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朦紫气震散。那边厢太行夫人为巨力牵引,只在空中一个颤身,而张入云最擅外功,此刻虽断了一臂,但仍是捷比山猿,只一个蹬地便已跃起空中,一时单臂探出,便将那捆仙绳取在手里,翻手一抖便舞做了无数个圈子,但见其独臂挥舞,却像是瞬时里多出千百只臂膀,那本丈许长的金绳,竟被他结成只有碗口大小的绳球,他又刁滑,左足抬起,就听嗖的一声,绳球已被他脚下巨力,穿云过雾一般只冲起百丈高下,径往太行夫人云头蹿去。虽为老夫人侧身让过,但却久久不见那绳球落下,也不知张入云这一脚足力到底有多深重。
而见太行夫人狼狈躲避,为乱起其心,少年更是得意笑道:“前一番我为成全同门之宜,才佯装为你这牢什子捆住,你还当真当我怕你这烂草绳不成,只是若当真是五根齐结一起来攻,倒恐真要费我好些手脚,不过现只三根,自不放在我眼里!哎?那另外两根呢?你又用去捆什么人了呢?”
太行夫人此时脸色已是气的青紫,也不待多言便将腰间一副金剪取在手中,当时落下,便晃动成一紫一金两条神龙向张入云杀到,少年人目光锐利,见二龙鳞爪鲜明,竟是真龙,行走之间,周身金光烈火密布,只张牙舞爪,只将半边都烧灼成金色。
紫祥天见此宝物,却是大骇,忙将张入云推过自己身后,又急声道:“这是游龙剪,母亲大人不知要杀你,还要将你魂魄也一同毁去!”说话间,也是苦无对策,无奈之下,只得将右手向天,五指拔动,但见五道白光即如匹练一般向天际延伸开去,瞬间便已直贯天空中的雷云,再见少女探指索拿,竟是五股白光与两道金龙斗在了一处,可她却怕伤的先祖遗宝招惹母亲生气,一般的如先时一样不敢将剑光放纵,只做封挡而已。
到底紫祥天先时已受重伤,这般提纵剑气不能持久,胸中窒息难耐,喉头一甜,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而空中金龙见紫祥天剑光黯淡,一得空便已游近二人身前,因为太行夫人祭炼,二龙待绕过少女,只左右一合,眼看便要将张入云围在当中。可少女见状大惊,一个奋力,再不顾厉害,剑光一冲,陡间白虹贯日,耳畔又传来两声厉嘶,二龙竟被削去了两只龙爪,负痛跌入草丛中。待精光掩去,原来还是一方两尺来长的金剪刀落在地上,只是双刃上分崩了两个极大的缺口,再也不得合拢了!
太行夫人见女儿出手便将自己莫大法力的宝物重创,急怒攻心之下已无可顾忌,一双脸色竟似作了夜叉一般狰狞,当时只大叫道:“祥天!你竟二次又为了一个男子与我做对!伤了祖上宝物。如此可休怪我手狠再不顾母女情义!”说完当时双手招揽,便将身后雷云凝聚,当见黄云翻滚,云中电光便如金蛇一般的蹿走。
紫祥天知母亲手辣,如今出手便定要取了张入云性命,只得哀求道:“还请母亲手下留情,女儿实在是不得已才将游龙剪弄损的!”
太行夫人狞笑道:“不用再说了!今回我一定要将这小牲畜和那蓝采儿一样,错骨扬灰,化为靡粉,形神俱灭,再不得有转世的机会!可笑你这多年来还是守着这座衣冠冢念念不忘其人,如今我也要这小畜牲死在你的面前,看你今后还再敢忤逆我!”她此时心中已是气至了极处,全不想雷云落下,连自己女儿也有性命之忧。
而紫祥天为她一语喝破了多年心事,只摇着头失神道:“不会的!蓝采儿对我说过的,他只是离开我一会儿,以后一定会回来的!他还对我说要我活的开开心心的,他就能更早些回来!”
太行夫人见女儿还在口强,只冷声道:“你尽胡说些什么!当日他是死在你的怀中的,你怎么如今就忘的一干二净,我为恨他夺走我爱女,毁我苦心布置,更将他尸身投入乌龙潭喂了神鱼,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却在这里说这些胡言乱语,仍就在执迷不悟吗?”
