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烟期盼的双眼看向李然沉静的面容。李然看着她,淡淡说道:“自然只有你一个。永远只你一个。”
听到了心中最为满意的答案,苏清烟喜极而泣,她一把抱住李然,任凭眼泪哗哗流下。她做到了,他答应了。苏清烟想,这样,哪怕会失去自由,哪怕会在深宫大院守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了。
第二十九话 风的逝去
苏清烟开心地站了起来,围着李然兴致勃勃地说:“那我们以后要在一处幽静的谷中造一幢两层楼房,一层有琴棋书画各四个房间,东边有个小厨房,厨房外放个水缸。院中挖个池塘,养很多很多鱼。然后呢,二层也有四个房间,我们一个,林风一个,锦珞一个,给以后的小宝宝也留一个。后院要种大片的菜园和花园,一眼望去全是花海。多美啊。”
苏清烟看向李然,却见李然沉默着看着她,眼神复杂,苏清烟心沉了沉,她补充道:“我是说,以后有空时可以去谷中这么生活……”
李然站了起来,慢慢走向苏清烟。苏清烟略微尴尬地笑笑:“我忘了你是要做皇帝的……”
啪!
李然的手忽然重重地甩在苏清烟脸上,苏清烟措手不及失足跌在地上,右胸的伤口一阵刺痛。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面前一脸怒意的李然,双眸盈满泪珠却半响发不出声。
李然的面色铁青,双眼愤恨,整个人散发着冰寒的气息,双手紧紧握着拳。他极力压制住眼眶中的热泪,内心狂涛骇浪五脏俱焚。这个女人,他爱的那么深的女人,到现在还在演戏!
“李……李然……”苏清烟喃喃道。眼泪滚滚落下。
李然忽然哈哈大笑,笑到眼泪大流,笑到心口大痛,他狠狠道:“你还在演?!林轻乔!!”
苏清烟闻言,脑中一片空白。他叫她林轻乔。是,她是林轻乔,但她是林轻乔怎么了?就因为瞒着他这点,所以如此悲痛如此愤恨吗?
苏清烟挣扎着站了起来,右胸口的伤口已然裂开了,她恍然没有在意,上前抓住李然的前襟说:“我是林轻乔。我没打算瞒着你……可是我也不是她……”
李然将苏清烟一把甩开,苏清烟再次跌在地上。
“林轻乔!枉费我如此爱你,枉费我付出真心,你还不承认吗?”李然的声音低沉暗哑灌满悲痛。苏清烟听来心口更是一阵刺痛。她流着泪摇头,她不明白,她挣扎着起来,李然嫌恶地退了几步,苏清烟身子一僵,抬眸看向李然。
李然连一丝目光都没有施与她。他拍了拍手。进来一名颤颤巍巍的老者。
“你可认识他?”李然问苏清烟。
苏清烟隔着泪眼看向那名头发银白,面色苍白的老者,摇了摇头。
“不认识?”李然的声音犹如腊月天的飞雪,透彻冰凉,“你还要演吗?”
苏清烟看着李然那种决然,再次抬眼看了眼老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自觉地喊了声:“赵叔……”回神过来时,苏清烟也愣在当地了。
李然凄恻的脸忽的又增添了几分悲意。苏清烟一颗心忽的下沉。
“林轻乔!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父亲为了让我有夺位之心,竟然在逼宫时派人毒杀我母妃。”
苏清烟闻言,如遭雷击,她喃喃道:“怎么会?不会的,爹爹不是这样的人。”
“好笑!他知道我最为在意的便是我母妃,他知道我原对皇位并不热衷,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激我。林志远他好狠的心!”李然一拳砸在假石上,假石闷声而裂。
“不会的。”苏清烟虽然并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残缺的记忆中,林志远绝不是这样的人,她反问道:“李然,爹爹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不会?”李然愤恨的双目射出仇恨的光,他指着老者说:“他便是当年你们林家的管家,送给我母妃的药便是他送去的。哈哈,这还会有假吗?林轻乔,还有你,你以为我专宠你一个,这便是林家的天下了吗?”
