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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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录- 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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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畜’,虚守中盘。”袁士霄摇手道:“这招不好,你输啦!”张召重道:“请教。”袁
    士霄道:“我窜进‘贲’位,足踢‘阴市’,又点‘神封’,你解救不了。”张召重道:
    “话是不错,但你既在‘贲’位,只怕手肘撞不到我的‘神封穴’。”袁士霄道:“不用手
    肘!你不信,就试试!小心了。”右腿飞起,向他膝上三寸处“阴市穴”踢到,张召重反身
    跃开,叫道:“你如何伤我……”语声未毕,袁士霄右手一伸,已点中他胸口“神封穴”。
    张召重胸口一痛,立时咳嗽不止,忙伸手在左胸推宫过血,咳嗽方停。袁士霄笑道:“如
    何?”
    众人见他身子微动,手指一颤之间便已点中对方穴道,武功当真深不可测,尽皆骇然。
    张召重神色沮丧,不敢再行倔强,道:“在下听袁大侠吩咐就是。”陈正德道:“你这
    武功,在武林中也算顶儿尖儿的了。请教阁下万儿。”张召重道:“在下姓张名召重。不敢
    请教三位。”陈正德道:“啊,原来是火手判官。袁大哥,他是马真道长的师弟。”袁士霄
    点头道:“嗯,他师兄不及他。咱们走吧。”一马当先,向前驰去。
    驼羊群中杂着不少马匹,张召重和哈合台挑两匹骑了,六人押着畜队跟着袁士霄而去。
    驰了一会,张召重问陈正德道:“老爷子,狼很多呀,怎么个捉法?”关东三魔也在惴惴不
    安,很是关切。陈正德道:“你们瞧袁大侠的手势行事便是,几头小狼,有甚么可怕的,真
    没出息。”张召重就不再问,心想他既如此十拿九稳,难道我就示弱于他?其实陈正德也不
    知袁士霄如何捉狼,只是老气横秋的信口胡吹,想起狼群的凶恶,心中实在也是大为栗栗。
    关明梅知他虚张声势,不禁暗暗好笑。跑了一阵,袁士霄兜转马头,对众人道:“这里的狼
    粪很新鲜,狼群过去不久,看来向西二十多里,就可和这群恶鬼遇上。再走十里,大家换一
    匹坐骑。”众人点头答应。袁士霄又道:“等追到狼群,我当先领路。你们六位三人在左,
    三人在右,将驼马赶在中间,别让逃乱了,以免狼群分散。”滕一雷待要询问详情,袁士霄
    已转头向前。
    各人驰了十八九里,狼粪越来越湿。关明梅道:“狼群就在前面了。怎么听到了这许多
    驼马叫声,竟不追来?”陈正德道:“这也真奇了。”再走数里,地势陡变,见群山围绕,
    中间一座白玉高峰参天而起。天山双鹰久在大漠,早听说过这玉峰的诸般神奇传说,不意今
    日得能亲见,只见阳光斜照玉峰,隐隐泛彩,奇丽无伦。
    袁士霄叫道:“狼群走进迷宫里去了,大家鞭打驼马!”各人举起马鞭,往驼马身上抽
    去,一时驼鸣马嘶之声大作。过不多时,一头大灰狼从丛山中奔了出来。
    袁士霄长鞭一挥,在空中辟拍抽击,高声大叫,纵马向南疾奔。天山双鹰、张召重、关
    东三魔六人押着大队驼马跟随其后。奔出数里,后面狼嗥之声大作。陈正德回头一望,只见
    灰扑扑的一片,不知有几千几万头饿狼张牙舞爪的追来。他纵马追上张召重与关东三魔,见
    四人虽然强自镇定,但都脸如土色。哈合台眼中如要滴血,狂叫吆喝,催赶驼马,他是牧人
    出身,熟悉驼马性子,好几匹驼马要离队奔逃,都被他或用口叫,或以鞭打,尽数驱赶归
    队,竟没走散一头。关明梅赞道:“哈大哥,好本事!”
