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冲着湖边的背影大喊,墨蛟惊讶的转身,看见因奔跑而发丝凌乱的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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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
她冲到他面前,抓紧他的衣襟。
“怎么了?”
墨蛟皱眉,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激烈的反对他出征。
“不能去,这次不能去,我有预感!”
墨蛟眉头深锁,却又倏地舒展开来。
“你多心了!”
连城心急地攥紧他的衣襟,那布料在手心绞成了一团,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不安,在听闻他出征的那一霎那,眼前便天崩地裂起来,她害怕这种感觉,因为不确定所以才更加的害怕,加之以前手掌相握时看到的情景,难道墨蛟的生命真的会消逝吗?
“不……不是的……”
“连城,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墨蛟突然捧住她的脸,从未有过的大胆,连城怔怔地看着他越靠越近的容颜,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因为怀沙在等你,蛟族也在等你……”
那冰冷的唇猛地盖了下来,连城瞪大眼睛看着他逼近,却无法让自己去拒绝。墨蛟觉得自己疯了,意识里所想的第一次化为行动是这样的动人心魄,鼻间四处都是连城的发香和体香,浓郁的,感伤的,唯有在离别时放纵开来。那日的问话没有答案,再回来时她是否还会站在这里等他,还是……
那吻浅浅的留在唇边,不敢深入,却带着轻微的颤抖,墨蛟用额头抵着连城,如墨般的眼眸擒住她的目光。
“如果我能回来,跟我走……”
这是个问句;还是叹句,连城没有去深究,透过墨蛟宽阔的背,她看不到他,看不到所有的东西,也没有色彩,只有那片死寂的灰白,好像在冬天的河水里,没有自我,没有形态,却冷冷的真实的疼痛着。
“墨蛟……”
她喃喃,内心处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看着他渐渐走远,却无法挽回……
旧梦重现 地宫异景
“风音,瞧瞧这是什么?”梦里的连城转脸过来,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心底一瞬间滑过一丝暖流。
“什么?”她问,见眼前耀眼的女子得意地扬起了手臂,那白皙的小臂上缠绕着一条小小的蛟龙,像蛇一般,温顺地贴着她的皮肤。
“是龙!”
风音惊喜地叫了起来,女子摇了摇头,发出“啧啧”夸张的声音。
“是蛟!不过就他现在这样,只能算条泥鳅!”说着她用两只指头将蛟龙捻了起来,那小东西似乎很痛,尖锐地叫着,两只黑豆般的眼睛瞅着风音,发出求救的目光。
“别!他好痛的!”
风音上前接过小蛟龙,有些嗔怪地看着那正在大笑的女子,阳光洒在她金色的发丝上,和着她的发色匀染了周围的天,耀眼地让人不敢直视,她低头看脚下清澈的槐江,那晃动的倒影却印不出自己的容颜,身旁伸过一双手,侧首便是一张美丽地不分雌雄的脸,英招的笑如同七月灿烂的阳光,烙烫了风音的心房。
“喜欢就给送你了……”
送我了吗?风音迷惑着,此时的心跳分明是爱恋的征兆,她爱她吗?是梦境戏弄了自己,还是自己影响了梦境,她们是仇人啊,可是这样依恋的感觉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说自己把对风佑的爱赋予了梦境,才会这样吗?
静静地,光芒消失,英招的容貌越来越淡,周遭陷入一片黑暗,然后是奔跑,她依旧在那片混沌中奔跑,似曾相识的梦境,接着身后一声长啸,黑色的蛟龙,蓝色的水光,金瞳的男子。
震惊,恐惧,留恋,不甘,漠然……各异的表情在眼前反复地过,风音不堪忍受,坐在地上无助地抱头,她张着口,喉中不再发出尖利的喊叫,混浊的眼眸空洞地映着滴滴溅落的鲜血,蛟龙的血哗哗流着,流成溪,聚成河,汇成海,波涛汹涌,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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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你,答应你……”
据比笑着,轻浅的笑声在风音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回荡成命运高亢尖锐的讥笑.无边的黑暗缓缓聚拢,凝滞血液,吞噬一切.蓝眸黯淡,金色的发丝轻叹着飘散.前世的一切在风音的眉间静静拂过.抱紧手中那奄奄一息的蛟龙,瘢痕遍布的脸上泪水涟涟.银刃切不断命运的丝线,却可以刺穿一颗早已破碎的心……
“啊……”
尖叫着醒来,连城喘息着流泪,昏暗的皇宫异常的冷,浸了汗的衣衫被风一吹,疼到骨子里。
连城抱紧了被子,将脸埋了起来,梦里的场景似乎越来越清晰,却混乱地理不出头绪,从东隐到天都,她脑中的故事变了又变,可故事的本貌是什么样子?她猜不透,而此间到底是谁在说谎?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想起,连城坐了起来,小声问道:
“谁?”
“是我!”
门外是那辛的声音,低低沉沉,却让人安心。连城打开门,见他抱着一床被子有些窘的站在门外。
“寒流要来了,给你送床被子,有些晚了,所以没让侍从起来。”
“谢谢。”连城侧身让他进屋,放下被褥那辛却没有走,在屋内站立了片刻又道:“这么晚,你屋里还亮着灯?”
连城淡笑:“做了噩梦,睡不着!”
那辛“哦”了一声,停了片刻,缓缓松气,扬起脸有些兴奋地看她,像是藏了宝贝的孩子。
“那……一起去地宫看看如何?”
连城听完愣了,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他,那辛露出轻松的笑,向她伸出了手。
殿外的冷风呼啸而过,那辛帮连城拢了拢外袍,引着她走向帝阁,行到外墙的玉带桥边,他熄了灯笼,拉着连城的手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咱们偷偷地进,别给发现了!”
