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已取了左腋下青龙戟就势将另一端戟柄毒龙样的钻出。果然少年落身时正显在铁杆捣处,眼见着便要将张入云刺了个透心凉,谁知男子只将左臂一撩那力敌千钧的戟尾便被他排开一旁,脚尖点处已近了月魁近身一丈方圆。只是如此一来张入云一条左臂变作了面条一样的瘫软在肩下,原是为方才月魁一击,左臂尺骨作了尽碎。
月魁倒也从容,被敌人破了长戟绝不留恋,即时将戟弃了收拳回步右掌便是排出,只是掌中金光晃动,原来她胁下还负了一柄金刀,当时一刀斩来,刀风呼啸,其威力丝毫不亚于那青龙宝戟。
张入云已失了一臂才得抢进女子身前,当下再容不得自己犯过错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陡地顿住身形,一个回身倒旋马将右腿倒了提出,正击神女金刀。
见对方错以为可与自己金刀争锋,月魁不禁扬眉笑了笑,刀锋略略偏动,迎着少年足尖就斩了过去,欲将张入云一条腿自中劈作两半。
可谁想对方足尖一伸陡然间长出了足有两尺,先了一步正可击向月魁手腕。女子见了也有些惊讶,弯刀以刀柄虎头相迎直打向足心,就听得一声山崩,张入云足下骨爆声不绝于耳,当时便趁了云雾一样的被击飞在天,只是月魁也为少年脚底巨力撼动,踉跄退了一步,手中金刀也斜斜荡了开去。
正待神女欲缓一口气,再上前将已断了一臂一足的敌手枭了首级,却见眼见一亮,耳闻呼啸,先时被自己扔落一旁的青龙戟竟被张入云满头瀑布也似的长发缠了戟杆甩了过来。那沁金戟采的极海冰铁,风神捣的风炉,荧惑催的炼火,金刚威力,便是月魁也不刚试起锋芒,当时会出张入云意思,只得提了气将金刀二次挥出,堪堪将神戟拦下。而少年男子则已借缠摩在戟杆上的长发就势纵至,右臂晃出举起一面水银也似的冰灯只打月魁前胸。
事出意外,斗母伸手便将张入云尽全力耀起的流星指捏在掌中,一提一抖便将少年骨节似蛇样的抖了个尽开。她是一丈五六的高下,将个体长八尺的少年捉在手中就好似拎起一婴儿一般。口底暴喝:“太放厮了!我手底容情,你却当我当真取不得你性命不成?”
说话间,张入云一头如水瀑样的长发无风自起,根根如箭矢样的射出神女。却见月魁只举了右臂挡在胸前任长发钻过自己玉臂,再一翻一收漫天青丝尽在掌下,至于那些刺透臂弯的蛇发,女子并无一些放在心上。
就在她欲摆了拳一举击碎少年头颅时,张入云背后多了一道黑影,凝聚汇积,便听得鬼母笑道:“怎么?你就这么想要我这位授使的性命吗?”
斗母哼声道:“哦?想不到你倒很在乎这少年的性命?”
鬼母道:“还不是和你一样,现在该不会说他是个废物了吧!先说好了,刚才我可并没出手增长他的功力,一切的行举全凭他自己的本事,能到这般境地,也算得上人间一流了吧!”
“哪有怎么样?就这点伎俩还是个废物!”
