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昏晕过去,还未醒转,少了自己一分心事,略犹豫了一下,便抖手将腰间红绫拽出。众人但觉眼前一亮,就又一段老许长的簇新红绫从张入云的腰间抽出,虽宽不过两尺,但长却有好几丈,张入云双手不停抽了多时才将红绫取出,沈绮霞靠得张入云较近,一时好奇便上前从张入云手中接过红绫,初看也只寻常,红绫两头只各简单地画了一只火鸦和太阳,中间还有几许云彩,便无有什么新奇之处,只是那红绫新的异常,照理说这是张入云贴身收蔵,就是才刚买来上身的,至少也该因为贴身佩带多少有些褶皱才是,可那绫身却是一丝痕迹也没有。沈绮霞也是内力深厚之人,若单论其道力更在叶秋儿之上,慧眼细看之下,却觉那两头的火鸦和太阳,一个振翅欲飞,一个却似是放出万道金光照在那流云之上,而那云彩被阳光照了却慢慢浮动起来,且越看下去那云越密,到了后来,浮云已布满整个红绫,在那太阳金光照耀之下,竟隐隐露出满绫密密麻麻的符篆。这才觉这绫不寻常,回过头便递给坐在地上的叶秋儿和东方文宇一并观看,张入云见了心里一阵激动,这红绫自入他手,从未在人前展示,自己将它爱如性命,也从不肯借于别人观看,从时是因为众人奋战一夜,又多承众人的情才能活命,才一时推辞不掉,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眼前众人几乎都是女子,他自认为女孩儿家清洁,纵是伸手染了他心上人赠给他的红汗巾他也还能忍受,况且眼前众女子又都有倾国之貌,心里也更说的过去。但那东方文宇却是个男子,若是伸手触到他心爱之物,却让他无法忍受,好在此时东方文宇已对张入云心存成见,此刻又见对方在人前展示宝物,更是心里不乐,只远远了看了两眼,便把目光移开,这一番举动倒是让张入云长长地松了口气。叶秋儿接过之后也是看了半日看不出是什么宝物,口中称道:“姚姐姐见多识访广,你我不识,她是一定知道。”说完便欲起身递过,姚花影见她此时身上有伤不太方便,便抢上一步,从她手里接过。她比众人大一两岁,早行走江湖几年,又是身处崆峒门下,正邪两派都有见识,阅历见识比众人丰富的多,可几番看了也认不出是何物,倒是在一旁的婢子香丘年轻好奇,趁主人在思忖的时候,将那红绫从头到尾看了几次,又用手摸了个遍。见众人半天也没言语,就略带稚气地道:“小姐,我看这老长的红巾子,倒想是画上那哪咤身上佩的混天凌。”众人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心里觉得太过虚无飘渺,若是从自己口里说出更显得自己幼稚,方各自只是心里暗想而已。
姚花影见自己的丫环在一旁不守礼仪,越众乱说,轻骂道:“就你这丫头会说嘴,这么多公子、小姐在这里,就你一人知道?快退过一旁闭上你的嘴,再胡说,仔细我罚你。”说地香丘吐了吐舌头,退过一旁,只是脸上并不见委曲,想是平常如此惯了的。姚花影接着对众人说道:“我这丫头平时宠惯了的,各位万勿见笑,她方才虽说的鲁莽,却也有些道理,此宝我实说不出什么,只是仔细看来,定是件上古神器,年代怕比小妹的青鸾剑还久远,而且看来威力不至于此,张师兄日后勤加演习,定必比我众人手上的宝剑还要来的有用,只是小妹说句张师兄不要着恼的话,以云师兄现在的修行,身携此物多半容易召人窥伺,在未能妥当运用之前,千万别在人前显露才好。”说完将红绫交还给张入云。张入云虽知这红绫定是件宝物,却没想到也被这名门高弟说的如此慎重,方知此物实是件奇宝,心中想到赠宝之人对自己的一番情意,不觉泪上心头,眼眶里也有些浸湿了。
