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姓国公在朝廷的位次排名,以燕国公为首,蜀国公为次,楚国公又次,雍国公最末。这个排名也正体现出各家与皇室关系的亲疏,所以郭鹏实在不愿意随便开罪傅羽,急忙堆下笑脸,迎上前道:“原来是傅世兄。小弟听闻世兄也在京中,本打算过两日就登门拜访,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世兄。下属不认识世兄,多有得罪,还请世兄不要见怪。”
傅羽将马匹安顿好以后,由知客僧告诉秦舒的去处,便一路寻来,刚好却见郭鹏带人闯了进来。他与傅羽年纪相仿,少年时随父祖入京,都不陌生。知道郭鹏从小就是浮浪子弟,不愿意与之深交,所以只是徘徊在院子外面,并不入内相见。却没有想到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郭鹏的手下准备向秦舒动手,傅羽深感秦舒两次救命之恩,又有结义之情,顿时怒气上涌,也不顾及两家的世代交情,开口喝止。
见郭鹏满脸堆笑,傅羽也不好再板着脸,稍微缓和道:“郭世兄客气了。这位是小弟的结义兄长,今日与小弟一同来安国寺中进香。不知道有什么得罪世兄的地方,要让家奴动手。”
郭鹏实在没有想到秦舒会是堂堂燕国公嫡孙傅羽的结义兄长,不由地向秦舒多看了几眼,暗忖,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不仅云荒那老和尚当他是贵客,连傅羽也是他的结义兄弟?转念又暗自庆幸,还好刚才黑虎没有动起手来,万一真是什么贵人,那可就不好办了。想到这里,郭鹏又笑道:“误会,误会。既然是傅世兄的兄长,那便也是小弟的兄长。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在下秦舒。”秦舒也确实不喜欢郭鹏这样的为人,但想着对方毕竟是雍国公世子之尊,还是不要得罪为好,于是笑道:“在下一介布衣,哪里能高攀世子大人。”
“不然。”郭鹏却十分亲热地道:“能让傅世兄结交的,必然不是凡品,日后本世子也要多与秦兄亲近亲近。”
傅羽见两人都笑脸言和,也就不愿意再多生事,又跟郭鹏客套几句,便与秦舒一起离开。郭鹏望着两个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秦舒究竟是什么人?满朝显贵中,似乎没有什么姓秦的。”
黑虎摸着被打的脸颊,道:“我看那小子也没什么本事,最多就是靠着嘴巴哄着傅羽。”
“你当傅羽是什么人都能结交的吗?”郭鹏瞪了他一眼,道:“在京城重地,不必长安。你还是给本世子安分点,少添乱子。”
黑虎马屁拍在马腿上,急忙道:“是,小人知错了。”
郭鹏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刚才委屈你了,傅羽是得罪不起的。还是先求见云荒大师啊。”说着便走到禅房,道:“雍国公世子郭鹏求见云荒方丈。”
正文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08…9…8 14:05:45 本章字数:5643
经过郭鹏这样一折腾,秦舒和傅羽都再没有心思在安国寺内游玩,便又一起打马回城。傅羽唯恐秦舒不悦,便替郭鹏开解道:“兄长不必气闷,那郭鹏是雍国公世子,向来娇惯,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兄长看在小弟面上,不要往心里去。”
“是啊。”傅羽轻叹一声,似乎是在为太子感到惋惜,道:“陛下被围,太子谋逆,这样大的事情,几位国公怎么可能不赶来京城。前两日楚国公就已经到了,现在就只差蜀国公了,西川路途遥远,只怕要迟几日。太子一失足成千古恨,东宫之位固然不保,性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全。”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秦舒,问道:“兄长既然在楚王府中走动,不知楚王殿下是什么心思?”
