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老人看了看秦舒,笑道:“说话是越来越圆滑了。废话少说,你们下山已满三年,就给为师说说都有什么见解收获吧。老大,你先来。”
“是。”薛瑜再次起身,道:“弟子奉师尊之命,前往成都,投入蜀国公麾下。蜀国公桓帆,乃大充四姓国公之首,又在天府之国的益州,手控十万大军。既有山川之险,又兵精粮足,虽然表面上对皇帝必恭必敬,实则早有不臣之心。三年前,皇帝北征鲜卑,受困赤城,桓帆便借机夺占汉中,若非皇帝及时与鲜卑议和返京,说不定桓帆已经坐在洛阳的龙椅上。也正因为汉中事件,皇帝对桓帆的戒心愈重,密令雍国公郭援在长安操练兵马,以阻塞桓帆出川之路。现在桓帆南结好于南蛮王孟鸠,北交好于郭援,内操练兵马,外修缮关隘,只等时机成熟,便要奋力一击,以夺取天下。”
“郭援?”老人沉吟片刻,缓缓道:“郭家自其祖郭淮起,便对李氏忠心耿耿,绝对不会与桓帆勾结。当初郭家虽然与皇室没有血亲,却能受封于长安,正是要为大充王朝阻拦桓帆出川。郭援才干虽不及其父祖,但却李氏的忠心,却丝毫不减。桓帆想要将他拉拢结盟,只怕诚为不易。”
“师尊说的是。”薛瑜又道:“但自从皇帝将郭援的爱女远嫁塞外,给慕容胜为后,郭援虽然嘴巴上不说,心里却多少有些怨恨。当然单凭这点,还不足让郭援转向桓帆。可雍国公世子郭鹏,与其姐感情深厚,常常对皇帝口出怨言。如果他能登上雍国公之位,说不定就能让桓帆成事。”
“黄口孺子,不足为惧。”老人摇了摇头,转对秦舒道:“你呢,在京城三年,也说说看。”
“是。”秦舒早打好腹稿,侃侃说道:“如今的大充,虽然表面平静,但实则暗潮汹涌。内有四姓国公,尾大不掉,特别是蜀国公桓帆,反迹已露;外有鲜卑为患,慕容胜能征惯战,麾下又都是百战余生的精兵。这几年大充朝廷虽然也在努力练兵,包括弟子也为皇帝训练了支必胜营,但区区数年的训练,总比不上那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鲜卑士兵。只是大充兵多粮足,再加上鲜卑刚经内乱,以至朝廷此时的胜面反而还要多些。一旦等鲜卑元气恢复,则必是大充劲敌,所以皇帝有意来年开春,便再度北伐,以雪三年前兵败之耻。”
“师弟,你是说朝廷要和鲜卑开战?”老人还没有说话,薛瑜便抢先问道:“这消息可确实?怎么蜀国公还没有收到消息?”
“当然属实。”秦舒相当肯定地道:“这是皇帝亲口告诉小弟的,只是此事十分机密,蜀国公的密探未必能打听得到。”
薛瑜便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脑袋又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老人却道:“疆土报仇心切,内忧未除,便急着想与鲜卑开战。一旦战事旷日不下,倒给了桓帆可乘之机。”
“师尊所虑极是。”秦舒立刻道:“不过皇帝老谋深算,肯定能有办法化解这个难题。否则又怎敢轻易与鲜卑言战?”
“恩。”老人点了点头,又问道:“几位皇子表现如何?据说自从太子、齐王事件后,楚王李昌成了皇储最有希望的竞争者,看来你的眼光确实不错。”
说起此事,秦舒脸上的笑容逐渐退去,缓缓道:“此事倒颇为棘手。师尊有所不知,自从太子、齐王事件之后,皇帝似乎觉得以前对皇子们太过宽容,所以一改常态,对诸位皇子都极为严厉。现在楚王李昌表面上虽然是最受皇帝宠信,但实际上也是提心吊胆,生怕稍有不慎,就惹怒皇帝。弟子离京前两天,梁王李霸还因为些小事,被皇帝当着众人杖责。所以现在众位皇子,见到皇帝都是战战兢兢,楚王虽然最有希望,但也最是危险。反而晋王李茂,表面上喜好酒色,但弟子总觉得他深不可测,可能会是楚王最大的威胁。”
“晋王?”老人重复一次,突然问道:“晋王妃是不是楚国公关彝的幼妹?”