他这番动作自是瞒不了在场众人,俱都被一众人等看在眼里。张入云略显尴尬,见自己众师兄此刻,还未醒来,欲换个话题,便开口询问众人,自己的这几个师兄是否中了妖尸的妖术,怎地到此时也未醒转。姚花影等人听了尚未作答,倒是那香丘在旁先开了口,笑道:“云相公万勿担心,你这几个师兄,在我家小姐神灯护持之下,一丝损害也没侵着,他们几个只是被那怪啸震晕了,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不醒,以婢子看来,倒不是那啸声威力大,反是你这几个师兄被吓的厉害的成份……。”她再想往下说时,见姚花影已在对她怒视,忙捂了嘴,退过一旁,再不敢开口。
姚花影开口道:“张师兄还请放心,依小妹来看,你这众位师兄,想是连日来辛苦奔波,心神疲惫的厉害,今日见了这许多离奇恐怖的事,又被那妖尸的啸声一引动,故此过昏厥过去,好在他几个呼吸沉重,身体断没有受伤,依小妹说来,不如由我燃一支清神醒脑的薰香,倒好趁此让你众位师兄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晨起就不妨事了。说完便嘱咐香丘将前番使用过的龙涎香取出焚了。果然那香气不同,众人闻了都是心神清爽,大家都是辛苦了一夜,身心都已极疲倦了,便纷纷找了地方打坐调养内息。张入云行功与众人不同,就是睡在地上练功也是无碍,只是怕被众女子见了不雅,只找了一处地方斜倚了休息,只过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我们在此休息,但那妖怪却未曾死的干净,要是夜里再来偷袭可如何是好。”沈绮霞睁开眼答道:“张师兄请放心,只刚才一战,那妖怪已元气大伤,不经数年调息绝不能恢复,此时的她多半已是深入地府,觅地养息去了。”姚花影也岔口道:“是如沈姐姐所言,那妖尸几年之内是再无法作怪的了,只是等她好了的时候就怕她已成了飞天夜叉,那就更不好拿她了,这妖物最是记仇,我等众人日后必要遭她的报复,除几位金燕门师兄和丫环香丘在琉璃盏的神光遮避下,她看不出形体外,我们这几人之中倒是张师兄最为可虑,到时只盼她因见张师兄身怀重宝,不敢近你的身才好。”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自己说的太过露骨,忙住了口。沈绮霞似是略有觉察,但却未曾表露,只口中说道:“此事倒是无妨,待小妹回转本门后即刻禀报师长,定将这妖尸伏诛,造福苍生,永绝后患。”张入云听了,倒是老大不以为然,他倒并不是不怕妖尸日后寻他为仇,只是他生性有些古怪,自觉万物生长自有它的道理,纵是妖邪也是奉应天命而生,如他安心害自己性命,自己出于自保将它杀戮倒是于情合理,而若因是它是妖邪平日会吃人而屠诛它的话,自己却并不苛同,是问天下间万物,有谁不是以残害别的生灵为生,在人看来妖尸是妖,那在天下间的生物看来,人类何尝不是最大的妖,众生灵若为自保,还可自圆其说,若只为什么造福苍生却是休提,自身不正何以为天下,在他张入云看来这是天下间最虚伪的话,不意竟出自沈绮霞之口,不由将往日看重她的心思冷了几分。却说这张入云一番心思众人如何能得知,相询过后,众人再不言语,一干人即如此合衣在那水镜寺中过了一夜。
第八回 贤霞借骏马 拙云忘香娃 (二)
