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人在短时间内席卷幅员辽阔的乌云省是不可能的,但狐人所过之处腥风血雨,并不是对虎人的屠杀,而是对草原之上遍野的家畜进行毁灭性屠杀,自己杀还不算,还命令草原上的牧民们以畜换命,一百张兽皮换取自己的生存权,这导致了草原上兽皮交易价格的暴涨,而没有足够的存货情况下,牧民们唯有含泪杀戳,而缴获的如山兽皮却被毫无人性的小恶魔下令焚烧了。
克莱姆森等人瞧着堆积如山的兽皮,其中还不乏贵重皮货陷入火海中,都是眼露失望,要是将这些兽皮换成钱财,是怎样一个概念啊?某人却有如他们肚里的虫子,在边上自言自语:“命还不一定能保的住,钱有啥用,不要想不开啊,赚钱的机会有的是。”
在场的也都是果敢明智之士,对于话中的含义也是深有所悟,毕竟比起钱财来,生命更为重要,这批皮货虽然值钱,但要将这些兽皮全部运回狐领,所消耗的人力物力绝对是惊人的,远征军哪有精力消耗的起。
远征军在乌云省短短七天,却对其蓄牧业造成了毁灭性打击,供肉性兽类减少了近七成,除边远地区外,大军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而牧民们加紧时间在制作腌肉,这一年的冬季可要靠这些东西过活了,虽日夜兼工,但还是有近九成的可口肉食烂在了牧场内,虎族经济被重重地削弱。若干年后有人提起万恶的狐人远征军及其领军星梦,仍旧是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此时,虎都阿不拉城已连续发出了七道加急令符,召集入侵军回援京师,同时,由乌云省至阿不拉城的沿线军队全部收缩回阿不拉城外围,集中防御狐人远征军的攻击。
根据事前的布署,远征军出了乌云省就兵分两路,对于两个选择,我一个没放过,一路是向西面的虎都阿不拉进军,继续对虎族高层施压,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决心,而另一路是向西南进军,沿龙涎山脉一路横扫,在圣雪山拉贡建立临时基地,为翻越圣雪山作好准备工作。
克莱姆森和李斯特率领两万轻骑将向西南进发,他们携带的补给很少,因为他们担负的是翻越圣雪山的准备工作,沿途的主要任务是收集足够的补给,而我率领的是作为作战的主要部队,向西虎都进发的三万骑兵,其中包括了熊人重步兵、狐族的轻重骑兵,这是远征军精英作战力量的汇集。
罗兰历七五三年五月十五日,狐族远征军进入清河省,对于以农耕采集业为主的清河省,狐族大军倒是没多做破坏,并不是不想,而是清河省府热海,作为通往阿不拉城最后的屏障,集结了虎族近五万的部队,要是平原作战,远征军还有一丝战而胜之的曙光,但攻坚战却并非远征军所长,而且即便兵力占优也将旷日持久,虎族吸取奔狼原战役失利的经验,不与远征军开展平原地区的会战,而是凭坚固守,另派轻骑不断寻隙偷袭,倒颇让人头疼。
如果让热海军队拖住前进的步伐,就失去了吸引虎族入侵军队回援的余地,所以攻破热海势在必为,不过对方就是不出窝,让我们也无计可施,接下来的几天里仅是凭布陷引敌的方法,歼灭了数支对方的轻骑部队,但总人数也不过千,对于敌人根本就未伤及根本。
万般无奈之下,唯有采用“趋羊入虎口”的低级方法,下达绝杀令,五日后对热海以东的虎人见之必杀,以此将虎族平民驱赶向热海,并断了他们的口粮,三天后,坚壁清野下,长达数里的流民线一波接一波涌向了热海,作为城守的虎族大将军力敦也没法子拒民于城外,唯有一一收留,但五天后,狐族远征军压境之时,数十万饥民已经把热海的屯粮消耗了近半,而此时虎族的大军虽已日夜兼程往回赶,却鞭长莫及,不等他们抵达,热海必已民怨沸腾。
力敦做出了决战的决心,狐族做的实在太绝,要是不开城一战,粮绝民愤是迟早的事,但这恰恰在我的算中,第二天力敦空城而出,想决战之时,才发觉对手已杳无音信,消失无踪了。此时和你决战,我才是笨蛋呢?
狐人远征军转向了靠近西北部的回河省,那里因为是虎族内陆省份的关系,兵员被大量抽调,而本来仅有的两万治安部队也被俱死的虎王抽调入虎都阿不拉,所以远征军对于不设防的回河省的劫掠,可用肆无忌惮来形容,烧杀虏掠,无所不用其极,对于部下出格的行为,我惟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刻面临被围剿的命运,提着脑袋过日子,过份的约束必将令部队提早崩溃,当日狮族的境况是本土作战,稍加约束也就可以了,而狐族远征军却没这层顾忌。
伊玛尔多次不满的提议被众多的将军当成了耳边风,而我却闷头睡觉去了,也不能怪我,虎族入侵狐族时,相同的故事也上演过,这也是将军们说服我的理由之一。但午夜梦回时,却深深自责,如此毫无人性之事,怎能坐视不理呢?是不是误入岐途了?
