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执迷不悟,则是诛灭九族之罪。”
李建也在旁边劝道:“马大人,你就放弃吧。”马杲冷哼一声,道:“殿下,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现在认罪。殿下与老夫仍旧性命不保,殿下何不拼死一搏?”言语之中又隐示,太子确实参与此事。马飞燕知道父亲一心要拖李建下水,不由道:“太子仁厚,父亲为何一定要牵累于他?”马杲再哼一声,不再说话。
外面马则似乎知道房中变故,又高声喊道:“楚王李昌谋反,挟持太子与皇后,我等奉诏前来护驾,事成之后,众将士皆有封赏。”他带来的本来多是心腹,重赏之下,顿时应声震天,一干将士都高呼道:“愿奉将军号令。”
李昌与叶嘉对望一眼,低声问道:“叶壮士,于将军的兵马什么时候能赶来?”叶嘉看了看窗外,答道:“差不多该是时候了。”桓皇后听到他二人对答,突然想起一事,仔细打量叶嘉片刻,问道:“武陵侯叶公,是你什么人?”叶嘉早将马杲交于属下,对着桓皇后行礼,道:“正是草民先祖父。”
李疆代汉之后,大封功勋重臣,其中以桓、郭、傅、关四姓国公为尊,而封侯者多达三百余人。在众多侯爵之中,又以武陵侯叶枫最为有名,倒并不是因为他的封地爵位高于旁人,而是在太祖皇帝驾崩之后,叶枫便放弃功名,归隐山林。虽然他不在朝堂,但却关心社稷,在当今皇帝李疆东征孙吴、北伐公孙之时,叶氏后人都立有大功。可是受叶枫影响,叶氏始终不肯入朝为官,即便武陵侯这个爵位,也只是虚受其名,不受其禄。
每逢皇室危急之时,叶氏都会挺身而出,所以当听到叶嘉之名,桓皇后首先便想到武陵侯。再听到“先祖父”三个字,桓皇后又是一惊讶,问道:“莫非叶公已经仙逝?”叶枫与大充太祖皇帝李兰以及桓易平辈论交,所以桓皇后用词十分客气。叶嘉点了点头,道:“多蒙娘娘挂心,先祖父已经去世多年。草民此次前来救驾,是奉家父之命,这份陛下的亲笔诏书,也是家父使人从赤城传来。”
李昌一直以为那份诏书是由傅羽携带来京,直到此时,才明白叶嘉的身份,也才明白那份诏书的来源。虽然对叶氏之事有所耳闻,但现在听来,仍觉得有些惊讶,遂再问道:“莫非叶侯爷也在赤城,那么可有父皇确切的消息?”叶嘉答道:“正如殿下所言,在陛下起兵之时,家父便随在大军之后。陛下被困赤城,家父也身陷其中,虽有傅小公爷突围求援,家父却仍不放心,又请得圣命,派心腹死士突围。天幸如此,否则岂不让马杲父子奸谋得逞。”
马杲也才明白,并非李建走露消息,长叹道:“人算不如天算,老夫万万没有想到,陛下还有这支奇兵。刚才楚王千岁口中说的‘于将军’,莫非是宛城镇南将军于轨么?”叶嘉冷笑几声,道:“在下早在数日之前,便使人持陛下诏命,前往宛城征调于将军军马,约定今日便来。你若此刻能幡然悔悟,或者还能有一线生机,否则……”
“好,好。”马杲仰天大笑几声,道:“你竟让老夫幡然悔悟?”突然又加大声音喊道:“我儿,宛城于轨大军将至,还不进来将这些叛贼擒下。万不可以为父为念。”叶嘉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如此,想要掩住马杲嘴巴,已是不及。外面马则本来还有几分顾及,听到这话顿时下定决心,明知于轨来后,自己父子必然死无全尸,现在唯有乘着于轨未至,先控制京中局势。于是高声道:“救出太子,擒下楚王,赏千金,封万户侯。”麾下军士被他一言激励,便都齐声呐喊,向着房间收缩靠拢。
房中众人都是大惊,只有桓皇后冷然道:“本宫倒要看看马则有什么能耐。”说着便迈步向门口走去。“母后不可。”李昌急欲阻拦,却牵动伤口,顿时痛得冷汗直冒。叶嘉低声叮嘱手下保护好李昌夫妻,自己也跟在桓皇后身后出门。