第五十一回万花丛行怒 御灵台伤神(拾参)
紫祥天素性天真,并不愚笨,但情人临终前言语却是其苦守多年的生命意志,今多年心事一朝被母亲说破,顿时里五内俱焚,心神魂魄如被太行夫人一语抽走一般,精神受创,胸中一燥便是一腔鲜血自口鼻中溢出。一旁张入云见她身子虚弱至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忙探手上前将其扶住,口中惊道:“紫姑娘!你醒一醒!”掌中蕴力,虽不得多少真气,但总是尽自己所能缓缓渡入已求女子精神稍稍恢复,可怀中人却是秀眉紧锁,周身乱颤,已然失去了意识。
太行夫人见状二人搀扶在一处却又大怒,喝声道:“放开你一双脏手,就凭你这小畜牲,怎配与我女儿亲近!”
张入云怒极反笑道:“我这一双手虽不洁净,却难比你这老太婆血腥,我看你女儿当年也就是如此才得与蓝采儿作成情侣,只留下你一个孤老太婆留着一副花容月貌空守岁月。”
太行夫人怒道:“大胆,你这无耻之徒!”
闻言张入云又笑道:“由你说去,反正你心底这般毒辣,今日已有取你女儿性命的心思,至于我更是粉身碎骨也不解老夫人你心头之恨,我为何还要为你这行将就土的老太婆吓的连话都不敢说了!你女儿一双情侣虽被你折开相隔阴阳,但昔日蓝采儿在世,他二人相聚时的一瞬只怕也比你这一世苟活快乐,尤其紫姑娘为心上人连纯阴都不要了,我真能想见当日你这老太婆暴跳如雷成什么样!”
张入云言语刻薄,每一句话都仿佛利刃插入老夫人的心尖里,双目圆睁,本来一波秋水竟化做了赤火,也不见其言语,手底一合,群雷便已是轰然落下。
张入云见太行夫人当真急怒之下连自己女儿的性命也不顾,虽为群雷而惊,但眉间更是深皱,摇首之下,一声叹息便已连怀中少女向一旁躲避。就听得一身后连声巨响,紫祥天半日里苦苦镇守的花丘砸了个稀烂。
因紫祥天与张入云二人苦苦镇守花丘,太行夫人多时往攻之下,已是习惯性的下击,可未料张入云会忽得将身移去,如此一番大出其意料之外,神目探动只往烟光迷雾中寻找二人身影。
可就在老人家心焦狂燥之际,却觉身后一阵劲风,顿时大惊失色,忙转身迎敌又将护身金甲宝光震荡,顿时里太行夫人已化做了一个光人,将个数十丈天空内迷雾冲破,身前周遭一切都照了个毫发毕现。待她取腰间宝刃向来敌斩去,却见一团疾风只刺的险些睁不开双眼,手底空虚来人一触即溃,转眼便被自己斩做了两截,但却毫无一些分量,睁大了眼睛相看,原来剑下斩断的只不过是一套破旧的衣履,为敌人强注内力掼出,才显了些人迹。
正在太行夫人惊觉,再欲转身之际,却觉腰间一紧,已是迟了一步,张入云堪堪已将自己腰腹要害紧紧抱住。大惊失色,只怒喝道:“你这小畜牲竟敢对你无礼,快将我放开。”再见张入云此时已为偷袭将衣履除去,上身已是赤裸,且他久战重伤之下,满身俱是臭汗血污,老人家闻之欲呕,只喉间作涩,皱眉怒喝道:“你一身上下好恶心,再不将我放开,我便用雷火将你击死!”
