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树林里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吼叫,接着西凉军士兵们象洪水一般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韩浩的战马受到惊吓,顿时耸立而起,扬蹄长嘶。
韩浩紧拉马缰,右手举枪,高声断喝:“放……”
“唰……“一声,长箭入空,发出刺耳的“咻咻……”之声。
“射……,任意射……”
韩浩话音未落,第一批长箭已经射入了西凉军的冲锋队伍里。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西凉军士兵立即倒下了一大片。
“杀……”侯选一手执刀,一手举旗,象疯子一般跑在最前面,根本无视满天的箭雨。
“兄弟们,冲啊……”
梁兴一手举盾,一手挥舞着战刀,奋力高吼。
西凉军士兵神情激奋,一个个吼声如雷,冒着密集的箭雨,蜂拥而上。
“擂鼓……”韩浩纵声高呼,“击杀……全力击杀……”
“轰……”一声巨响,两军相撞,激战开始。
韩浩的部下勇猛强悍,每一道阵列都有长矛兵、刀斧手、盾牌兵、弓箭兵共同组成,大家互相配合,协同作战,其杀伤力和防御力非常强大。士兵们层层堆叠,密集结阵,几道阵列组合在一起,就象一道密不透风的篱笆。
西凉军就象汹涌澎湃的怒潮,浪头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猛,攻击非常凶狠。韩浩的步兵阵势守得密不透风,他们越打越厚,越打越密,最后就象是一道韧性十足的铜墙铁壁,西凉军根本撼不动,反而被这道篱笆后面的弓箭兵任意射杀,死伤惨重。
第三十六章夜战(二)
西凉军久攻不下,推进的速度非常缓慢。
侯选、梁兴焦急之下,随即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到了战场上。战况空前激烈,杀声震天。
“将军大人,骑兵可以从两翼出击了。”
韩浩看了一眼筒子。筒子叫高耕,高大健硕,圆圆的一张胖脸,是北疆军的一个少校军官营长,负责统领两千骑兵。
“将军大人,步兵伤亡太大,我要求出击。”筒子再次大声叫道。
韩浩不敢杀出去。骑兵杀出去之后,部队和中军就拉开了距离,两军之间必定要露出空当。假如敌人利用空当成功穿插,切断自己和中军的联系,自己的部队就有可能被叛军包围歼灭。
“你的骑兵部队再往后退一点,和中军靠拢,务必靠拢。”韩浩指着中军的方向大声叫道。
“大人……”筒子怒睁双目,大声吼道。
“退……”韩浩神色坚决,面目威严,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北疆军士兵训练有素,他们在极度的混乱当中坚决地服从号令,在战鼓地指挥下从容应战,顽强战斗,暂时挡住了南面和西面敌人的冲杀。但是桔苑北面的张白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张白骑的部队尚未摆好阵势,李堪和张横就带着部队铺天盖地地杀了过来。
张白骑的部队都是新成立不久的新兵,人数少,战斗力不强。士兵们看到满山遍野的敌人,吓得肝胆俱裂,鬼哭狼嚎,抱头鼠窜。他们根本不做任何抵抗,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张白骑制止不住士兵们的溃逃,只好手执战刀,带着五百名骑兵断后,且战且退。
北面战场上的北疆军一败涂地。
桔苑的夜空,漆黑而深邃,天上混混沌沌的圆月好象被桔苑战场上的血腥吓坏了,匆忙地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零散的几颗星星心惊肉跳地望着战场上捉对厮杀的双方士兵,惊惶失措,紧张地眨着眼睛。
战鼓声,喊杀声,惨叫声,金铁交鸣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战场上,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
“将军,左翼的部队已经溃败,正在向着中军阵地冲来。我们要不要让开通道,把他们放到阵中?”
曾锋看看前来禀报的部下,摇摇头,冷声说道:“不要自乱阵脚。命令中军,阻杀逃兵,一个都不准放进来。”
“向东……,向东……”
张白骑一边在逃兵中策马狂奔,一边高声大叫:“兄弟们,往东跑,一个劲地往东跑,不要冲击中军,自寻死路了。”
这些溃兵随即调转身形,沿着中军阵地,发疯一般向东,向前军阵地逃去。
桔苑的东面战场上,战况尤为惨烈。
粱兴和马玩带着骑兵大军象旋风一般卷进了前军阵地。他们纵马奔驰,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徐荣的士兵在敌人的铁蹄之下被肆意地砍杀,践踏,毫无还手之力。
西凉军来得太快。虽然报警的战鼓提前擂响了,但敌人的骑兵还是象闪电一样杀了进来,他的部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遭到了西凉军致命的打击。步兵们就如同树林里的落叶,被象飓风一般呼啸而来的敌人席卷而去。
徐荣命令骑兵部队火速集结。现在要想稳住阵脚,掩护自己的步兵逃到安全地带,只能利用手里的两千骑兵去阻击敌人了。虽然两千骑对阵敌人一万多骑,实力差距明显,但徐荣和士兵们毫无惧色,战意激昂。
骑兵战士就睡在战马的旁边,他们在报警的战鼓擂响之后,迅速跳上战马,早就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咚咚……”战鼓轻响,部队列阵完毕。
徐荣高举长枪,纵声狂呼:“杀……啊……”
“杀……”
两千骑兵吼声如雷,气势磅礴,义无反顾地杀进了敌阵。双方随即展开血战。
逃亡的步兵在骑兵的帮助下,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们在战鼓的指挥下,迅速集结列阵。士兵们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了几个方阵,勉勉强强地挡在了中军的前面,扎下了阵脚。
