那乔老先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瞧着龙霄放在茶几上的那个包裹,拿出一个放大镜,对着那上面的几朵海棠花细瞧,没一会儿脸上就流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喃喃的道:“泣血针法,果然是泣血针法啊,我终于见到了,终于见到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可惜,可惜,真是暴殄天物啊。“
龙霄正听得茫然,却见那乔老先生抬起头,用责怪的眼神望着他道:“小伙子,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把这张泣血绣用来包东西,真是的,真是的。里面的是什么,你拿出来,让我先瞧瞧这张刺绣。”
龙霄见他对这张刺绣如此痴迷,知道必然有缘故,点了点头,就将包裹打开,将里面的玉鐲、如意、与宝石取出,放在了一边。
乔老先生根本就没去瞧其它的那些东西,只是将那刺绣一把取在手中,用放大镜瞧了又瞧,手指是摸了又摸,完全一付爱不释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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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霄忍不住道:“乔老先生,这幅刺绣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赐教一二。”
乔老先生这才将刺绣放回茶几上,这才道:“小伙子,你到这儿来,可是走对门了,这古玩生意到咱们老板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世了,祖上就有个规矩,童叟无欺,从不故意诋毁压低顾客带来的宝物,用这种下三流手段来获得暴利,就是识物鉴宝,也是世代传下来的,比别的家要广博得太多,我现在活到六十有八,坐上这上定价的大掌柜位置也才刚刚三年哩。”
龙霄听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还没到正题上来,但知道这些老头儿都有些罗嗦,只好耐心的等他说下去。
还好这乔老先生总算没扯太远,喝了一口茶,道:“要说这泣血绣,还要提起一个心灵手巧,绝顶聪明的女人,那就是魏文帝时所宠爱的一位妃子薛灵芸,她可以不用灯烛之光在黑暗中裁制衣服,还可以做出无缝之衣,这衣服并非真的无缝,而是她的针法太过细腻紧密,让人根本无法瞧出其缝合之处,魏文帝一生中,若非是这位薛妃子缝制的衣服绝对不会穿戴,她也被后人誉为针神。”
龙霄道:“老先生,这么说这什么泣血绣就是这位针神所创了。”
那乔老先生点点头道:“不错,这薛灵芸到了晚年,针技愈见高绝,接合自己一生所学,冥思苦想之下,竟创出一种针法,所用的丝线铁针都要比寻常的针线细上数倍,用来刺绣,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这针法的非常的繁复,同样的一个图形,如果用此针法来绣,要花费十倍甚至更多的时间,传说薛灵芸后来在用这针法绣一幅牡丹图时,因为太耗眼力,双眸中忽然渗出血来,从此双目失明,没多久就香殒了,因而后来大家都称这种针法为泣血绣。这泣血绣薛灵芸曾传给了两个跟随她多年的宫女,但只有其中一人学会了,由于泣血绣要求传人的资质极是苛刻,自薛灵芸之后,每一朝代会的人都非常少,被当时视为珍品,而到了明朝后,这针法就彻底失传了,真是叫人扼腕长叹。”
龙霄现在才知道自己一直没注意的这块包裹布竟是大有来历,不由暗叹司马琴用心良苦,居然将府里这么珍贵的东西给自己来打包裹用,便道:“老先生,你说这东西值多少钱吧。”
乔老先生道:“具我所知,这泣血绣存世极少,咱们国家却没有,只有日本与德国还有两幅,我曾经去参观过,那是八国联军进京时洗劫去的,我就给你报个实价,一百五十万元,钱立刻就可以支付到你的帐上。”
龙霄见对方肯实言这刺绣的珍贵,这算是意外之财,倒相信他报的价不会差得太远,正要点头,却见那乔老爷子又拿起放大镜在细观,一边看一边还在自语道:“果然是紧腻绵实,栩栩如生,连最细腻的地方都绣过了,噫,这花下面还有几行小字,知君远行,聊表寸心,有缘则存,无缘则弃。妹琴上。哈哈,瞧来这是古代的一位女子送给情郞的信物,只是推测这字里行间的语气,这两人之间似乎还有什么阻碍,鸳梦未能得谐,这女子还在祈祷天意。”
他轻描淡写的念着,旁边的龙霄听到“妹琴上”这三个字的时候,身子却是一震,脑中轰然作响,全然没想到这泣血绣竟是出自司马琴那只握惯了令箭宝刀的手中,“有缘则存,无缘则弃”这八个字体会起来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沉重,他这才知道时时瞧着司马琴有一份倦态,还以为是她的箭伤未愈,却没想到她会在背地里赶这幅泣血绣,这幅完全有可能被他忽视丢弃的泣血绣,真是佳人之情,其重如山啊。
一念至此,龙霄一把将那泣血绣抓在手中道:“对不起,这东西我不卖了。”
那乔老先生见他如此,也不由一愣,道:“怎么,小伙子,嫌我出的价低了,告诉你,我们做买卖从不欺生,这泣血绣虽然珍贵,但它并非出自什么名人之手,也没什么特别的经历,这个价我已是给足了,真要是转卖出去,并没多少利润可赚。”
龙霄摇摇头道:“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东西对我另外还有意义,就不卖给你啦,还是瞧其它的玩意儿吧。”
这“博闲古珍馆”的门风的确很好,那乔老先生瞧他忽然不卖了,也不强求,只是嘱咐他一定要保管好,只要有意要卖,就来找自己。
唠叨了一阵,乔老先生的目光这才停留在其它几样物品上,这一见之下,他顿时脸色大变,站了起来,也不去理龙霄,跟着又坐了下来,用放大镜对着这些东西一样样的仔细照了过去,越瞧脸上越是惊骇,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也不知多久时间,那乔老先生才抬起头来用奇异的目光望着龙霄道:“小伙子,这些东西你都是从那里得来的?”
