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忍心打扰他们,只因没有人愿意破坏这笔比逍遥宫更亮丽的风景。决斗即将来临,片刻之后,相聚便成别离,别离之际,还有什么比相聚的甜mi更值得珍惜?
只可惜,还是有人甘愿化作魔鬼,掳掠走这片刻的快乐时光。宋终踏着满地积雪,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而来。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喜与怒从不形于色,没有人看见过他英俊的脸上露出过一丝笑容,就像没有人猜得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宋终伫立了很久,终于缓缓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结束的始终都要结束。”
叶梦君叹了口气:“你来做什么?”
“时辰已到。”
“你难道就不能再等一等?”
“兰夫人已经不能再等。”
任我杀暗暗叹了口气,抬目问道:“什么地方?”
“你跟我来。”宋终回身就走。
任我杀却没有跟上去:“请留步。”
宋终头也不回,冷冷道:“你是否还有心愿未了?我可以等,但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任我杀和叶梦君携手走进屋舍的时候,米珏、龙七和欧阳情早已醒来。
米珏笑了笑,笑容虽然有些无奈而苦涩,神色间却没有半点忧伤和离愁,真挚的目光充满了信任和鼓励。他举起一杯酒,微笑道:“小兄弟,你千万千万不要忘记,我一定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大醉一场。”
回来?这一去,他真的还能回来吗?任我杀苦涩地笑了了笑,还未说话,龙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任兄弟,你一定要记住,你的朋友,并不仅仅只有米大侠一个。”
朋友?也许,他们之间的友情,早已远远超越了“朋友”的极限。
任我杀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终于望向欧阳情。
欧阳情没有逃避他的目光,此刻,任何人任何事都已不必再逃避。她的眼神依然温柔似水,可是她的心呢?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只是她太坚强,太善解人意,尤其是在这最后的时刻里,她不想给任我杀带来丝毫的压力,她要把自己最美丽的东西留在他的回忆里。
任我杀嘴唇微张,只说了个“你”字,就觉得喉咙突然被某些东西塞住。
欧阳情立即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说,我会等,一直等下去,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一刀一刀割着任我杀的心。那一次,在“天涯海阁”的大门外,她也曾说过这句话,现在又再重复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任我杀没有说什么,忽然拉起叶梦君的小手,放在欧阳情的手里。叶梦君吃惊地望着他,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任我杀的用意,欧阳情却还是明白的,这是朋友之间的最高的信任,他希望她可以照顾叶梦君。
其实,任我杀是把他的心交给了欧阳情。当他看见欧阳情点头的时候,他突然真心地笑了笑,他知道,只要是欧阳情答应过的事,她绝对可以做到。
没有回头,没有告别,任我杀就这样跟着宋终离去。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只因他知道离去前的最后一瞥,将会让每个人的回忆不断受伤。
身后不断传来叶梦君伤心yu绝的饮泣,任我杀yao着牙,依然没有回头,眼中已有泪光,但他并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自古多情伤离别。既然注定要生离死别,流泪又岂能挽回这一切?泪水,在这刹那化为绵绵不绝的相思,千丝万缕,一丝一缕,都紧紧缠绕着受伤的心。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纵然一死,也没有人可以走出爱情的温柔。
64。 第二十九章 致命的最后一刀
飞雪在风的肆虐中仿佛群魔乱舞,任我杀的心反而静如止水。这是不是因为一个人知道自己就快要死的时候,往往都会变得更平静?
宋终带着他穿过花海,走进逍遥宫,最后居然就在紫罗兰夫人那间jing雅的屋子面前停住了脚步。
门里面是什么?是不是死亡?门里和门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叩门声轻轻响起,紫罗兰夫人的声音立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走,让他进来。”
她的话就是命令,就像没有人可以拒绝她的魅力一样,绝对没有人可以违抗她的命令,宋终立即头也不回地默然离去。
任我杀伸手推开了那扇隔着死亡的门,没有丝毫的犹豫,毅然决然跨过了门槛,走进这屋子。屋内温暖如春,弥漫着淡淡清香,这屋子好像永远都是这种舒适的感觉。
任我杀却突然感到xiong口有些郁闷,因为站在他面前的紫罗兰夫人,美妙的dong体充满了you惑,散发出一种旺盛的生命力。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任我杀站在那里,身子就像是一支标枪般站得笔直,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紫罗兰夫人忽然扭动着如水蛇般的腰肢走了过来,伸出兰花般的手指轻轻撩拔着任我杀凌乱的长发,在他耳边微微chuan息,吐气如兰。只可惜在任我杀动也不想动的时候,就算在他身上纠缠着一千条蠕动的毒蛇,一样也能无动于衷。他竟似根本没有看见紫罗兰夫人这个人一般,眼神空蒙,一脸淡漠。
紫罗兰夫人的确是个很有经验的女人,她轻轻地往任我杀的耳朵里面吹着气,轻轻道:“欧阳情是不是已经告诉你本宫的秘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无动于衷?难道你不想和本宫同登仙境?”
