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愿意,但因为有些怕他突然发怒,还是点了点头。他说如果我要来,便在有月亮的日子
来,我也胡乱地答应了!
“他最后叮嘱我不要轻易对人说曾在山上见到过他,更不要说他在做什么。说完,便站
起身来,向前走去,我见前面是一处悬崖,忍不住就叫了一声小心,话刚出口,他已突然如
一只鹰般飞了出去,然后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范离憎道:“你这才知道他是绝世高
手,见他武功如此惊世骇俗,于是便真的在有月光的夜晚前去山顶找他,对不对?”他心想
如此经历,未免太陈旧老套。
天师和尚摇头否认道:“我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学绝世武学又有何用?这就如同一个耳
聋之人,再动听的乐声,对他也是毫无吸引力的。”
范离憎心道:“他这一番话倒颇有些道理。”
天师和尚忽然沉默下来,渐渐地,他的眼中有了莫名的哀伤,范离憎看在眼中,心中暗
暗吃惊。
终于,天师和尚再次开了口,这一次他说得极快。似乎是担心自己一停下来,就再也没
有勇气说下去似的。
“之后我一直没有再去空洞山顶,直到二年后,我家突然惨遭变故,在我离家的时候,
一个恶贼竟将我妹妹……糟踏了!”
天师和尚的声音变得极其的嘶哑,眼中也有了骇人之光芒!
而范离憎的心则猛地一沉!他甚至希望天师和尚不要再说下去!
但天师和尚却仍是继续道:“我娘要救我妹妹,却立遭那人毒手,我爹听到此噩耗时,
正在为官家建一座大殿的正梁,刚一听完,他便吐了一大瘫血,从梁上落下,而我妹妹也因
为不堪屈辱,竟投井自尽了……等我知道此事后,就像疯了一般向空洞山顶跑去!因为害我
全家的人是一家镖局的少镖头,有钱有势而且武艺过人,我决不能白白送死,我死了不打紧,
但妹妹及双亲的血仇谁来报?当时我全然忘了师父他老人家嘱咐过需在有月色的时候才能去
找他。当我赶至空洞山巅,在冷风与悲痛中等到天黑,仍不见他老人家现身时,方想到了这
一点。那晚天色阴沉,乌云翻卷,根本不见一点星光,更无明月,但我不甘心就这样下山,
就在山顶苦苦等侯,好不容易挨过一夜,第二日非但不见日出,反而阴云密布,到了傍晚,
竟下起了雨,我全身很快湿透了……”
说到这儿,他略略一顿,接着道:“总之,好不容易挺到第四天晚上,我师父才出现在
空洞山顶,刚见到他,我没说出一句话,就晕死过去了。”
天师和尚虽然没有详述在绝顶上的四天是怎么挺过来的,但范离憎能想象得出他忍受了
多少痛苦,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我师父救醒了我,他说我身上平添了许多暴戾之气,已不适于练他的武功,我不会求
人,只知跪在地上,很快我又晕死过去了,如此反复,也许晕死过去五次——也许六次后,
师父老人家终于答应了!
“二年后,我到了那家镖局,我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已远在他们镖局中的任何人之上,但
我已不能再等下去了。结果,那一夜,我杀尽了他们镖局上上下下九十七口人!整个镖局,
已被血的气味所充满了,我只知不停地杀、杀、杀,热热的鲜血喷在我的脸上身上,非但没
有让我冷静下来,反而使我的恨意更深,一把马刀,生生被热血浸得弯曲卷刃了!当镖局上
上下下全被杀尽时,我正置身于一间书房中,书房中有一面镜子,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容貌
忽然变了,面容扭曲,极度的愤怒生生地印在脸上,目光中有虎蛇一般的光芒!我手中握了
一把弯曲了的沾了无数鲜血的马刀,身上赤血淋漓,那已不再像一个人,而活脱脱是一个要
摧毁一切的魔鬼!我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忽然觉得心中极痛,仿佛自己的躯体即将爆裂
开一般,我便那么倒下了!”
天师和尚悠悠一叹,接着道:“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身置一个庙堂之中,我就那么躺
在地上,我的身边是四个僧人,他们围着我坐着,在低声诵念经文,后来我才知道是师父在
用这种方法挽救我,因为当时我的心已中了‘心毒’!”
“心毒?”范离憎无比惊讶地道。
“我师父说‘心毒’由心而发,又反伤自心。非佛家无上法门不能解开。‘心毒’不解,
我便会心神皆变,成为与原先的我全然不同的邪道中人,这一切自是因为我心中仇恨太深,
在极度怒焰中心智突变之故!于是师父便让我削去烦丝,以忘掉过去,并让那庙中的四位僧
人助我化解‘心毒’!”
范离憎这才明白为何悟空并非出家人,而他的弟子天师却是个和尚。
天师和尚道:“后来我‘心毒’虽去,但容貌却已变不回来了。成了狰狞凶恶之状,此
时我既无家人,也无仇人了,于是就想归于恩师门下,侍候他老人家,但他说我已是佛门子
弟,不宜再做他的弟子,在我再三恳求之下,他才答应与我立下‘佛珠之约’。这些年来,
我自认为的确已按他老人家的教侮去做了,可世间每一个恶人几乎全是不思悔改的,我非但
没能除去佛珠,反而日见增多。二年前,师父老人家突然来见我,那时我才知道师父之所以
要我感化恶人,而不是惩治恶人,是担心杀戮会使我‘心毒’复发,心生邪恶之念,才以这
种方式使我不会陷入无休无止的杀戳之中。师父对我的所作所为甚为满意,于是重纳我入师
门。”
范离憎心道:“如此看来,悟空前辈收他为弟子,的确不是看中其资质了,无怪乎他会
责备天师和尚武功进展缓慢,其实以天师和尚如今的武功,环视整个武林,能出其右者应不
超过十人,悟空前辈竟仍不满意,却不知天师和尚两位师兄又是何人?想必也是在江湖中名
声显赫之辈了。”
忽听得那名思过寨弟子道:“不知谁走了红运,这条鱼绝对小不了!”
