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人正是铁无双的“十八弟子”中的高手,他们闻讯赶来,铁无双固是大感欣慰,赵香灵也不觉喜上眉梢。
小鱼儿瞧见这七人,眼睛也一亮,这七人中为首的一个,正是与那江玉郎暗中勾结的、面色惨白的绿衫少年。
只听他恭声道:“弟子来迟,盼师父恕罪……”。”
小鱼儿暗喜道:“你来得并不迟,你来得正好,我正在等着你来!”
铁无双喜色初露,愁容又起,长叹道:“你等虽来了,却也无济于事……此事已非武力可以解决,少时你等切切不可胡乱出手,免得……─”
语声未了,突听一声惊呼!
一条人影自大厅后的窗户外飞了进来,“砰”地跃在地上,四肢僵硬,再也动弹不得,只见此人黑衣劲装,手提着一张金背铁胎弓,背后斜插着一壶乌翎箭,却正是赵香灵埋伏在大厅四侧的家丁壮汉。
赵香灵面色惨变,铁无双也惶然失声。
只听又是一声惊呼,又是一个跌入……刹时之间,只听惊呼之声不绝于耳,大厅中已有数十人叠了起来,一个个惧是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铁无双失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香灵惶然四顾,道:“这……这……”
一人冷冷接口道:“这是你弄巧成拙!自作自受!”
两条人影飘飘掠了进来,却不是江别鹤与花无缺是谁!
赵香灵“噗”的坐倒椅上,再也站不起来。
江别鹤负手而立,冷笑道:“铁老英雄认为这区区埋伏能害得了江某,也未免将江某瞧得忒低了。”
铁无双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根本全不知情!”
江别鹤冷冷道:“若未经铁老英雄同意,赵庄主只怕也不敢如此吧。”
铁无双怒喝道:“赵香灵,你说,是谁教你用这卑鄙的手段的?”
赵香灵头也不敢抬起,喃喃道:“这……。这…………”
罗九突然长身而起,厉声道:“我兄弟知道铁老前辈与赵庄主乃是英雄,是以不远千里而来,谁知两位竟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罗三大声接口道:“我兄弟虽然不才,却也不屑与此辈人物为伍,从此以后,‘地灵庄’无论有什么,都与我兄弟毫无关系!”
赵香灵大声道:“两位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达一切岂非都是两位的主意?”
罗九冷笑道:“好个赵香灵,你竟敢将此事赖在我兄弟头上么!”
罗三冷笑道:“你纵然百般狡赖,只怕也是无人相信的!”
赵香灵狂吼一声,道:“你……你好,好…………”
花无缺缓缓道:“我虽不为己甚,但事到如今,你两人还有何话说?”
铁无双咬牙道:“老夫……”老夫……气煞老夫也!”
吼声中他又自喷出了口鲜血,这老人气极之下,竟晕了过去!
他门下子弟又惊又怒,有的赶过去扶起了他,有的已待拔剑
出手,那面色惨白的缘衫少年大声道:“事情未分皂白之前,大家且莫出手”
江别鹤正色道:“不错,师父若不义,弟子便不该相随,各位若能分清大义所在,天下武林中人对各位都必将另眼相看。”
那绿衫少年道,“但此事究竟如何,还。……。”
江别鹤厉声道:“此事实俱在,你们还有什么不信的?”
绿衫少年故意惨然长叹一声,道:“师父你休怨弟子无情,只怨你老人家自己做出了此等天理不容之事,弟子为了顾全大义,也只有……”
咬牙难受,顿了顿脚,解下腰畔佩剑,掷在地上!
他这一手做得更是厉害已极.江湖人中若知道连铁无双自己的弟子都已认罪,别的人还有何话可说.其余六人一向唯他马首是瞻,见他已如此,有三个人跟着解下佩剑,其余三人虽未解剑,但握剑的手也已垂了下来!
