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黑黑把这个消息迅速传递给云端,随即潜入了南宛编制下的北泽阵营中。果不其然,秦择枭处处派人盯上了烟儿。
南宛大军回来了,我才找着了空档进了烟儿的大帐。一开始知晓烟儿与昧渊同住一帐时,我气得差点冒烟。后来看到他们睡榻间隔着一床帘子,心里才镇定下来。那日我揣了玉具剑进了烟儿的大帐。
看到烟儿的一瞬间,我有种立即要将她纳入怀中的冲动,但瞧见了大帐后方有人监视,只好强压下念头,将那一把玉具剑交与烟儿。烟儿的那双眼,好奇地打量着我。那时我穿着南宛编制的北泽军的士兵服,面上也易了容,甚至连眼皮也被摆弄了下,烟儿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我心中有些失落,但瞧见她似乎也有些怔意时,又怪自己太过敏感。
昧渊一旦随了大军前去攻打麒麟,那秦择枭必然会对烟儿下手。谁知我晚了一步。瞧见烟儿随了那帮人去时,我正在士兵群中,不好贸然动手。于是偷空溜了出去,一直沿途追踪烟儿他们的行迹。路上依旧给黑黑与庄若川留下记号。
秦择枭似乎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囚禁了烟儿,并且一直往西奔去。
林风果真是块领兵的料,黑黑将战场的消息通过大鹰传递给我,不出所料,南宛大军很快便败了,昧渊也成功将北泽复国。林风让军队打道回去,也在赶来这边的路上。
我想,秦择枭怕是不会再等下去了。于是想一股作气将烟儿救出来。没想到竟然打草惊蛇。我被缠在了数十人中间,眼看烟儿的马车快速朝前奔去,心中自然焦急不已。好不容易冲出重围,赶了过去,发现了上山的脚印。
我只怕来不及,便忙不择路地冲上山顶去,然后远远看到了那月白色的飘逸身影,在山崖顶的凉风中衣袂飘扬,好像要化作蝴蝶般羽化而去,却终是晚了一步,那北泽兵将烟儿一把推了下去。我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沉到了底,满腔都是一种失去的空落落的滋味,遍体发凉。顾不得脚下的忙乱,只好大喊了一声烟儿,也跟着跳了下去。
在抓到烟儿的一瞬间,我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好像我们并非正处于死亡的边缘,拥着她,心中原本空荡的地方瞬间被一种满的不能再满的情绪所填充,抱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想放开了。哪怕就此死去,我也甘愿。那时,我终于明白,到底什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我那时决定,如果这次我们都活了下来,一定不再让烟儿离开了。这一生一世,这往后的生生世世,我都只想和烟儿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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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有清香月有阴》即将完结。请多多关注我的新坑……《锦画说》和《癸未纪事》
谢啦。
《锦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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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话 故人易变
那是一处悬崖下的悬崖,四周都是萧瑟的秋景,唯独崖前的草长得很是茂盛。林风穿着藏蓝色的长袍站在崖上,刚毅而沉静的脸上是满目的心焦与悲凉。
黑黑略有些迟疑地站在后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说吧。”林风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失望。
黑黑敛了眉:“还是……没有找到主子的踪迹……”
林风叹了一口气:“都找了半年了,就算……就算烟儿已经……那也该有……”
黑黑看向前方:“也许主子并未掉下悬崖呢?”
林风摇了摇头:“李然头上有三元草,这悬崖边也有,还有人为采摘的迹痕,若是烟儿晕在这边,李然出谷之时定然会发现。”
“可是追风阁的人已把悬崖底翻了遍,甚至连崖底河道的下游也探查了半年,却为何没有主子的踪迹?”黑黑的声音有些沉痛。
林风昂首屹立,看不清身上那股蔓延的悲伤是否掺杂了些许希冀。
“还有种可能,烟儿落崖时被人救了。只是这方圆百里都寻过了,却还是未找到。”林风看向悬崖底,“烟儿,你到底在哪里?”
林风顿了顿,说道:“我探查下崖壁。”
说完便飞身在崖顶足尖一点,借势飞向崖下,面对着崖壁细细探寻。林风时不时在悬崖底伸出的枝桠中借力,飞了一段后,忽的浑身一震,他借着崖壁上突出的一块石头,轻巧地立在崖边,用手细细摩挲崖壁上的一个脚印。
脚印入石三分,没有深厚的内力是绝对无法做到的。看那脚印,尺寸显大,显然是个男子的脚印。要在空中借力转身踏入如此厚重的一脚,武艺绝非寻常。
林风面上竟隐隐有丝希冀,也许烟儿没有死。而是被人救了。他飞向崖上。
“派人扩大搜索范围。”林风对黑黑说。
这时,崖顶忽的盘旋着一只大鹰,林风见状,打了个响哨,大鹰便俯冲下来,乖觉地落在了林风的手臂上。林风从大鹰的脚爪上卸下一封密函。他快速浏览了遍,双眼忽的一亮。
“回金陵!”