苏清烟恍若被人当头一棒,脑中嗡嗡作响,“你……什么……意思?”
李然恨恨道:“你父亲果真足智多谋,让你在粉妆节上用琴音打动我,好让你成为我正妃,到时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好个算计。枉我竟然爱上你了。呵。我还在想,若为了你放弃天下又如何,我真是傻,我真是可笑,可是你,从头到尾都在演戏!连方才都问我,能不能只有你一个。哈哈,林轻乔,你知道吗,我听了觉得有多可笑!”
苏清烟站了起来,浑身冰凉,内心的疼痛早已感觉不到,只有不停翻涌着的冷气自四肢蔓延开来。她那么认真,那么努力,那么小心地说出自己的愿望,原以为幸福唾手可得,原以为自此可白首不相离。呵呵,苏清烟惨然地笑了笑,到底是她输了,她输得一败涂地。
“李然,你宁愿相信一个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陌生人,也不愿相信一个你深爱的人么?”苏清烟捂着胸口,泪水潸然落下,“片面之词便将你我的情意一并抹光么?原来我在你心中那么不堪么?”
苏清烟边掉泪边笑,笑到咳嗽笑到全身乏力,满腔的委屈悲愤伤心难过尽数化成最浓的悲哀与绝望,她苍白着一张脸宛然一笑说道:“你不舍得杀我对不对?”她在激他,只要她死了,便不会痛了。
李然此时又惊又恨,看到她在如此境况下竟然还能那么轻松的笑,心中的怒火滔天,将他理智登时淹没,他一掌拍出,竟用了十分的功力。
眼见掌风袭来,苏清烟淡淡闭上眼,泪水滑落。
掌风入骨的声音传来,预期的疼痛却没有袭来,苏清烟张开眼,仔细一看,这一看,心神俱裂,五脏俱焚。
林风满嘴是血,倒在她身前,苏清烟颤颤巍巍地跪下身去,轻轻摇了摇林风:“林风……”
林风使劲睁开眼睛,对她故作轻松地一笑,“烟……儿。”
苏清烟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她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大夫……林风……你不能有事……大夫……啊……”
苏清烟抱着林风,肝胆俱裂,哭喊着却发不出声。林风颤抖着将苏清烟的手握紧,断断续续道:“烟……儿,林风……不能陪……你笑傲江……湖了,你……要好……好活着……”
“不……不要!!!林风……林风……”苏清烟哭喊着,张嘴却只能发出几个音,满腔的悲痛竟似沉到湖底般叫不出来。只剩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林风身体猛得一抽,脸上淡淡一笑,凄然逝去。苏清烟身体微微一僵,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怀中毫无生机的林风,眼神空洞,心口处一阵剧痛抽搐上来,她捂着胸口俯下身去。
李然此时还处于震惊当中。看到苏清烟与林风的真情流露,竟拂袖离去。老者赵叔也颤颤巍巍地离去了。
整个沁香苑突然安静下来,苏清烟静静趴在林风胸口,心神俱毁,双眼茫然。
愈是爱,便愈容易带来伤痛。
第三十话 从此埋没
天光已经大亮,入秋的萧瑟感顺着秋风吹遍金陵。
苏清烟保持着趴着的姿势,沉浸在还未恢复过来的空白中。
林澈走到她面前,苏清烟还是没反应,林澈清亮的双眼甚是心疼地望向地上的女子,然后蹲下身子,精准地抹上林风的脉,许久后,用手抚上苏清烟的额头,说道:“若你再耽搁下去,林风就真的没救了。”
闻言,苏清烟双眼开始略微有了焦距。她张嘴,声音几不可闻,林澈却听到了。
“救他。”
“救他。”
苏清烟重复着这两个字。
