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姬的孩儿,才是他的骨肉吗?那我算什么,我的娘亲又算什么?所以我要证明给他看,只有我,才有能力为他分忧;只有我,才有资格来坐这个太子;只有我,才是他的好儿子。”
我心里一揪一揪的难受,伸手按在刘盈消瘦的肩头,柔声道:“好孩子,心里要是不舒服就哭出来好了,别这样忍着。”
刘盈用力咬住下唇:“盈儿不哭。秋姨说过,男人流血不流泪。”
原来刘盈真的不同了,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会脸红、就会流泪的孩子了。我勉强扯了个笑脸出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该仔细想想,怎么才能守住这里。”
“我们?”刘盈猛地低下头来,吃惊的看着我,似乎全没注意到,大滴的眼泪正从他眼眶子里滑落下来。“你也要留下来?不可以,这里太危险了。”
原来你也知道危险呀!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看着他一笑:“当初谁说过的‘秋姨,盈儿永远都不离开你’,那时候还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这么快就想反悔了呢?何况,我可是你的长辈,我要留下,难道还用得着你来批准?”
刘盈有些发愣的看着我,突然小嘴一扁,转身向外面走去。“这可是你自己要留下的,遇到危险,可别说我不保护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吸了吸鼻子——小样儿,跟我装酷,你还嫩了点。
--------------我是脸红的分割线-------------
我错鸟,我不应该上QQ聊天的,结果又晚了。汗,大家鄙视我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声东逃哪里?
“你当真不走?”张良罕见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都听到了,我要留下来帮盈儿。”
张良的眉头皱得紧了些:“太子还小,不知道其中的凶险,难道你也不知道吗?你不劝他离开,还要陪他一起留下,你觉得这样很讲意气是不是?还是你以为,就算城破了,你也可以带着他逃走?”
我微微侧着头,眯起眼睛看着张良。讲意气吗?我没有想过。只是当时听到刘盈那些话时,我忽然发现,原来我和刘盈一样,一样死抱着自以为是善良的懦弱,然后心安理得的依靠别人生活。开始是爷爷和凤翔,后来是虞姬,现在则是刘盈。其实我连虞姬也还不如,虞姬为了项羽可以放弃朋友,可以谋刺刘邦。而我,只会坐在那里,等着凤翔为我付出而已。也许,我也应该做点什么事情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只会逃跑的拖油瓶。
我不置可否的对张良笑笑,把眼光转向了城搂下那些,穿着不合身的甲胄、抖得几乎站都站不稳女子。“若论凶险,世间何处不凶险?就算是闭门家中坐,不是一样也会祸从天上来吗?”
下颚忽然一紧,我的脸已经被张良扳了过去。“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她们相提并论?你和她们根本不同,她们只是普通的民妇而已。”
看着张良有些恼怒的脸孔,我自嘲的笑笑:“我只知道,如果没有刘盈,现在我和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分别。”
“谁说的?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保证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我看着张良愣了一瞬,然后轻轻笑了起来:“张司徒说笑了。时候差不多了,汉王在等你,太子也在等我。”
“你这算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我感到张良的手指收紧了些,捏得我的下巴微微发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有没有资格做你的沧海、你的巫山?如果他真的那么爱你,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离开咸阳?”
好像有一把深藏在血肉里的刀子,忽然被人唤醒了,锈钝的刀锋,绞着我的心疼得抽搐起来。我用力拍开张良的手:“这是我的事情,论不到你来多嘴。”
“既然你这么爱他,为什么当初还要离开?也许你现在回去求他,他还能允许你留在他身边也不一定。还是你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更能显得你的爱情比别人悲凉坚贞?”
我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轰”的一声冲进脑子里,我猛地提起手来,但是看着张良那张扭曲的脸孔,却怎么也打不下去。第一次,我觉得张良是这样的不可理喻。我用残存的理智勉强压住了心头的怒火,向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去:“你该走了,我们不同路。”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谁才和你同路?为什么你总是把眼光盯在一个点上,就是不肯回头看看其他的方向?”
我的心抖了一下,却没停下脚步。也许他是我的苦海,但是,你也一样不是我的岸。
“秋姨,原来你在这里。”
听到刘盈的叫唤,我勉强收敛了心神,对他扯了扯嘴角:“太子找我有事?”
刘盈看了看我,微微皱起了眉头:“你的脸色——是不是生病了?要不你还是跟着父王他们离开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我摸了摸脸颊,才发现竟然热得发烫,我摇摇头:“大概是屋顶漏了个洞,昨天晚上受了夜风。过两天自己就会好了,哪有那么严重了。”
“这样就好。”刘盈突然压低了声音,“父王走后,这里就要靠我们自己了,秋姨千万不能病倒。”
我看看左右无人,用手在刘盈肩上拍了拍:“怎么,这样就怕了?”
刘盈咬咬牙,目光变得倔强起来,声音却压得更加低了:“就算再怎么怕,我也要撑过去。将来我还要独当一面,还要做一国之君。”刘盈忽然转过目光,定定的看着我:“秋姨,你会帮盈儿的,对不对?”
看到他期待的目光,我点点头:“我会帮你,直到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帮忙为止。”
“一言为定。”刘盈右手虚握,笑嘻嘻的将小指头伸到我面前。我对他做了个鬼脸,将自己的小指勾了上去——
“拉勾,一言为定!”
咚——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响起,我回头看去。西门大开,那些顶盔贯甲的女子,被人驱赶着向城外四散奔逃。“嘭”的一声,城门在她们身后的再次关上。城门两边,立刻涌上一队汉兵,用重物将城门死死顶住。
“东门!东门有汉兵冲出来啦!”