江别鹤郎声道:“除了铁无双与赵香灵外,此事与各位俱都无关,只要各位不助纣为虐,江某也必定不会牵连无辜!”
超香灵牙齿已吓得“喀喀”打战,嘶声道:“我与你究竟有什么冤仇,你要如此害我?”
江别鹤缓缓道:“在下与你虽无怨仇,但为了江湖道义,今日却容你不得!”
赵香灵突然咬了咬牙,狞笑道:“好,我知道你为了段合肥,要特赵某除去,但你也莫忘了段合肥此刻也在赵某手里,赵某若死,他也是活不成的。”
江别鹤冷笑道:“真的么?”
他招了招手,厅后竟也有两顶轿子抬了出来,前面抬轿的,正是那能言善辩的神秘“轿夫”
江别鹤道:“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你可想瞧瞧么?”
赵香灵踉跄倒退两步,只见那“轿夫”掀起子,笑嘻嘻地坐在轿子里的,却是那段合肥。
到了这地步,赵香灵已一败涂地,他惨然四顾,突然狂吼一声,疯狂般向厅外奔了出去。
江别鹤也不阻拦,瞧着他冷笑道:“你难道还想逃得了么”
赵香灵奔出大厅,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拉了过去,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这几句话竟像是仙丹妙药,竟使赵香灵精神一震.这时铁无双悠悠醒来。
花无缺缓缓道:“念在他成名也算不易,就让他自己动手了断吧。”
他说话居然还是从从容容,神情也仍旧是那么飘逸而潇洒,他长衫如雪,根本瞧不出丝毫曾经与人动手的痕迹。
他虽可主宰这里所有的事,但一切又仿佛都与他无关似的,他竟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纵然在乱军之中,他也可保持他那翩翩的风度。
只见江别鹤俯身拾起那绿衫少年的佩剑,缓缓送到铁无双面前,冷冷地瞧着铁无双却没有说话。
他已用不着说话。
铁无双仰天长叹,嘶声道:“苍天呀苍天,我铁无双今日一死,怎能瞑目!”
他凄厉的目光,扫过他门下弟子,就连那绿衫少年也不禁垂下了头,铁无双突然奋起,大喝道:“铁某就站在这里,你们谁若认为铁某真的有罪,要取铁某的性命,只管来吧!只怕苍天也不能容你”
烛火飘摇中,只见他目光尽赤,须发皆张,一种悲愤之气,不禁令人胆寒,江别鹤竟不觉后退了半步。
那“轿夫”却一步窜了出来,大喝道:“多行不义,人人得而诛之,普天之下,谁都可以取你性命,别人若不忍动手,就由我来动手吧”
突听一人道:“江玉郎,你真的敢动手么!”
那“轿夫”身子一震,霍然旋身,只见那赵香灵竟又大步走了回来,他面上虽仍苍白得不见血色,但胸膛却已挺起!说话的声音也响亮了。
他走入大厅中央,众人才瞧见竟还有一人跟在他身后,这人青袍白袜,头上戴着个竹篓,遮住了面目,走起路来,飘飘荡荡,就像是贴在赵香灵身上的幽灵,令人瞧得背脊上不觉直冒寒气。
但那“轿夫”一惊之下,神情瞬即镇定,大笑道:“堂堂的江少侠,怎会来做轿夫,你莫非瞎了眼了!”
赵香灵大声道:“江玉郎,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你劫了段家的镖银后,赶回这里假充轿夫,为的是要取铁老英雄的性命,这样江湖中人都只道铁老英雄是死在个轿夫身上,日后纵有要寻仇之人,也寻不着假仁假义的‘江南大侠’父子了……江玉郎呀江玉郎,你父子两人行事当真是千思万虑,滴水不漏!”
那“轿夫”纵声狂笑道:“各位听见了么,这竟敢说劫镖的乃是江少侠“……‘段老爷子你说这是不是胡说八道的疯子!”
