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起吃早饭吧，我想洪姨应该做了足够多的份量。”
冯萧抬头看着他，审视了一会儿，“我都不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吃早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过，既然你提出了，我乐意奉陪，叫上梁锦吧，今天正好是开学第一天，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餐桌上，陆烨一直微笑着听梁锦在那里高谈阔论他的吉他和他热爱的音乐，说着说着，梁锦突然顿住，“烨哥，你没觉得烦吗？”
“啊？没！没有，我觉得很不错，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是我觉得如果你那么喜欢这些音乐，它一定是有值得欣赏的地方，其实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可以介绍你去做吉他手。”
“真的？在哪里？你是说上台表演吗？真不敢相信，我可以吗？”梁锦兴奋地两眼发亮，不断地追问着陆烨。
“可以的！你一定行！好歹你是我陆烨的兄弟，如果不行，以后出去别说认识我。”陆烨佯装虎着脸。
梁锦笑了，笑得很开心，“谢谢烨哥！”
陆烨也笑了，转过头，视线正好对上冯萧意味深长的目光，他视而不见地冲他调皮地眨巴一只眼。
吃过早饭，梁锦又钻进音乐房，冯萧又坐在电脑前面，陆烨在他身边晃了两圈，终于忍不住了，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萧，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Z大，有没有一个学生叫黎越？”
“他？”冯萧微微皱皱眉轻笑一声，“你怎么会打听这个人？”
“怎么，你认识他？”
“他在生化学院很有名的。”
“为什么？”
“去年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Z大，现在读大二，这人读书确实很用功，每门功课都是第一，但是听说他好象是个同性恋，刚入校就被人知道了，结果没有人愿意和他同一个宿舍，后来听说他一个人搬到学校外去住了，平时总是独来独往，为人木讷，不爱和别人说话，也没什么朋友，人称他四眼书呆，听说他是个孤儿，虽说每学期他都能拿到全额奖学金，但是，只要不上课他就会去打工，只是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听完冯萧的话，陆烨沉默了，心里沉甸甸地泛着酸苦。
他的小越，他最爱的人，在他身边存在了一年他都不知道，过得这么孤独，这么让人心疼。
“知道他住哪里吗？”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了？”
“只是，呃……有点好奇罢了。”
“他住哪里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想找他也很容易，他每周会有两天时间做教授助理，因为他成绩优秀，很多教授都愿意用他，最近听说他跟了一个新课题，也是Z市国立医院今年的新项目。”
“在哪里可以找到他？”陆烨有些按捺不住了。
冯萧抬了抬眼镜，“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应该会去学校报道。”
不等他说完，陆烨已经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大门，身后卷起一阵狂风，等到风平浪静之后，陆烨已不见人影，只剩下虚掩的大门还在晃动。
冯萧淡定地扶了扶眼镜，自言自语道；“他难道不知道今天的报名十点才开始吗？可是现在，才八点半。”
第三十八章：零点倒计时（二）
陆烨开车到达生化学院的时候，连九点都没有，教学楼偶尔有人进出，但是多是准备上班的教师，陆烨兴奋地钻出车，在楼前空空的停车场里焦急地来回走着，时不时抬腕看表，怎么还没有人。
九点刚过，学生渐渐多起来，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陆烨站在大门前，对每一个进出的学生都会打量一番，弄得所有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都用诧异的眼光偷偷看他。
陆烨毫不在意，他的心思只锁定在一个人身上，黎越。
他相信自己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九点半了，学生越来越多，但是陆烨还是没有找到他，九点四十五了，教学楼门前停满了名车，学生们来来往往热闹拥挤，但是陆烨还是没有看到他。
十点了。一无所获的陆烨终于等不急了，他冲进教学楼，走廊上全是人，他找到校务办，那个叫小董的小姑娘正忙得焦头烂额，陆烨挤进人群劈头盖脑开口问道：“小董，你们学院那个叫黎越的学生报道没？”
小董头也不抬地说道；“现在没空，要查资料去外面的自动查询机。”
陆烨火了，一掌拍向桌子，砰一声响，小董终于抬头了。
陆烨一脸严肃，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黎越！报道没？！”