龙霄道:“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怎么了。”
那乔老先生忙道:“不不,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瞧来你祖上可不简单啊。”
龙霄从那泣血绣就可推测这几样东西绝非凡物,道:“这些你就别打听了,告诉你,这几件可是好玩意儿,钱出少了我可不卖。”
乔老先生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这几样东西的确是我入行以来见到过的最值钱的极品,小伙子,你再确定一下,是不是要卖。”
这些东西对龙霄来说自然没有泣血绣的意义大,便毫不犹豫的道:“没问题,只要价钱合理,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乔老先生道:“好,不过我笔货的金额我不敢作主,必须通知老板来决定。”
说着立刻从怀中掏出了手机来拔通一个号码,讲了一阵就挂断道:“小伙子,麻烦你等一会儿,咱们老板在外面办事,很快就回来。”
龙霄点点头道:“这没问题,不过乔老先生,你倒是说说看我这几样宝物。”
乔老先生微微一笑道:“小伙子,你是真不知道啊,还是想考我的眼力,不过也没什么,我就告诉你。”
他先指了指那血红的玉镯道:“鸡血玉本就是玉中之冠,你这个鸡血玉镯,血呈鲜红,若流若散,不到千年以上,绝没有这样的成色,乃是鸡血玉中的极品。”又指着那柄雕成睡莲的玉如意道:“这枝玉如意,通体晶莹剔透,并无半丝杂质,若论其本身,已是罕见的绝品,你再瞧上面的一行字,‘臣大月氏王,伏献大皇帝彻陛下,’这大月氏是汉初时西域的一个小国,深受匈奴欺负,后来汉武帝刘彻派张骞出使西域,联合他们击败了匈奴,这玉如意应该是大月氏的国王献的贡品,算下来有二千多年了。”最后又指着那十枚绿宝石道:“这种祖母绿,纯度极高,平时见到的常常是碗豆只有大小,象这样大姆指般,十枚都差不多大小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应该是你这三样东西中最值钱的。”
龙霄已猜到这些东西非常值钱,所以听了他的话也不觉得奇怪,不过对这乔老先生的见识倒是非常佩服。
又说了一阵子话,一名戴着金丝眼镜,身材清瘦,面目儒雅,年纪在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乔老先生一见到这人,立刻站了起来介绍道:“小伙子,这就是咱们李老板。”
龙霄也起了身,伸出手来道:“我叫龙霄,请李老板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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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老板一边与他握手,一边笑道:“哪里,哪里,还要靠龙先生你多多支持本店了。”
说话间已到了放物品的那茶几旁,李老板从乔老先生手中接过放大镜,也仔细瞧了起来,渐渐脸上也露出了惊奇之色。
大约二十分钟后,李老板才将放大镜放在桌上,对龙霄道:“龙先生,不瞒你说,你这些东西也是我接手家中生意以来瞧见过的最有价值的一批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直来直去了,请你报个价吧,要多少?”
龙霄对这些东西的价格完然不知,心想:“管他的,就照高的报吧。”当下道:“就两千万吧,我瞧这个价格挺合适的。”他说着这话,暗地里却在思忖:“按江湖规矩,买卖物品一般都要杀价一半,他要是真是出一千万,我也卖给他,反正现在等钱用。”
谁知他报的这个价并没有让李老板与乔老先生露出吃惊的神情,那李老板道:“龙先生,你稍候,这事我要与乔老爷子商量一下。”说话间两人就走了出屋。
约莫十分钟之后,两人又重新走了回来,那李老板微笑着道:“龙先生,我们都商量过了,照这些物件的珍稀,你报的这个价也不算太高,但一是本店没这么多的现金,二是这些东西无法一下子转卖脱手,因此给你一个非常中肯的价格,一千八百万,如果你同意的话,咱们再验验货,就签署收购合同,钱我马上开支票给你,并陪你到银行转到你的帐上,你看行不行。”
龙霄对这个价格大为满意,心道:“瞧样子这些东西还不止这么多钱,但总要留点空间给别人赚吧。”立该道:“好,就这么办,成交。”
那李、乔二人见他如此干脆,也很高兴,让龙霄拿着自己的物品到了一间仪器室,由专门的人仔细作最后的鉴定,半个小时后,结果就出来了,全部是正品。那李老板二话没说,把龙霄叫到了办公室,双方签署了收购合同。
合同签署后,由李老板带了几个人和龙霄一起到了银行,由银行派人专门接待。
龙霄的身份证虽已遗失,但已补办了一个,便从皮夹里掏出来让银行工作人员开了个新的帐户,一个小时后,各项手续办完,龙霄将那些物件交给了李老板,走出了银行,只觉神清气爽,就这半日之间,还在为父母后半辈子生活发愁的他,竟已拥有了千万资产,而一切,却都是拜司马琴所赐,那三件物事,很有可能也是司马府最值钱的东西了。
一想到司马琴对自己的一番心意,龙霄就忍不住要摸一摸怀中的那张泣血绣,如果自己真的在桃源称帝,自然可以给司马琴一个显赫的名份,但那个誓言,该死的而又发得恶毒的誓言,他与司马琴又该怎么去面对。
不过有钱的滋味的确让人爽快,龙霄很快就把他与司马琴之间的烦恼抛在了一边,足足的维持了一天的高度兴奋,晚上还带着谢如云到高级的西餐厅共进了晚餐,而且还在谢如云的一再反对下给她买了几件价格不菲的衣服,弄得谢如云还以为是他在公司领了一笔不小的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