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回到那阴风惨惨,鬼气森森的祠堂中,叶云却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止步,不从正门而入,反而绕到后面,轻飘飘的跃上墙头,借着地形掩护,迤逦来到侧面,果然见到庭院中有人……
只是这人打扮,却让叶云心中又惊又怒。
那是一个脸上着金色面具,身上穿着一件赤红长衫之人。
同样以这副装束,在松阳,与叶云斗掌,使叶云大大受了一次教训之人,如今这千里之外的河南某荒废祠堂中,又出现了个金面赤衣的同样束装之人。
叶云心中顿一紧,却听到一声轻咳,除了隐藏起来的自己和那个金面人之外,却又有第三人转出,叶云目光转处,却忍不住让他失声惊叫。
乖乖,今夜这废祠堂中,够热闹了,也够希奇了,那第四个出现的,居然又是位金面赤衣之人,这第二位金面赤衣之人,是在第一位金面赤衣人对面的草树丛中,摇摇摆摆走出。
第二位金面赤衣人,才出现,第一位金面赤衣人便愕然止步,诧异道:“是你?”
声音极为锐刺耳,只是一开口,叶云立刻听出,这第一位金面人正是当初在松阳和自己动手过招那人。
“怎么不是我?”第二个金面人轻笑道,声音嘶哑难听,“你不远千里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你何必惺惺作态?”第一个金面人已经恢复了常态,冷笑道,“前辈到这里来,还不是为了那桩物事?”
“哦?”第二个金面人笑道,“你这次却是猜错了,我所来却为另外一件事。”
“你武功高绝,又是身为前辈,自然不屑于与咱们争夺那桩物事,”第一个金面人傲然道,“既然前辈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却为何现身阻我?”
“阻你?”第二个金面人笑道,“那件物事,我已经找到了,并且送给了另外一个人,因此我此番出来,只是奉劝你不要多事。”
“你送人了?”那第一个金面人诧异道,“是谁?”
第二个金面人笑道:“难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再等着众人哄抢么?”
那第一个金面人迟疑了一下,忽然重重的一顿足,飞身跃过围墙,转眼已经不知去向。
第二个金面人遥向叶云所隐藏的地方看了一眼,惊得叶云浑身冷汗,却见那第二个金面人飘身跃起,向相反的方向奔走,转眼之间,祠堂中又重归寂静。
新月初出东山,虽未全圆,清光颇朗,祠堂中的树木,投影在地上,摇曳生姿,看来甚具幽趣,但也颇似无数张牙舞扑,意欲攫人的狰狞鬼怪,叶云心中却已经是一片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轻描淡写的击败自己的金面人,竟然上头还有“前辈”?而且瞧那金面人的语气,竟然对那“前辈”极为忌惮,但是这样的大高手,还要争夺什么物事?莫非这武林中,也类似那南宋早期,也出了一本什么《九阴真经》么?
叶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见那祠堂中早已经无人,见月亮已经升起,当下摇摇头,心知自己再停留下去,也不会得知更多的东西,当下迈步走到庭院中。
此时虽已空园寂寂,不见人踪,但地上已经留下足迹,叶云轻轻叹了一口气,刚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有声音响起。
这声音极为怪异,竟然如同在叶云耳边低吟一般,叶云心中一惊,仔细听去,却说的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坐中宵?”
