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的惊骇还在脸上,麴义和吴炽刚刚张开大嘴巴准备叫喊,紧跟在他们后面的五十名无极铁卫还在谈笑风生。
曾炩顺势一脚踢向典韦。典韦借势飞离战马,滚落地面。曾炩借助这一蹬之力,横飞而起的身躯突然急速下坠。
三只弩箭悄无声息地越过绝影的宽背,飞过典韦的战马头部,射入了空中。绝影咋然受惊,长嘶出声。
同一时间,散落在路边的七八个流民个个身形似箭,拔出短剑短矛就冲了上来。
站在最远处的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看到突袭失利,立即丢掉手上短弩,从怀内迅速掏出一把更加短小精悍的弩弓。这把弩弓上压着两枝黑黝黝的铁箭。老人端着小弩飞跑起来。
曾炩面部向上,重重地摔到地上。
“杀……”曾炩大吼一声,就着这一撞之力,庞大的身躯突然从地上斜斜地直飞而起,手中紫影剑迎着当头执矛之人狂啸而下。
那执矛大汉跑在最前面,看到曾炩象鬼魅一般以夷非所思的身法站了起来,本能地滞了一下。就这瞬间,曾炩手中的紫影神剑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一刀剁杀。凄厉的叫喊声伴随着愤怒的吼叫身,令人肝胆俱裂。鲜血四溅。
典韦从地上跃身而起,大吼一声:“有刺客……”寒光飞闪间背后一双铁戟已经到了手上,“杀……”
麴义和吴炽高吼出声:“有刺客……”
“兄弟们散开,散开……”
“保护大人……”
三把短剑,一把短矛几乎同时从执矛大汉尚未倒下的身躯后面冲了出来。
飞奔而来的老人高举短弩,对准曾炩就射了出去。
曾炩躲无可躲。
典韦从绝影的背后冲了出来,眼睁睁地望着,睚眦欲裂;麴义的身躯飞在空中,张嘴发出了一声绝望地喊叫;吴炽大吼一声,对准那个老者抖手掷出了战刀,战刀疾速飞行,刺耳的裂空之声顿时充斥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曾炩手中紫影神剑来不及再举,只好斜横胸前挡住要害,左手以最快的速度抽出怀中的黑斧,反手就劈了出去。
执矛大汉的尸体轰然倒地。
黑斧狂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开了正面敌人的头颅,削开了第二个敌人的咽喉。鲜血从破开的喉管内喷涌而出,飞洒空中。
长矛呼啸而至。最外侧的短剑带着冰冷的寒气侵袭入体。两枝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弩箭破空而至。
鲜血喷了曾炩一头一脸,霎时蒙住了曾炩的双眼。
曾炩激奋之下,犹如临死前的猛兽,仰首发出一声震天狂吼。
他凭着感觉,手中紫影神剑再进,“叮……”一声响,挡住了必杀一剑。
矛至,破开甲胄,直入肌肤。
曾炩右手断然紫影神剑,大手一把抓住矛头,奋力再吼:“杀……”长矛顿时离体而出。
弩箭在咫尺之外突然发出尖啸。
短剑已经斜挑而起,再度刺向曾炩的身躯。
曾炩的身躯突然变轻,随着执矛大汉的发力狂呼,他的躯体突然倒了下去。
同一时间,曾炩手上的短斧脱手飞出,笔直地斩进了执矛大汉的胸膛。执剑大汉手上的短剑霎时刺入了曾炩的腹部。曾炩随着剧痛发出一声惨哼,倾斜的身躯骤然加快了跌倒的速度。曾炩的左脚无声无息地飞了起来。
执剑大汉蓦然遭袭,身躯腾空而起,嘴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撕心裂肺般的惨嚎。那个大汉身体失去平衡,短剑脱手飞出,剑尖上带起的一串血珠在空中抛洒而过。
两枝弩箭没入了身体,没入了在空中下坠的大汉身体内。
曾炩背心触地,但眼睛被鲜血蒙住,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他临危不乱,右手拿着矛尖,左手飞速抓住矛柄,张嘴狂吼:“杀……”
跟着飞速扑来的老人看到曾炩再此逃过截杀,急怒攻心之下,拔剑飞来。吴炽的战刀射至,老人没奈何,直好停下脚步,大吼一声崩开战刀。与此同时,麴义凌空一刀斩落空中下坠敌人的头颅,稳稳站落地上。典韦同时凌空飞起,一刀剁向那个冲上来的老者。