徐荣的部下随即命令敲响战鼓,通知徐荣带着骑兵赶快撤回来。再打下去,连骑兵都要打完了。
曾锋看到徐荣的部队死伤惨重,根本没有能力展开反击了。
“命令右翼的韩浩收缩防守,速速向中军靠拢。”曾锋指着桔苑右侧的战场,大声下令道,“告诉韩浩,带着骑兵立即赶到前军阵地。”
“黑鹰铁骑,随我出击。”
曾锋决定集中部队里的一万黑鹰铁骑骑兵,不惜一切代价反击西凉军,争取在天亮之前击退敌人,为部队打开突围的通道。士兵们连日以来长途跋涉,又累又饿,战斗时间如果持续过长,肯定难以坚持。一旦士兵们坚持不住,大军就要崩溃,就会被敌人全歼。
战鼓声惊天动地。
曾锋一马当先,带着三千铁骑迅速向前军阵地移动。
桔苑的东面战场上,西凉军首领李堪、张横亲率部队,开始攻击曾锋的中军。北疆士兵以密集阵形迎敌。双方激战。
桔苑的西面战场上,后军的防御阵势正在逐步瓦解。在西凉军连续疯狂地攻击之下,北疆的阻击阵列一道接一道被击溃,被解体。士兵们虽然奋勇作战,誓死不退,但这种不计代价地死守,造成了人员的大量伤亡。
桔苑的南面战场上,韩浩的部下少校营长曲路、杨淳领着边军战士,和西凉军首领侯选的部队陷入了混战。激战双方的士兵顽强而凶猛,打得难分难解。
桔苑的东面战场上,徐荣带着骑兵被叛军团团围住,正在奋力厮杀。
韩浩和张白骑先后带着部队赶到了前军阵地。
“白骑,你是逃过来的吧?”韩浩迎上张白骑,大声笑道,“这下你脸丢大了。”
张白骑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部队不能和你的比,大家能逃到这里捡一条命就不错了。”
“看韩遂这个架势,好象要一口吃掉我们。”韩浩接着说道,“可惜他部队人数不够,对手又是我们北疆军,虽然伏击地点和伏击时间很理想,但奈何实力不济啊。”
张白骑笑笑,两道粗眉在脸上抖了几下,好象都要掉下来了。他毫不在意地说道:“还好我们是在桔苑中伏,要是在葵园峡,我们早就完了。”
韩浩笑道:“这次多亏子烈知道葵山小路,否则我们就是韩遂的座上客了。”
“还座上客呢?”张白骑笑道,“韩遂那老东西不杀我们就不错了。”
韩浩放声大笑。他枪指前方,纵声狂呼:“兄弟们,杀……”
张白骑高举战刀,回身面向骑兵战士,声嘶力竭的高声狂吼:“杀……”
“杀……”
骑兵战士们放声高呼,其声若惊雷,猛然炸响在漆黑的夜里。
两千多匹战马加速,加速,再加速,它们以无可比拟的磅礴气势,象一把怒吼的战刀,迎着敌人的骑兵大军狠狠地劈了下去。
轰然一声巨响。
曾锋带着黑鹰骑兵随后杀到。他们象一柄犀利的长箭,狠狠地射进了敌人的心脏。
距离战场三里远的山坡上,韩遂正坐在火堆旁边,全神贯注地吹着那支黑黝黝的横笛。笛声苍凉而深沉,随着阵阵夜风,飘散到远处的战场上。
从战场各处飞奔而来的斥候不停地把最新的战况禀报给凌孺。凌孺是韩遂的学生,三十多岁,稳健而儒雅,是军中司马。
韩遂一曲终了,好象意犹未尽,依旧默默地坐在篝火旁边,轻轻地抚摸着横笛,似乎还想再奏一曲。他长时间地凝望着火堆中跳跃的火焰,面上的表情平淡如水,仿佛忘记了桔苑战场上的厮杀和战斗。
西凉反叛大军这两年连续遭受巨大损失,前景一片黯淡。如今这支几万人的大军已经伤痕累累,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了。自己带着他们,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支撑的下去吗?现在,要想再度恢复实力,占据西凉州郡,困难重重,最好的可能也就是继续占据金城郡,维持生存。生存,现在已经成了头等大事。投降?怎么样的投降,才能保证这些兄弟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凌孺慢慢走过去,轻声喊道:“先生……”
韩遂心中黯然一叹,抬眼望向他。
“先生,南面和北面的战场都陷入了混战,我军损失较大。北疆军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大大出乎我们的意外。这些士兵连续行走三天,行程三百多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体力,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杨凤所率的后军还在苦苦支撑。杨秋和成宜派人来说,再给他们一个时辰,一定解决问题。”
韩遂稍稍皱眉,问道:“粱兴和马玩的骑兵冲破了徐荣的前军阵地吗?”
“曾锋的骑兵全部出动了,双方正在混战。”凌孺回道,“先生,北疆军的士兵一直顽强坚持,至今没有溃逃,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先生,现在突袭已经变成了决战,这完全违背了我们的初衷,我们……”
韩遂站起来,无奈地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命令粱兴和马玩,带着骑兵退出战场,任由敌人突围逃出。”
凌孺紧张的神色顿时一轻,他恭敬地施了一礼,笑着说道:“先生这一计高明。”
“敌人突围之后肯定要全力逃窜。命令士兵们随后追击,要追得又狠又猛,要追得北疆军连喘气喝水的时间都没有。”韩遂微微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和杨秋,成宜留在后面,一路收容俘虏,不要杀得太多。”
“是……”凌孺说道,“先生亲自去追敌吗?”
“先生……”
韩遂没有理他,带着一帮亲随,纵马飞驰而去。
第三十七章惨败
桔苑东面战场上,万马奔腾,吼声如潮,战鼓声惊天动地,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粱兴和马玩带着上万铁骑,从东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