“正是。”秦舒急忙道:“说起关彝,这次武陵叛乱,他有极大的责任。只是皇帝顾念来年北征,所以才暂未追究。一旦北征获胜,只怕皇帝第一个要开刀削藩的,就是他了。”
“未必。”老人摇了摇头,道:“楚国公关氏,祖上是三国蜀汉五虎上将之首的关羽。关彝的父亲关统是太祖皇帝养子,关家与皇室的关系极为密切。太祖皇帝的孝慈皇后就是关氏之女。据为师多年打探,似乎关家一直为大充王朝,保守着个惊天的大秘密。可惜具体内容,为师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就凭这点,李疆轻易绝不敢降罪关彝。”说着又问道:“提起这事,倒让为师想起太祖宝藏,此事你们打探的如何?”
秦舒、薛瑜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低头道:“弟子无能。”
“罢了。”老人摆手道:“此事极为隐密,你们打探不到也在常理之中。舒儿,你的必胜营不是在太祖陵寝旁边吗?难道也没有一点消息?”
秦舒答道:“太祖陵寝有禁军护卫,曾经发生过盗墓之事,所以防备越加严密。弟子也曾偷偷溜进去几次,但皇陵太大,实非弟子一人所能挖掘。而且,”秦舒顿了顿,终于还是道:“而且弟子怀疑,所谓太祖宝藏不过只是传言。因为弟子在楚王身边三年,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此事。”
“不错。”薛瑜也接口道:“弟子在蜀国公身边三年,也从来没有听他父子二人谈及此事。当初太祖皇帝驾崩,是由心腹部将桓易操办后事。若真有什么宝藏,桓氏父子总该知晓才对。”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老人点了点头,道:“为师打探此事多年,却仍旧没有任何线索,早就觉得消息有假。罢了,这事暂时就不要提了,不过你们平日还是得多留心,倘若传言属实,那对你师兄弟二人可是天大的裨益。”
“弟子明白。”薛瑜、秦舒向来将师尊的话奉若圣旨,对传说中的太祖宝藏也充满了向往。
“义父,师兄,吃饭了。”诸葛芸在外面,轻轻地敲着房门。得到老人的许可后,诸葛芸才推门进来,手中端着几样小菜。
秦舒知道师尊不愿意在小师妹面前,谈论刚才他们所谈论的话题,于是笑着道:“小师妹的厨艺越来越精湛,真是太香了。”薛瑜也忙着夸奖了几句,三人一起摆好了碗筷,还由诸葛芸为大家每人斟上了一杯美酒。
饭桌上的气氛,还是比较轻松。诸葛芸毕竟是个少女,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虽然义父还坐在旁边,但还是忍不住向两位师兄问东问西。薛瑜、秦舒二人见师尊没有开口,也都尽量回答诸葛芸的问题,但却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诸葛芸做的小菜确实美味可口,很快就落入四人腹中。诸葛芸刚刚收拾碗筷下去,就听到房外有几声“扑扑”的响动。秦舒马上走到外面,片刻便拿回一只信鸽,双手呈给老人。
老人取下信鸽脚上绑的小纸条,顿时脸色一变,道:“北边出事了,为师马上要赶过去。”
正文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08…9…8 14:24:32 本章字数:5913
李疆代汉自立,分封诸王公大臣。以桓氏功高,封桓帆为蜀国公,位列天下功臣之首。掌管益州,都成都。更将前朝蜀汉皇宫,赐与桓帆为蜀国公府。桓帆再三上表请辞,李疆都不答应。桓帆只好将旧日皇宫偏殿,作为自己的府邸,并撤除一应违禁之物。饶是如此,蜀国公的府第,也是其他三位国公望尘莫及的。
由于南蛮王公主驾到,整个国公府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蜀国公桓帆亲自到大门,迎接孟娜入内。薛瑜将秦舒、诸葛芸二人安排到自己的住处,便又开始忙着打点,等到晚饭时候,才带着些酒菜回来。
“真是很对不起。”薛瑜一脸歉意地对诸葛芸道:“半来是打算陪你好好逛逛成都的,可是刚好赶上孟公主前来。而且府中的两位管事,又都跟世子出发去洛阳了,所以我就忙了些。等过两天闲下来,再和你们四处逛逛。”
“没关系的。”诸葛芸笑道:“你忙你的,明天我和秦师兄自己出去就行了。”
秦舒正夹着菜,听到这话,不禁问道:“世子去了洛阳?”