曾炩双臂用力,平端长矛,奋力弹开从空中落下的无头尸体,接着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
他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典韦。看见典韦一戟剁下了敌人的头颅,看见敌人的鲜血在空中飞射。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支箭,一支射向自己胸前的长箭。
吴炽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扑向了曾炩。
长箭射进了吴炽的身体。
曾炩一把抱住吴炽,纵声狂吼:“杀,给我杀……”
典韦和麴义迅速挡住另外两个刺客。无极铁卫们就象炸了锅一样,狂呼乱吼,纵马飞跃。他们突然散开,一路杀向远处偷施冷箭的刺客,一路冲向城门,一路迅速围住了曾炩。
城门附近顿时大乱。
典韦面如寒冰,手中一双铁戟咆哮着,接连劈出三次,次次见血,第四戟将对方连人带剑劈成了两半。旋即他飞身而起,抡圆右手铁戟,狠狠地砍向了那名和麴义缠斗的刺客。那执矛大汉非常冷静的稍退半部,让过麴义的攻击,陡然一矛刺向了空中的典韦。
“吴炽……”曾炩抱着吴炽,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他大声叫喊着,用力摇晃着吴炽的肩膀,好象生怕怀中的吴炽突然死去。
吴炽紧闭着双眼,昏厥不醒。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曾炩回过头来,望着那名尚在负隅顽抗的刺客,愤怒的连声狂吼,“杀了他……”
典韦和麴义本意是想活擒此人,问问情况,给曾炩这么一喊,两人以为吴炽死了,心中再也遏制不住满腔的悲愤,两人手中兵器顿时寒光四溢,象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上,那刺客手忙脚乱,立时中刀,身形稍滞之间,头颅已经离体而去。
“吴炽……吴炽怎么样……”麴义扑到曾炩身边,悲痛欲绝。
“情况不好。先要把箭头取出来,否则流血过多,他就要死了。快点,快点,快点……”
曾炩绝对没有想到有人敢在距离府衙一百步的街口杀他。
这个街口是个四叉路口,人流较多,地方也比较宽敞,尤其重要的是,这地方距离城门太远,守城的士兵根本来不及救援。刚才城门外的袭击,已经把城内的守军全部吸引到了城门处。
曾炩紧急处理了吴炽的伤口之后,向城门附近的人家借了一块门板,抬着昏迷不醒的弃沉急匆匆赶往府衙。城中守将担心出事,准备派一百人沿途护送,被曾炩拒绝了。武功县是右扶风郡一个大城,人多,城大,守兵也多,他认为刺客的胆子再大,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们发动第二次袭击。而且城内行刺,刺客们很难逃脱,必死无疑,刺客们无论如何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城外袭击他们的都是羌人,那个在远处突袭射箭的刺客虽然抓住了,但那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自杀了,结果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除了吴炽受伤,自己被浅浅地刺了一剑,其他人都安然无恙,这让曾炩很高兴。大家牵着马,一路说说笑笑,穿过几条街之后,就到了老街口。
曾炩牵着绝影走在最前面,典韦和麴义跟在他后面,无极铁卫们抬着吴炽走出街巷。
曾炩看到了一个乞丐,一个跛腿的乞丐,但曾炩一眼看出来那条跛腿是假的。
为什么自己会知道那个跛子是假的,曾炩不清楚,但他一直以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从来没有失误过。随即曾炩感到了危机,喧闹的街口好象突然之间充满了血腥。
曾炩警觉地拿起了腰间的牛角号。那是吴炽的,吴炽受伤后,曾炩把他的刀和牛角号都背到了自己身上。
曾炩扫了一眼街口。
