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渊望了眼天色,淡淡道:“说不定。明日起以无需再服用我的血了。但余毒还在,需要自行消除,或许是等一个契机吧。”
“解毒还要契机?我可是第一次听到。那既然不用你的鲜血了,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呢?”苏清烟冲他眨眨眼。
昧渊走上前,“阿篱,你离开了,要去哪呢?”
苏清烟想也没想就回道:“去找李然和林风他们。”
昧渊看向前方的眼神中闪过一阵阵仿似呼啸来回的风,看上去苍凉而又释然。苏清烟瞥了一眼,竟觉得心中升起一股苦涩。
到了草竹屋内。昧渊跨步进了旁边的厨房,然后端了一碗血红的药进了内室。一股咸腥诡异地带着薄荷的味道从碗中飘散开来。苏清烟闻到时蹙起了眉。
“我说,你为什么每次都在里头放薄荷?”
“不然怎么掩盖你的千里锁魂香?”昧渊好笑道。
苏清烟一怔,接过药一口喝光。
昧渊眸中竟淡淡有股落寞,苏清烟问道:“昧渊大公子,看我喝个药怎么也那么落寞啊?”
昧渊一愣,继而邪邪一笑,用手揩去苏清烟嘴角的残汁,状似悲痛万分地说:“这是最后一碗药了。从现在开始,阿篱不需要我了。我当然要无比伤心啊。”
“嗯……”苏清烟眼中有些酸。昧渊说这番话的落寞看上去像是他假装出来的,其实那在苏清烟眼中却是比珍珠还要真。
“阿篱。你为什么要去找李然?”昧渊掩去了眸底的落寞,看向门外的风景,脸上邪魅的气息荡然无存。
“我喜欢他啊!”苏清烟笑笑。
“那你在他面前怎的如此不坦诚?”
苏清烟愣了,她看了眼昧渊,将自己袖口的褶皱抹了抹平。
“我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意。但是却不敢确定他的。”
“你不相信他?”
“与其说我不相信他,不如说我不相信自己。我除了武功高了点,样子好看了点,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了。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你为何不直接问他?或者告诉他你的心意?”
“我曾经有过。但如今……说我没有感受到他的情意那是假的。我只是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会一成不变,我怕得要命。”
“畏首畏尾不像是你的作风。阿篱。”
“我知道啊。所以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我决定,再来一次告白!”苏清烟重重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双眸中坚定的光芒让昧渊为之一顿。
“他要是喜欢别人的话。”苏清烟轻哼一声,“那我就抢回来!”
第二话 巧解蛊毒
昧渊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这么说,你决定了一定要去找他?”
“对啊。所以我会坚持不懈地实施我的第七十三次逃跑计划。”苏清烟朝他挑挑眉。
“可是你的李然答应我永不见你了哦。”昧渊苦笑道。
苏清烟翻了个白眼。“那还不是被你逼的。他是可以不见我,但没规定我不能去见他啊。”
“那你预备去哪里找他呢?”昧渊喝了一口面前的茶。笑道:“跟着我过日子不是挺好的么。我也可以娶你呀。”
“你以后会有你的真命天女的。我干嘛阻了别人的姻缘。”
“也是。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男子,的确该有更好的。”昧渊抿了一口茶。
苏清烟嘀咕:“你不也是不够坦诚么。”
苏清烟还是对昧渊存了感激之心的。昧渊对她的情意她又何尝不知道,而她对李然的情意昧渊自然也知道。他由原先用一大堆理由想拥有她到现在总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询问她,却从来不会正面严肃地要求过她,勉强过她。
“谢谢。”苏清烟说道。一双秋水剪瞳怔怔望向昧渊。
昧渊身躯大震,他顿了会,笑道:“我收下了。只是阿篱,以后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后悔的。”
苏清烟眸中迭上一层雾,嘴角抿了个角度。
“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得乔装打扮。我要与你同行。”昧渊搁下手中的茶。
“为什么?”
