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鹤山笑道:“太公,我们进去说。”
一边走,成鹤山一边把缘由说了,不过成鹤山很会说话,提到陈海平时非常谨慎,尽量不要引起鹿太公的反感,以为他们成家如何如何了呢。
两家是通家之好,成鹤山直接把鹿太公父子俩引入了内宅,然后成鹤山打发人去客厅通知老爷子一声。
听说鹿太公来了,成基命赶紧回到内宅,拜见老太公。
一见成基命的精神劲,鹿太公嘲讽道:“靖之,你行啊你,两年不见,返老还童了你!”
成基命没有丝毫的不得劲,他哈哈一笑,道:“太公,实不相瞒,我吃了两副大补仙丹,想不返老还童也难。”
瞧着成基命,鹿太公道:“什么大补仙丹,说来听听,老夫也想返老还童。”
成基命道:“太公,这第一副仙丹就是边患已除。”
轻轻哼了一声,鹿太公道:“边患已除?你乐的有点早吧?”
轻轻摇了摇头,成基命道:“太公,不早。现在我们有三道完全独立的防御,别说建奴没能力,就是有能力打破一道防御,半条命也没了。”
鹿太公道:“建奴从来就没什么,要不是我们自己瞎搞,建奴算什么东西?现在的问题不仅依旧,我看可能更大,要是他们互相掐起来,你还副仙丹还吃得下吗?”
“吃得下!”成基命毫不犹豫地道:“太公,我没有说过任何人天纵英明,但对领政大人,我不怕肉麻,天天说都行。”
鹿太公和鹿善继相互对视一眼,父子两人眼中都有惊异之
们万没想到成基命会是这个态度。他们了解成基命+自己也差不了多少,那位领政大人何德何能能让已过古稀的成基命变成这副模样?
“那第二副仙丹又是什么?”鹿太公收起嘲讽之色,郑重地问道。
成基命的神色凝重起来,他严肃地道:“太公,古往今来,国家之病根子尽在吏治,但吏治之病,千古无人能解。现在个病领政大人解了,而我添为其中一员,主其事者胜荣幸之至!”
鹿太公和鹿善继又相互看了一眼。
最近陆续公布的六个领政令,可以说个个都让他们震惊,而最让父子俩震惊的是第三号和第六号领政令。
古往今来来只有吏治之说,而无官治之说,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实际上,真正管理国家的这个国家运转的,从来都不是明面上的官,而是暗地里的吏。
实际上,要想管官还是容,至少是有办法的,但要想管吏天王老子来了都没辙,一点辙都没有。
造成这种无的难题的因素主要有两个个是八股取士的科举制度,一个是一衙两制的官吏制度。
由科举挑选出来的官都懂的四书五经,诗云子曰这些知识对于处理行政、律法、钱谷这些每日里的政务基本没什么用。所以,这些官实际上的作用只是签字画押而已,下面的吏想要欺瞒哄骗这些官自然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而且,吏这个行当大是世袭的,父以是传子,兄以是传弟,所以各的吏无不是盘根错节,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这就是所谓的官无封建,而吏有封:。
这是吏难治的第一个原。
吏难治的第二个原因是一衙两制。
官员属国家编制,由国家任免,由国家提供的俸禄供养;而吏不进入国家编制,不由国家聘用,不由国家薪金供养。吏归衙门的主官任用,他们对使用他们的主官负责。一位官员到任,带来一批吏;一名官员卸任,带走一批吏。
这么一来就产生两个弊端。
一个弊端是因为不在编制之内,所以朝廷无法考察、管理和考核这部分人。
另一个弊端是这部分人没有任何保障,所以贪污受贿、以权弄法是必然的。天下有一介不取之官,而无一介不取之吏,说的就是这个。
很多人都清楚这些弊端,但毫无办法,因为要治本,那首先就要废掉八股取士的科举制度,但这可能吗?
这六号领政令到陈启立手是一起到的,但正式颁布是有时间间隔的,而且各个地区的时间间隔还不一样。
看到第三号领政令之后,鹿太公鹿善继父子俩不管心中情感如何复杂,他们对这位领政大人是极为钦佩的。
第一号、第二号和第三号领政令都是要烧钱的,鹿太公父子俩多少明白了那位领政大人为什么会放太子南归。
这是平地起高楼,地基要用银子填满,但这楼太高了,所以大不了,目前只能在山东山西北直隶盖。
刨除情感因素,他们对陈海平在京城的作为是很激赏的。在他们看来,那不是偏而不激,而完全是中正平和。
看到第四号第五号领政令,鹿家父子心中对那位领政大人依然是支持的,但看到第六号领政令时,他们坐不住了。
望之深而责之切,这是他们对这个新政权现在所抱持的情感。他们无法理解,也更担心,所以他们来了。
这时,鹿善继道:“靖之兄,对陈领政大人,我和父亲都是深为期许的,但孔家之事,不知靖之兄是怎么看的?”
成基命早就猜到这父子俩是为什么来的,但他还是沉吟一下才道:“这件事领政大人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作出过解释。”
鹿太公问道:“那你就没有问过他?”
成基命道:“我问过,但领政大人说他还没有想好。”
鹿太公吃惊地道:“没有想好就这么做?”
成基命道:“太公,领政大人并没有做绝,封号废除了,还可以恢复嘛。”
父子俩吃惊地看着成基命,鹿太公道:“靖之,看来你一点都不担心?”
成基命道:“太公,你们是没有和领政大人接触过这个人虽然年轻,但为人平和有礼,稳重端方,这等大事一定是有通盘考虑的。”
这真是太奇怪了,父子俩又对视一眼,鹿善继道:“除了靖之兄,他们的人就没有质疑的吗?”
