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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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堪-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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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一役成名天下知?”我大笑,心中却是颤了颤,要赢,又谈何容易呢?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我拍着额,“一个小小的九茶山哪来那么多人!”我军八万,而这九茶山居然也有着三万兵马,难不成平州的人都集在此地了?
    儒辉也是浓眉深锁,“我军由东丰来攻,有气势之盛,但却不占地利啊。”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于我们极为不利。”
    纵观九茶山之地,其左是一条较为平坦的小道,其右是久溪,而正中则是九茶山的大道,此三路都可以攻入崔猛化的守地。只是到底该取道哪边呢?想到黄天正的谋略,心里真是毫无把握呀。
    “倍则分之,平澜,我们这仗还是要照这路子走。”
    倍则分之,倍则分之……三路,奇兵……心思急转,我忽然就有了一个主意,“儒辉……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反其道为之?”
    “反其道?”儒辉看了我一眼,又仔细详审军图,“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你是说从正道上来?”
    “没错。我们一路打的多是奇袭,而你我也是常用诡诈之兵的人,黄天正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你我反而来一个合乎常规的打法,可能他反道不防……”
    儒辉缓缓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可行……只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好各方的诱敌之举。嗯……不如这样,我们还是分兵三路,倍则分之,扰乱他们的视线,把他们的兵力分开……”
    “嗯,就这么办。我引兵往左侧的小道,你引兵走久溪,主攻的一路你我还是不要出场的好,让他们以为我军必不从正道上来,而且……就算他们有防备,我们这三路,有一路能攻进去,也是歪打正着。”
    “好。”儒辉笑容一展,随即又一凛,“还是我走正道吧,否则以黄天正的心机,或许会瞧出破绽。”
    我想了想,也是,黄天正是什么人,隐得太过反而易遭猜忌。“明日一早,我们就这么办吧。”黄天正,终于要与你一决胜负了么?想到这里,我的手不禁微微有些发颤。
    儒辉也是定定地瞧着帐外的天空出着神,想来他的心情也是甚为激动吧。明天,就在明天……
    五月十三,我点了五千兵马由九茶山左侧进入,而儒辉则率兵两万由正道走,鲍协让则引五千兵马从久溪进攻。
    部队挺进那侧有些崎岖的山道,我的车走得有些不稳,正如我现在的心情,有些忐忑,有些激动,有些担心,更有些不敢置信。黄天正呀,以往在蒙乾镇的时候,对他的事迹只是神往,那时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我居然也会有可以和这样站在天上的人物对决的一天。
    部队进入山道,这一处其实与柳城的束风道有些像,只是那一处是土丘平坦,又有茂丛遮掩,易于伏兵的掩杀,而这一处,却是两崖高耸,壁立陡峭,虽多草木,但却其险不可立人,更莫说藏人了。相比之下,三路中我这一路是最安全的。
    我军慢慢地行进着,周围极静……等等,此处山势虽是陡峭,却多草木,不可能连鸟声虫鸣都没有,但现在的这里却是静得有些让人有种深刻的不安。
    “传令下去,撤军。”我向左梧急令道。
    “停……军师有令,撤……”
    左梧的高喊还未完,就听见崖上一声炮鸣,我急向上看去,就见崖顶上已摆好了弓弩手。而那一处,正立着一条淡灰色的身影,远远的,我看不清他的相貌,只是那一身气定神闲,那一头鹤发,那负手而立的飘洒身形,黄天正!是他,正是他!
    “军师,快走!”左梧拉着我的车急速回身,而上面,箭雨已下。但那一瞬,我只能呆呆地看着那条淡灰色的身影,心里有的只是一种孺慕之思。就是死了,能完成与他一决,那也算是不枉此生。
    “撤兵!快撤兵!”左梧护着我,将箭悉数挡开,但他的手臂上已中了一箭。
    看到他的鲜血,我才猛然惊醒,是了,我还有我身为军师的职责呢!“叫大家不要乱,快快退出山道!”幸好,这条山道我入得不深,否则还真要全军覆没。
    待退出山道,敌军并未有队伍出来追击。我清点了下自己的队伍,共折损了一千左右的兵士。不多,以黄天正的安排,真的不多。他为什么没派人来追呢?以他的谋略,不可能会放我活着离开的……糟了!儒辉、鲍协让他们有险!
    “速速回营!”我看着左梧右臂上的箭伤,血都渗出来了,一定不轻。这场仗,我们是输定了。所有的计谋只怕都被黄天正算计在内了。“张炳,你马上去追赶刑先生的队伍,要他不管胜负,马上回营!”只怕那黄天正还会来劫营。
    “是。”张炳答应一声,就迅速骑上一匹快马走了。
    回到营中,我让全军将士都戒严以待,四处都多加了兵马守备。
    巳半,鲍协让负着伤回来了,其下的队伍也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他一到,就向我跪倒,“军师……末将无能……所率五千人,只八百人回营,军师……末将罪责难逃,只求速死!”
    我叹一声,扶起他“鲍将军不必自责。这都是我之过,我终究还是料错一着。对了,鲍将军,你们怎么死伤会如此惨重?”
    他长叹一声,“我率军渡过久溪,没行几步路,就遭敌军伏兵,我见势不敌,马上撤兵,谁知才渡过一半,上游忽然冲来大水,我军将士本就疲惫,又遭逢前有大水,后有追兵,士气大落,都四散逃窜,以致死伤无数。”
    “忽然冲来大水?”