傅羽被秦舒道破心思,不由脸上微红,急忙道:“兄长误会了。小弟得祖父交代,万不敢参与皇子间的争斗。”
秦舒见他神色,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错,复道:“为兄对齐王殿下的神武英姿早有所闻,神往已久。贤弟此番北征,便是在齐王麾下作战,不妨给为兄说说齐王殿下的风采。”
提到齐王李吉,傅羽顿时来是兴致,激动地道:“小弟在幽州时,自问武艺胆略不逊他人。只有见到齐王殿下与兄长时,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初鲜卑慕容启大军进犯上谷,小弟跟随祖父率军抵御。以三万对抗二十万多万敌军,血战大半个月,虽然杀敌过倍,但所剩兵马不到五千,城池上下全是尸体,也分不清究竟是鲜卑人还是我大充将士。”说到这里,傅羽似乎又想起了那残酷的场景,不由顿了顿。
秦舒虽然还没有经历过战争,但还是可以想像到那份惨烈,便又问道:“我听说后来是齐王殿下带兵救了你们,击退了鲜卑大军。”
“是的。”傅羽又继续道:“慕容启见久攻不克,终于动用了‘天狼营’。”提到这三个字,傅羽咬牙切齿地道:“这群畜生虽然该死,但确实是百战精锐,个个浑不畏死。而且‘天狼营’的统帅是慕容启的长子慕容胜,号称‘鲜卑第一勇士’。小弟和他交过手,险些命丧在他的刀下。眼前上谷就要陷落,齐王殿下带着‘神骑营’的弟兄们终于赶到了。”
傅羽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向往之情,道:“可惜兄长当时不在,没有见识齐王殿下的神射。箭无虚发,连射登上城头的鲜卑将领十五员,便是慕容胜也险些伤在他的箭下。本来小弟还想见识齐王殿下与慕容胜之间一战,可惜慕容启见救兵赶来,便下令撤军了。后来小弟主动请命,跟随齐王麾下作战,殿下每战必前,身先士卒,雄姿风范,小弟真的是十分敬仰。”
秦舒哈哈笑道:“贤弟如此推崇,那等齐王殿下回京以后,一定要替为兄引见。只是不知为兄一介布衣,齐王殿下肯不肯结识?”
“兄长哪里话。”傅羽急忙道:“齐王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却平易近人,与将士同甘共苦。我军被围困在赤城后,粮草告竭,殿下便将所分禄米以大锅熬粥,全军共饮。”
这倒不失为笼络军心的好办法,秦舒心里暗道:齐王如此深得军心,只怕撼动不易。
傅羽见他不说话,只道是被齐王所折服,便又小声试探道:“如今太子之位朝夕不保,小弟以为东宫之位,非齐王莫属,兄长既然有建功立业之心,何不……”
“贤弟多心了。”秦舒打断他的话,道:“为兄不过是想随便谋个出身,光耀门楣。楚王殿下虽然不及齐王大志,但待人谦和,为兄在他府上还算过得顺心。”
傅羽看了看秦舒,似乎有些失望,叹道:“既然兄长这样说,那就算了。”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傅羽又只好说了几处洛阳的名胜,让秦舒挑选明日游玩。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燕国公别居。远远看见大门外栓着一匹骏马,傅羽常在军中,一眼就认出是大充的军马,不由喜道:“北边来人了,肯定是祖父有消息传来。”说完之后,翻身下马,匆匆跑进门内,高声道:“是谁来了?”
秦舒对皇帝的行踪也很在意,紧紧得跟在傅羽的身后。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从厅内冲了出来,倒头就拜在傅羽的脚下,放声大哭。
傅羽看着那汉子头上缠的白色麻带,顿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不由心惊胆战,颤声问道:“傅叔叔,你这是怎么了?”