轻轻摇了摇头成基命问道:“太公,你们知不知道孙传庭孙大人?”
鹿太公道:“怎么了?知道。”说到这儿,顿了一下道:“孙传庭也是山西人。”
点了点头,成基命道:“孙大人是领政大人的妻舅,听说他是唯一可以质领政大人的人。”
微微皱了皱眉善继问道:“靖之兄,你不是说他为人平和有礼吗,又怎会如此霸道?”
成基命道:“伯顺,你误会了不是霸道,而是威望太高了,其他人根本就想不起要质他的任何决定。”
鹿太公吃惊地问道:“他多大?”
成基命道:“今年二十七岁。”
鹿太公摇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过了一会儿,成基命道:“太公,是不是让伯顺留下?”
鹿太公抬头看了儿子一眼鹿善继没有说话,但看上去有些犹豫。
成基命道:“新政初立政大人威望如此之高,这是好事弄不好也可能变成坏事。伯顺,现在领政大人身边最需要的就是像你和孙大人这样
你们在只要说的有理,领政大人一定会听的。”
在鹿善继说话之前,鹿太公道:“靖之,我想见见这位领政大人。”
成基命道:“这没问题。”
鹿太公道:“那就今天晚上吧。”
成基命笑了,道:“今晚不行。”
鹿太公问道:“为么?”
成基命道:“我和您还有话。”
鹿太公问道:“有什么?”
脸色凝重起来,成基命道:“领政大没有住在皇宫里。”
这是什么话?皇宫没好,暂时不住皇宫有什么好说的。
鹿太公和鹿善继都奇怪地看着成命。
默然片刻,成基命缓缓地:“太公、伯顺,领政大人要废除帝制。”
“废除帝制?”好半天,鹿太公和鹿善继都没有反应过来。
足足沉默了一炷香的功夫,成基命又缓缓地道:“天下平均每隔三百年,大地便会血流漂杵一次,领政大人说,他要结束这种历史循环,所以就必须先要把这只鹿杀了。”
“没有皇帝,那……那怎么办?”鹿太公结结巴巴地问道。
成基命笑了,道:“领政大人说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又默然半晌,鹿太公双眼放光,忽地,站起身来,双掌一拍,激动地大声道:“说得好,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鹿太公为人放达,有道者之风,但鹿善继这方面却一点都不随老爹,他的思想要比鹿太公保守的多。
见鹿善继沉默不语,成基命道:“伯顺,你不要钻牛角尖,这实际上只是限制君权,扩大相权的进一步延伸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
半晌,鹿善继道:“靖之兄,我还要想想。”
成基命道:“那好,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去见领政大人。”
这时,天已经晚了,成基命邀请父子二人去吃晚饭,但鹿善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鹿太公道:“不用理他,我们去吃。”
成基命知道鹿善继好钻牛角尖,要是什么事没弄懂,不想明白,那是没招没落的。鹿善继年轻时就这样,现在都快奔花甲的人了,还这样。
老人觉少,天还蒙蒙亮,鹿太公、成基命和鹿善继就都起来了,三个人在院子里边弯,边闲谈。
鹿太公已到了万事不萦于怀的境界,事情过了就过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前面溜达,享受着早晨清新的空气。
成基命和鹿善继跟在老太公身后,两人边走边聊。
显然,鹿善继昨晚上没怎么睡,眉头现在还拧着呢。成基命知道,现在困扰鹿善继的不是皇帝不皇帝问题是没了皇帝之后怎么办的问题。要不,鹿善继也就不会想的这么辛苦。
确实,这事儿想想都头疼,成基命道:“伯顺,别想了,这个问题还不急。只有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步入正轨,都稳定下来之后政大人才会着手处理这件事。”
似乎没有听到成基命说什么,鹿善继皱着眉头道:“如果他将来要是把这个位子传给他的儿子,那这又和帝制有什么区别?”
提到这个基命叹了口气,道:“伯顺,你知道领政大人是怎么看帝位的吗?”
鹿善继道:“他怎么看?”
成基命道:“领政大人认为他要是当了皇帝就是给儿孙造孽。”
鹿善继愕然,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成基命轻轻叹道:“领政大人的看法才叫非同凡俗呢,他把太祖皇帝现在的这些子孙叫弃物。”
鹿善继讶然,嘴里轻轻念叨着:“弃物?”
成基命道:“对弃物,就是没用的废物。”
“唉,领政大人说的真是太好了!”这时,鹿太公停下脚步,喟然叹道:“这才是真有大智慧呢,看看那些帝王家常沦丧,除了阴狠歹毒之外有什么?”
确实,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启和崇祯兄弟七哥,却只有他们两人活了下来天启帝身为皇家长孙太子,竟然是个文盲!
“伯顺。”鹿太公叫道。
“父亲。”鹿善继应道。
鹿太公道:“我看你就不要拿孔家的事儿烦领政大人了,到时自有分晓。”
“是,父亲。”鹿善继躬身应道。
“哎,对了。”成基命道:“今天上午巳时,领政大人要给商人开一个会,也让一些官员参加。太公、伯顺,你们也去吧,顺道见见领政大人。”
点了点头,鹿太公道:“也好。”
吃罢早饭,又等了一会儿,成基命把一些事情处理完了,三人就分乘三轿,赶往中南海。
紫光阁位于中海西岸北部,阁高两层,面阔七间,单檐庑殿顶,黄剪边绿琉璃瓦,前有五间卷棚歇山顶抱厦。
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开会的地点就定在了紫光阁前的庭院中。
成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