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龙霄对此已有经验,双掌不住的在水中力拍,激起了强大的反冲之力,十数掌之后,身形已缓,不过脚下也正好接触到潭底的淤泥,四肢展动,身子又向上升起,在水中举目张望,己见到那皮箱沉了下来,连忙游了过去提在手中,这才蹬水击掌,两分钟之后,已“哗”的一声冒出了水面。
这时他才瞧见司马轻鸥只用双手在水中慢慢泅着,便快速的游到他身边道:“司马大将军,你拉着我的衣服,我带你到岸上去。”
司马轻鸥连忙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衣服下摆,龙霄挥了二十来次手臂,两人已到了岸边。
湿漉漉上得岸,纵然崖下气候已变得温和起来,龙霄还是担心司马轻鸥着凉,便去将那皮箱打开,拿出仍保留着的那件大明朝的直缀锦服来给他换上。然后自己盘膝坐在了一棵桃花树下,默运“天残地绝魔功”,身躯渐渐的发起热来,衣裤间也开始蒸发出白色的细烟,等到一个周天运完,身上的衣裳已只是微微湿润而矣。
司马轻鸥一直在旁边守着他运功,见他站起身来,这才道:“主公,现在咱们第一步该做什么?”
龙霄知道这些日子他必然没有闲着,胸中应对桃源之事早有丘壑,便微笑着道:“司马大将军,你就别谦虚了,快把你的主意说给我听听吧。”
司马轻鸥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便道:“主公,轻鸥虽然愿立你为帝,但如今还算得上是大明朝的臣子,文德皇帝虽然生性懦弱,但并无对不住司马家的地方,我想先劝他恢复你的兵权,然后再对付威远王,尽快解决大明这一后患,等你立了大功,咱们大可以学宋太祖陈桥旧事,来个皇袍加身,这时你兵权在握,又有声威,我又将建文先帝的遗诏拿出来公布于文德皇帝与桃源百姓,自然可以兵不血刃的让你登上帝位。”
龙霄明白他的心意,司马轻鸥之所以要出来另寻桃源之主,便是因为知道这里危机四伏,绝非软弱文雅的文德皇帝与无才无能刚愎自用的昌明皇太子所能解决,一定得有一名英武善战之君来统领大明百姓渡过这个难关不可,这是不得不为之的事情,绝非他的本意,因此对于文德皇帝,司马轻鸥始终不会忘记旧恩,最希望的便是这新旧皇帝更替间不要有什么血腥杀伐才好。
想到这里,龙霄微微一叹,其实兵不血刃又何尝不是自己所愿,但真的走到那一步,这文德皇帝能不能接受建文帝的遗诏甘心退位,还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况且那遗诏说朱氏子孙有危及桃源百姓者,司马家的人方可用此诏逼其让贤,这个“危及桃源百姓”是个无法认定的概念,文德皇帝并无明显的乱政之处,若司马轻鸥说他危及百姓,而文德皇帝又绝不承认,到时说不定还要诬他一个乱臣贼子,假造先帝遗诏之罪,毕竟在高高而上的九五至尊位子呆得久了,谁又会甘心臣服于人,纵然此人再过懦弱,把他逼急了,必定也要发两声狮吼。另外还有那个刚愎自私的昌明皇太子,又岂能眼睁睁的瞧着父亲将皇位传给外人,而自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
此时的龙霄,心智已非常成熟,沉静思想间,便知道司马轻鸥不过在自欺欺人,不愿去面对残酷的现实,而自己,只要牢记父亲说过的那八个字“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行了。
当下一笑道:“好,司马大将军,这事就依你的意思,不过其中事情或许会有些变化,咱们到时再随机应变便是。”
司马轻鸥点点头道:“就是这样,主公,咱们还是先回京城,这多少年没见琴儿,她一定长大了不少罢。”
龙霄一边去背他,一边笑道:“司马姑娘风华绝代,文韬武略,乃是世上不可多见的奇女子,司马大将军,得女如此,可是你的福气了。”
