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伸手接过来,看我一眼,然后揭开布包。里面是一只木雕的发钗,钗头是一只美丽的凤凰,已经被摩挲得隐隐发亮。
“这……”老爷子有些迷惑的看着我,突然变得满脸怒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凤师兄的东西,是时候还给他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真的是时候有个了断了。
“是时候个屁!”老爷子哆嗦着手指头指着我的鼻子尖,“你这是铁了心,要一刀两断了是不是?老夫还告诉你,莫说我家翔儿跟那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真有什么,男子三妻四妾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老夫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跟不跟老夫走!”
没有关系?我从鼻子里笑出声来。要是他们真的没有什么,蔡姬又怎么会变成那种疯疯癫癫的模样?至于“三妻四妾”这种思想差距,毕竟是隔了上千年的代沟,实在不是一句二句就能说得清楚的。
张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边,用力握住我的手。我扭头对他轻轻一笑,反手与他十指相握。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原来要了断,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好,好!算老夫多事,你将来可别后悔。”
“爷爷,对不起。”看见老爷子这么大年纪气得胡子乱抖,心里忽然有些不忍。
“别叫我‘爷爷’。”老爷子对我冷哼一声,扭头就走,“既然你不是我孙媳妇,就没资格叫我爷爷。还有,你也没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我家翔儿。”
“……”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我对不起凤翔?我几时对不起他了?只是跟这样不讲理的老头子,还能说些什么?
---------------------------------------------------------------------------------
“人都走没影儿了,还抓这么紧干什么?”没好气的打开张良的手,一对眼镖甩过去——笑,有什么好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跟去了。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张良把我另一只手也拉过去,越发笑得见牙不见眼。
使劲儿白他一眼:“谁说要嫁给你了?”
“就你这脾气,除了我,还有谁敢要你?”
“我要求很(wap;16K;Cn更新最快)高的。”努力板起脸看着一脸得意的张良。
“哦?那么娘子说与为夫听听,到底是什么要求。哎呀——娘子饶命,为夫知道错了。”
“让你乱叫,让你乱叫。蹬鼻子上脸了你还!”抽出一只手来,在张良肋下乱戳。“你听清楚了,要娶我过门,你就不能纳妾。”
“这个自然。”张良忍着笑使劲儿点头,“重婚是犯法的。呃,犯家法。”
“金屋藏娇也不行。”
“嗯嗯,婚外情很容易导致社会问题,我们要和谐。”
“不准嬉皮笑脸的!”怒了,这都什么态度?
“我哪有嬉皮笑脸,我这是欣然接受来的。”大不要脸不为所动,继续笑得很猥琐。
“你——”算了,态度问题以后慢慢纠正好了。“还有,通房丫头也不行。”
“这个嘛——”张良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
“嗯?”鼻子里拖着长声瞪他。
“好吧。”张良用力点点头,“我决定了,以后把府里的婢女,都换成六十岁以上的侍婶。”
“胡说八道!”笑着白他一眼,“六十岁以上?你以为在开养老院呐?”
“那么,既然娘子没有意见了,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张良说着,把脸凑我眼前。
“这个呀——”我眯起眼笑着,把食指伸到他眼前,“考验期一年。”
“不是吧?”张良好像千年怨妇似的看着我,“一年时间也太长了,要不你先嫁过来怎么样?那样就算你想考验我一辈子也没问题。”
“没得商量!”双手叉腰做茶壶状。
“早知道昨天不应该学柳下惠那变态的,哎,真是——哎呀——我先走了。”
“色狼!站住,不许跑!”
