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么的看重这个孩子,他们的福星!罗烈苦笑,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不是福星了,他的到
来是个错误!至少来的不是时候。
“烈,我好痛,我觉得我在流血。”赛尔突然嘶声惨
叫着,她的汗水一片片落了下来,染湿了罗烈的衬衫。罗烈心一惊,顺着她的腿摸去,真的
觉得她裤上一片濡湿。“天凡,快点。”罗烈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抖,也不知道是因为直升
机的突然提速引起的还是他也感受到了赛尔的害怕。他突然觉得他是那么的没用,无法分担
她的疼痛也无法分担她的害怕,除了抱着她,他什么都做不了。
“赛尔,赛尔,你坚持
下,我们快到了。”罗烈的手抱着她,只能用脸轻蹭她充满汗湿的脸,肌肤相碰触,她的脸
一片冰冷。罗烈只觉得钻心地疼痛,无法思考,就这样抱着她,听着她不停的嘶叫。
“
烈,帮我……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我很痛苦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不
会爱我了……你会厌倦我……你为什么不掐死我……我受不了了。”赛尔的话如一柄锋利的
挫刀在罗烈心上来回地挫着,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爱人临近崩溃的痛哭更让人无法忍受的
事了,罗烈是第二次体验这样的事,比第一次震撼,他的爱在流着血,他能从她的体温下降
中感觉着血液慢慢地流出她的身体,能从她紧贴的身体感觉到她才两个多月的孩子慢慢地失
去着,她的孩子不可能保住了。他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事,但仅仅惊吓和挣扎都不是
她羸弱的身体能负担的,脑震荡的后遗症的另一个症状是她吃得很少,加上怀孕的反应让她
的身体很羸弱。
罗烈紧咬着下唇,用力之猛已经咬破了嘴唇,他甚至能感觉到口中的血
腥味。感受了赛尔的害怕,他也害怕起来。不是害怕失去孩子,作为男人他永远都不会懂一
个胚胎对他的意义。他害怕的是失去赛尔,她已经不再挣扎,似乎感觉到挣扎对孩子的影响
,她忍着自己,忍得浑身发抖大汗淋漓。罗烈几乎不敢看她,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可
是看着这样的赛尔,他有些自愧弗如。他能做的只是帮她擦汗,怀着复杂的心情轻抚她的脸
,没有什么豪情壮语,只是单纯地想着自己能为赛尔做的事。
直升机又一次直降在医院
,这一次没有宗正宽来帮忙解围,易柏已经帮他们搞定。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受制的
话,易柏也别混了。
赛尔立刻被送进了急诊室,她已经晕过去了。几个等候的医生也是
易柏找来的,不用说都是精英。几个精英进去会诊了一会出来告诉罗烈:“罗先生,您太太
大流血,孩子是保不住了,我们想给你太太尽快手术,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罗烈无言
地双手捂住脸,呆了一会才说:“我尊重你们的意见,给她手术吧!”
医生走了,过一
会儿赛尔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在走廊上罗烈看着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难过得肝胆俱
裂。赛尔消失在手术室后面,他还站着,颀长的身材在偌大的走廊中显得孤独萧瑟。他们的
孩子来了又走了,带来了一些东西也将带走一些东西!难道命运就是这样轮回着?不断地来
来去去,卷裹着爱怨情仇。罗家完了,小伍死了,戴家也完了,赛尔染上了毒瘾,他们的孩
子没了,谁在冥冥之中安排了这一切,让一切周而复始着!他该恨谁?恨造成这一切的戴柔
还是戴家又或者是他生存的这个世界?
罗烈疲惫地靠在墙上,脑中闪过一次和赛尔争吵
时她说的话:学会宽恕别人,就是学会善待自己,仇恨只能永远让我们的心灵生活在黑暗之
中,而宽恕却能让我们的心灵获得自由,给别人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你才能获得心灵的解放
。
罗烈苦笑,宽恕,他为什么没学会宽恕?是不是他对仇恨的执着才让上帝给
他落下了惩罚,得到了因果循环的报应?
对,报应!他曾经高呼:如果上帝将为他今后
的杀戮进行惩罚,他也希望仅仅是他去接受惩罚,即使要他的生命去换,他也不会让赛尔受
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上帝没有听到他的呼声吗?什么样的惩罚尽管冲着他来好了,赛尔
有什么错?他的孩子有什么错?一切都是他种下的恶果,如果当初他对戴柔好一点,那么是
不是戴晗,赛尔就会没事?如果是,那时光倒流他可以重新选择的话他会对戴柔好,即使委
屈自己他也不会再让她们去感受那生不如死的痛苦。
手术室的灯亮着,罗烈仍然头靠着
墙站着,萧瑟的身影和他的悲伤展示着拒人千里的身体语言,冰冷的走廊灯和静寂无人的空
旷空间将他的落寞拉得很长很长。如此的沉静和仇恨的直线降落让他有些茫然,他什么都无
法仔细想,又觉得想了很多很多。
回首往事,他再次迷茫了。人为什么活着?
人的一
生都在不停地追逐着,名利爱欲情仇一切终究会尘归尘土归土。是什么样的主宰之手让戴柔
执着地不择手段地想得到他,而他又为什么那么执着报复呢!罗家只是身外之物,戴柔的举
动只是加速了它迟早会来的灭亡。他被关进监狱和在监狱中受的苦也是偶然中的必然,只要
身在黑暗中,哪有不浸染黑暗的道理。他不是以为自己一帆风顺就与这些无缘吗?军火,毒
品,暗杀等等等等,只要他身在这个世界就无法避免去碰触,他以为洁身自好就能独善其身
吗?