“南宛吞并了北泽,如今正对启元用兵。启元虽与麒麟国结成同盟,但对付南宛的蛊毒,却是束手无策。情势并不乐观。更何况,如今南宛也一直寻找一名叫做苏清烟的女子,想用她钳制李然。而你的武功连一层都未恢复。单纯用轻功,无法逃命。”
“李然……在打仗……”苏清烟的心头一阵狂跳,总觉一股不安和烦躁顺着四肢蔓延上来。
“那林风的消息呢?”
“追风隔如今暂时效命于李然,那林风自然应该在李然的军中。”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上路吧。”苏清烟站了起来。
“李然如今在曾经北泽与启元交界的满凌城。离这里很远。倒是麒麟国军队屯兵的地方就在玄石山下十里外的越川城。莫非阿篱有什么退去蛊毒的良策?”
“那是当然,我一年的药经不是白看的。”苏清烟抿嘴,现代人的智商也不是白长的。终于可以派上点用场了。
“那我们先去越川城吧。麒麟国的探子传送消息总比我们两个要快。”昧渊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越川。麒麟境内与南宛交界的一座大城。
凌晨时分,灰布衣衫打扮的一男一女通过了城门守卫的通检,入了城。
越川城内,兵卫到处可见。进入城门后便看到一张皇榜贴在一面空墙上。
苏清烟拉着昧渊上前去看。无非是招募天下能人异士提供解除蛊毒,抵抗毒物的良方云云。苏清烟双眸下移,瞅见了那下方的印戳有两个,一个是麒麟国的玉玺印,另一个则是云端的印鉴。
苏清烟双眸闪过一丝狡黠,刷刷几下将那皇榜给尽数揭了下来。
一旁的兵卫见状,双眸放光,待看到是一名面貌普通身着灰布衣衫的女子时,眼里的光又黯淡了几分。
“这位姑娘,你可是有法子解那蛊毒?若无的话,这揭皇榜的罪你可担当不起。还是赶紧将皇榜还来吧。”兵卫说道,遣词用句却甚是温和。
苏清烟定定看着他,总觉得有些面熟,看他打扮不像是守门的兵卫,倒像个侍卫。苏清烟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南靖城中见过的习文么。
那侍卫见苏清烟看着他不眨眼,轻轻咳嗽了声。
“你带我去见你家主子就行啦。我的确有解蛊毒的办法。”苏清烟冲他眨眨眼。
习文凝神想了想,终是答道:“姑娘请随我来。”
习文带着他们转过一条街,到了一处府邸前。一路上,昧渊都没有说话,苏清烟也不言语。只是一直在思忖,同是一国之君,李然是战事紧急故到了前线,那云端又为何出现在前线呢?
进得府内,跨过两道院门,便到了一处清幽的厢房前。
“主子,有人揭了皇榜。”习文在厢房外恭敬地答道。
“进来。”云端的声音淡而悠长,却又有一丝疲惫。
习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门打开,苏清烟和昧渊便进去了。
屋内,云端落坐在书桌前,将手中的一份折子放下,半眯着眼看向进来的苏清烟。再见到苏清烟露着两只胳膊的时候,微微诧异了下。
“敢问哪位揭了皇榜?”云端问道。
苏清烟上前一步道:“是我。民女花木兰,他是我兄长花无缺。”
“哦?”云端显然是被这个名字雷到了,他顿了半响才问:“花姑娘你当真能解蛊毒?据本王所知,蛊毒种类甚多,你又如何能让七万大军成功避开蛊毒?”
苏清烟听到花姑娘三个字差点笑了出来,她轻轻咳嗽了下,说道:“王爷,民女能够调配一味药,可解各类蛊毒。也可预防被下蛊之人所毒害。”
“花姑娘此言当真?只是如今已有八名能人揭过皇榜,却都是无能为力,不过信口开河之徒。本王也不能尽信。”
苏清烟莞尔一笑,“那王爷何不现成弄个病人让我试试?”