连城点了点头,稍稍握紧他宽厚的手掌,那手心的热力让人安心,连城微微闭起了眼,任由他牵着在黑暗中行走。
帝阁建构宏伟,除却楼面高耸的占星堂外,内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那辛牵着连城在殿中绕来绕去,先后避开了十来名守卫,通过正殿,再往后行,进了第三层院落,便是一座重檐歇山顶的方形高楼,他们悄悄走近楼前,只见正面檐下悬着石匾,上书“安陵”二字,两人相视一笑,悄身进了楼,楼中一座石碑,碑额刻着“大都”二个篆文,碑身则刻“祖皇帝之陵”。
“就是这儿!”
那辛有些兴奋,伸手在石碑上摸索,只听“咔嗒”一声,随后有石块摩擦的响声,借着微弱的月光,连城看到石碑后方,石门大开,那辛当下打亮火折子,走了进去。走过石门,便是一个向下的阶梯。他们手牵着手向下走去,到了阶底,前方现出一片巨大石墙,四层条石为基,石墙由层层白石砖砌成,中央方砖已被取开,通出一个形如圭字的门户。那辛视察周遭,不见有何异状,当即缓步走过,连城惴惴地走在深幽寂静的隧道中,彷佛又置身幽冥森林,那时候身边的人还是墨蛟,想到墨蛟,她不禁黯然,不好的预感加之混乱的梦境,是不是预示了前方不详的路?
殿外寒冷,地底却是一片温暖,这地宫确实冬暖夏凉,只是太过黑暗,令人不由得心生不安。那辛带着连城,丝毫不敢大意,一边前行,一边凝神留心周遭变化。四下一片寂然,除了他们的脚步声,更无半点声息。
走了一阵,前方现出一道汉白玉石门,洁白晶润,厚实牢固,想来便是地宫大门。那辛停了下来,用火折凑近细细观摩,但见门中一块可活动的圆石,他伸手摸了摸,又按了按,大门丝毫未动,他将火光上移,见围绕着圆石,大门上分别雕刻了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的图案,每个图案间都有一个缺口,他好奇地摸了摸,回头见连城正蹙眉深思。
“看来要开地宫之门确实少不了各国圣物!”那辛有些怅然,见连城不语又笑着说:“不知道那些东西现在在哪?”
“在鬼王手中!”
连城低喃,他有些惊讶地看她,见她慢慢靠近,用指尖细细描绘门上的图案。
“南阳的紫玉金檀朱雀图腾,西泽的炽焰兽雕,北里的月魄金螭尊,这些他手上都有!”
那辛愣了愣,继而又问道:“那他也知道地宫的事?而且早就在谋划了?”
连城心口一痛,又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景。
“那东隐呢?东隐是什么?”察觉到连城的话有残缺,那辛又问。连城的手指停留在青龙图案旁,仔细看那如碗口般凸起的凹槽,木然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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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不知道?”那辛诧异。
“哥哥继位后并没有什么圣物的说法,我也没听嫂嫂说过,也许有……可是,嫂嫂也不在了……”
那辛听出连城话语中的悲凉,立刻不再多问,而连城却兀自呢喃起来:
“那是什么呢?朱雀、玄武、青龙、白虎……”
连城慢慢地下身子,用手在地上划着,那辛举着火折靠近,看她画出五陆的方位图。
“这是什么?”他问,连城接过他手中的火折凑近了说道:
“你看这图,天都在中间,东西南北各占一国,朱雀、玄武本就属方位,分到各国来看,北理是玄武,南阳是朱雀,东隐是青龙,西泽是白虎!”
“而按各国地貌来分,是不是可以这样:南阳炎热,五行当火,西泽泽地广袤,五行当土,北理冰雪大地,五行当水,而东隐,林木茂盛,五行当木!”
那辛似懂非懂,不解地看向连城,连城会看了他一样,在地上用指甲轻轻划上五行的标识,借着说道:“我们在想想圣物,南阳的紫玉金檀朱雀图腾,五行属木,配合南阳本身火的属性,是不是可以以五行相生来解释?所谓木生火,就可以联系起来了!再看看西泽,炽焰兽雕属火,火生土,又正好与西泽属性相合,北里也是,月魄乃矿石,当属金,金生水!”
“你的意思是东隐的圣物应该是五行属水的东西?水生木!对不对?”那辛恍然大悟,兴奋之余,牵动了旧日的伤口。
连城点头,站起身拍了拍手掌,道:“如果这样分析的话,那是不会错的!“
“可圣物里属水的是什么呢?你们东隐的宝库里有没有这样的东西?”连城为难地摇头,搜寻记忆,她确实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东西。
沉默了半晌,她突然想到什么,低呼道:“什么时辰了?”
那辛一惊,有些慌张地说道:“快天亮了!”
两人手掌一握飞快地像出口跑去,接近石门处,冷风倒灌进来,那辛将连城护到身后,慢慢出了石门,那辛的手抚过石碑,石门缓缓闭合,连城在寒冷的夜色中怔仲,突然惊叫道:
“那辛,要是真下了雪,墨骑会丧失一大半的战斗力,那让他们上战场,无疑是送死!”
冰天冻地 赤水诉请
赤水明月,为无边的雪景染上了一抹银妆。墨蛟在寒风中束了束衣襟,掏出腰间的烈酒仰头灌了一口,酒精如同火线一般一直烧灼到胃里,热辣辣地疼痛,但手脚似乎灵活了些,墨蛟深吸一口,夹了下马刺,黑色的蛟妈箭一般地冲向前方。
今年是天都有史以来最冷的冬天,一场大雪覆盖了万物,大地结了厚厚的冰层,连马蹄踏过也只留下浅浅的印痕。
墨蛟情愿呆在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