    “是啊,是我糊涂!初夏本就是久溪汛期,我没注意啊!初过河是见河水清浅只及马腿,也没在意,谁想……唉……”
    我闭了闭眼,到底是双杰,算无遗策呀!“此事不关将军的事。是我所虑不周。敌军定是先用沙包堆在上游,堵了河水,方便我军过河,事后见我军撤退就放开沙包,用大水淹冲……奇计啊奇计!”不知道儒辉那边会不会出事,着实让人心焦。
    所幸,到了巳时三刻,儒辉率军回来,他所率的两万兵马虽也有折损,但却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小遇伏兵。至此,我遭遇了近一年来第一场大败。真是大败,且败得心服口服。黄天正,真是不容撼动的一座高峰!
    次日,我与儒辉退守十里下寨,清点兵卒,此次九茶山一役,损失了近一万兵马。士气大衰。这往后的仗,怕是更难了……
第三十八章
    接连三四天,儒辉在营中安抚将士,我则关在自己的帐中反思。仓促出兵,实在是太仓促了。我们所思所想的俱在黄天正的意料之中,且我们的布局并未考虑万全,比如鲍协让的一路就是。我和儒辉都没想到渡过久溪之后,应该走哪一路,应该防哪一路……还有我,崖顶居然设了弓弩手。我只是天真地以为山道两侧过于陡峭而不能立人,却没有想到还有崖顶一处!
    “平澜,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须介怀。”儒辉进来拍拍我的肩,坐到我对面。
    “我错了。”
    “我们的对手可是誉满天下的丰化双杰之一,不要紧的。我们还有机会。”
    “我们在这一次行军中忽略了好多……”
    “平澜。”他严肃地看着我,“不要被一场仗给打败了。没有人是常胜将军,黄天正当年也一定是这样在每一场胜仗与败仗中成长起来。虽然他的事迹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但他的历练,他的经验,他所打过的仗比我们走过的路都还多。”
    “儒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为这个。”我朝他笑笑,“今天我见到他了……”
    “黄天正?”他失声一呼。
    “是。他站在崖顶,负手而立……那时我觉得他并不在领兵设伏我,而是纯粹地在看风景,他并没有看我,他在看天,我看着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能超越他……因为,他已不在战中。”
    “不在战中?”
    “是,”我回想当时的情形,自失一笑,“我说不上来当时的感觉,但在看他的时候,我忽然就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弃豫王而就一个地方小霸……”
    儒辉深深地看着我,“那是一个十多年前的秘密,你居然能理解?”
    眼前仿佛又展现出黄天正那一身气定神闲,那一头鹤发,那负手而立的飘洒身形,他体现出来的不是必胜的自信,而是一股连儒辉都没有的沉淀下来的超脱气质。儒辉的是天生的潇洒,而黄天正身上的却是积累很深的看透世情的闲淡。那一战固然不在他的眼中,只怕所有的阵仗,天下的纷争,都没放在他的眼中心上。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以诡诈之道能胜出的,他将所有的机锋看在心底,只是不变应万变,从从容容一翻手,我们这点伎俩就算计了自己。
    “儒辉,我们先待待再说吧!看来速胜是不可能了,我们先让粮草的后队跟上吧。”
    “也只有先这样了……”儒辉还想说什么,帐外却有小兵来报,说是六爷有信到。
    我和儒辉打开信,信上只有几个字,“秀木毁于其节。”什么意思?六爷之话不似申饬,反倒有些像授计……
    “启禀军师,王爷给您带来了”黑魁“,现在就在营中。”那送信的小兵在一旁又道。
    黑魁?我朝儒辉看了眼,却见他微微一愕,随即有些了然的苦笑一记。心下不禁奇怪,“黑魁是谁?”又一个左梧这样的?
    谁知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呆,那小兵脸有些涨红,一脸想笑却不敢笑的样子。儒辉朝我一叹,“”黑魁“是六爷心爱的马,甚为雄健……”
    我皱紧了眉,“马?”送我马是什么意思?让我可以落跑么?心中升起一股不快。没错,我是打了败仗,但我也不想啊!自己失误很多,的确是求胜心切,也是算不过对方,可也不能这样讥讽于我吧?
    儒辉见我皱眉,有些奇怪地朝我看了眼,随后恍然一笑,“呵呵……平澜呀,这是匹快马,也是匹好马,六爷素来最喜欢的就是它……”
    “可我又不会骑。”
    “这个……”儒辉也一时语塞,“总之六爷是为了你好。”
    我瞄瞄儒辉,似乎也不像是安慰我的样子,“你既然知道他这个意思,那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儒辉也是一脸疑惑,“想不通,不过应该是指如何对付黄天正的法吧。六爷当年是与黄天正对过阵的……”
    “对过阵?黄天正十多年前就隐于崔猛化这里,几乎是十多年的隐居呀!而十多年前,六爷才……”
    儒辉点头,“没错,十多年前六爷也只是一名七八岁的小童,但先爷的孩子却都跟随在先爷身边,行军打仗更是一路跟过来的。相信六爷对于黄天正是有些看法的。”
    是么?那就难怪六爷才继先爷爵位就能带兵打下西南了。
    黄天正,黄天正……下一次,我们是不是可以来个真正的照面呢?
    五月十八,我拿着六爷的信在军营闲逛,想不透。
    五月二十,我还拿着六爷的信在军营里四处溜达,仍是想不透。
    五月二十二,我仍然拿着六爷的信,但逛着逛着,我走出了营寨。实在想不透六爷的意思,但这种话又不好问……
    我看着天,云在天上卷过来卷过去,一朵叠着一朵。是不是我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子呢?我站在一棵槐树下,一阵风来,一片叶子飘落手中。我拈在手中翻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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