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灰衫少年,匆匆地瞥了他一眼之后,快步往里间去了。
耿飙眯起双眼——刚才那少年的一瞥,不知怎么的,让他的心里隐隐地生了不安。那眼神飘忽而躲闪,莫非……。
“掌柜。”他屈指轻叩柜台。
掌柜的抬起头,把钥匙递到他手里:“就这间吧,和刚才那间上房紧挨着。”
“嗯,”耿飙接过钥匙,“刚才进去的那个少年人是谁?”
掌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里间望了望,笑道:“哦,是阿定,我们店里的伙计。”
“是吗?”耿飙依旧盯着阿定的背影不放,只见他在里间忙碌着,从灶上烧热的大铁壶中舀了滚水,倒入一把红亮的铜壶之中,动作娴熟流畅,看上去没有一丝凝滞。
“莫非是我多疑了,他只不过是个生性害羞的青涩少年?”耿飙暗自低问,把目光投向二楼的上房——此时,主子和夫人应该都在房中吧,钟大哥驾车送翁公子回府,现在肯定还在路上。不管怎样,总归要谨慎些,在钟大哥回来之前,他还是守在主子的门前寸步不离的好。
想到这里,他抓紧钥匙回过身去。
“当”地一声,眼前银光闪过,他迅速偏过头,却见扶梯的把手上赫然插着一只乌黑的玄铁镖,镖头上大红的缨子在微微地震颤着。
“玄铁帮?”脑海中火花闪过,心头不由一紧,他抽出腰间的佩剑,一边挡开络绎而至的铁镖,一边急速地向楼上飞奔。
“哼哼……”背后传来一声冷笑,“怎么,见了大爷们就要跑?”
回头看时,却见门外赫然立了十数个高大的汉子……
相思始觉海非深
相思始觉海非深(一)
从身后环过来一双臂膀,轻轻地搂上了梅雪霁的纤腰。
倚着窗台的她缓缓地回过头来,芳心没来由的一阵急跳。
“刚洗了头发?”齐云灏把脸埋进她湿漉漉的青丝之间,醉心地嗅着她的芬芳。
“嗯。”她垂下眼,脸上开始发烫。
他微笑,把她带到床边:“从昨夜到现在一定累了吧?早点睡。”
她的身子僵直了一下,眼底拂过一丝慌乱:“我……我等头发干……”
爱煞她娇羞难抑的柔媚摸样,他痴痴地望着她,眼里漾起无限的温柔。
“你在紧张什么?”他问。
“没,没有。”她避开他的目光。
“别怕,”他浅笑,“如果你不愿意,我决不会勉强你。我会信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他说着,微曲起小指向她眨了眨眼。
她定定地看着他,心底涌起万般滋味,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我已经让耿飙下楼去另开一间上房,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他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秀发拢至耳后,含笑轻叹着:“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有话要对你说,不想等到明天……。”
“什么?”她抬起眼,发现他正专注地凝视着她,神情似忧似喜。
门外忽然传来的断续的轻叩。
“是谁?”齐云灏回头问。
“小的是跑堂的,给您送水来了。”
他略带些懊恼地放开她,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露出一张青涩的娃娃脸,一边恭敬地笑着,一边伸头向屋内观望。
“掌柜的说,这上房里的小姐要刚烧好的开水。”
梅雪霁定了定神走到门边道:“是我要的,麻烦送进来吧。”
齐云灏闪身让开一条道,让那小跑堂进来。跑堂的手拎一把铜壶径自走到梅雪霁面前道:“小姐可是要泡茶?”
梅雪霁点点头,将桌上青瓷茶壶的盖子打开,取了一把茶叶放进去,抬眼对小跑堂的道:“先替我冲一壶吧,剩下的热水就坐在那边的红泥炉上,一会儿要的时候我们自己取用。”
“哎。”小跑堂脆声应着,面颊上浮起了两颗可爱的酒窝。擦得闪亮的壶嘴铜在他的手中高高地昂起,几番起落,一股激流带着热气从壶嘴间急射而出,涌入青瓷茶壶中,霎时间整个屋子飘散起清甜的茶香。
梅雪霁倒了两盅茶,端起一盅在鼻端轻轻嗅着:“真香。”她笑了,从袖中取了几个铜板放在桌上。
小跑堂微愣了一下,随即嬉笑着抓起钱,一边不住声地道谢,一边偷偷展眼向梅雪霁投去一瞥。
那一边,梅雪霁正端起茶盏往唇边送,只一瞬间,小跑堂脸上的稚气尽收,半眯着的笑眼中透出冷冷的光来。
“霁儿!”齐云灏大吼一声,飞身上前一把打去她手中的茶盏,茶盏落地而碎,滚烫的茶汤溅上了粉白的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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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快乐啊!
今后,影月基本想以每天三章的速度上传,虽然略略放慢了一些,但是已经是很努力地在码字了。
亲们请多谅解。
相思始觉海非深(二)
顾不得看一眼呆若木鸡的梅雪霁,齐云灏脚尖一点,纵身向小跑堂扑去,那小跑堂不及闪身,被他一把攥住了领口。
“说,是谁让你来此投毒?”齐云灏手中用力,把小跑堂勒得直翻白眼。
“不……不是毒……”
“是什么?”
“是迷药……”
齐云灏闻言微愣,正在这时,他感到有一片冰凉凑近了他的颈项。
“呵呵,想不到你是个聪明人,好好一包迷药竟然白费了。”身后传来阴恻恻的笑声。
他僵直了脊背微微地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一个瘦高的汉子正将一把利剑搁在他的肩头。
心忽地一阵发凉——他一向自觉武功不弱,却被这个人不声不响地欺身近前而毫无知觉。看来此人的武功修为远远在他之上……
想到这里,他故意抬高声音:“你是何人,为何在我们的茶中下药?”
