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想到要见自己的孙子,他兴奋得都忘了东西是不可能带来亲自交给他的。
“爸爸,对不起,本来应该早点带猎来见你的,但是若梨她……”“没关系,我可以理解。”爷爷难过地笑着,五十多岁的人,却显得那么沧桑,“我……可以和猎多聊一会儿吗?”陆乔默默地把话筒递给猎。自此他们的对话,他都只听得到猎这一边。他不晓得他们都说了什么,只知道猎除了小声地敷衍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做了什么坏事?”没有应有的称谓,也没有一丝的感情。陆乔的心一怔!他想要立即夺回话筒,可是当看到玻璃后紧张得无言以对的父亲,他也完全呆住了。
父亲勉强地解释了些什么,但是猎根本不相信,依然穷追不舍:“你是不是杀了人?为什么大家都说你杀了人?!”父亲的眼睛惊恐地瞪大,黑色的瞳孔在突出的白色中央,变成一个骇人的黑点!
“为什么要杀人?你是不是觉得杀人很好玩?你是不是生下来就很喜欢杀人?!”猎的声音陡然提高,像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又或者他太低估了他儿子的智商,猎早已知道了答案,只不过想要亲自求证而已。
第80节:爱神的黑白羽翼(80)
父亲的嘴惊骇地大张,像一条缺氧的、濒临死亡的鱼。猎的控诉犹如一枚子弹,生生地射穿他的肺!他不断张合的嘴一遍遍重复着“不是的不是的”,一双手开始不安地抖动。就在陆乔一把夺过猎手中的话筒的一刹那,他的容颜憔悴的父亲突然惊恐地站起身来,整个人趴在猎面前的玻璃上,大声叫嚷着,使劲捶打着玻璃,撑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扭曲狰狞的面孔猛然窜到小小的猎的面前!猎被吓得一动不敢动,身子害怕地瑟缩起来。他连忙一把抱过猎,把颤抖的儿子紧紧按在怀里,不许猎再去看那个疯狂可怕的人。
最后向后瞥的时候,那个咆哮的男人正被狱警架走,憔悴的脸孔是一种他永生难忘的苍白。
他死死搂着猎,紧闭着眼睛,渐渐地可以感受到猎的身子不再颤抖。
四周忽然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他好像转眼间来到另一个空间。
不对!他闻到血腥的味道!浓烈的血腥味!猛抬起头来——一间昏暗狭窄的屋子,头顶的白芷灯泡恐怖地摇摆。
他形容憔悴面色苍白的父亲冷冷地站在他面前,厉鬼一般!
“乔,把我的孙子还给我。猎是我的孙子,他继承了我的血脉。”形同枯槁的手突然伸过来,从他的怀里抢走了孩子!
“猎——”他猛地惊醒,从沙发上坐起来!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家的味道。他重重地喘气,原来只是一场梦。
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被他弄掉在地的毯子和一旁被吓到的然美。
“抱歉,然美,”他疲惫地抹着一头冷汗,“把你吓到了。”“父亲做噩梦了?”然美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人这一生总要做几次噩梦的。”陆乔苦笑着起身,“今天和同学玩得还愉快吧?”“嗯。父亲累了的话,就上去休息吧,”然美走过来收拾起沙发上的毛毯,“在大厅里睡觉会着凉的。”因为空调开得太大。
陆乔回头看了一眼然美手中的毯子,她一定是来给他披毯子的时候被吓坏的吧,他的脸上露出寂寞又欣慰的笑:“然美,你真的和你母亲很像。”然美愣住,好半天,才惶恐地觉得父亲现在指的应该是她的妈妈,她的亲妈妈。
“不,我比妈妈差远了。”她难过地笑。妈妈已经不在了,现在父亲是她唯一最亲近的人,她只想着努力照顾好他,虽然她笨拙得连怎么照顾自己都不知道。
“猎呢?”陆乔朝楼上望了一眼,“他还没回来?”“我今天遇见他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应该是玩得很高兴吧。”然美佯装自然地说。
陆乔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了,虽然猎彻夜不归不算稀奇,可是刚刚做了那么不祥的梦,他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然美,你对你这个弟弟……有什么看法?”忽然被父亲这么一问,迟钝的然美一时没反应过来。缓过神时,才察觉父亲的语气似乎很认真。
“嗯……”她裹了裹手里的毯子,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我觉得猎虽然表面上很粗暴,但其实……是很体贴的人。”“他?体贴?”陆乔诧异不已地盯着然美。
“嗯,”然美微笑着点头,“是那种嘴巴虽然恶毒但是心肠很好的男生。”“呵呵……”陆乔坐在沙发上,不可抑制地笑起来,“这真是我听过的对他最好的赞美了。你呀!”“我真的是这么觉得的。”然美很认真地回答。
“好好,你毕竟是她的姐姐,所以才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陆乔轻声笑到,“怎么我是他老子都没看出他是这么可爱的男生?”“大概因为父亲和猎的脾气太相近的缘故吧。”陆乔愣住,他和猎,脾气相近?他的眉头不自觉地锁紧,真的是因为血缘?
“因为同极相斥。”然美补充说明。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他一样都很粗暴,嘴巴都很恶毒?”“不,这些都是表面现象,我说的,应该是指脾气都很火暴……”她忽然打住,因为陆乔的脸色并不好看。
第81节:爱神的黑白羽翼(81)
果然是一不小心说错话了呀!