云端眼睛又眯了眯,说道:“正有此意。习文,把月浅带上来。”
“是。”习文领命离去。
云端道:“月浅是本王的近身侍女。本王的日常饮食都是月浅试吃的。前几日,月浅试吃后忽然晕厥,醒来后告知腹中疼痛,大夫说是中了蛊毒,却是无能为力。”
苏清烟听到月浅这个名字,想到了那单纯善良红扑扑的脸蛋还有说道云端时满脸的娇红。
不多时,几名侍卫便将月浅抬了进来。
昔日那嫩白甜美的人儿如今却是面黄肌瘦,困苦不堪。苏清烟瞅见的时候吓了一跳。
“……兰儿,你真当有把握吗?”昧渊在一边轻扯了苏清烟的袖子问道。
苏清烟回他一个清朗的笑容,“你得相信我。”
苏清烟上前查看月浅的症状。月浅那无神的眼睛呆呆地回望她。
“月浅姑娘,你可觉得胸腹搅痛、肿胀?”
月浅点了点头。
“可有生黄豆?”苏清烟转头问习文。习文一愣,立刻出得房门,转眼便拿来一碗黄豆。苏清烟抓了几粒放进月浅口中。月浅有些迷茫,嚼动了起来。
“月浅姑娘,可有腥臭味?”苏清烟问道。
月浅摇了摇头。
苏清烟若有所思,说道:“很有可能是金蚕蛊。”
昧渊闻言,面色凝了凝。云端则是站在了苏清烟身边道:“可是蛊中最毒的?”
苏清烟点头。云端面色冰寒,南宛果然够狠毒,越过虾兵蟹将,直接朝主帅下手。
苏清烟忙说:“中了金蚕蛊的人,不会即刻死亡。但金蚕会钻入人体的五脏六腑吞食,中毒者死时口鼻之间会涌出数百只虫,死者的尸体即使火化,心肝也还在,呈蜂窝状。”
苏清烟的一席话令在场之人面色发白。
苏清烟起身,对着习文道:“侍卫大哥,麻烦你弄些石榴皮来,让厨娘将石榴皮煎成汁。”
“……是。”习文领命而去。几名侍卫在云端指示下将月浅抬到了厢房内屏风后的雕花大床上。
一刻半钟后,习文便拿着一碗石榴汤进来了。
苏清烟接过汤,吹了吹,确认温度适宜后,将月浅扶起半身,喂她喝下。
众人在一旁紧张着注视着月浅。只见才过了一会会,月浅突然起身欲吐,呕了半天,竟从口中吐出一条浑身金灿灿的蛊虫,在地上蠕动着。模样甚是恶心。
苏清烟眼疾手快,从怀中拿出一截木管,将那蛊虫放入了木管中。
云端上前问月浅:“月浅,感觉如何?”
月浅莞尔一笑,面色比方才轻松:“殿下,腹中不绞痛了。月浅现在好多了。”
习文在一旁问道:“花姑娘,为何不将那蛊虫给杀了?”
苏清烟把木管放入怀中道:“金蚕蛊虫,水淹不死,火烧不死,刀也砍不死。但养蛊之人是用锦缎四寸,上好的药酒喂养的,药用价值很高呐。”
第三话 权宜之计
苏清烟救了月浅后,云端便真正相信了她的能力。只是苏清烟不愿多惹事,所以真正的身份一直隐瞒着。
苏清烟与昧渊被安排在云端别院的两间东厢房。云端安排了几名大夫帮助她调药。
苏清烟凭着记忆,调制了一种治蛊的药丸。
取每年农历五月初生的桃子一个,把它的皮碾成细末,份量是二钱。另用盘蝥末一钱,先用麦麸炒熟,再用生大蕺末二钱,将这三味药用米汤和拌在一起,搓成如枣核一样大的丸子,中蛊的人祇要用米汤吞服这种药丸一个,就会药到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