她用贝齿轻轻yao着任我杀的耳朵最敏gan的部位,温柔的声音jiao媚入骨,仿佛正和她的qing人窃窃私语。
“离我远一点。”任我杀想推开她纠结的身子,但她全身却实在毫无着手之处,他刚刚伸出手,她就挺起xiong膛迎了过来,一种触电般的温软感觉立即袭遍了他的身ti。
紫罗兰夫人“嗯”地一声jiao喘,笑嗔道:“原来你这样子是装出来的,一双手一点也不老实,哎呀……”
话音未歇,她整个人都被任我杀推了出去。
任我杀脸色冰冷,看都不看她一眼。
紫罗兰夫人居然没有生气,悠悠道:“你知不知道,拒绝本宫的男人会有什么下场?难道你真的想变成一个死人?”
“我拒绝你,只因为我是任我杀,不是别人。”
“你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
“我来这里,是为了决斗,不是和你……陪你……”
紫罗兰夫人轻轻yao着手指,柔声道:“不是什么?”
任我杀忽然不说话了,只是摇头苦笑。他觉得跟这个女人说话不仅很累,还很无聊。
紫罗兰夫人却突然脸色一寒,神情间充满了端庄和高贵,在这刹那间,仿佛又变成了一个不可侵犯的圣女。
“你拒绝本宫,只是因为你的心里只有一个女人。”紫罗兰夫人悠悠道,“本宫原以为,这个女人就是欧阳情,直到昨天,本宫才知道,这个女人原来居然是本宫最心爱的弟子。”
任我杀怔了怔,皱眉道:“你已经都知道了?”
“昨天君儿来找本宫,要本宫放弃决斗,让你们远走高飞。她居然为了你而背叛本宫,枉本宫待她那么好,还打算让她继承本宫的基业,想不到她竟敢背叛……”
“这不是背叛,而是个明智的选择,像你这种疯狂的女人,跟在你的身边实在是种痛苦。”任我杀冷冷地打断道。
“现在你们就很快乐吗?本宫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哭泣着哀求本宫放弃决斗的时候伤心的样子。她明明知道,背叛本宫其实只有死路一条,她却宁愿死也要跟着你。”
“这一战,我自知必死,可是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tuo,你呢?你注定了一生孤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你活着,既不快乐,又不幸福,岂非很可悲?”
紫罗兰夫人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冷冷道:“死到临头,你居然还如此执迷不悟。本宫虽然得不到你的心,却可以让你死在这屋子里,从今以后,有你的灵魂相伴,本宫岂会孤独?”
“现在是不是可以动手了?你用刀,还是用剑?”任我杀漠然道。
“在很多年以前,本宫就已经不需要任何武器,就算只是一张薄纸,到了本宫手里,一样可以杀人。”
一个人的武功如果已达到了巅峰,武器的确已不重要。
任我杀再一次感觉到了压力,他一直认为,和敌人交手的时候,绝不能只依靠武功,智慧和运气一样都很重要,就像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一次呢?紫罗兰夫人仿佛漫不经心,悠然自得,这是不是因为,她已存必胜之心?
紫罗兰夫人神色一冷,双眼一翕一张,沉声道:“你那把看不见的刀,就是‘冷月弯刀’?”
任我杀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只要这只手轻轻一动,刀就会突然出现。
任我杀的身影终于湮没在风雪的尽头,在这一刻,叶梦君已经泣不成声,欧阳情的心也已完全破碎。这一次是永别,说再见需要太多的勇气。
欧阳情心中一痛,突觉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刹那全部消失,再也支撑不住,ruan绵绵地倒了下去。
叶梦君立即扶住了她,目光一瞥间,脸色却已经变了。
米珏快步抢来,叹道:“她也许是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她不是太累,是真的晕过去了。”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晕倒?”
“她中了毒,这是一种无色无味、发作缓慢的毒,照这情形看来,她中毒的日子至少已有十二天。”
“十二天之前,她岂非还在紫罗兰夫人手里?”
叶梦君恍然大悟,叹道:“原来我师父早就暗中在她的身上下了毒,但她又不想让欧阳姐姐死得太快,所以时至今日,毒性才发作出来。”
“叶姑娘,你看……她中的是什么毒?”
“这种毒是草木之毒,集二十几种含有毒素的花草制成,叫做‘繁花软筋散’,毒性虽烈,但发作缓慢,由人体肌fu侵入之后,再经血液,然后遍布全身,令人功力全失,神智不清,如果不及时服下解药,虽无性命之忧,功力却永远也恢复不回来了。”
米珏吃了一惊,沉声道:“那女人好狠毒的手段,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不可吗?叶姑娘,欧阳姑娘所中之毒,你有没有办法化解?”
叶梦君摇头轻叹一声,苦笑道:“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也许还可以从我师父那里讨得解药,但现在……现在却是连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米珏微微一怔,只觉她这句话中似乎另有他意,叹道:“难道真的已经回天乏术?”
“也许……”叶梦君只说了两个字,突然“哇”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米珏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急声叫道:“叶姑娘,你……你的脸……”
在这一刻之间,叶梦君的脸色竟已突然变了,本来还是一片清丽的粉红,此刻已变为夺目的惨绿。
“我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变得很可怕?”说话时,叶梦君的脸色倏忽间又已变换了数种不同的颜色。
米珏不由得目瞪口呆,吃吃道:“你……你……”
“我也中了毒,而且还是一种天下无药可解的剧毒,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死去。”叶梦君黯然道。
“下毒的人是谁?莫非又是那个女人?她简直是疯了,居然连你也下得了手。”
“这也不能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