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仔细伺候爷的饮食起居,爷需要的时候还得侍寝,那时,我可真高兴,因为能伺候爷就寝的只有我和玉莹姐啊,我们都是精挑细选送到爷身边的。可是,从我被送到秋风苑到现在,爷一次也没提过那样的要求,初时见爷出门总是只带着玉莹姐一人,我以为爷只喜欢玉莹姐不喜欢我,后来才知玉莹姐也与我一样。再后来,传出三殿下好男风的消息,且见爷一直待你与一般人不同,我又担心爷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爱好,直到后来知道你也是个女孩子,再看看爷,才知道,原来如此……”银燕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声听不出一丝喜悦:“来泷城之前帮爷收拾东西,爷在信中嘱咐一定要将他书柜上的那只枣木箱子带上,那只箱子爷平常都不让我们动的,一时好奇打开来看,里面却全是爷曾经取笑于你的那些东西,他一头贬斥于你,一头却又自己把它们当宝贝一般藏起来,还真没见过像爷这般别扭的人……”是吗?我心头震动,却也赞同银燕的观点,他的确一直都有够别扭的,这段时间才好一些。
银燕又轻声道:“你还记得当日我教你绣花,你做了一个绣着小狗的荷包吗,爷口口声声说太难看了,要拿去烧掉,我知他不会真的烧掉,却也没想到他会一直带在身上,直到爷受伤,我们去了平城,爷才悄悄拿出被刺破的荷包嘱托我将它重新缝好,还说那是你的第一件绣品,怎么也不能丢掉。”
“爷如此待你,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银燕问。
听着这些事情从银燕口中说出来,难以想像她心中又是怎样的心酸,还有那沈皓钰,不止别扭,怎么还这般幼稚,简直就如同小时候那些小男孩,明明喜欢那个女孩子,却又不肯好好说,非得和人家作对,以为这样人家就会注意到他。我的天,他就不能成熟点吗,像沈泽轩那样直接的说出来多好?还好我那时没喜欢他,不然和他兜兜转转猜来猜去,累也累死了。
只是,银燕的问题,她究竟是想听到怎样的答案?“银燕姐,你希望我喜欢上小王爷吗?”
银燕停下手里的动作,良久才道:“私心来讲,你若不喜欢爷,爷若能就此放弃,我自然是开心的,可是,爷若因此而伤心,那么,我更宁愿你也能喜欢上爷,那样,至少爷是幸福的。”
我扭头看向银燕,怔怔不能言语。银燕抬手抹掉眼底的泪花笑道:“先把皮肤养好再说。”
闭眼靠在木桶边上,心,却越来越乱了。
从水里出来,洗掉脸上的珍珠粉,再照镜子的时候,皮肤果然柔滑了一些,还是纯自然的产品好啊。只是脸色依旧暗黑,一时半会儿怕是白不回来了。
银燕帮我弄完之后又拿了一盒药膏给我,说是祛疤的,只是身上那些伤痕时日已久,初时未能好好调理,现在就算有再好的药也难再平滑如初了。
银燕走后,沈皓钰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细细清理便被人请去了庆王的书房。与庆王单独见面没有几次,但每次都谈不上是愉快的,或许,还有我不知道的许多暗涌在底下。
“京城传来消息,说近日查封了一家叫风月楼的青楼,楼里的主要人物都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庆王扬着手里的一张纸说。
听到风月楼三字,我呼吸有一瞬的停顿。关于风月楼,庆王知道多少?从他叫我过来,知道他定是了解到了我与芸姨的关系了,只是他与芸姨又有多少往来?
“什么罪名?”我问,居然被大张旗鼓的查封了,芸姨她们究竟做了什么?
庆王轻哼一声,嘴角的笑意却是很冷:“窝藏钦犯。”
“窝藏钦犯?”我有些困惑,“窝藏了哪个钦犯?”说起来,芸姨她们那群人,个个都是戴罪之身呢。
“窝藏了谁,重要吗?只要师出有名即可。”庆王冷笑。
皇帝对芸姨她们下手了,“她们会怎么样?”急切的问道,关在牢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庆王摇摇头:“暂时不知,也不知伪帝究竟意欲何为。”
心头很是焦虑,虽和芸姨不熟,但她是娘亲的亲妹妹,也是我如今关系最近的亲人,又怎能不担心?那个皇帝已经把我的亲人一个个都夺走了,连这最后一个也不放过吗?要坐以待毙吗?“王爷,我要去京城。”虽说自己起不了什么作用,多少总可以就近打探消息吧。
庆王颔首道:“去吧。不过,不能告诉钰儿。”
有些疑惑的看向庆王,他这是想要我和沈皓钰不辞而别吗?却听庆王冷声道:“你若和他说了,便走不了了。走之前,会让人送些盘缠给你在路上用。”
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方才与庆王的谈话,这才微微有些明白,他是故意告诉我芸姨她们的事,希望我自己主动离开这里。心里苦笑,看来庆王对我还真是不怎么喜欢呢。还好,他给了我这么一个借口暗示我离开,而不是直接赶我走,多多少少是考虑了一下沈皓钰吧。
想通这层,便更加呆不下去了,第二天一早,刚好沈皓钰也不在,便去向庆王辞行,又领了些银子,这才走出王府。虽说仍是被变相的赶出来的,却不能和银子过不去,有人给就拿着吧,不然在路上苦的可是自己了。
出门时有人牵来一匹马给我,感激的谢过,牵过马,朝泷城的西门行去。
郊外的小河边,有年轻的姑娘们正在浣洗衣裳,说说笑笑,不时还彼此打着水玩。金色的阳光投射在她们身上,充满了活力,异常的灿烂。微笑看着她们,自己在山谷中时也过了一段这样的日子呢,虽然清苦了些,却也是幸福过的。
如今,真的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了。
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快乐的少女,翻身上马,走上一个人的旅程。
第110章
我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倒霉,才出庆王的势力范围,还未到襄州便在城外的山林里被了一群山贼团团围住,挡了去路。照说自己的功夫比起他们来是好得多了,但有句话说得好啊,叫做双拳难敌四手。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了,心里头还真是发慌,银子被他们抢去就算了,若让他们发现自己是个女儿身,会不会被抢去做压寨夫人?