陆乔苦笑:“既然如此,然美,以后猎就要拜托你多看着了。你也知道,我和他两个总是和不来,他妈妈又太忙,根本没时间管他。总之,我希望你可以代替我们……”走到他的心里去……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他这个父亲是当得多么不称职。
“我会努力让猎认同我的,”然美认真腼腆地笑着,“……但是,我觉得父亲和母亲的位置也是无可替代的呢。”SERENADE。四射的光,红的、蓝的、绿的……糊成一片。振聋发聩的舞曲。跳动的画面。纸醉金迷的男男女女。糜烂的灯光忽明忽暗,巧笑怒骂的声音忽大忽小,一会儿像是蜜蜂般在耳畔嗡嗡作响,一会儿又像是从剧烈旋转的排风扇尽头传来的呼救。
在昏暗的空间中,人们泛滥地传递着暧昧的眼神,随着舞曲晃动身体,头、肩、腰、臀依依舞动。男人和女人的身体一度是如此贴近。
一曲终了,陆陆续续有人坐回沙发和吧台前,点上一支烟或是开一瓶酒,焦急兴奋地等待一周里最让神经亢奋的时刻。舞台中央的大屏幕上,开始放映最受客人欢迎的劲舞录像,不同样貌,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男男女女,此刻结成了一个屏息以待的视线同盟。
震撼的乐曲响起,屏幕中的舞台上有疯狂闪烁的闪光灯,在惊诧的白与黑的剪影中,依稀可见那个分腿站在台中央的帅气身影——一袭发亮的紧身黑衣,包裹住如猎豹般性感漂亮的身体,腰间一条发亮的长锁链,诱人的线条在一白一黑中乍隐乍现。他的出现像一个巨大的磁盘,所有人的目光自此再也挪不开。
屏幕中他忽然一个转身,闪至某个男伴舞的身后,画面上赫然是一个暧昧至极的他低头似要亲吻那个人的姿态特写。
就在全场脸红心跳的刹那,激烈热辣的劲舞启动。
融合了各种现代舞的要素,他的舞还是一如既往的激烈有力,仿佛战斗一般!舞台上他就像一匹漂亮的野兽——修长有力的四肢,混浊诱人的喘息,迅捷舒展的动作!
空翻和侧手翻早已被他玩得娴熟利落,舞中偶尔还夹杂着拳击和跆拳道的动作,令人振奋,耳目一新!随后忽然狠狠振臂,仿佛要将所有黑暗震落一般气势非凡!
屏幕上终于众望所归地给出了一个超大的脸部特写:鬼魅的眼睛,凌厉的眼神!在一闪而过的影像里,那张脸俊美得惊心动魄、无懈可击!
只是那双眼睛,没有人会相信那样高高在上的眼神出自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录像结束,还有许多人意犹未尽地盯着中央大屏幕。
在吧台位置,几个造型惹眼的女子一面喝酒一面激动地侃起来:“老天!真的太帅了!!”红头发的女子兴奋地把酒杯一碰。
“啊,你注意到他当时那个动作了吗?”另一个女人猛吸了口烟,也夸张地凑过来,“我真被彻底征服了!”“呵呵,性感尤物啊。我听说他还是高中生,是不是真的?”“怎么会?高中生哪里会是这样!况且这种地方是禁止高中生来的吧,更何况他还是在这里打工?”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自这群女人身边走过,他穿一件黑衬衫和一条褪色的牛仔裤,有一张属于成熟男人的张狂英俊的脸,下巴上留有青色的痕迹,头发张扬不羁。这般异样的颓废令许多窥见他的女人一阵心跳。
如果不是右脚有一些跛的话,他差不多也很完美了。
路过那些正讨论莲华的女子时,他非常厌恶轻蔑地瞥了她们一眼。
一群幼稚的,只会在那边呱呱叫的女人,顶多也只能见到舞台上的莲华,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却无法碰到他。好比自称是动物爱好者,却只敢躲在观览车的窗玻璃后对着匍匐的狮子、猎豹欷?#91;不已。你们这群叶公好龙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懂得什么叫欣赏?不止你们不懂,所有人都不懂,这个世界上能够懂得欣赏莲华的,只有我而已……
在过道里,他与一帮乐手撞到一起。他难看地撇嘴,不想答理那群嘻嘻哈哈勾肩搭背,一副兴高采烈样子的年轻人。
第82节:爱神的黑白羽翼(82)
“ALEX?”一名红头发的乐手忽然转身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其他那几个年轻人仿佛这才注意到ALEX的存在,眉毛都厌恶地皱起来。
“你上哪儿?”红发青年面对这个男人,口气相当不客气。
“找莲华。”说完,准备开步。
“他叫你没事别去找他。”红发青年走过来,按住ALEX的肩膀,低低地说。
ALEX笑着拿下他的手:“呵呵,当然有事,我听说他的手受伤了,所以今天晚上的舞临时要做更改,我是他的舞蹈指导,难道不该过问?”最后看了红发青年一眼,他兀自离开。
以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打开莲华房间的门,他的心压抑不住一阵狂跳。
房间里开着两盏昏黄的小灯,绷带和换了的衣服扔了一地。目光落在长沙发上,他满足地勾了勾嘴角。
莲华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修长的双腿交叉着搁在沙发扶手上,正毫无戒心地酣睡着。看得出他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正散发着沐浴液温热的香味。
他站在莲华上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带着猥亵的笑意。灼热的目光烙在莲华俊美的脸上,然后从下至上,一寸一寸,贪婪地打量着毫无防备的他。
你怎么还是这么没有警戒心呢,莲华?你知不知道,只这么看着你,我就可以把所有肮脏的事情在脑海里对你做一百遍,一千遍……
手指悬空划过莲华长而有力的双腿,到他结实的腰腹,再到他干净平坦的胸膛,沿着下颌完美的曲线,慢慢拂上那张俊美非凡的脸。
细密交错的睫毛,他可以想象眼帘下那双总爱恶作剧地暗送秋波的幽蓝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隐约透着紫色,性感湿润的嘴唇……
他已经在不知何时弯下腰,眷恋地靠近那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