外面叛军本来十分喧闹杂乱,但见桓皇后出来,立刻鸦雀无声。这些军士大都是宫中禁军,对桓皇后自然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畏惧。桓皇后冷冷扫视四周一眼,轻喝道:“本宫在此,谁敢胡来?”马则见到皇后亲自出来,也心中发虚,强自喝道:“皇后娘娘被楚王蛊惑,不辨忠奸。来人,暂时先将娘娘请去外面。”在他的眼色胁迫之下,便有几名心腹将士挺刀上前,一步一步靠向桓皇后。叶嘉冷笑一声,双掌齐出,片刻之间,便将三人打倒在地。他意在恐吓众人,所以下手毫不留情,倒地三人都是立时气绝。其余众人见到叶嘉如此神勇,又畏于桓皇后之威,都迟疑不前。
“冷翌,这里是太子府,你这侍卫总管是怎么当的?”桓皇后看到躲在一旁的冷翌,喝道:“三年前你饮酒误事,若非本宫,怎么能在太子府中继续当差?”冷翌看了看桓皇后,又看了看马则,低头道:“娘娘恕罪。”
“本宫恕你无罪。”桓皇后又道:“只要你立刻带人拿下马则,本宫非但不治你的罪,还赏你重金返乡,安享下半生的荣华。”桓皇后向来一言九鼎,冷翌之所以跟随马氏父子,不过是惧其淫威,此刻有了桓皇后的保证,顿时心动,眼中光芒大放,再问道:“娘娘当真?”
桓皇后轻哼一声,道:“你犯下大罪,加官晋爵固然不能。但留你一命,赐你富贵,本宫却还能做主。”
马则见冷翌有些心动,急忙道:“冷总管,不要听信她的谎言,今日势危,不得已如此。试想异日,她怎会轻饶我等?”冷翌又看了看两人,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马则却慢慢靠近,道:“冷将军,千万不要被她所骗,一定……”话未说完,便抢先出手,一剑刺穿冷翌胸膛。冷翌不想马则突下杀手,未曾提防,而且两人武艺也有些差距,故而躲避不及,直到长剑穿胸而过,才狂吼一声,作势欲扑,却被马则一脚踹开,倒地身死。
马则抹了抹剑上的血迹,转看周围众人道:“今日之事,谁敢不听号令,便有冷翌为榜样。将他们给本将军拿下。”一干将士随他日久,在其淫威之下,不得不一起呐喊,再次围向桓皇后与叶嘉。
叶嘉纵然身手了得,但在这数百精锐的禁军之中,想要保证皇后的安全,也没有信心,何况还有一个堪称高手的马则在旁边虎视眈眈。正心慌的时候,听见墙上一个熟悉悦耳的声音道:“镇南将军于轨奉诏救驾,马杲、马则,还不弃械就擒。”叶嘉转眼望去,就见秦舒与叶灵并肩站在院墙之上,知是救兵已来,不由大喜道:“于将军何在?”话音刚落下,就听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喊道:“微臣于轨救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叶灵奉兄长之命,赶往宛城求援。她虽是一介女流,但既有皇帝诏命,又有武陵侯的印信,很快就取得于轨的信任,亲点三千精锐骑兵星夜兼程,赶来洛阳平乱。虽然洛阳城防是在马杲心腹门生陈飞手中,但秦舒行刺之后,便潜伏在城门接应。等大军到时,便斩门夺锁,放大军入城。等到陈飞带兵阻拦时,已是不及,被秦舒飞身斩杀,部下尽皆散去。大军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抵抗,便赶到太子府。
马则见大势不妙,便想险中求胜,提剑在手,疾向桓皇后刺去,欲将其擒下,以为翻身的资本。可惜叶嘉守护在桓皇后身前,怎能容他如愿?徒手将其拦下,战成一团。外院杀声大作,想是于轨部下与马则的禁军厮杀起来。院中的禁军也都左右盼顾,不知该如何是好。秦舒飞身而下,剑光过处,接连刺杀几名小军官,然后喝道:“弃械投降,可免一死。”大势已去,有些胆小的便先丢下了兵器,接着“咣当”声直响,片刻之后院内的禁军十成中倒有九成抛下兵器,伏地请罪。只有少数马则心腹,因为参与密谋,唯恐不能免罪,抵死反抗,当然也不是秦舒与叶灵的对手,很快就斩杀干净。
马则武艺本不如叶嘉,眼见部下大多投降,再无机会扳回败局,心中慌乱,手中长剑更是不成招式。十余招后,便被叶嘉制住。李昌已在其妻的搀扶之下,走出房外,见马则被擒,叛乱即将平息,不由大喜,道:“马则,还不让外面的军士放弃抵抗?”马则明知必死,却不肯就此放手,冷然道:“我既是必死无疑,何不多让几人在黄泉路上做伴?”