    狼群虽然凶狠顽强,但奔跑的长力不够,十多里后,已给抛得不见踪影。再驰出十多
    里,袁士霄叫道:“休息一会吧!”众人下马喝水吃肉。哈合台把驼马赶在一块。袁士霄见
    他约束牲口的本领极精,笑道:“多亏了你。”待得狼群追近,驼马队已休息了好一会。这
    般追追停停,向南直跑了七八十余里。前面尘头起处,两名回人驰到,叫道:“袁老爷子,
    成功了么?”袁士霄道:“来啦,来啦!你叫大伙儿预备。”两名回人掉头先行。众人见前
    面有了接应,放下了一大半心。
    奔不多时,只见大漠上出现了一座极大的圆形沙城。奔近时,见城墙高逾四丈,墙上有
    一狭小门口,袁士霄一马当先,进了城门,天山双鹰和哈合台驱赶大队驼马都跟了进去。驼
    马队将尽,群狼也已奄至。张召重驰到门口,稍一迟疑,一拉马缰,从墙边绕了开去。滕一
    雷和顾金标见状,也勒马绕开。成千成万头饿狼蜂拥冲进沙城,向驼马扑咬。等到狼群尽数
    入城,突然胡笳大鸣,两旁沙沟里猛然抢出数百名回人来。每人背上都负了沙袋,涌向城
    门,纷纷抛下沙袋,片刻之间,已将门口堵死。张召重见他们拍手欢呼,心想不知那老头儿
    怎样了,见数十名回人站在沙城墙顶,于是跃下马来,沿踏级奔上墙顶,只见众回人手持长
    索,正在把袁士霄等四人吊上来。他向下一望,吓了一跳,那沙城径长百余丈,内面城墙陡
    削,系以沙砖砌成,外面用细泥垩光,光溜溜的绝无落脚之处,数百匹驼马和千万头饿狼挤
    在城中,撕咬嗥叫,血流遍地。袁士霄和天山双鹰站在墙顶,哈哈大笑,得意已极。陈正德
    道:“狼群为害天山南北,杀人无算,数百年来始终难以驱除。袁大哥一举将之灭绝,这番
    大功造福百世。为民除害,才是真正的大侠。”袁士霄道:“咱们在这里吃了回族老哥们几
    十年饭,今日总算小小有一点报答。”又道:“若非众人齐心合力,我一人又怎办得到?单
    这座沙城,三千多人就整整造了半年时光。今日你们几位也帮了大忙。”关明梅道:“要饿
    死这些恶狼,只怕还得很长一段时候呢。”袁士霄道:“可不是么?还有这许多驼马,先让
    这群畜生饱餐了一顿。”众回人欢声大作,高歌相庆。几名首领更向袁士霄等极口称谢,拿
    出羊肉和马乳酒来招待。为首的回人道:“翠羽黄衫在黑水围困清兵,我们在这里围困狼
    群。狼已入伏,大伙儿这就帮她去了……”话未说完,突然望见张召重站在远处,身上却是
    清官装束,很是疑惑,但想他既与袁士霄同来灭狼,也不便多问。陈正德道:“袁大哥,我
    有一件事非说不可,你可别见怪。”袁士霄笑道:“哈,你临到老了,居然学会了客气。”
    陈正德道:“你的徒弟人品太坏,可得好好管教管教。”袁士霄一楞,道:“甚么?家
    洛?”陈正德道:“不错!”把他拉在一旁,将陈家洛先骗了霍青桐的心、后来又移爱他妹
    子的事说了。袁士霄怒道:“家洛很讲信义,决无此事。”关明梅道:“那是我们亲眼见到
    的。”说了如何遇到陈家洛与香香公主。袁士霄呆了半晌,不由得不信,怒火大炽,叫道:
    “我受他义父重托,把他从小抚养长大,哪知他人品如此卑劣,我日后有何面目见于大哥于
    地下?”关明梅见他愤激气苦,眼中泪珠莹然,自是内心难受失望已极,正想出言相劝,袁
    士霄叫道:“咱们去找这三人来当面对质,我决不容他欺心负义。”关明梅低声道:“大家
    当面把话说个明白,那最好不过,别把话憋在心里,一憋就是几十年,害了人家,也害了自
    己。”袁士霄闻弦歌而知雅意,这数十年来,他日夜深悔少年时意气用事,以致好好一对爱
