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礼物,无论是衣服还是别的什么的。
“你的品位有问题。这些东西太难看。”她经常这样说。
于是我再也不敢给她买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品位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她并不喜欢我买礼物给她。
很快我在学校附近租到了一间公寓。面积不大,不过家用电器都齐全,装修得也不错。价格有些高,但对于我来说不是问题。我不想让她再用不屑的语气评价我的品位。毕竟我已经40岁,我终究还是不习惯被20岁的人指责的。
把她带进这间房子后,她只是很随意的整体打量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说了句:“不错。”
我听了竟十分高兴。这表明至少我做对了一件事。
之后我们开始做爱。这次和以往不同。她始终保持着沉默,并且没有了以往的主动,而只是默默的配合着我。因此自始至终我都感觉特别别扭。
可能是环境太生疏。熟悉了就好,她就像一只闯进了我敞开窗棂的小野猫。我这样对自己说。
她很快就带着自己的行李搬了进来。我注意到她的日用品很少,却有几百张CD和一只看上去非常高档的MD随身听。我这才发现自己对她几乎一无所知。
从那天起,我的婚外同居生活正式开始了。我开始以各种借口夜不归宿。外出讲学、开会等出差的理由被我频繁使用。好在以前我出差的时候也很多,所以妻子并没有起什么疑心。而实际上,我几乎推掉了所有讲学和开会的差使,只是为了能和她在一起。频繁地往返于两个家庭之间让我非常疲惫,而且躺在任何一个女人身边我都会对另一个产生愧疚。尽管如此,我明白我没有退路。妻子的家庭可以给我安详的舒适感,而情人的家庭则可以让我找回逝去多年的青春。
我终于明白额外的责任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我和女孩的恋情是在我几乎没有意识的时候开始的,而且客观地看,初始的责任并不在我。可是我始终无法做到问心无愧。违反道德规范的事情一贯是我的禁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像是吸食了鸦片,欲罢不能。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普天下那么多男人都迷恋于同时拥有两个家庭,这实在是一种太刺激的经历,尤其是对于那些妻子性冷淡的男人而言。
这些人曾一度为我所憎恶和鄙视,可是今天我却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我花了很长时间,终于说服了自己——或许这并不是一个道德问题。因为很多事情一旦上升到伦理的角度都会有让人厌恶的一面。我和女孩做爱本身或许是不道德的,可是在这之前我们的确为彼此所吸引,并且认为我们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换言之,发生恋情和性关系是人的天性所致,而且我们确实享受了这个美妙的过程,这无可指责。而这一切导致的结果——婚外恋却是不道德的。然而这些我无法预知,自然也算不得做错。
我就是在这样反复的自我安慰中度过了一个个充满刺激和忧虑的日子。
'撒旦之三'
表妹的性情在看过那场电影后改变了很多。显然那个“老师”的突然出现是表妹性情转变的原因。我也刻意打量了那个男人:中年人,儒雅,衣着光鲜。我看不出他的身份或职业,这表明他并不特别,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寂寞的撒旦 (25)
那天散场后,表妹不想回家。其实我和彬彬都不想回去。于是我们三个人便来到家附近的“蓝鲸酒吧”。
那间酒吧的灯光很暗,而且音乐也不吵。最棒的是那里有一架老式的放映机,经常会放一些很老的片子。于是我们便经常泡在那里,聊点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
那天晚上表妹一直很沉默。尽管她的脸上的表情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她一贯是我们中最多话的。
她喝了很多酒。彬彬一直盯着放映机的屏幕——那上面一直在放映《卡萨布兰卡》,一部又老又烂的片子,除了英格丽&;#8226;褒曼的高耸的白色的颧骨,我什么图像都看不清楚。我无事可做,便看着表妹喝酒。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呆到酒吧打烊。
没多久,表妹就搬出了我的家,说是要住到学校的宿舍里。那个学校是有宿舍的,这我知道,不过我心里清楚得很,她绝对不会住到宿舍里去。对于这样一个思维诡异又有些神经质的女孩,集体宿舍绝对不是她离开家庭的理由。我猜想她离开是因为她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个人。表妹已经二十岁了,二十岁的女孩子不谈恋爱是不正常的。虽然我一直认为她有些不正常,但是听说那多半是她口中那个“变态”的妈妈——我应当叫做姑妈——造成的。我想家长因素绝不至于让她厌恶恋爱。她不告诉我们她住到哪里去,我们也懒得问。彼此不打听对方的事情是我们一直以来的习惯。尽管一直以来,我都很想把我和彬彬的关系告诉她。但是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和彬彬是什么关系。总不能对她说:我们一直保持着稳定的性关系吧?况且我没有和别人讲心事的习惯,但是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有资格知道我们的事情,我想就是表妹。
彬彬是一个非常率性的人,有表演欲,真诚,这也许是一切戏剧系男生的共同特点。每一次和他做爱以后,我都喜欢静静的看着他靠在我肩膀上熟睡的样子。他的睫毛很长,微微卷起,有的时候会流口水,非常可爱。他的睡相能给我从未有过的静谧。
我可以感觉得到,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者;我也感觉得到,我不是。我不是同性恋,也不是异性恋,我是一个只爱自己的人。但是我喜欢和彬彬在一起。或许因为这是从小到大我唯一投入了热情的一段“交情”。在他出现以前,我几乎以为我不会和任何人来往,但是他改变了一切。他的存在证明即使是像我这样喜欢孤独的人,也可以在这个城市里找到朋友。