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寒战,寻思着还是主动的把银子给他们吧,让他们放自己跑路。没有了银子大不了再重操旧业,怎么去的,再怎么拿回来。
想好就做,大喊了一声:“停!各位好汉,我有话要说。”从身上解下钱袋,冲他们扬扬手。
“你们不是劫财吗,兄弟我就只有这么多了,你们都拿去吧,当是我孝敬各位的。”
领头的大胡子山贼一把夺过钱袋,“呸”了一声:“早先干什么去了,现在打伤了我这么多弟兄,这点银子都不够买药的,谁稀罕?”说着又大喝一声:“弟兄们上啊,把这小兔崽子给我剁了。”
我气得直咬牙,这帮混蛋!可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出,只好坚持着继续拼了!
体力实在有些不支,勉强架开一个大汉喘了口气,正待继续,林中忽然飞来数十支羽箭,好几个大汉中箭倒地,领头的大胡子呼喝一声:“官兵来了,撤!”一下子就在密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这片山林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摸得到出路了。
靠在树干上使劲的喘了几口气,心中直骂皇帝手下的治安比不上庆王的辖区,竟然盗匪横行,真不知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一天到晚就算计着怎么排除异己去了。
还没休息够,便有许多细碎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抬头一看,果然是一些士兵正在山上搜查呢,这是来剿匪的,还是来搜别的什么畏罪潜逃的人?低头看看自己,没有人会认得自己曾经是庆王府的吧?
一个长官模样的人走到我面前,右手执剑,谨慎的看着我:“你是何人?”
勉强站直了腰,本着民不与官斗的原则,恭敬的回话:“禀大人,小的途经此处,被一群山贼打劫了财物,正要被他们杀人灭口,诸位就如天神一般的出现,救了小的性命。”
长官将我打量一番,疑道:“此处离资州不远,安知你不是庆王派来刺探我军军情的奸细?”
我苦笑一声,若我能有做奸细的本事,好歹也还算是有一技之长了。抬眼望向那名长官:“那大人准备将小的如何处置?”
“先绑起来,待我们搜完山,再押回城内审问。”那名长官才说了这一句,马上就有小兵拿了绳子过来将我的手绑在背后。士兵们接着搜山,我被他们推着跌跌撞撞的在林中穿行,苦不堪言,直觉官兵和强盗还真的是一窝啊,放着那么多的山贼不去抓,反而来抓我这个受害者,虽然我的真实身份对他们来说或许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待随这帮士兵进到襄州城内,我的衣服已经被山上的树枝刺藤挂得破烂不堪,模样甚为狼狈。将我抓起来的那个长官带上两名小兵把我领到一座府邸,推到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官面前:“将军,山上没有搜到什么可疑人物,只碰到这么一个被山匪打劫的。”
那被称为将军的男人将我打量一番,问道:“从何处来?”
“从京城来,去汤州看望姨母。”还是把方向说反着来吧,若我说从别的地方去京城,而他们一问我当地的情况,我又不知,岂不露馅?
那将军冷笑一声:“你难道不知汤州如今已被逆贼庆王占领了吗?老实交代此时去汤州,究竟是为何事?”
“将军,小的说的正是实话啊,若不是被庆王占据了汤州,家父也不必如此着急的派我过去了,汤州的姨母手上,可还有我家好大一笔钱财呢,就怕哪天汤州被庆王一怒之下如西北的玄英国一般屠了城,那我们可就什么都拿不到了。”我尽量让自己说得义愤填膺,不过也知道自己每次撒的谎基本上都没什么人会相信的,还是硬撑一下吧,信了最好,不信也没办法。
听闻此言,那将军气定神闲的坐在大椅子上问道:“你既然说自己从京城来,家住何处,做何营生?”
“回将军,小的家住京城城西八里巷九十三号,不过是个开杂货铺子的。”幸亏说了自己是从京城来的,借用一下林昭隔壁家的家庭背景吧。
“如此兵荒马乱,你父放心你一个人去那豺狼之地,看来你也是有一身本事了?”那将军斜着眼睛看我。
我忙卑微的说:“是随前街一位做镖师的叔叔学了几年功夫,也谈不上一身本事,若真有一身本事,也不会被那帮山贼给抢得一文不剩了。”
那将军冷冷一笑,对把我抓起来的那人道:“郝意,此人所言有待查实,先带下去看管起来,这般时候,宁可抓错了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人!”
郝意领命将我带下去,也不知那将军是否真会派人去查,也不知会要多少日子。
襄州城内这几天一直全城戒严,城内的百姓不得随意出门,宽阔的街道上只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走过,很是冷清。在山上已经累得半死,又绞尽脑汁和那将军说了半天谎话,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却还没见郝意停下来,也不知要把我关去哪里。
“大人,这是要把我关到哪里?还有多远?能不能先给口水喝?”我已经快渴死了。
郝意瞪我一眼:“你如今是疑犯,哪有资格提这样那样的要求?安安分分的跟着走就是!”
暗叹一口气,算了,看在你们好歹把我从山贼刀下救出来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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