那汉子耸肩一笑:“别喊了,你的随从在楼下正被我的一伙同伴紧紧缠住,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上来救你们。”
齐云灏攥紧双拳:“你想怎样?”
“哈哈哈,”汉子爆发了一阵大笑:“我倒是不想怎样。只不过,我得了人家的银两,就要与人消灾。”
齐云灏回头与梅雪霁对望一眼,唇边挂起一弯冷笑:“原来,你们是秦公子雇来的杀手。”
那汉子摇头道:“你别管是谁雇了我。老实告诉你,人家倒是没出杀人的价码,只是要我们砍下你一条手臂,并请个人过去。”
“谁?”他的眼中喷出了怒火。
那汉子朝小跑堂使了个眼色:“阿定,你还不动手?莫非连个娘们你都应付不了?”
阿定收回愣怔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梅雪霁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臂膀。
“放开她!”齐云灏怒吼,颈上的刀锋立时一紧,几乎割破他的皮肤。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别动。”汉子一边沉声威胁,一边催促着阿定:“蠢材,快动手啊!把她捆上,她可值四万两银子呢。”
阿定点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条麻绳准备捆缚梅雪霁的双手,不料却被梅雪霁奋力一挣,将绳索挣落在地。
“该死!”汉子瞪起眼睛大骂,一不留神,只觉手中的刀锋一转,膝弯重重地挨了一脚,他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
眼前人影飞掠,只一瞬间,却见齐云灏已经跨前一步,伸手将梅雪霁拉在了身后。
“小心!”梅雪霁的声音里带着惊悸。
“没事。”齐云灏护着她步步后退,伸手抽出了挂在床头的长剑。
那汉子定了定神,挽剑欺身而来:“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放开她吧,省得我刀剑无眼……”
相思始觉海非深(三)
齐云灏长笑一声:“大丈夫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了,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休得废话,进招吧!”
“妻子”两个字仿佛温热的泉水,在梅雪霁的心头一荡,暖暖地在她的四肢百骸流淌着。。。。。。一路上他总爱半真半假地与她夫妻相称,而她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全身心地被这个称呼所打动……眼眶有一些微辣,她匆匆用衣袖抹了抬起头来,却蓦然发现有殷红的血正一滴滴地从齐云灏项间的剑痕上涌出,将肩头的衣衫润湿了一片。
“你的脖子……”她的声音已然哽咽。
齐云灏不答,只是奋力地挥动手里的长剑,抵挡着对手凌厉的进攻。
“当啷”剑锋交缠,迸射出点点火花。
瘦高汉子挺剑直刺齐云灏的咽喉,却被齐云灏用剑削开。眼前剑花飞旋,眼花缭乱中,却见汉子的剑尖如雨点一般密集而至,齐云灏左推右挡,额上迸出了豆大的汗珠。
汉子冷笑,剑锋一转,又飞一般地刺来。
“霁儿小心!”齐云灏搂住梅雪霁的腰肢,将她往边上轻轻一带,只听“嗖”地一声,汉子的剑尖呼啸而过,将她耳畔的青丝削下一缕。
“你没事吗?”齐云灏向她头来担心的一瞥。
“没事。”梅雪霁按住心跳,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阿定正高举烛台要向齐云灏头顶砸去,呼吸蓦地一滞,她不知道哪里生出了力气,抓住身边的桌沿狠狠地向他推去。桌角不偏不倚正好撞上阿定的肚子,他低哼一声,手中的烛台落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齐云灏闻声立即回过头来:“怎么啦?”
正在这时,眼前银光一闪,冰冷的剑尖又抵上了他的胸前。
瘦高汉子得意地一笑:“哼哼,本想放你一条生路,谁知你自己活得不耐烦。”
齐云灏蹙起眉微叹一声,把目光转向身后泪水涟涟的梅雪霁,脸上浮起了温柔的笑容:“霁儿,别怕。”
梅雪霁睁大眼睛看着他,心被恐惧攥紧,脑海中蓦然浮现起昨晚的梦境——那个淡白发光的身影渐行渐远,任她哭断肝肠却依旧无法留下……不,她不要梦境成真、她不要失去他、无论如何都要他活着……。
眼见得汉子面露凶光,挺起剑尖正要发力,她忽然大喊一声:“住手!”
汉子微愣一下,目光朝她扫来。
“你,你不许伤他,我。。。。。跟你们走就是。”梅雪霁深吸一口气,回眸向齐云灏努力地展颜一笑:“你别管我了,记住你要做的事情,好好保全自己。”
“霁儿?”齐云灏痴望她脸上流过的容光,仿佛没有听懂她的话。
梅雪霁把双手伸向阿定:“捆上吧,别伤了我夫君。”
一丝甜蜜绽开在齐云灏的唇角,他抢过她的手紧紧地握住,目光柔和而坚定:“不要妄想离开我,我永远都不会放你走!”
梅雪霁含笑回望他,心中涌起一阵酸涩——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家伙说话还是这般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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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长假,家里人都出去旅游了,影月却将自己锁在屋内码字。。。。。。唉,长文漫漫,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各位盼着早日结局,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芳心对人娇欲说
芳心对人娇欲说(一)
门嗵地被撞开,顿时一阵疾风扑面。梅雪霁回头一看,却见钟启和耿飙双双仗剑而入,耿飙青色的袍角上还沾着点点血迹,但精神却依旧矍铄。心蓦然一松,她整个人瘫软下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霁儿。”有人在耳边低声轻唤。
梅雪霁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齐云灏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她愣怔了片刻,指尖抚上他扎着白布的项间。
“血止住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