司马轻鸥闻他称赞女儿,语气甚是诚恳,心中也大是奇怪,想不到明明将那家传的独鹤铁戒让龙霄给了女儿,两人听来也相交不浅,为何却偏偏不能鸯梦得谐,这一切只有问女儿才知道究竟,不过自己对选的这个女婿,现在却是越瞧越满意了。
龙霄展动身法,片刻之间,两人已离开了这桃花谷,急奔得一柱香工夫,便见到了西山村外那片绿油油的庄稼地,此时天色已晚,但月光皎洁,只见菜蔬已被摘得干干净净,土地上杂乱一片,竟似很少有人在田间耕种一般。
龙霄出去之时瞧到这些地都让村民们种植着各色菜蔬,泥土整理得非常好,而现在却是这般模样,心中顿时一紧,隐隐觉得大是不对。
而司马轻鸥也见到了田地里的情景,一皱眉道:“主公,这土地向来是村民们的命根子,现在荒废了大半,必然是有大事发生,咱们快进村里去问问。”
龙霄点着头,脚下生风,大步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口,却见里面房屋依旧,各处屋子里明灭闪烁的灯光却并不多,
龙霄见情形不对,背着司马轻鸥走到一处仍燃着油灯的房屋边,将他放了下来道:“司马大将军,我这一身装束在这些村民瞧来一定十分怪异,还是由你去打听消息吧。”
司马轻鸥明白他是为了避免惊骇村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应了一声,在地上滚了几滚,将锦衣弄脏,这才慢慢向那房门爬去。龙霄连忙闪在了一旁的窗户之下,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司马轻鸥敲了敲门,好半天,才听到一个女人怯弱弱的声音道:“外……外面是谁?”
司马轻鸥道:“过路的乞丐,烦请大姐讨口水喝。”
又隔了一阵,却听到那门“嘎”的一声轻响,露出了一条小缝,跟着便打了开来,面前的是一位三十来岁,容貌平凡,身体孱弱的村妇,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的两个孩子,男孩约有十岁,女孩则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司马轻鸥瞧着这村妇手中拿着一根木棒,正一脸惊异的望着自己,似乎在奇怪怎么会有一名衣裳黑脏,披散着头发,没有了双腿的乞丐会到这么偏僻的西山村来。
司马轻鸥忙道:“这位大嫂,在下复姓司马,几年前不幸断了腿,一直孤身在应天府以唱曲为生,前段时间听说有一个亲戚定居在这西山村,便雇了辆车想来投靠,谁知走到半途,那车伕见在下还有点金子,便起了歹心,想要结果在下性命,幸亏有人相救,才得保残躯,不过却失了马匹,只好一步一捱的爬到这里,一时干渴,想要叨唠大嫂讨口水,顺便打听一下亲戚的下落。”
那村妇听他容貌儒雅,说话颇为有礼,想来过去也是个读书人,再加上身患残疾,警戒恐惧之心顿时消了,怜悯之心大起,连忙将他往屋里让,叫儿子端来一根木椅让司马轻鸥爬上去坐下,自己却进里屋端了一碗清水与两个黑乎乎的窝头出来递到司马轻鸥手中道:“我那汉子不在家,田间无人耕种,家里面所剩的粮食不多了,先生就将就吃点吧。”
司马轻鸥一听,便只把那清水喝了,窝头仍旧还了过去,只道:“在下路上还有些干粮,刚才吃完,只求大嫂清水一碗便可。”说着便仰颈饮用起来。
那村妇望着他道:“不知先生要到这里找什么人,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司马轻鸥忙随口道:“哦,是在下的一个远房兄弟,姓典名去邪,不知可在村中。”
那村妇连念了两遍这个名字,一脸茫然道:“典去邪,我从小到大,在这村中住了三十多年,没听说过这名字啊。”
司马轻鸥顿时装出了无比失望之色,大声悲叹一阵,便将话锋一转道:“大嫂,你们家怎么没有男人,大哥到那里去呢?”