----------------------------------------------------------------------------------
“哎——”支着下巴爬榻上叹气。为了避免跟蔡姬冲突,我很无奈的接受了张良的建议:躲在屋里不出门。可是,这样安全倒是安全了,却无聊得想撞墙。
“不自由,毋宁死。”气息奄奄的喊句口号。终于明白自由刑这种玩意,是怎么发明出来的了。
“大白天的还爬着,在想什么呢?”门轻轻被推开,一个白影儿晃进来。
“在思考问题。”不用看,不敲门就往里走的人,除了张良不会有第二个。
“思考什么问题?”张良坐下,低头看着我,很好奇的表情。
有气无力的看他一眼:“在想我将来黄泉路上会怎么死。”
张良忽然板起脸来,皱着眉头在我头上敲一下:“不准胡思乱想。”
“不是胡思乱想。”翻身坐起来,很严肃的看着他,“我想我一定是无聊死的。”
“不想无聊死也很简单,早点嫁给我就好了嘛。”张良轻轻一笑别过头去,却把眼睛偷偷瞟过来。
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俩眼睛定定的看着张良,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要不我先去他那里蹭间屋子住?那样既可以保证人身安全,又可以实地考察,免得他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除了我有可能被他名正言顺的吃豆腐之外,简直就是两全其美诶。
大概是被我盯得太久了,张良城墙那么厚的脸皮上,也渗出一抹红晕。很不自然的挥挥手,干笑两声:“这个以后再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寒江有话说---------------
红着脸爬上来,昨天没更新,寒江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电脑半夜突然瘫痪,今天一早折腾到现在才修好。泪,病毒真是无处不在。
第一百九十章 先知者先死
“项羽刚刚派使者来,已经同意明天与汉王议和了。”张良边说边给自己到了杯水。
“哦。”我不知可否的点点头。这就是他说好消息?貌似跟我没什么关系嘛,分明就是在转移话题,而且还是很没有水准的那种。
“你不想知道项羽为什么突然答应了吗?”张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呃,为什么?”算了,难得他害羞一次,还是不要打击他了。
“这个嘛,娘子听为夫慢慢道来。”张良悠闲的吹着水杯里飘出的热气,故作高人状,“听闻项羽早就想与汉王议和,只是范增一直不肯,每天进谏,劝项羽急攻荥阳。结果与项羽大吵了几次,终于气出了毛病,今天一早就告老还乡了。呵呵呵呵——”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眨眨眼,依然不懂他究竟想说什么。“他生病又不和付你医药费。”
“笨笨。你忘记垓下之战了吗?汉王已经联络了各路诸侯,只等议和之后,在项羽回彭城的路上动手了。本来我还担心范增那老狐狸会看出什么,有所防范。没想到老天有眼,竟让他这个时候背疽发作。真是天助我也,哦呵呵呵——哎?你干嘛这个表情看我?”张良乐到一半,生生憋了回去,眼睛瞪得溜圆的看我。
“你是说范增后背又长疮了?”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是背疽发作了,不是又长疮了。”张良一边纠正我的语病,一边喝口水。
“可是,他背上的疮,早八百年就治好了呀。嘿嘿嘿——你往哪儿喷呢?!”眼见张良一口水喷过来,赶紧躲一边,面目狰狞的瞪着他。
“你、你确定?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我随便抓起块布,用力擦着几案上的水渍:“因为是我亲眼见到,凤——凤师兄治好他的。当然,你也可以说,他坏主意太多,所以又长了一次。”
张良一脸黑线的看着我:“他坏主意多不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坏主意不少。”
“啊?我哪有坏主意?”很无辜的看着他——人家很善良的。
张良斜眼看着我抬抬胳膊,我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抹布”,也跟着抽*动了一下。呃——难道?脸唰就红了,赶紧放手,缩到一边,低着头拿眼睛瞟他。“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个位置,拿着比较顺手啦。”
“好了。”张良站起身来,理理衣服,雪白的长袍配着半只灰黑色的袖子,很诡异的在我眼前乱晃。“事关重大,不管他是真病还是装病,都要查个清楚。”
“如果是装的呢?你打算怎么办?”
张良微微冷笑:“那我们就帮他一把。”
-----------------------------------------------------------------------------------------
“我说丫头,你要真让咱们穿这玩意儿?”枞公伸出胡萝卜那么粗的手指头,杵杵面前那对黑布。
“我第一百零一次告诉你,这叫‘夜行衣’。穿上它,可以帮助你在黑夜中隐藏身形,不容易被敌人发现。”我有气无力的翻着白眼,看着枞公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噩梦,真是噩梦呀,为什么大夏天的,我不能在房间里扇着扇子打盹,要在这里晒得跟非洲人似的?
正经算起来,我的噩梦是从三天前开始的。三天前,张良打听到了,范增果然是在装病。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回彭城,而是一头钻进了九里山。于是,韩信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就以我点鞭炮的经验比较丰富,可以安全有效的发挥地雷的威力为由。把我一脚踢到了这里。
到现在,我还记得离开时,张良那个表情。虽然蔫头耷拉脑的,但是根本就不是依依不舍,分明就是在打算着,趁我不在,赶紧找点乐子,好告别一下他即将远去的单身生活。
臭张良,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手上用力,“刺啦“一声响起,吓得我立刻回过神来。
“哎呀,我就说这玩意儿不结实吧。用手都能撕裂了,防御能力忒差。”枞公拎着被我撕裂了的夜行衣,撇着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这个不是用来防御的。”我压压心头的怒火,尽量平静的说道,“我们这次来不是冲锋陷阵,而是刺杀偷袭。所以我们需要的,不是盔甲那种笨重的金属壳。而是灵活隐蔽的……”呃,不过看看枞公半截黑铁塔似的身高。估计就算把他用黑漆刷成非洲来的兄弟,也隐藏不住这么大的块头。
很无奈的摇摇头:“算了,暗杀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晚上你带一队人从楚军后营潜入,然后……”
---------------------------------------------------------------------------------------
夜深人静,范增站在一座小山包上,兴奋得眼睛里直往外冒精光。
“雍齿,你过来看。”范增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指着看着眼前的黑乎乎的地方。“明日,等大军来了,就让他们埋伏在那里。刘邦这个奸诈小人,一定会在霸王回师途中偷袭。霸王就会将计就计,将汉军引至此处。到时候,这里就会是刘邦的葬身之地。还有韩信小儿,还有张良,还有——”
“啪啪啪——”有掌声从他背后传来,在寂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