“你……”叶嘉怒极,手上用力,竟将马则肩骨捏碎。马则虽然痛得额头汗珠滚落,却咬紧牙关,任凭李昌如何劝说,始终不肯松口。过得片刻,外面杀声渐渐平息,又是于轨闷雷般的声音道:“王爷未免小瞧本将,区区战事,何必要让马则开口?就算他们拼死抵抗,本将军自能取胜。”接着一个铁塔般的虬髯壮汉大步进来,直奔桓皇后身前,拜倒道:“微臣于轨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桓皇后见大乱平息,喜欢之余,竟有些身体虚脱乏力,强自支撑身体,道:“将军快快平身。”于轨乃是曹魏名将于禁之后,当年于禁心存汉室,弃暗投明,临阵归降太祖皇帝李兰,被传为忠义之美谈。其子于圭更是在蜀汉一统的过程中立功甚多,李疆代汉之后,有意加其公爵,但于圭上表固辞,最后受封巨平侯。于轨便是于圭之孙,乃是难得猛将,官拜镇南将军,驻扎宛城。大充太平盛世,多年未有战事,方今平定叛乱,虽然战局不大,但也足使于轨兴奋,起身道:“启奏娘娘,微臣在外歼敌五百八十二名,生擒七百二十……”他身为武将,只知杀敌论功,此刻竟然向桓皇后禀报自己的战果了。
桓皇后对着些丝毫不感兴趣,乃挥手道:“叛首虽然被擒,但恐余部为乱,将军可速派人四下清剿安抚,切不可惊扰百姓。这些功劳先行记下,日后定当论功行赏。”于轨必恭必敬地领命,又道:“微臣不求赏赐,只请娘娘应允微臣一事。”桓皇后眉头一皱,暗想,莫非他要借机要挟高官厚禄么?但时下正是用人之际,也只好道:“将军请讲。”于轨遂道:“微臣希望娘娘能让微臣前往边关随陛下杀敌立功,只要娘娘答应,微臣不要这镇南将军,只当一个小卒也甘心。”他见皇帝亲征,竟没有征调自己,心中早就憋的发慌,好容易有了这个机会,立刻便说了出来。
此言更是出众人意料之外,桓皇后见他憨直,不禁莞尔,道:“本宫答应便是。”于轨听后竟比受到百倍加赏还高兴,乐呵呵地便带人出去。
看着于轨高大的背影,桓皇后再叹道:“真是一员忠心耿耿的虎将。”说话之间,便有意无意的看向旁边面如死灰的马杲。李昌复上前奏道:“母后,马杲父子如何处置?”桓皇后又瞟了一眼太子李建,轻叹道:“传本宫旨意,宣召在京所有亲王以及二品以上官员来太子府中议事。”然后便向着东宫大殿走去。
“母后……”太子李建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桓皇后脚下微微一停,却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李昌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表面上不动声音地对着李建道:“殿下,母后此时盛怒,等气消之后,殿下再解释不迟。”李建却明白,这样的大罪,是不能轻易解释清楚的。自己太子的位置定然不保,说不准这条性命,也要葬送在马氏父子的手中。只是摇头苦笑,并不理会李昌的宽慰之言。
李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