段合肥眯着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笑眯眯地瞧着赵香灵,一宇字缓缓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镖银第一次被劫,就是江少侠夺回来的,他若是劫镖的人,为何又将镖银夺回?”
赵香灵道:“镖银第一次被劫,本是‘双狮镖局’与江玉郎窜通好的,江玉郎若不将镖银送回,他们还是要赔出来。”
段合肥道:“他们为何要如此做?”
赵香灵道:“如此做法,不但提高了江玉郎在江湖中声望,而且……”
他语声故意顿了顿,段合肥果然忍不住追问道:“而且怎样?”
赵香灵缓缓道:“而且第二次镖银被劫时,别人就再也不会怀疑到江玉郎头上。”
段合肥道:“如此说来,那‘双狮镖局’中的人,又怎会…………”
赵香灵接口道:“在这恶计之中,‘双狮镖局’里的人,自然不免要做冤死鬼,江玉郎自然要将他们杀死灭口,而且……”
段合肥竟又忍不住问道:“而且怎样?”
赵香灵道:“双狮镖局’上上下下既然死净死绝,那镖银自然就没有人赔了,于是那诺大一批镖银,就太太平平落入了‘江南大侠的手中”
江别鹤眉心微微一皱,向那“轿夫”瞟了一眼。
那“轿夫”怒喝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你临死居然还要反噬,我却容不得你!”喝声中,已向赵香灵怒扑过去!
他身形之快,当真有如急箭离弦!
赵香灵大惊之下,竟来不及闪避,就在这时,突见人影一花,花无缺竟飘飘挡住了那“轿夫”的去路。
那“轿夫”掌已击出,不及收势,眼见竟要打在花无缺身上,但见他身子突然一扭,左掌向右掌一拍,身子已的溜溜打了个转,指势倒翻而出。
这一手“壮士断腕”,正是内家正宗最上乘的功夫,实比昆仑大九式中的“悬崖勒马”还要高出一筹。
这一手功夫使出,就连铁无双都不禁耸然动容,江别鹤双眉却皱得更紧,只听花无缺微笑道:“好武功!好身手“……。”
那“轿夫”吃惊地望着他,呐呐道:“花公子为何要……。
花无缺悠悠笑道:“无论是谁有话要说,咱们都该听他说完了才是,咽们纵然不信他的话,却也得让他有说话的自由,是么?”
那“轿夫”垂下了头,道:“是!”
花无缺转向赵香灵,道,“你无端说出这话,可有什么根据?’赵香灵呆了半晌,却又立刻大声道:“双狮镖局’中的人,俱是仓猝而死,连一招都不及还手,而这江南双狮武功,要想将这些人全都杀死,也不能令他们全都还不了手的,是么?”
他呆了一呆之后,像是突然有人指点了他,口若悬河,侃侃面言,江别鹤两道锐利的目光,已闪电般扫向他背后那“幽灵”的身上。
花无缺缓缓道:“不错,就算武功比我更强的人,纵然能致他们于死,只怕却也不能令他们全都还不了手的。”
赵香灵道:“但普天之下,武功更强于公子之上,只怕已没有了,是么?”
花无缺微微一笑,道:“纵有也不会多。”
赵香灵道:“是以此事只有一个解释。”
花无缺道:“什么解释?”
赵香灵道:“这必定是一个与李氏双狮极熟的人下的手,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人会向自己人下毒手,足以猝不及防,连还手俱都不及……。”
他咯咯一笑,接着道:“这不问便可知,自然除了江玉郎外再无别个!”
花无缺道:“但据那仅存的活口马夫所见,下手的乃是个威猛老人。”
赵香灵道:“易容之术,在江湖中,虽仍是奥秘,但会的人却也有不少,他既能假充轿夫,为何就不能改扮成威猛老人……”
他语声频了顿又接道:“他故意留下那马夫,正是要借那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