次日清晨,众人先后醒转,经此一夜同生共死,众人之间亲厚不少,沈绮霞与姚花影二人惺惺相惜,说了不少知己的话,叶秋儿和姚花影倒是说不到一出,却和她的婢子香丘很投缘,两人都是泼辣性格,叶秋儿又从来没将世俗主仆之礼放在心上,说话间不论尊卑,香丘胆又大,见此更是谈笑无忌,若不是姚花影一再阻止,差点儿就要认叶秋儿作姐姐了。叶秋儿这一番言笑,反对了张入云胃口,自觉这刁蛮的丫头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而他自己却是对东方文宇横竖是不怎么上心,对方对自己也是淡淡地,说不上几句话二人便已无话。好在此时黄雷扬三人已醒了过来,众人知道东方文宇是峨嵋弟子,知道紫青双姝生性难以接近,今番得遇东方文宇,大家同是男子要好言谈的多,有心趁这番遇合,和这峨嵋有名的高徒攀上点关系,言语之中极力奉承,他们这一番做作却也解了张入云一番尴尬不用再勉强自己和东方文宇谈笑了,只是见东方文宇虽对自己几位师兄也极礼遇,只是言谈之中,神情形态略有些作态,并未将黄雷扬几人放在心上,张入云生来有些痴性,见及此,便更少与这白翅子言谈了。沈绮霞见了,知道二人此后是再无可能交结为友,知道自己预料之事还是发生了,心里略替张入云叹息。
众人会短离长,稍倾,姚花影便已请辞,沈绮霞一力邀请她主仆二人就便参加峨嵋派的金光大会,顺便也好引荐自己一干同门,姚花影却道自己近日有本门要务,自己脱不开身,二人只得约了日期日后相见。黄雷扬也想趁此和峨嵋三人一同上路,却被对方告知三人还要去一处迎接远客,暂时还不得回转峨眉山,也只得作罢。这五人骑的都是快马,就连东方文宇座下也是万里选一的良驹,顷刻之间都已去的不知踪迹。黄雷扬看了看众人马儿急驰尚还在扬起烟尘,对着自己三个师弟大手一挥,他四人也拨寨起程了。
谁知众人走到寺外要牵马匹的时候,就听黄雷扬叫了一声:“苦也。”原来只见庙门外,但见四副马鞍,哪里还有得马,怪道昨夜里那一群僵尸在寺门外多时未入,原来是在消受众人这四匹马呢!长途行走若无马做脚力如何使的,黄雷扬虽是心内颓丧,便他是众人的首领,怎能显露出来,好在此地离自己昨夜投宿的地方已不远,就是行走也应该半日之内便可到达,众人一日之内已没吃上口热饭,只用随身携带干粮充饥,再说现在也顾不上就地埋锅造饭,此番若是再误,怕真的是不能按期而至了,便纷纷打点精神快步前行。就如此也足走了有近三个时辰,方才达到预定到达的落脚之处,果不出众人所料,这地方太小也是无马,黄雷扬此时只得对天长叹,若不是他气力不够,差点就要仰天长啸了。
众人见如此虽然心里焦急无比,只是焦急济得了什么,况且一行人长途步行,又是一夜的辛苦,早已饿的厉害,眼看无计可施,怎么也得把五脏庙先祭一下,说到吃李连生就来了精神,四川美食闻名天下,众人连日来赶路,一路上也未曾好好吃一顿,此刻众人都有点灰心丧气,正好借这吃来打点精神。虽这里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只有些粗菜,但也给办来了尖椒土豆丝,回锅肉、麻辣豆腐、架子白肉,鲜笋肉片几味,俱都是极能开人脾胃的菜肴,尤以那架子白肉最是诱人,只白灼过五花肥肉放在木架之上,另又放上几只放满各色调料的小碗,吃的时候随众人欢喜,只搛了白肉蘸了调料即可食用,端地鲜辣滑嫩异常,再加上众人又都饿极,一顿山吃之下接连添加了几次,尤其李连生自从上次昏迷过后,食量大增,只他一人吃的就几有三人的饭量,一餐饱饭,直吃到肚子打腆方才止住,众人俱都摸着肚子打着饱嗝,且休管它如何回师门复命,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家再说。就在众人肚子志得意满,心神阑珊之际,忽闻店外传来马儿的嘶鸣之声,众人不由精神一振,纷纷捧着肚子走出店外。却见有两个精壮的汉子,骑着马另又牵了四匹高头大马正立在店外。那马生的都极神骏,顾盼之间,极是矫健。四人见了极是高兴,只是心下犹豫,这么好的马却不只这马主人肯不肯相借,若要花钱买,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