表妹搬走一个月后,我工作了,是一个清华同学介绍的,在一家IT企业做技术人员。尽管工资很高,但我不喜欢工作,因为公司里人多是非多。但某个地方有三个以上的人扎堆,就一定没有好事。但我必须工作,因为我不想一辈子花父母的钱。他们的钱和他们的人一样让我畏惧和惴惴不安。我担心如果一直花他们的钱,会让我终有一天重新回到他们的控制之下。
我工作的公司很有名气,工作却很简单,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维护电脑系统,使那些上网的人不至于拍着桌子骂娘。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就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我总是有很多可以想的事情,即使有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一天中午,阳光明媚,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我正打算去吃工作餐,我的电话响了。是表妹。自从她搬出去以后,我们很少联系。她似乎一直在忙一些什么。她在电话里说她有一些事情想对我和彬彬讲,约我们晚上八点到“蓝鲸”见面。表妹的语气非常严肃,我隐隐感觉她要对我们说的事情非同寻常。
下班后我到彬彬的学校接他,之后我们一起如约到了蓝鲸酒吧。时间还早得很,所以我们随便点了点东西吃。他要了一大筐爆米花,我要了一扎啤酒。我不喜欢一下班就吃东西,因为我需要时间清除仍停留在我头脑中的我的那些乏味的工作内容。
八点未到,表妹来了。她穿着十分素雅的连衣裙,我注意到她化妆了,因为注视她的嘴唇的时候,我有一定程度的眩晕。
寂寞的撒旦 (26)
“我再也忍不住了,必须马上说出来,我正在和一个比我大二十岁的男人同居。”她一口气对我们说,表情有些夸张。之后她长舒一口气,抢过彬彬手中的爆米花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我和彬彬都十分惊讶。尽管她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但是我们猜测和她同居的可能是班上的一个相貌英俊的纨绔子弟,或某个尚未结婚的纯情上班族。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呷了口啤酒。自从和彬彬认识之后我特别喜欢喝酒。不光是因为第一次喝酒使我拥有了生平第一次成功的两个人的性爱,而是因为在很多不适宜多说话的场合呷一口啤酒会让场面不是那么尴尬。
“他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彬彬饶有兴致地问。
“就是上次在电影院遇到的那个男的,他是我的老师。”表妹拿过我的杯子,喝了一大口,“今天的爆米花怎么弄得这么硬。”
我已隐隐猜到就是那个人。但我没有说话。
“他对你好吗?”彬彬对表妹的回答并不满意。
“还成。”表妹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们和他见见。他不错,挺有钱。和他吃饭什么的不用自己买单。”
我和彬彬都没有说话。
“这里的空气真是闷,我们出去走走吧。”表妹打破寂静。
彬彬表示赞同,于是我们结帐,离开了。
夜晚的北京是非常迷人的。那些白天里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建筑在夜幕里都显得委琐和灰暗,而若干酒吧和KTY的霓虹灯则显得格外耀眼。坦胸露背的红男绿女在夜色中肆无忌惮的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场景有一种妙不可言的诡谲之美。
我们三个一直走到一座过街天桥上,停了下来。我认得这就是我和彬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天桥。我看了彬彬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
表妹靠在栏杆上,努力往远处看着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们吗?”表妹突然转过头来问我们。
我和彬彬都没有说话。我很想说,是因为你神经质吧。
“因为在这个城市里我只有你们。我一直以为没有你们我也会生活得很好,尤其是当我和一个我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但事实不是如此。”
“事实是什么?”我问。
“事实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三个是一样的人。你是我的表哥,在我告诉你我和一个大我二十的男人同居并且他有老婆的时候,我甚至希望你狠狠的打我一巴掌,但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这就是我告诉你的原因。我不希望你们分享我的快乐,也不需要你们分担我的痛苦,但是我要让你们知道我在做什么。在我没有告诉你们一切的时候,我们便不能在一起,因为我不希望我们彼此隐瞒。”表妹没有表情,“现在我已经告诉了你们了,所以我没有歉疚。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他,如果不能的话,我会退出我们三个人的世界。”
“如果你想离开我们,尽可以永远不告诉我们。”彬彬说。
“但是我不能离开你们。我说过,这个城市里我只有你们——你,和表哥。”表妹对彬彬说。
“既然如此,或许我也应该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我不知怎么心血来潮,对表妹说。
“是你和彬彬的事吗?”表妹问。
“你怎么知道?”这回我是真的惊讶了。
表妹看着我的眼睛,淡淡的笑了笑,说:“你以为你们做得很聪明吗?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不觉得厌恶,或者恶心吗?”我问。
表妹不屑的摇了摇头,说:“这个问题实在不符合你的风格。事实上,这根本不是个问题。你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爱他吗?”
我看了看彬彬,发现他也一直在看着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说:“爱,我爱他。”
表妹坏坏地笑了笑:“这就足够了。其它的问题没有必要思考。”
那一刹那我对面前这个20岁的女孩肃然起敬。我甚至伸出手臂,用力地抱了抱她。
表妹笑着用力推开了我,说:“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