薛瑜点了点头,道:“师弟有所不知,今年皇帝喜得一子,准备春正大庆。下诏召各位国公、世子进京朝贺,蜀国公多年不曾入京,这次也只派了世子前往。”
秦舒只是恩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继续吃喝。薛瑜也还有事,道:“你们先吃着,等会儿自然会来收拾。我还有事要去办,你们累了就先休息,不用等我。”
薛瑜离开后,只剩秦舒、诸葛芸两人吃饭,显得有些冷清。吃完后,果然有丫鬟来收拾碗筷。诸葛芸又在薛瑜的住处转了一圈,这是个独门小院,有几间客房,还有个小小的花园,此时正有几株红梅绽放。
诸葛芸采了枝梅花,突然道:“难怪你们都想离开义父下面,这里又吃的好,喝的好,住的好,还有那么多人伺候着。”
秦舒呵呵笑道:“傻丫头,我和师兄下山,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吃好、喝好、住好。”
诸葛芸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你们还为了什么?”
秦舒顿了顿,道:“师尊不是常说,男儿志在四方。我和师兄的志愿,当然不会仅仅只是贪图富贵享受。”
诸葛芸将那枝红梅送到秦舒面前,道:“我只想和义父,还有你们永远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秦舒摇了摇头,将梅花凑到鼻子下,深深地吸了口气,果然有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然后道:“我们会在一起的,你先去睡吧。明天我再带你去城里痛痛快快玩一天。”
诸葛芸生平第一次来到成都这样的大城市,当然十分期待,高高兴兴地回房睡觉。可惜她的愿望很快就落空了,原来孟娜要着急北上,想要去追赶蜀国公世桓晨。薛瑜奉蜀国公之命,随行护卫。秦舒、诸葛芸两人,也只好跟着出发。在第二天一早,就离开成都,取道汉中,前往长安。
诸葛芸虽然有些失望,但一路上跟孟娜十分投缘,说说笑笑,很快就忘记了成都,满心期待的前往长安。
长安曾是西汉旧都,城市的规模,还胜过成都。见到雄伟古朴的城墙,诸葛芸兴奋地对着秦舒,道:“秦师兄,这次你可不能再骗我,要带我在长安好好玩几天。”
“是,一定。”秦舒拍着胸口保证。和诸葛芸坐在车上的孟娜,也笑着道:“妹妹放心,就算他不肯。我也一定陪妹妹好好的玩几天,再去洛阳。”然后又转头问薛瑜道:“薛侍卫,晨哥哥真的还在长安吗?”
薛瑜点头道:“是的。昨日我已经先派人到了长安,探知世子前日才到的长安,还要逗留几日。”忽然抬头向着城楼上望去,道:“公主殿下,城上站着的,不就是世子么?看来世子是知道殿下今天到,特意在城上等候呢。”
“真的吗?”孟娜举目望去,果然见城楼上站着个黄袍青年,也正向着自己望来。四目相触,孟娜顿时脸上涌出一片红霞,道:“真的是晨哥哥。我们快过去吧。”薛瑜知道她的心事,催促着车队赶快向城下驶去。
到了城下,就见两个年纪相当的青年,一起等候在此。薛瑜虽然不认得站在桓晨旁边的青年,但从衣着可以断定他就是雍国公世子郭鹏,急忙上前行礼,道:“薛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