“昨夜星辰昨夜风”,是唐代诗人李义仁的好诗,“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二语,便成了专对叶云而发。
叶云知道吟声是对自己而发,但却不知道是何人吟诗?以及人在何处?这声音细如蚁哼,听辨不出是或不是熟人。
今夜这荒废祠堂中,热闹竟然如此之多,叶云此时已经快要麻木了,只是听到有人如此说话,立刻再度藏身暗处,只是叶云心中暗暗好奇,虽然知道自己的踪迹早就被人发觉,只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坐中宵”,对自己念这两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荒弃祠堂中的沉沉静寂,再度打破,这次,不是虚无飘缈的声音,而是有夜行人疾驰脚步声息,声息来自祠堂外,一转瞬间,人影便出现在祠堂中。
这也是个蒙面人,但却非金面赤衣,总算让叶云松了一口气,倘若再来一个金面人,叶云说不定立刻回转松阳,以自己穿越的本事,纵然不混江湖,无论是在商场还是官场,都是游刃有余,而不必天天在江湖中担惊受怕,至于少林易筋经洗髓经,还是尽早找个妥当人物传授了便是。
这蒙面人以黑纱蒙面,身上穿了件宽宽大大的黑色长衣,虽然有纱蒙面,有宽大黑衣障身,但这黑衣人行动间步履婀娜,纵然是叶云这样的江湖雏鸟,一眼便可看出是个年轻女子。
黑衣女子快步走进庭院中,左右一看,却惊咦了一声,迟半晌,好像在聆听什么,却双手一拱,向天拜了一拜,便即纵身离地,驰出祠堂外。
第一百零六章 奇遇
云心中极为奇怪,反正行迹已露,索性便在旁边躲了到东方出现鱼肚白,这才颓然一叹,正待举步,居然又有人声传来,这次说的是:“斗转星移,不如归去。”
这八个字儿语音,不再像是昨夜的声音一般,忽西忽东,忽而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而是字正腔圆地,从头顶上方传下。
叶云方一抬头,一片赤红光影,业已迎面飞下,叶云仓促之下,纵身后退数尺,却见这当头飞落的赤红光影,不是兵刃,也不是暗器,只是一位金面人身上所着的赤红长衫。
“这是干什么?”叶云愣了半天,这才将那长衫捡起,却也不知那金面人是什么意思,竟然把这件衣衫送给了自己,虽然两个金面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第一个金面人既然称呼第二个金面人为“前辈”,想必第二个人武功自然极为高明,说定这件长衫和昨天在自己耳边说话的那人也便是这第二个金面人。
反正叶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索性就不去想他,反而将赤红长衫与金色面具一同塞进背囊中,迈步往外走去。
叶云累了半夜,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刚刚走到集市,打算寻一间客栈睡觉,一眼便见到那个年长乞丐悠然自得的坐在一处台阶上,正在两只脚前后摇荡,手里抓着半只鸡,正吃得起劲。
见到这乞丐,叶云心中当气不打一处来,转念想到自己何必跟一个乞丐斗气?当下点头笑道:“你好!”
那乞丐倒好是吃了一惊,险些连手中的半只鸡都吓掉了,急忙站了起来,指着叶云,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是谁?”
叶云有些郁闷,苦笑道:“:然不认识,那也罢了!”当下转身便走,却听那乞丐大声叫道:“小子,我吃了你一顿饭,你竟然不来打我么?”
“打你作甚?”叶云转头笑道,“一顿饭而已,值得甚么?”
乞丐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一顿饭而已。值得甚么?喂。小子。大爷平生最不爱欠人人情。倘若你有兴趣。晚上便来找我。”
“找?”叶云笑道。“莫非你生怕晚上找不到饭吃。又来找我么?也罢。我这里有些银子。倘若你肚子饿了。只管去买。”
那乞丐连连摇手。道:“我不要银子。兀那小子。我瞧你很是顺眼。嘿。现在地小子。可没这份涵养功夫。你倘若信得过大爷。晚上便来找我。
”
“找你?”叶云点头笑道。“好好好。只是我现在累得紧了。且让我休息一下如何?”
那乞丐便不再做声。自顾蹲在台阶上啃着鸡肉。叶云回头瞧了一眼。心中只是笑。这乞丐既然说让自己晚上去找他。只是又不说在什么地方去找他。只怕又是耍弄自己。当下也不做声。自顾寻了客栈。开了客房住下。美美地睡了几个时辰不提。
叶云这些日子累得狠了,这一觉直睡到月上三杆,却听窗子“格”的一声响,有人在窗外骂道:“好个贼小子,我让你晚上来找我,却让大爷巴巴的等了半宿,原来竟然在这里偷懒?”