赤身少年闻言大笑道:“这话说的好笑,难不成我将你放开,你便不会取我性命了吗?说到恶心,又怎能比我怀中抱了个看似娇艳的少女,却实为一鸡皮鹤发的老奶奶来的难过呢。”说话间张入云手底却不放松,而是一路连环疾走,不想对方宝甲奇异,自己梨花指力竟不得透入甲下。他此刻已断了一臂,若不为此故早可锁住对方咽喉要害将其生擒了。而此一时反倒心惧太行夫人不顾厉害,拼了与自己同归于尽也要引雷火将自己杀死。
当下就见老夫人果是双掌合拢似有异动,没奈何,只得手底加力,一时便将其肋骨震动几欲裂开,可张入云虽是倾力之下到底难挡对方多年修行,又是几世相传的金鳞甲,两股巨力相撞终是少年人弱了一筹,为太行夫人震出身外。
一待脱身,紫老夫人便将雷云搅动,立时惊雷密布,只挂在头顶上方随时下落,到此时方得快意与张入云娇声道:“你这畜牲如今可知道我的厉害!你竟敢犯我女儿,今日我定要将你化为灰烬!”
张入云为对方巨力相撞,又将臂间肋下断骨震的移位,剧痛之下直将身体抖做了一团,此时得了对方言语,才强挣扎着笑道:“说来也怪我不好,只知道一味留力,才落的如此不尴不尬的局面。不过,我倒真未想到你诺大的年岁,食了这蓝田玉实一身娇嫩倒当真和少女也似!”
太行夫人见对面少年竟敢调戏自己,急火攻心,羞嗔之下,手指按动,群雷眼看便要落下。可不料就在此一时,眼前少年人单掌之内竟也有银紫色的雷光惊走,一时嗔怪道:“你这是什么法术!怎能有此威力!”
张入云此时做了,已是寒了面孔,周身气血翻滚全聚拢在一处,闻言冷声道:“只当你有青雷在手,便见不得别人布置吗?今番且试一试,到底是你老太婆的雷云厉害,还是我这雷光更添些威力!”说话时再不怠慢,单掌结印一翻,手底紫光便得如惊蛇一般的疾走,胸膛内虽蕴集的真气,此时也已是炸了开来,顿时间体外挣出一血洞,银蛇电走,内外雷光电火聚积在一处,一声惊天动地雷暴,便已往太行夫人处轰了过去。
老夫人此时已认得是藏传佛教大手印,不料少年人竟会自残形体不顾姓命,蕴集结成雷印,但威力又得如此惊人,心惊肉跳之际,忙一个闪身往雷云中躲去,漫天黄云一番翻滚,便是千百记雷雨齐结落下。但见张入云结下的紫雷周身金银两般电蛇翻涌疾走,双方一番交汇就只听得颠山蹈海一般的惊暴。再闻余雷阵阵,雷云汲卷,漫天密布的黄云竟为张入云震雷击溃,风起云涌,晃眼间又恢复一片水洗的青天。
而少年人此时却是身势萎迷,面如白纸,一个跌坐,便已自云头栽了下来。
也不知过得多少时候,待张入云醒转时分,但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稍一震动身子,胸腔中的血水郁化的血块,便将他呛的一阵咳喘,如此剧动又将胸前伤势带动,剧痛之上好不容易才将口鼻内血块尽皆抠了出来。张入云自上年功力精进,本可运用雷术,但无如先时为抵挡惊雷,已将内腑震伤,举不得全身功力,此后与拼命与太行夫人运雷术对垒,实在是凶险至极的法子,若不是因他前些时日自习云飞子习了异术,如今定得要血流至死。现今伤中已然收拢,但其中有一半倒是因为这御灵园中灵气聚积,行功运法省好多气力,张入云此刻内家功夫已是登堂入室,一动一息俱有法度,纵是平日不做一点修行,功力也随之日夜吐纳自然增长。如此几方相凑才将他一条性命自鬼门关救了回来。
可待少年人一立直身体,急忙四顾寻找,却不得紫祥天消息,张入云方才虽受伤极重,但依稀记得太行夫人已为自己惊走,其女儿该不会被拐走才是。想着当时紫祥天为其恶母揭穿多年期望,心神俱丧的样子,少年人心中焦急,当下勉强提步,即在园中找寻起来。尚幸才只行的数步,张入云便已在花丘遗址处将女子找到,就见少女手棒几方为惊雷砸至粉碎的木片正倒在花丘之深坑里。
张入云见之,忙挣扎身体行前探其鼻息脉搏,不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