林澈轻微地叹口气,说道:“我师父可救他,你且将他交与我,如今他心脉处尚有余温,想是求生意志甚是强烈,但五脏俱裂,若要完全康复,怕是要数年。但家师素来不喜女子,恐怕我只能带他回去。”
苏清烟点点头,她跪起身,退了几步,向林澈磕了一个头。
“无以回报。”
林澈叹了口气,“苏……林姑娘,林风若恢复了,定然希望能看到你,还请你……好好活着。”
苏清烟只是又磕了一个头。林澈双眸闪过一丝心痛。他将林风扛起,飞出了崎王府。
阳光从树间直直打落下来,苏清烟跪在地上,半天不动,右胸口处的血迹越渗越大,她只是觉得浑身冰凉,若非林风还有救这一消息灌进脑部,她还处于麻痹状态。苏清烟抬头看了眼刺目的阳光,扯出一个清淡的微笑,林风还有救……
跪了半日,夕阳也落下了,苏清烟点住右胸的伤口,挣扎了许久方站立起来。她面色淡漠,动作迟钝,站了会,苏清烟缓慢走进厨房,找到了火折子,用布条浸了油,点燃后扔进了沁香苑。看到火苗顺着床帘蔓上木阁顶,苏清烟出了房间,在地上用树枝写了一行字,随即飞身一跃,隐入夜色之中。
整个沁香苑不多时便蔓延出了大火,崎王府的人四处找来水盆灭火,“走水啦!”的声音响了大半夜。
李然却把自己关在房间中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不闻不问。
三日后,李然面色憔悴地出得房门,却看到李启、丰小丁还有那名林家的管家赵叔站在门口。
“什么事?”李然有些不耐烦。
李启答道:“二哥,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是知道下比较好。”
李然冷冷地看了眼李启和赵叔,回道:“等我用完膳。”随即拂袖离去。
“现在你可以讲了。”李然命人撤了膳,看到李启还是一脸凝重地站在眼前。
李启答道:“昨日,许雅文自缢身亡了。”
李然略微一抬眼,眼神闪过一丝狐疑,问道:“为何?”
“她是三哥的人。南宛人士,章统帅和我的蛊毒都是她下的。”李启好像在说着与他无关的事情,“然后,昨日,丰姑娘发现赵叔也是中了傀儡蛊。”
李然的眸色忽的冷了几分,他克制着内心开始缓慢散出来的不安,说道:“接着说。”
“听说二哥在许雅文领见下听了赵叔所说的真相。然后对苏嫂子动了肝火。”李启说道。
李然看了眼赵叔,赵叔正在拭汗。
“我觉得二哥应该再听一遍现在清醒的赵叔所说的真相。”李启示意赵叔讲话。
赵叔看了李然一眼,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说道:“三日前,我去金陵城的林家旧址祭拜老爷和夫人,碰到了王妃。她问我可是林家的人,说她没有恶意,只是在替妹妹找家人。我告诉她我是林家的老管家,一年多前回了乡下,现在又回金陵来了。王妃称她新收的妹妹唤作林轻乔,我一听,这不就是我家三小姐的名讳么,然后便央求她让我见小姐一面。”赵叔又擦了擦汗,“王妃答应了,还问我了些有关一年多前的事,我都说了,接着进了崎王府,王妃让我在房中稍等会。可是不知怎的,等来等去我便睡着了,醒来时,醒来时就看到丰姑娘在喂我药……”
赵叔说完看了李然一眼,李然此时的面色发青,他似乎是从喉中溢出下一句话:“一年多前的什么事?”
赵叔叹了口气,回道:“一年多前,老爷带兵去皇宫前临时想到了什么,于是叮嘱我,让我想办法在他入宫时混进宫中去见晴妃娘娘。老爷说,晴妃娘娘那可能已经被盯住了,他说麒麟国三皇子云……云赫,好像叫云赫,很厉害,可能会对娘娘不利。他说我一介老人,不易引起怀疑,让我拿了百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