那村妇的脸上立即现出诧异之色,道:“先生来自京城,难道还不知昌明皇帝的征兵诏么,全国各州府中每户只留一名未及四旬的成年男子用以传宗接代,其余的都要到州府里签到从军,我夫君家中有兄弟三人,早就分了家,可官府偏说仍是一户,除了留下一个最小的弟弟,我夫君与他二伯都从军去了,另外村子里还有的人不想去从军,怕官府里的人来抓,便逃走了。”
她这话一出,屋内的司马轻鸥与屋外的龙霄心中全是猛的一震,实不料昌明皇太子竟然登基称帝,却不知文德皇帝怎么样了,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司马轻鸥瞧着村妇眼中现着疑惑之意,脑中一转,忙道:“实不瞒大嫂,在下途中被劫之后,到了前面山中便生了一场重病,幸得一位老人细心照料数月方得痊愈,这才翻过山来到了这西山村。”
那村妇这才释然,道:“那也算是你的幸运了。”
司马轻鸥心急大明朝之事,又道:“敢问大嫂,我从数月前从京城出发之时,当今天子还是文德皇帝,怎地现在却变成了昌明皇帝了,那征兵诏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村妇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天听来证兵的官差说,是威远王爷在领地里造了反,带兵已攻下了邻近的两个州府,说是因为文德皇帝没什么能力,才让天煞族的人大举犯境,又说文德皇帝为了三公主偏袒了天煞族的奸细,那个护国大将军龙霄,要他交出人来,否则就要让文德皇帝退位让贤,后来听说文德皇帝气得大病了一场,便将皇位传给了昌明皇太子。而昌明皇太子当上皇帝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全国征兵,要抵抗威远王爷的进犯。”
司马轻鸥与龙霄听到这里,都是暗暗叫苦不迭,司马轻鸥想的是:“不好,这威远王爷竟然提前举兵,大明朝一时不防,再加上皇位已落在了无德无能的昌明手上,前景真是凶险无比。”而龙霄想的是:“糟糕,我和三公主的事被其父兄知道了,她的处境只怕堪忧。”
却听到司马轻鸥道:“在下还想请问,这次与威远王交战,是由谁人统帅?”
那村妇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那些官差也没有说。”
龙霄这时再也忍不住,知道在这村妇嘴中也无法再问出什么,一个箭步冲进来道:“司马大将军,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走吧。”
那村妇见到屋外忽然冲出个一身怪异的大汉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的箱子,真是骇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将一对儿女藏在身后,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是什么人,我家……我家可什么都没有。”
龙霄明白她误会自己是强盗,连忙一揖手道:“大嫂别怕,我不会害你的,多谢你的消息,今后若有机会,定当厚报。”
这话一说完,忽然想起身上的装束,又道:“能不能烦请大嫂找一套令夫的衣裳出来。”
那村妇见他面容英俊,说话客气,倒也不象是坏人,但这两个男人呆在家中终不是办法,匆匆进屋取了一件陈旧的灰色长袍和一条黑色长裤连同一双布鞋,远远的伸着手递给他道:“你看这个行不行?”
龙霄拿在手中,走进屋里换上,衣裤虽然略小了点,但也勉强能穿,但布鞋却完全无法穿下,为了方便赶路,也不想去再换原先脚下的耐克运动鞋,便回到屋,揖手又道了声谢,背起司马轻鸥就走。
出了这户人家,他特意回头瞧了一下位置,来日再来相谢。不过那一身现代服装,他并没有留在这村妇家中,而是奔行到村外的一个偏僻之处,用掌力震碎了,这才四散扔下。
司马轻鸥在他背上,见龙霄一举一动处处谨慎小心,也不由暗自赞许。
乘着夜色,大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