两人向他望去,只见他正在船弦边盯着江水。
范离憎见天师和尚提及往事后神情忧闷,有些担心,便对那名思过寨弟子道:“此话怎
讲?”
“连江水都有些泛红了,鱼还能小吗?该不会是鲨鱼吧?”
范离憎心中一动,向船舷边的江水望去,果见江水中有淡淡红色,呈带状。
天师和尚也看到了,他随口道:“这血也未必是鱼身上流出来的。”他只是随意说说,
范离憎却暗自一紧,举目向上游望去,但见上游与自己挨得最远的船也有半里之遥,心情略
略放松。
忽听得天师和尚道:“那是什么?”
范离憎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上游正有一白色之物一沉一浮地向这边淌来!
范离憎神色微变,沉声道:“稳住船身,看个明白!”
那思过寨弟子依言而行,白色之物渐渐近了,天师和尚与范离憎同时失声惊呼:“是尸
体!”
正文 第二十九卷 第十章 年轻高手
更新时间:2009…5…11 14:41:51 本章字数:9540
牧野栖整了整衣衫,清咳一声,这才推开水依衣所住屋子外院的院门。
院子里很静,几只老母鸡在一心一意地觅食。一只花猫在石磨旁打盹——院子里一如即
往地安宁平静。
牧野栖叫了一声:“三姑姑,三姑姑!”
没有人应声。
牧野栖皱了皱眉,正待再开口,忽地目光一跳,如同一柄寒剑倏然出鞘,一闪即没!他
的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全身神经却已绷紧如上弦之弓,一触即发。
因为,他闻到了空气中微甜的血腥气息。
牧野栖缓缓穿过院子,走至屋子门外——血腥之气更浓!
牧野栖伸手缓缓推向木门,他的动作很稳很慢,与他此时的心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门被缓缓推开了,血腥之气扑鼻而至,却无任何袭击出现!
一具尸体映入牧野栖眼中。
是“三姑姑”!她倒于地上,胸前一片血污,双目睁得极大,她的身旁还有破碎的茶蛊,
甚至还有茶叶泼溅身上——显然,她是被人杀的,过程极其短暂!
当然,她绝非真正的农妇,更不是牧野栖的远房表姑,她是黑白苑黑道圆字堂天字级弟
子李三姑,其身手绝对可怕!
但此时她几乎未能做任何抵抗,就已被杀!院子里的安宁说明屋内也许根本没有发生任
何打斗。
牧野栖当然知道水依衣绝不会仍留在房内,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推开她的房门,也许,他
想知道一个伤势那么重的女子,是如何轻易击杀黑白苑天字级弟子的。更重要的是,他必须
知道水依衣为何要杀死李三姑,难道她已看出什么破绽?即使她看出李三姑暗藏武功,也不
应对她施下毒手,遵照牧野栖的吩咐,李三姑绝不会对水依衣不利的。
水依衣所住屋子的门应掌被推开。
牧野栖的瞳孔蓦然收缩。
屋内并非全无一人。
一个与他一样身着白衣的人坐在屋内的正中央,头上竹笠压得很低,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但牧野栖仍是立即断定这是一个与他一样年轻的人。
那人身边的茶几上横置着一柄剑,而他正在慢慢地呷着一杯茶。
此刻如此气定神闲地喝茶,要么是深不可测的高人,要么就是虚张声势。眼前此人,是
前者,还是后者?
水依衣早已不知所踪。
牧野栖缓声道:“人是你杀的?”
“是!”那人的声音果然年轻,他终于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你的剑法一定很快!”牧野栖道:“只是你应该在杀了人之后,立即走脱,而不该留
下来!”
“有人说你的剑法比我更高明,而且你比我更年轻。”那人道。
“你不服?”牧野栖缓缓踏进一步。
屋内似乎一下子变得拥挤了。
“你的确比我年轻,至于剑法,我会见识的。”
“那好,你拔剑吧。”牧野栖道,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他知道面对一个好胜心极
强的人,回避绝非适宜之举。
那人哈哈一笑,道:“让我先拔剑,你还有机会吗?”
牧野栖淡淡一笑,道:“我比你更懂得珍惜自己的性命!”…“妄自托大,就怨不得我
了!”“了”字甫出,那只修长的右手已闪电般抓向茶几上的剑,身形如箭标射,“铮”地
一声冷剑出鞘,出鞘之声犹自未散,已有万点寒芒在空中倏然迸射,以吞没万物之势向牧野
栖狂卷而至,一剑甫出,狂意尽现!
牧野栖脸上从容,笑意未消,脚下斜踏,沉肘拧身拔剑,动作似乎并不快,每一个动作
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辨,但他的剑却不可思议地抢在了对方每一角度攻击的凑效之前,将之
一一封死。
牧野栖并不趁势而进,只是冷冷笑道:“现在,你该明白谁的剑法更高明了吧?”
一声冷哼,对手已如鬼魅过空般欺身而进,长剑如电而出,瞬息之间已递出十七剑,剑
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