“刘邦要突围啦!”
“快拦住!”
我和刘盈爬上城楼,躲在垛口后面向下看去。本来均匀的围在城外的楚军,此时一股脑的向东门涌去,很快就汇聚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堆黑影。黑影遇到冲出去的“汉军”,徒然向四周散成月牙的形状。“月牙”的两端不断延伸靠拢,渐渐将那些“汉军”围在中央。
―――――――――――――――――――――――――――――――――
钟离昧在马上愤愤的举剑虚劈:“MD,中计了,都是娘们!”
“钟离将军息怒,刘邦会用这个障眼法,一定是想从别的城门逃走。”
“不错。雍将军与刘邦相交多年,你以为他会从哪个方向逃走?”
“这个……”雍齿微微皱眉,我又不是刘邦肚子里的蛔虫,你问我,我问谁去?
“北门!北门又有车马冲出来啦!”
“刘邦!是刘邦啊!”
雍齿远远望了一眼,只见北面已经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北门,钟离将军快去。刘邦一定是想调开我们,从北门逃走!”
“那雍将军你……”
雍齿挥剑一指已经被围困的准俘虏:“刘邦素来狡猾,我在这里仔细搜寻,以防他混在其中,意图趁乱逃走。”
钟离昧冲着雍齿一抱拳:“如此,这里就有劳雍将军了。”说完匆匆转身,拍马离去。
雍齿拨转马头,看着那群惊惶失措的俘虏嘿嘿一笑——刘邦啊刘邦,上次你儿子把我坑得好惨。你最好求神拜佛,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
我冲着城外撇了撇嘴——真是一群傻鸟。刘邦要逃走,自然是越低调越好。怎么会带着大队人马,还打出旗号这么张扬。
“回禀太子,汉王已经从西门安全撤走。”
刘盈点点头,与我相视一笑:“那我们也该依计行事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立威
刘邦出城,亲信、侍卫加在一起,也只带了几十人而已。刘盈安排了守城的事宜,将剩下的几员老将,招到了府邸之内……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凭什么绑寡人!”一声声呼喝,混合着冤屈、愤慨、惊怒……等等诸般情绪,响彻荥阳的上空。
“拉出去,斩!”刘盈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情绪,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开饭了”。我嘿嘿暗笑,果然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练了一夜,效果就是好。
诸将把目光齐刷刷投向了资格最老、也最得刘邦器重的枞公和周苛二人。枞公看着刘盈,眼中除了惊讶,似乎还有一点担心的神色。周苛则是眯着眼,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狡猾样子。我暗自点头:果然诸将都是以这二人马首是瞻。如果刘盈不能得到他们两个的认同,那么今后的日子,就算不至于像熊心那么惨,想要做主恐怕也很难。
“是汉王‘请’寡人帮你守城的。刘盈,你个黄口小儿,凭什么杀寡人!”魏豹圆瞪二目,通红着眼珠子,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凭什么?!”刘盈冷哼一声,对着被绑得像粽子似的魏豹微微扬起下巴,“当日你本是项羽之臣,后来见我父王破三秦、出蜀中,便前来归顺。彭城战败,皆因你无能,指挥失当。你不思弥补,反而带领本部人马逃走,反投项羽。待到韩元帅带兵攻打,你竟又厚着脸皮求我父王收留。像你这样反复无常之徒,不杀何以安人心?不杀何以对天下?”
“殿下所言极是!”一声断喝让我向后缩了缩脖子,这个枞公,年纪不小,脾气却是很大。听声音不应该叫枞公,叫雷公还差不多。
“和你这样的人一起守城,说不定哪一天,你就把我们全都卖给项羽了!”周苛也是缓缓点头。
魏豹不甘心的扭动着身子,死活不肯屈膝被人按倒:“你们——你们不能这样——”
刘盈微微偏了下头,一名亲卫会意,上去照着他的膝盖窝就是一脚猛踹。
“扑通”一声,魏豹栽倒在地,死命扬起头来,扯着脖子冲着西方嘶叫:“汉王——汉王救我!汉王——啊——”
寒光闪过,鲜血飙飞。我看到刘盈背在后面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头,凸出的骨节没白得有半分血色。
背在后面的手?嗯,没错,就是背在后面的手。因为此时,我正站在刘盈身后,俯首帖耳的扮演侍女的角色。这个时代最让我不能忍的,就是男女地位极度不平等。所以,就算刘盈再怎么尊重我,明面上我也只能在他背后低调做人。
周苛抱拳微微低头:“末将有一事想向殿下请教。”
刘盈虚扶一把:“周将军请讲。”
周苛顺势挺直了腰杆:“如今汉王已弃城而去,我等应当如何行事,还望殿下拿个主意。”
枞公大手一挥:“这有什么可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就是了!”
“枞公慎言。荥阳以殿下为尊,我等还是听殿下拿主意才是。”
枞公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默默的退了回去。厅中传来一阵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周苛恭而敬之的看着刘盈,眼角却在无意中露出一点闪烁的光芒。好似在说:杀个人就想立威,真当老子是吓大的吗?
刘盈双手虚按,朗声道:“各位都是沙场老将,小王请问各位一句,项羽自称‘攻必克、战必胜’,为何如今围城三月有余,却仍未攻克荥阳?”
“……”
“那是因为,一来有韩元帅攻打各路诸侯属地,二来有梁王彭越不肯降楚,项羽分神三处,自然无心攻打荥阳。父王并非弃城,而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会出城,去收兵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