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仗剑任疏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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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仗剑任疏狂-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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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愧是老楼主调教出来的接班人。〃
〃韩昌平,你这句有点深奥啊。〃
韩昌平放下手中的酒杯,顺便按住了季独酌伸向酒壶的手,他向亭外努努嘴:〃看样子安会长和江大侠两个人也差不多了。〃
果然。
那边安陆已经收了动作,江鄂在最後一个纵跃落地後,倒提长剑悬在背後。安陆哎了一声,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身老骨头不忠用了,还需要後辈让著几招啊。〃
出了一身汗,北风一吹几分冷意,江鄂把剑插回剑鞘:〃前辈您宝刀不老,何必要取笑江鄂呢?〃
〃哦?是麽?〃安陆目光一闪,脚下横扫,一招〃关山难越〃,掌中睚眦宝刀突发而至。江鄂已将冷剑水精收在身後,怎料他猛然发难,匆忙中挑剑回当,脚下纵迹任东西的轻功後退三步,即使他变招奇快,头发也难免被削了一缕下来。安陆笑呵呵的声音传来:〃那麽到不如让我领教一下江大侠的实力了。〃
他话音初落,刀锋霸气大涨。他手中宝刀雕有神兽睚眦,其间刀锋到处,似有蛟龙呼吸吐纳,冲破云霄直直的笼罩江鄂身体要害。一进一退,一动一静。刀锋如雪光,黑衣似脱兔。
安陆成名不算早,但他自刀上散发的霸气却让他成功的跻身江湖高手之中。
在很多很多年前,当他的脸被别人的脚踩进泥水里时,就有人用刀指著他的双眼说:〃我讨厌你这双枭雄的眼。〃
这人就是汉阴会的前会长。
在第十招的时候,安陆的刀距离江鄂的喉咙有丈余的距离;在第三十招的时,安陆的刀距离江鄂的喉咙只有六尺不足。他的凛冽的刀锋几乎要压得江鄂喘不过气来。
〃你会死。〃
第七十招的时候,汉阴会的安会长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瞬间的形势改变,原来,一切都是阴谋。
群山之中的阴冷的风吹得季独酌透体生寒。他静静的坐在小亭里,缓缓地摇他那把素面折扇,眉梢斜挑著:〃没想到你们也很有娱乐精神麽。〃 
此时,一柄望月钩正温柔的抵在他的後心。
韩昌平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只怪你太信任我了。〃
〃难道信任自己的属下是错误麽?〃季独酌方才伸出他的手,那只望月钩随之微微一动,已然划破了他的外衣,冰冷的寒气透体而入。
〃楼主,你的手还是不要乱动了。〃
季独酌笑得非常之无所谓,他现在虽然被人制住了要害,但那种天然而生的霸气到半分不减,韩昌平嘴上说著,若要当真动手却也忌惮几分。然而,他所做的也只不过是自桌子上取了酒壶酒杯,偏著头道了句:〃这天寒地冻的,季独酌身体单薄,若不喝点美酒,实在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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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拖延时间,〃韩昌平的望了一眼亭外被安陆牢牢压至住的江鄂,〃我知道你在等救兵,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麽?〃他向属下点了一点头,人群中自动分开一条小路,有一个人拖著一只大麻袋走上前来。
望月钩在季独酌的背上一顶,後者相当识趣的走到麻袋前。那拎口袋的下人解开绑带子的绳子,麻布口袋整个瘫在地上,自麻袋口里咕噜噜滚出十七八颗的人头。人头上的血已干枯,浓重的褐色粘在头发和眼眶上,一看便知,死了有些时辰了。