前面街道上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闲逛着,远处还有几部马车,接着曾炩看到其中一部马车上一个胡族女子拿着一张长弓站了起来。除了士兵,没有人可以拥有射程超过一百步的强弓。
曾炩毫不犹豫地吹响了号角。
长箭离弦。
曾炩随即就看到了更多的长箭,长箭破空的厉啸之声充斥了双耳。
典韦和屈原不假思索地扑向曾炩的身边。
走在最前面的无极铁卫们连打唿哨,纷纷向街巷内退去,以避开满天长箭的偷袭。
曾炩愤怒了,怒火在心中剧烈地燃烧着。到底是谁要如此不择手段地击杀自己?一次不够,还要两次,好,咱们拼个鱼死网破。
曾炩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号角,他要把心中的愤怒和仇恨随着这激昂而苍凉的号角声一起抛向天空。
曾炩右手拿着号角,身形闪动之间,左手已经从绝影身上拿下了皮盾。
长箭转瞬及至。几十条身影同时从另外三条街巷内冲了过来。
曾炩右手松开号角,迅速从背后拽出了紫影剑。接着他左手举盾,右手举剑,仰首狂呼:“兄弟们,杀……”
随着冲天吼声,他丝毫不顾满天的如蝗长箭,迎着敌人飞奔而去。
“杀……”
典韦和麴义没有想到左右两侧的街巷里会杀出这么多人。他们就象从地上冒出来的一样,举着刀剑,拿着长矛,突然就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杀……”
两人毫不犹豫,冲向敌人。
曾炩披头散发,浑身浴血,状若厉鬼。刺客们疯狂了,他们完全不顾自身的性命,顽强而坚决地杀向曾炩。
紫影递出,犹如黑夜里划过一道闪电。头颅飞起,溅起满天鲜血。
“杀……”曾炩一剑刺进敌人的胸腔,左手盾顺势砸在一个大汉的头颅上。头裂,盾碎。三支长矛凌空飞来,矛尖吞吐之间,发出丝丝寒光。曾炩招式用老,只能退,再退。
弃剑。拔剑。曾炩一气呵成,探身再进。“杀……”紫影卷起满天风雷,霎时将右侧执矛大汉两人带矛劈成两截。中间执矛大汉躲闪不及,被鲜血溅了满头满脸,错愣间,曾炩左手抓住他的长矛,右手战刀再起,呼啸间,再杀一人。
典韦的长枪在人群间呼号夺命,麴义的战刀风卷残云,无极铁卫们从街巷内蜂拥而出。战斗顿时惨烈起来。
曾炩又看见了那个女子,年轻而有活力。她距离曾炩三十步开外,再次举起了长弓。
曾炩已经被她连射三箭,一次躲开,一次举起敌人的尸体挡了一箭,一次用敌人的长矛击飞一箭,这一次他被五个人缠住,根本无力抵挡。曾炩再不犹豫,奋力将左手长矛戳进敌人身体,随即弃矛,伸手入怀掏出了小斧。
敌人的战刀呼啸而至。曾炩躲无可躲,大吼一声,突然踢出了一脚。那人眼见自己的战刀砍上了曾炩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经不听使唤的凌空飞了起来,接着他就听到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战刀在曾炩的肩膀上划过,顿时鲜血四溅。
黑色的小斧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就象黑色的鬼魅,一路发出厉啸,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那个胡族女子一直在瞄准,完全没有想到一个黑色的幽灵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她稍稍愣了一下,歪了一下头,想看清楚一点。小斧狂啸起来,挟带着惊心动魄的吼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上了她的脖颈。
她感觉自己被那个可怕的小东西叮了一下,就象被蚊子叮了一下,又酥又痒,还有一点痛,接着她就看到褐红色的鲜血象泉水一样从自己的颈项之间喷了出来。她的头突然失去支撑,垂了下去。
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曾炩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