    侣不能成为眷属,眼前的关明梅虽然白发满头,在他心中所见,却仍是她十八九岁时那个明
    眸皓齿、任性爱娇的大姑娘。他眼望远处,叹道:“咱们今日还能见面,我也已心满意足,
    这一辈子总算是不枉的了。”关明梅望着渐渐在大漠边缘沉下去的太阳,缓缓说道:“甚么
    都讲个缘法。从前,我常常很是难受,但近来我忽然高兴了。”伸手把陈正德大褂上一个松
    了的扣子扣上了,又道:“一个人天天在享福,却不知道这就是福气,总是想着天边拿不着
    的东西,哪知道最珍贵的宝贝就在自己身边。现今我是懂了。”陈正德红光满面,神彩焕
    发,望着妻子。关明梅走到袁士霄身边,柔声道:“一个人折磨自己,折磨了几十年,甚么
    罪过也该赎清了,何况本来也没甚么罪过。我很快活,你也别再折磨自己了吧!”袁士霄不
    敢回头,突然飞身上马,说道:“去找他们吧!”天山双鹰乘马随后跟去。张召重见强敌离
    去,登时精神大振。皇帝派他来寻访陈家洛和香香公主,这两人不知有否膏于狼吻,必须去
    访查确实,以便回奏。他想:“姓陈的小子和这两个女人要是都给狼吃了,那没话说。要是
    还活着,那小子武功只比我稍逊一筹,霍青桐一出手相助,我马上要败,还是窜掇这三魔同
    去为妙。”于是一扯顾金标的袖子,两人走开几步。张召重低声道:“顾二哥,你想不想你
    那美人儿?”顾金标只道他存心讥嘲,怒道:“你待怎样?”张召重道:“我和那姓陈的小
    子有仇,要去杀他,你如同去,那美人就是你的了。”顾金标迟疑道:“只怕这三人都已给
    狼吃了……老大又不知肯不肯去?”张召重道:“要是给狼吃了,那是你没福消受。你老大
    吗,我去跟他说。”顾金标点点头,心想:“老大不好女色,不见得肯同去。”张召重走到
    滕一雷跟前,说道:“滕大哥,我要去找那姓陈的小子算帐。要是你肯相助一臂之力,他那
    柄短剑就是你的。”如此宝物,学武的人哪个不爱?滕一雷想:就算陈家洛已葬身狼腹,那
    短剑也决吃不下去,当下就答应了。张召重大喜,只听滕一雷叫道:“老四,咱们走吧。”
    哈合台正在沙城墙顶,与众回人兴高采烈的谈论狼群,听老大相呼,转头叫道:“哪里
    去?”滕一雷道:“去找红花会陈当家他们。要是他们尸骨没给吃完,就给他们葬了,也算
    是大家相识一场。”哈合台自与余鱼同及陈家洛相识之后,对红花会人物很是钦佩,听滕一
    雷说要去给陈家洛安葬,自表赞同。当下四人向回人讨了干粮食水,上马向北,循原路回
    去。走到半夜,滕一雷想就地宿歇,张召重与顾金标却极力主张连夜赶路,又行了一阵,皓
    月在天,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忽见路旁一个人影一闪,钻进了一座石砌的大坟之中。四人起
    了疑心,纵马来到坟前。张召重喝问:“甚么人?”过了半晌,一个头戴花帽的回人脑袋从
    坟墓的洞孔中探了出来,嘻嘻一笑,说道:“我是这坟里的死人!”他说的是汉语,四人都
    不禁吓了一跳。顾金标喝道:“是死人,这夜晚干么出来?”那人道:“出来散散心。”顾
    金标怒道:“死人还散心?”那人连连点头,说道:“是,是,诸位说的对。算我错啦,对
    不住,对不住!”说着把头缩了进去。哈合台哈哈大笑。顾金标大怒,下马伸手入坟,想揪
    他出来,哪知摸来摸去掏他不着。张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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