任是季独酌百般机敏,捏著扇柄的手却也不禁微微一滞。
韩昌平冷冰冰的说:〃季家的公子怎麽可能真的相信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季楼主,你嘴上说著相信我,却依旧暗暗埋伏下了三十名铁血死士监视我们陕南分支。〃
计谋被识破,季独酌轻轻一笑,他从容不迫的伏下身,拎起一颗人头,瞄了一眼人头上圆睁的双眼,笑眯眯的说:〃我才说今天早上怎麽那麽安静呢,果然是因为该做的动作都在晚上做完了麽?〃
〃楼主,你也不用强做镇定。〃
〃好啊,〃季独酌抚上那双不肯瞑目的眼,随手扔回麻布口袋里。然後拍干净自己染上血块的双手,〃难得大家都摊开了牌,到不知道你们要什麽呢?〃
韩昌平深深的看了季独酌一眼,硬邦邦的说:〃──江鄂死。〃
〃哦?你说江大侠?〃眼皮子一挑,季楼主轻佻了望了一眼被安陆的宝刀逼的越发捉袖见肘的江鄂,〃我是无所谓,不过。。。。。。他得罪你了?〃
〃阴阳相生自古真理,我们陕南分支只是不想风雅颂毁在一个断袖的楼主手上。〃
在季独酌说出〃我是无所谓〃这句话的时候,安陆睚眦宝刀一转,在江鄂的肩头连皮带肉狠狠的割下一条,顿时,血流如注。
而一向把江鄂放在舌尖心上的季独酌却连眼皮都没一眨。风雅颂季楼主奸诈之名,江湖上无人不晓。所以明知道这个人真真假假,江鄂却还是不想,有一天竟会真的因为被他搅乱思维。
那边,啪的一声,季楼主摇开了扇子。
寒天冻地里,他白靴不染纤尘,青衣猎猎翻飞,莫名的平添了几分谪仙的味道。
韩昌平凝视著他,看到他嘴角先融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上挑的凤眼再是撇了四周众人一圈,冷冽的空气中突然爆发起他一连串清脆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断袖楼主。。。。。。哈哈哈,太好笑了。。。。。。〃
扇子险些拿不住了,季独酌整个人笑的软掉,半挂在韩昌平肩头。
韩昌平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肚子里不禁升起一团怒火,才要发作,那人纤纤的手指转来,在他鼻子上点了一点。
〃我说昌平啊,你跟了我爹那麽多年,又跟了我那麽多年,怎麽就是个榆木脑袋呢?〃素扇展开,半遮住季独酌的眼角,露出半张奸诈的笑脸,〃你知风雅颂现在的主人是个断袖,那麽你可知道风雅颂还是燕山贝家的下属?你可知我爹的娘亲姓贝?〃他的扇子缓缓一晃,一股凉风吹在韩昌平瞠目结舌的脸上,〃普天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你看这江湖之大,有一半都是我们贝家的。〃
季独酌的话,有如一块巨石砸在韩昌平的头上。
燕山贝家,那个传说的家族,只要随便一个人物就足以撼动武林。季独酌微微一笑:〃不知你还记得十三年前那个回雪阁主麽,他。。。。。。〃
他後面的字贴在韩昌平的耳边,扇子掩住嘴角,说得又低又软,离得稍微远一点就完全听不清楚。但是陕南分支的众人都看到自己的上司脸色一点点惨白下来。蓦然之间,人人自危。他们明明包围了季独酌,他们明明杀死了季独酌的贴身死士,他们明明有能力胁迫季独酌做一切事情,但是只要一个名字,胜算就在一瞬之间就转到了这个手无寸铁的季楼主那一边。
十三年前那个回雪阁主。。。。。。
十三年前,那个被从家谱除名的贝家後人轻描淡写的毁了大半个武林,这一段往事,是所有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噩梦。
如果不是季独酌今天提起来,他们宁愿选择遗忘,永远永远不要回忆那一幕!
〃十三年前那一场大战,回雪阁主心灰意冷,亲手将长江以北黄河以南的领土从东风山庄掌控下交给我们贝家,。。。。。。哈哈。。。。。。〃季独酌笑著一把推开韩昌平,手中折扇一挥,冷冷的指向江鄂,〃这些年汉江会虽在贝家管辖下,但仍与东风山庄有些不干不净,你以为我们真的会放任这种脚踩两船的做法麽?姓季的不会,姓贝的更不会!
〃三年前,汉江会二少爷下落不明,江鄂投入风雅颂。韩昌平啊韩昌平,你只道风雅颂之主生来多疑,可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偶然这两个字!