第四十一章 军心叵测
忧心忡忡成了我当前最好的写照,狐人远征军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积累起的民怨,令虎人至上而下出离的愤怒,不断的袭击令狐人损伤不小,小队以下的游离侦骑不能再行自由驰骋,一旦落入虎人手中,轻则重伤,重则尸骨无存,被人挫骨扬灰者有之,五马分尸者有之,狐人的情形变得日益维艰起来,至此我才领悟到当日安吉尔阿姨的教导,仁者无敌的真正含义。
军队的其他各阶将领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脱离回河省成了最好的抉择,因为激起民变,我们的消息开始闭塞起来,斥候的渗透力开始减弱,因为虎人现在是杀红了眼,凡是落单的狐人,众而袭之。
我走进军帐之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待命的部下,全都是惶惶不安的样子,因为我们在回河省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虎人的东侵军团回援,已然悄悄接近了我们,前锋已然离此不远了,而经由乌云省前往圣雪山的道路已被封锁,接到这消息时,大家可是全傻了眼,虎人的回援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短短十多天就实现了从大举进攻到全面撤退的转换,而在留下足够多的边防军后,十八万虎族大军杀气腾腾地逼向远征军,而这些全是精锐部队,其中还有罗兰大陆最为迅捷残狠的猛虎军团,作为兽族王牌军之一,绝不是可轻易打发的,一旦被大军合围,没有惨痛的代价,根本就逃脱不了。
其实这些天来,因为战事稀少,军纪日趋涣散,数日前我随阿果侦察地形,曾见战士们施暴之举,喝令停止虐人暴行,但迎接我的却是嗤之以鼻和无数白眼,令行不止,军不成军,而对于我这个名义上的领军人物,底下的将士们更是虚应故事,倒是熊人军团和第五军还能遵守军纪,没有过份之举。要收回放纵的军心,还真是困难,要不是有外敌的威胁,可能狐人会一举成为散沙,难怪狐族以白狐为尊,只瞧红狐们的表现就知道原因了,胜骄败馁占了一半了,我还真不是一般的失望。
我故意毫不言语,坐看他们的表现,库伊性急,本想开口说话,却被我的眼神强压下去了,纳罕秉承一贯的闷不吭声,还百分百执行我命令的两位统领如今都静观其变了,而伊维这些天来也是倍受郁闷,狐人战士根本看不起一个坐在军帐内吃白饭的小白脸,他们也不想想这些天的运筹是谁搞定的,真以为匹夫之勇可以天下无敌了,他也是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看着帐内情形,以武信为首的数位将军都把目光转向了他们的核心人物武信身上,这家伙本以为是可造之材,谁料却是鲁莽武断,更可气的是没有克莱姆森在旁压制下,气焰嚣张得不得了,将当日奔狼原大捷的功劳全揽于己身,倒也吸引了狐人战士们的崇拜。
武信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先问道:“星参谋长,你看该如何开展今后作战任务。”举手投足间,将自己当成了这支远征军的统帅了。
我心里虽然大怒,但脸上却毫不露声色,道:“武信将军勇猛无敌,不如与虎族来一场决战,一举击溃敢来撸虎须的敌军团,然后挥师南下,将虎都阿不拉城攻克,岂不妙哉。”
武信大惊,他虽自持勇武,但对于这样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站起身形,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轻摸了下鼻尖,道:“没什么意思?”
众人纷劝,但我也懒得理会众人的劝说之词,站起身来,甩甩袖子就想闪人,此时克莱姆森座下师团长杰克终也按不住性子了,拦住我的身形质问道:“星梦阁下,您身为远征军统帅,难道要坐看全军覆灭吗?”
我冷笑道:“远征军统帅,在这危急关头倒想起还有我这远征军统帅来了,先前怎么没人记得我啊?当我的命令如耳边风。”
杰克和其他将军听完都是大骇,原先军纪森严的西北军,犯上绝对是死罪,但连胜后的他们竟然忘记了这至关紧要的问题,杰克当先跪下请罪,而武信仍是不服,冥顽不灵,辩道:“参谋长阁下,你在乌云省和热河省不是下达了引起民怨的命令就对吗?而我们在回河省的劫掠难道就是错的吗?”
“唉,乌云、清河两省所做的举措仅是打击虎人经济之举,至少给人留下了生路,而我们在回河的所做所为却又是如何呢?奸淫虏掠,杀人如麻,连最起码的生存权利也不给人家,哪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而压力越大反击力就越大,你身为一军统领,连这样浅显的常识也不知道吗?”我虽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辩解,但内心还是不爽,我真的很人家留下了生路吗?因为我的命令而流离失所的何止数十万,此时的我对战争真的有点厌倦了。
武信仍不服气,咆哮道:“你做的都是对的,而我们做的都是错的,岂有此理。”
我本已坐了下来,听闻此言怒火勃发,腾地一声站起身来,而椅子却被我的斗气震得支离破碎,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拿下了。”
蜂拥而入的狐族战士面面相觑,却并不动手,我更是愤怒,但脸上的怒色却消失无踪,而是变成了可怕的笑容,令人生寒的笑意使熟知我脾气的人吃惊。
我一字一顿道:“把武信拿下,违令者斩立决。”语气冰冷到极点。
众人越听越森寒,到最后有如跌入冰窑,而那数名冲入帐中的卫兵更是如当头棒喝,杰克一声低喝:“还不执行大人命令。”
武信虽极力反抗,但一来无武器在手,二来被边上众人苦苦相劝,最后还是就缚了,我给求情的众位将军面子,漫天要价的事我是常干了,饶其死罪,杖责一百,执行处罚任务的是熊人,他们即便收手不使重力,也有武信受的了,而且在受罚前我让阿果点了他经脉,令其不能以自身斗气护身。
众人脑中闪过的四个字就是“杀鸡儆猴”,而我正是此意,不再次将军权至上的观念树立起来,这仗根本没法打。我乘此事聚集全军公告了十大禁令,狐人心中却有不满,但生死攸关之际,也没人提反对意见,但我分明从某些人眼中看到了火花,仇视的火花,但这些人战后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呢?阿果和我一样,持怀疑态度,沿途最激烈的战事,最危险的行动肯定要被这些人分担了。
今日的军事布置会在一片极其压抑的气氛中结束,在我掀帐帘而出时,首先看到的是乌云盖日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