………………………
麒麟国越川城的一处府邸外,一辆黑辙华盖的马车正安静地停在一边,马车夫也静静候在一旁。不多时,从府内出来了两名男子与一名女子。
打首的男子俊朗的面色略有些苍白,着一身月白色箭袖长袍,衣袍上绣着云纹,难掩一身的高贵与华气。
另一名男子穿着黝黑的短打,恭敬地立于打首男子的半步之后。女子穿着淡黄色软烟罗,柳眉如烟蹙,举止大方,面色赧然,也乖巧地跟在男子身后。
车夫看到人出来了,恭敬地弯腰,接着服侍男子与女子进了马车,同刚才那名黑衣服的男子坐在马车前驾车,他马鞭一挥,往东边赶去。
“公子,歇息会吧,你身体尚未全好。”黄衣女子柔声道。
“鸾玉说的是。”那月白衣裳的公子便是李然,在越川城养了半年病,此刻正要回启元去。李启那个代皇帝做的已经快抓狂了。
李然合了眼,静静地靠在马车壁上,面上犹自苍白着。
那日李然在洞中醒来后,茫然四顾,不知发生何事,便待到了天亮摸出谷去,恰好与前来寻找的黑黑与庄若川给瞧见了。便送到了越川城救治。李然因为脑部受创,事情记的七七八八,可以说除了智力还在,连自己的名字都给忘了。苏清烟这个人,自然也在他脑海中荡然无存了。
黑黑与庄若川见问不出什么,只好派了追风阁的人在李然出现的山谷四周寻找,寻不出个所以然来。恰逢林风与李然手下的人赶到了,大幅度地搜寻依旧无果。
而为了让李然能早些痊愈,清风等人便不急于在他面前提恢复记忆的事,便也没有告诉他还有苏清烟这么一个人。清风看了不忍,每次见李然惶惶然有所失的时候,总是强忍着那股难受避了开去。
养了半年病,李然这才打道回府。白鸾玉是偷骑了马跟在清风他们身后来的。硬是要伴在李然周围。清风无奈,想着李然也需要人照顾,便也随她去了。
半月后,李然的马车过了启元与麒麟的边境,正越过了边境大城朝西州赶去,过了西州再行个十日左右,便可到达金陵了。
马车在西州外的官道上奔驰,李然正在车内养息,马车忽的一个急刹车,白鸾玉一个不稳撞在了马车壁上,额上顿时一片乌青。
“清风,怎么回事?”李然从马车凳下拿出雪肤膏,细细沾了些在手上,涂上了白鸾玉的额际。白鸾玉娇俏的脸登时飞起两片红霞。
清风在帘外却没有及时回答,李然眉头一皱再度问道:“清风,到底何事?”
清风还未回答,马车外传来一名女子清脆而柔和的声音。
“李然。”
白鸾玉一听这声音,面色有些发白,身子颤了几颤。李然却觉得有些异样,那柔和的声音仿佛似曾相识,令他心头隐隐如潮水般上起下浮,但脑海中却寻不到与此有关的任何人事,不禁有些恍然。
他掀开帘子,便瞧见一名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子正跨坐在一匹白马上,穿着一身改良过的淡色烟罗裙,袖口只有七分,露出一双莲藕臂来,左右各戴着几只镂空银镯子。刘海整齐地覆在额前,身后极腰的青丝随着初夏的风轻逸地飘扬,双眼如湖水般澄澈,面如二月之花,朱唇轻点,面容甚是清丽脱俗。
她在看到李然的一刹那,面上的神色忽的一缓,双眸迷上了水雾,接着绽开了一个莞尔的笑容。仿佛夏风迎面吹来,让李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还活着,真好。”女子略带哽咽地说。
“苏……苏姑娘……”清风在一旁急了,这李然还未恢复记忆,要是这么突然的让苏清烟知道了,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还未等清风反应过来,李然已然开口问了。
“这位姑娘,可是何人?”李然蹙眉问道。
苏清烟刹那间便愣在了原地,面上还留着来不及收回的笑容,整个人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来,浑身冰凉。她不是没有想过失忆这种可能,毕竟伤在头上不是儿戏。可是当真正面对着的时候,却觉得这种无力感令她心焦。好不容易劫后重逢,原想着从此便可比翼双飞了,对方一个“你是何人”便将之前经历的种种给一笔勾消了,仿佛只剩她一个人停在了原地。
“你是谁?”李然再度问了句。
苏清烟缓过了神,看向清风,看到清风摇了摇头,心里头黯然。但是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她抬起头道:“我是你夫人。”
此话一出,李然愣了,清风也是愣了。
李然有些讶异,说道:“这位姑娘弄错了吧,鸾玉曾对我说过,我尚未娶妻。”
苏清烟看到车帘后鸾玉妙曼的身影,心中又暗了几分,但她面上却很窘迫,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说了,便只好再说道:“只是已经离了……”
“离了?”李然疑惑道,总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一股特别的感觉,但是具体琢磨下,却又不知哪里特别了。
“就是休了的意思。”苏清烟窘道。
李然看向清风:“清风,可有此事?”
清风有些局促,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看着李然面上紧蹙的眉,只好道:“是……是有此事。”
李然凝神想了会:“那不知姑娘找我,可有何事?”
苏清烟抬头,看着李然眼中的那份陌生,一时之间真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她张口欲言,瞧见李然的探究,便又将话吞进了肚子。想想李然如今失忆了,一时半会定也想不起什么的。
“可否让我与你们同行?”苏清烟问道。
李然探寻的目光再度扫向苏清烟,她一局促,补充道:“我……我也要去金陵……但是孤身上路有些惧意……”
“也好。”李然说完这句话便将帘子放下了,马车内隐隐传出细细的对话声,苏清烟没有心思听,只是一颗喜悦的心到了现在,便只剩下失意了。
她想想这真是一出狗血剧情,李然失忆她失意,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里安慰自己,这几日天天接触李然,总能让他想起些什么吧。
想到这苏清烟又有些干劲了。她策着马骑在马车边,面上显然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却又蹙眉,心里大骂,哎呀,把老头子那档事忘了,这要被那老头发现自己逃出来了,那还了得啊。
一时之间,苏清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握着缰绳的手越来越紧,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安静地伴在了马车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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