赛尔的不幸是谁造成的?无法怨天尤人,追根究底他的责任是无法逃避的!罗烈苦
涩地想着,等待着。
手术室的灯总算灭了,医生走出来对罗烈说:“罗先生,你太太失
血过多,还要在观察室再观察,你可以进去陪她,但不要让她激动多说话。”
“好的,
谢谢。”罗烈满怀感激地对医生点点头,走向了观察室。
赛尔静静地躺着,一脸的苍白
。罗烈在她身边坐下,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心里在打着说话的底稿。他多想告诉她,一切都
会过去,他们可以从头再来,可他却觉得这话很假很假,就如同他发誓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可最后却仍然将她伤得遍体鳞伤。他怎么说得出口,他让谁赔一个完整无损的赛尔给他。
一切伤害都才开始!只有让赛尔戒掉毒瘾他们才会有新的开始!这将是一段充满艰辛坎坷之
路,罗烈开始思付怎么做才不会重蹈覆辙,他不要象失去戴晗一样再失去赛尔,他已经再也
输不起了!
几小时后,赛尔醒了,出乎罗烈的预料,她对失去的孩子并没有流露出太多
的伤感,只是睁着被病痛折磨得黑白分明的大眼怔怔地看着屋顶,许久许久才说:“这样也
好,他不用一辈子人不人鬼不鬼地生活!”
罗烈准备了半天的安慰之词一句也用不上,
对着赛尔满腔的歉意都无法表达,只能握着她的手,借幻想一切尽在不言中来表达自己对她
的歉意。
赛尔不说话,任由罗烈轻抚着她的手。
一个星期后赛尔转了院,一家高级的
疗养院,做戒毒疗养。戴柔给赛尔注射的超醇毒品对赛尔的影响很大,让她发作起来比一般
口吸的还痛苦。罗烈常常在外面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就心惊肉颤,剐心般的疼痛。不能心软,
他告诉自己,他是为了她好,他宁愿她疯狂起来恨他也不要自己后悔。恨我吧!如果这会让
你好受,你就尽管恨我吧!
戒毒确实是非人的折磨,哈欠不断,流泪流汗,身上奇痒难
耐,还有不受控制的胡言乱语等等。赛尔无法忍受这样痛苦的折磨,一会苦苦哀求罗烈带她
走,一会又疯狂大骂罗烈狠心,甚至还提到了戴晗。赛尔骂罗烈:你根本不爱我,你能为戴
晗带毒品你为什么不能为我……你根本就是厌弃我了……你不要来看我,我不要看你惺惺作
态的表演……
很多很多,罗烈从没想到赛尔会骂出如此伤人的语言,每当这样的时候,
罗烈都默默地忍受着赛尔的恶毒语言,不做任何解释。他欠她的,只要她能恢复,他无所谓
!
因为赛尔的关系,罗烈的公事也丢开了许多,当十二月季度会召开时,罗烈不得已才
将赛尔托付给谭天凡自己和易柏前去参加。难免地,罗烈这半年的表现遭到了集团的质疑,
他将太多的时间都用在了私事上,虽然集团最高领导给罗烈面子没有当众责问,但对他的不
满已经是众人皆知了。会议结束,罗烈和易柏一起回来的路上,易柏安慰罗烈:“没什么,
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罗烈苦笑了笑,说:“你不要安慰我了,我也知道自己很过分。
我毕竟不是神,顾得了一端顾不了一头,我已经心力交瘁了,我想我该退休了!”
易柏
有些震惊:“你开玩笑吧,这点挫折就想退缩啊!”
罗烈认真地看了看易柏:“老哥,
我叫你一声老哥就说明这谈话是私人性质的。不瞒你说,我真的有退休的念头了!不是因为
挫折想退缩,而是因为我厌倦了。我很累,我不想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下去。看着赛尔痛苦
的样子,想到是自己带给她的这些苦难让我常常夜不能眠。我想结束这样的生活,带着她远
离黑暗,去过她向往的阳光的生活。你可能无法理解我的想法,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为
我,而是为赛尔选择去放弃这样的生活。赛尔,她是好女人,我的一生为能遇到她感到幸运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直是赛尔在迁就着我,为了我,她放弃了她的家庭她的生活她的世
界,从阳光到黑暗,她牺牲了很多很多。我呢!我为她做了什么?我自问,除了没完没了的
危险,我什么都没给她!所以也该我为她做一些事了,而这是我早就应该做的,如果我早做
了,或许赛尔就不用遭遇这些事,也不会失去我们的孩子……”罗烈沉重地叹息着,向易柏
说了心里话让他觉得好过多了,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只是苦于没有适当的机会。
易柏
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想说:“你的想法我理解,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退休的规矩你也知
道,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谢!”罗烈感激地一笑,知道这想法已经
得到了易柏的支持,也代表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物色他的接班人了!
不止罗烈
累了,赛尔也累了。
范赛尔坐在疗养院的花园中,看着湖水发呆。冷冷的风吹在她的脸
上冰冷刺骨,她却并不在意,裹了裹大衣,她依然看着那湖水。风吹过湖面,荡起一丝丝涟
漪,除了这涟漪,湖面一片平静。湖水下也如此吗?她好奇地想着。她清醒着,思想如湖水
一样清澈,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她在湖边,却觉得自己好像在梦
境中。
湖水清澈,可以映照出她的样子,她好奇地端详着水中的她。久没打理的头发有
些凌乱地散披着,因为瘦了很多突出了尖尖的下颚,凹陷的眼眶突兀地显露了她大大的眼睛
。这是她吗?她吓了一跳!水中这被毒瘾折磨得瘦骨嶙峋的女人是她吗?她慌乱地摇头,好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