叶云睡眼朦胧,听出是那乞丐的声音,当下苦笑道:“罢了,我实在是困得狠了,老兄,你饶了我罢!”
“饶你?”乞丐怒道,“呸,大爷偏偏不饶你,倘若再不起来,大爷可要放祖宗了。”
“放祖宗?”叶云总算醒转了过来,翻着白眼苦笑道,“那你只管放祖宗罢……”
一句话还没说完,听到房间中有丝丝的响动声,叶云常年在野外厮混,自然听出那是什么声音,顿时一惊跃起,睡意全消,却见窗户已经被打开,一条花斑蛇从窗口缓缓游动进来,惊得叶云汗毛直竖,大声叫道:“大爷,小子知错了,求您收了神通罢!”
那乞丐在窗外嘿嘿怪笑,点头道:“瞧瞧,果然是祖宗,祖宗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嘿,大爷我说干了嘴,还抵不上祖宗出动,小子,乖乖的从窗户爬出来,倘若一动,我这祖宗便是一口。”
叶云月光下瞧得清楚,见那花斑蛇果然是一条剧毒银环,当下也忍不住苦笑,只得乖乖的从窗口跃出,那蛇果然一动不动,等叶云跃出窗口,那乞丐一伸手,捏住了花斑蛇七寸,笑呵呵的说:“祖宗乖乖的,没你什么事情了,一会儿我陪这小子玩完了,再来伺候您老人家……”
叶云直听得啼笑皆非,倘若是常人,只怕早就被吓得乱蹦乱跳,只是叶云在后世中早已经见得多了,莫说是驯养一两条毒蛇,便是终日与毒蛇为伴的人都见过不少,那模样恶心令人害怕的毒蛇,在那些人眼中瞧来,却如同小猫小狗一般,视为宠物,叶云只是心中有些惊奇,却也不敢作怪,乖乖的跟在那乞丐身后,大摇大摆的从客栈后门走了出去。
却见那乞丐负了葫芦,提了竹杖,起身便走,跟着他来到镇外一座松林之中。却听那乞丐大大咧咧
:“你想学甚么?”
叶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武学如此之广,我想学甚么,难道你就能教甚么?就算你真是武学高人,却也决计不能懂得完全。”当下开口道:“小子得了一本秘籍,苦练年余,却也无所成就,恳请前辈教我。”
“哦?”那乞丐果然来了兴趣,笑道,“什么秘籍?给我瞧瞧成不成?”
叶云摇头道:“没有,小子记熟之后,早已经一把火烧的精光,哪里还有什么秘籍?不过那秘籍名字倒是可以告知前辈,那秘籍乃是一本《罗汉拳》。”
“罗汉拳?”那乞丐眉头乱皱,迟半晌,这才问道,“听这名字,倒好像是一门功夫……”
“废话!”叶云翻着眼道,“我不学武功,难道还学那捉蛇的本事么?”
“武功?”那乞丐一摊手,笑道,“爷我三教九流无所不通,诸子百家无所不晓,偏偏就是不会武功……”
“扑哧——”一声,叶实在是按捺不住笑了出来,摇头道,“三教九流诸子百家之类的,小子也多少知晓一些,偏偏便是对武学一道痴迷的很,倘若前辈能教授一些武学,小子倒是感激不尽的。”
“武学啊!”那乞丐颇为为的抠抠脑袋,摇头叹气道,“好小子,专门挑我不会的……奶奶个熊,偏偏大爷把牛皮已经吹了出去,倘若不弄点什么出来,岂不是平白掉了大爷的面子?不妥不妥——”
云听着这乞丐在这里耍花枪,也是不禁苦笑不已,却见那乞丐抓住头发在那里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