〃汉江会三杰,会长江楼月,二公子江流水,还有这个韬光养晦的江鄂。如今二公子已死,江鄂身在我处,江楼月人老体衰,剩下个做事诸多顾虑的大公子江逐云孤木难支。剩下的事情麽。。。。。。〃
当啷啷。。。。。。一声绵长的厉响。
几乎就在季独酌话音落下的同时,安陆手中的宝刀滑过江鄂的冷水精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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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独酌慢慢的转过身,挑起他斜飞的眼角,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剩下的事情,韩昌平,你还需要我再说下去麽?〃
他一席话说完,在场的各位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众人皆知,但凡与燕山贝家有些亲缘的人,向来都有那麽几分天生的巅狂。拿自己的名声去换一个小小的帮派的这种事一般人断不会做,但对季独酌这样的人来说,那到是大大的有可能。
韩昌平促著眉头,定定的注视著季独酌的双眼,然而在这双眼睛中,除了盈盈的笑意,他看不出任何感情。或者季独酌这个人,自从他成为风雅颂的主人以来,他除了微笑,也确实再没有其他的表情。
韩昌平在心下沈吟了片刻,拿定主意,将手中的望月银钩递到季独酌面前:〃楼主的话,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属下驽钝,还是猜不透楼主的深谋远虑。所以楼主不妨成全一下属下,做些实实在在的给属下看。〃
季独酌轻哦了一声,并不接那柄望月银钩,只是眼角含笑的望著韩昌平。
〃请楼主处死江鄂立威。〃
〃如果不呢?〃
韩昌平没有回答,他只向四周扫了一眼。数十名好手的包围之中,杀死身无武功的季独酌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这个道理,季独酌不会不懂。
所以他素扇掩面,淡淡一笑,随手接过望月银钩,转身向江鄂言道:〃对不起,骗了你那麽久。〃
与此同时,安陆撤回自己的刀,在江鄂的肩头拍了一拍:〃汉江三会一体,难得将会长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若是死了难免有些可惜。这风雅颂的主人心怀叵测,若是你杀的了他,我允你安然无恙的下山。〃
江鄂抬起眼睛,看到那人浅笑盈盈,一身青衣如仙,手中望月银钩泛著水色的光芒,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那张多少次山盟海誓的嘴唇微张,用不高不低不喜不怒的声音说:〃看来,今天真的只有一个人能活呢。〃
〃哦?〃江鄂应了一声。
那人青衣如花,笑意如花,嘴唇也如花:〃而季独酌,是不会死的。〃
第十一章。 半生劫
在很多很多年後,很多人都死了,很多事情都变了。那个时候东风山庄衰败了,汉江三会早就灰飞烟灭了。一些曾经在江湖上叱吒风云的角色,像回雪阁主,像汉江会二少爷,像东风山庄的庄主如陌,这些当年敢爱敢恨的人物,留给後人的,不过只剩一个名字。
然後,桃花开了,落了。江湖一梦,不过是一株小小桃花开尽了繁华。
当江湖後辈们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磕几粒花生,捧一碗粗茶,听市井的茶博士戏说风雅颂历史上的那个异数季独酌的时候,他们都会听到这样一个评价──他太洒脱,洒脱到无欲无情。
所以,爱上他人,或者他爱上的人,都注定要痛苦。
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在那一日,当手无缚鸡之力的季独酌提起望月银钩,跑著向江鄂刺去之时,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麽。
江鄂後来想了很多年,一直都猜不透。
或许,季独酌自己也不知道。有时候,一切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当江鄂看著季独酌手举望月钩刺向他同时,他手中的冷水精也向季独酌当胸刺去。众人围困之中,两个人之中只能活一个,而他们哪一个都不是肯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在那冰冷透明的冷剑挥出的那一刻,三年来点点滴滴一丝不落的涌上心头。
他谈笑风生,他风流儒雅,雪中里相见,月下煮酒,隧道里共同进退,塌上同眠。他说这江湖固大,这浮生虽多繁华。此一生,却唯愿能与君仗剑,共倾天下之狂。
这一切,或真,或假,季独酌是无心之人。
他是一呼百应的风雅颂的之主。
而自己不过小小的汉江会传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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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鄂的心里纷乱乱的想著这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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