那汉子是燕国公傅俭身边的贴身家将傅义,跟随傅俭东征西战二十多年,忠心耿耿,傅羽都是以叔叔相称。傅义听傅羽问起,便抱住他的双腿,道:“少公爷,老千岁他,他……”
“我祖父怎么了?”傅羽伸手抓住傅义的衣领,将这个百多斤的壮汉像小鸡一样提了起来,怒声喝道:“你快点说。”
傅义被他这声大喝,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片刻才答道:“老千岁他遇刺身亡了。”
“什么?”傅羽乍闻噩耗,只是怔了怔,身体向后便倒。秦舒急忙抢上扶住,原来傅羽已经昏厥过去。
傅义更是惊骇万分,上前不住喊道:“少公爷,少公爷……”秦舒略作查看,知道傅羽是伤心过度,暂时晕厥,并无大碍。遂掐着傅羽人中,喊道:“贤弟醒醒。”
不过片刻,傅羽幽幽醒转,便抱住傅义放声大哭。秦舒见两人只顾着悲伤,不说正事,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二弟还是节哀顺便,且进房中说话。既然傅老千岁是遇刺身亡,贤弟便该手刃仇敌,为老千岁报仇。”
“兄长说的极是。”傅羽一抹脸上的泪水,对着傅义道:“还请叔叔入内,为我详细说说祖父被刺的经过。”
于是三人便走入客厅坐定,由傅义讲述傅俭遇刺的经过。原来鲜卑与大充议和之后,就主动撤去包围,放大充皇帝李疆以及城中将士南归。而燕国公傅俭唯恐鲜卑使诈,便向皇帝李疆献计,仿汉初纪信故事,以自己假扮皇帝。李疆接受他的建议,大军行至困龙峡,两边峭壁突然被火药炸开,乱石崩落,正中傅俭所乘的御车,傅俭与周围数百御林军都葬身乱石之中。
傅羽听完以后,大声道:“必然是鲜卑慕容启使诈,欲害陛下,却误杀我祖父。”
秦舒却皱眉道:“贤弟先莫急着下此定论。为兄倒觉得此事蹊跷,恐怕不是鲜卑所为。”
“不是他们,还能有谁?”傅羽厉声道:“鲜卑杀我父母、祖父,傅羽此生若不能横扫塞外,荡平鲜卑,誓不为人。”
“少公爷。”傅义看了看秦舒,突然道:“这位公子说的话,叶侯爷也说过。老千岁遇刺之后,世子悲痛欲绝,跪请陛下再次兴兵为老千岁复仇。叶侯爷却进言陛下,说老千岁遇害绝非慕容启所为。而且鲜卑方面也派遣使臣前来,再三解释此事与他们无关……”
“他们的话又岂能相信?”傅羽打断他的话,喝道:“想要谋杀陛下,除了鲜卑人,还能有谁?”
“是。”傅义见傅羽动怒,也只好道:“其实属下也觉得老千岁是慕容启害的,属下日后一定追随少公爷,为老千岁报仇。”
秦舒还想再言,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喊道:“秦公子在吗?”秦舒听出是楚王府侍卫总管赵乾的声音,急忙道:“在,赵总管请进。”并迎到门口,便见赵乾迈步入内。
赵乾与秦舒见礼之后,立刻走到傅羽面前,倒头拜道:“卑职见过少公爷。楚王千岁听闻傅老千岁遇刺噩耗,本当亲来慰问。但有要事缠身,不能分身,特命卑职前来,还请少公爷节哀。”
傅羽伸手将赵乾扶起,道:“多谢楚王千岁好意,还请赵总管回府之后,代我谢恩。”
“卑职一定将话带到。”赵乾又道:“殿下有事请秦公子过府商议,不知现在方不方便?”
“当然方便。”傅羽见秦舒有些犹豫,急忙道:“既然楚王殿下相召,必然是要紧的事。兄长但去无妨。”
秦舒见傅羽刚有丧祖之痛,觉得现在离开,似乎有些不讲义气。听傅羽这样一说,便道:“既是如此,那为兄去去便来。”乃与傅羽作别,跟着赵乾一起打马赶到楚王府。
有赵乾引路,不必通传,两人便直入书房。楚王李昌早等候在内,见二人前来,立刻起身道:“子逸终于来了。”秦舒急忙上前行礼,道:“有劳殿下久侯,不知殿下召见,有何要事?”
李昌向赵乾一使眼色,示意他出去,然后拿着一份军报递给秦舒,道:“这是蜀国公送来的军报。”
秦舒缓缓打开,匆匆看了一遍,淡然道:“张浴计不如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