“呵呵,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好像先前某个人才说过她手下留情来着。就我的记忆中,月魁妹子你可从不曾有过同情弱者的举止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斗母问道。
鬼母笑答:“也没什么,只是我和你存了一样的心思,想知道这少年到底可以修到何等境界,你即然对你的商暮云那么有自信,那又何必自降身份,为他先除了我这一云呢?再说你也该知道,为我天葵丝所丝,就是你也该有三十年痛楚。”
斗母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呵呵,我怎敢这样作想,只是你也在不自觉中查出张入云身手已入绝流,所以才不施动真力与其角斗,这正是你承认他本领的明证,蠢力气是可以慢慢修的,可聪明脑袋就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吧!你不在意毁了这一根苗我自然也不多在意人间去闹他一闹,反正各家都有各家的道理,不得杀座下授使是我五人当时的禁令,如今你要是动了手,可也别怨我到时不守规距!”鬼母忽然间也得寒声道。
闻言,月魁反倒绽起一丝冷笑:“你明知道我是不受激的,如今还来这套,是当真不想要这少年性命了吗?”说笑间,她便要动手,可一待见了对方寒色,不禁又犹豫了起来。转思半晌,到底冷笑了一声:“且由你,你即然改了心肠竟也能护短起来,我又何妨不放你一个面子!”
鬼母嘻笑道:“哦,看来你倒和我一样,也甚是珍惜自己座下授使的性命呢!如此一来也不妄我当是也曾照顾那商小子一场。”
斗母冷笑道:“我即然要放过这少年性命,便不会再更改,你不用再来激我。”当下松了五指,张入云顿时倒在了云头,只是他还算硬朗,腰间一挺,仍能凭单足稳稳踩落在云端。而鬼母也于同时将长发收拢,自斗母玉臂间抽出。
见月魁转身要走,食香鬼母从后唤道:“唉!也别急着走啊!只不过有些面上无光而已,大家也是老姊妹了何必急着就走。何况还有光明镜奇宝伤春镜,你也不要了吗?”
斗母说走就走,当时排云便要往南天蹿去,闻言且回首道:“想要伤春镜,你自己尽管去取,我现在却已改了主意!”说完便要起步。
鬼母见了又急声道:“那也别走这么急啊!当日你收了商暮云我也曾赔了他十五夜,今日我受了得意门徒却不见你一些意思,敢情当真人情冷暖,用人时向前,用完了倒后,便是我也觉得有些寒心呢!”
斗母月魁被鬼母这一激果然收了脚步,略作思忖便从护身的胸甲上取了两枚龙鳞抛于了鬼母。
食香鬼母接过金鳞,呵呵笑道:“真是小气,空担了斗神界统领这虚名,你一围胸铠足有十七片鳞甲却只肯取了两片来送人,这是够打支金钗呢?还是够打副金镯呢?我这授使可是男儿身,戴不得这许多女儿用的东西?”
月魁闻言面色一寒,冷声道:“不想要就还于我,哪来这么多牢骚话?”
鬼母伸了伸舌头作害怕状道:“人道是凶的怕恶的,遇了你这样的恶人真是一些道理也说不清!权且收下,单等你日后再补吧!”她这里才刚将话说完,斗母已是拔云走了!
直至此时,鬼母方才轻吁了一口气,面向张入云娇声道:“好险!好险!今日要是没了你恐还真要折损起真元来呢!看来收了你这门人也不算毫无一些用处的!”
张入云被斗母抖散了周身骨节,此时挺立在云头全凭自己一口丹田气吊住,见去了危急,真气一轻,当时便栽倒了下来,鬼母正藏了身体与他身体里,当时也不免波及,闹得她连声娇笑。少年可没她那般兴致,只皱着眉道:“你不是精擅替人疗伤的吗?我现在一身伤痛,也该见你帮我出些力了!”
闻言鬼母笑道:“按理是不该亏待了你,可这里是光明境,我最不耐的地方,一旦施法我便要老上许多,此刻已离了危险,等回到人间界我再为你疗伤吧!”说着忽然又想起些什么,又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原先是从天外天来的,如要是你想再回到来处时,只得从人间界再折回去了!这可有些麻烦!”
张入云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鬼母笑道:“也没什么,只是五祖各有修持的地界,除人间界可偶尔造访外,其余都是禁地,这天外天长时被散仙们霸占,我去了只会闹些乱子出来,倒是不去的好!”
张入云笑道:“还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并不曾想你也会有这般谨小慎微的时候,连些散仙也怕!”
鬼母笑骂道:“这里不懂,我五人各有各的禀性,凡一越界都要造出些事端来的,贪恶福祗不一而足,都不是另类境界中人能消受的起的!”
张入云想了想,似有些明白的意思,又笑道:“这我倒猜着了,依你这般人物,到的天外天一定是要生出些鬼怪祸事来的,不过你也不用怕谁能敌的过你啊!”
“这话说的没了羞耻,你不是一向行侠仗义的吗?就为了能全身私回你的佳人,便不怕为苍生造孽吗?”
少年闻声摇头道:“和你在一起自然是越来越恶,也算是近朱者赤罢了!”又想起什么,再道:“你说过五人中还有福祗,那又是谁到了别的境界,便能带来些福气呢!”
不想鬼母竟叹了声答道:“自然是这光明境的主人紫微了!”
张入云笑道:“那他一定很少降临人间,不然世上也不得这么多惨事,即然他这么大福大善,那我还不如去求他帮我疗伤,用不上你这小气又狠心的女人了!”
鬼母哼声骂道:“你懂些什么?至纯至善便是不染一物,不染一物便是虚无,若得虚无自然没了众生,没有众生哪来你这会缠嘴的小子在这里多口!”
听得鬼母这番道理,张入云低头忖思半晌,有觉得鬼母有些道理,又觉得没有些道理,因担心鬼母告于自己只是一篇歪理,正要开口分辩,就听对方道:“不用再想了!凭你这般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周章来的。你只记住多惹了福气,那也并不见得就真是福气了!就如恶人到了善人堆里是害,善人到了恶人堆中又何尝不是一害呢?”
张入云听了很觉不通,可互得眼前一亮,明白了些许,当时大笑道:“这后一句话我明白了,你是怕你到了这光明境一遭,那个什么紫微若也依样去你食尸界一遭,对你来说怕不是福只能是祸了吧!”
鬼母叹气道:“由得你说,就你这点脑子能想通这些已算是不错了!只是什么‘食尸界’好难听的,我号食香你又是我座下授使自今而后只当稍‘食香界’才得妥当!”
张入云忍俊不禁:“不过就是个名由,你又何必这般放在心上,言笑无意过耳就忘的东西,争它做些什么?”
见张入云还和自己斗嘴,鬼母怫然不悦,怒瞪了少年一眼,可瞬即又改了色道:“算了!怎说你今天也为我出了力又吃点些小苦,我大人大量便不与你计较这些。呵呵,不过你今日对我也算忠心,并没和我多做口舌,便与我一致对付月魁,真令我有些意外呢?”
少年摇首笑道:“没什么?和那个冷冰冰的铁娘子相比,我觉得你比较可爱一些,所以才没有拒绝你的要求。你也别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下次可再不干这样的傻事了!”
第六十七回 … 倚邪缠郎君 幻法天魔祟 (叁)
鬼母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你别忘了十五年会期转瞬即至,到时由不得你不出手!”
张入云冷笑道:“十五年比会,只是你一厢情愿,我不乐去便不去,乐去的话也至多只是在旁看看一番邪魔异像,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你卖命吗?何况香丘和隐娘现在已有下落,我就更不稀罕你这乾坤教了!”
鬼母瞪了少年一眼道:“哼!我就知道你是个生就一身反骨,才两年时光便要背信忘义,你胁下有我神迹,不去的话,我随时追你性命!还有你一众兄弟的性命!”
闻鬼母威胁自己,少年纵声笑道:“和你谈信义,我张入云是嫌性命多不成?你即知我气性,便该知道我即这么说便会这么做。想取我性命,你尽管拿去,至于我一众同门师兄弟,你有本事也尽管照会他们,这数年来我本领增长最是浅薄,胜过我的同门不在一二位,如我他们不能敌的你,我也是一样。况且生死有命,各人凭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