小董抬了抬眼镜，周围人声喧杂，她环视了一圈，手中的笔指了指某个方向，然后继续低头做事，在她旁边又围上一批学生。
陆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还没看清楚谁是谁就被一群人挤到了一旁。
有人和他一样也被挤了出来，踉跄之中似乎还撞倒了那人，害得他手中刚领到的书本全洒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陆烨蹲身帮他捡拾，旁边有人经过的时候，故意在一本书踩了一脚。
陆烨一下子就火了，跳起来揪住那人，“喂！你没看到地上有书呀！”话还说完，陆烨就看清楚眼前这人是谁，薛敬。
“烨……烨哥……我不知道他是烨哥的朋友，我以为是是……”
“是什么是！道歉！”
“可是……可是……”薛敬指向他身后，“他都走了！”
陆烨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抱着书快速离开。推开薛敬，陆烨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就他妈会欺软怕硬，以后不要说认识我。”
“烨哥怎么会认识他，他可是生化院有名的书呆子，谁都会欺负他。”
陆烨又揪起他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那人是谁？”
“是是……叫黎越……”
陆烨用力一掌将他推到地上，转身冲了出去。
冲到教学楼大门口，陆烨就看到他了，他上前一步拉住黎越的胳膊。
眼前这人戴着一付很大很厚重的黑框眼镜，快要遮住他的半张脸，他抱着怀里的书，缩着身子有些警惕惊慌地看着陆烨，镜片的目光闪烁不定，身上一件洗得快发白的黑色衬衣，配着一条肥大宽松的工装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挺拔，走路松松垮垮的很提不起劲。
那提不起劲的感觉瞬间击倒了陆烨，让他的眼泪差点流出来了，“小越……”他心痛地叫道。
可是对面的黎越却用力挣脱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左右看了看，转身跑了。
这个小插曲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门前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
看着黎越的背影，陆烨的心就象被捅了一刀，心疼到极点了。
他三两步追了上去，再次拉住他的胳膊，“小越！”
“你放手呀，我不认识你！”黎越挣扎着哀求道。
“可是我认识你！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然后不由分说拖着他往EVO走去，这样的动静立刻引来更多人的注意，人群渐渐分开一条路，两人拉拉扯扯地从人群中间穿过。
“你放手呀！求你了……你们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我只是想安安静静读书……”黎越一直苦苦哀求着，但是陆烨根本不理会。
打开车门，硬把他塞进了车里，然后关上门，刚一转身看到黎越拔弄着车锁要下车，立刻转回来，哗一下拉开门，指着他的鼻子凶巴巴地说道：“你要是敢下车，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扒光了！”
黎越吓得拿书挡着脸，抖索了一下没再敢动。
这样的骚动引来周围一圈人在看热闹，众人指指点点，害得黎越缩到座椅里不敢抬头。
陆烨才不在乎呢，他坐进驾驶位，轰一声发动了EVO，然后面无表情地将车开出了停车位，一溜长烟驶出了学院。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EVO飞驶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陆烨时不时偏头看黎越一眼，但是渐渐有些恼火，因为这样的问话他已经问了三遍，而从头到尾身边这个就是低着头不理会。
“吱！”一声尖叫EVO停在了路边，陆烨拉下手闸，转过头看着他，看了半天黎越就是不抬头，陆烨忍不住了，伸手扳过他的身子，“小越！你怎么不说话？”
黎越面无表情，镜片后的那双眼冷静得好似深深的潭眼，“你是谁？”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淡定沉稳仿佛换了一个人。
陆烨愣了，现在的黎越和刚才见到的畏首畏尾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他有点懵了，没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陆烨，我叫陆烨，你可以叫我烨。”
“陆烨？”黎越微微眯了一下眼，眼球偏动了一下，沉吟道：“陆烨，Z大的第一少爷，Z市市委书记的三公子。”说完这句话，他冷笑一声，“你这样的人恰恰是我最讨厌的一类人，你们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整天无所事事，除了游手好闲，就是以戏弄他人为乐，刚才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拉上你的车，不会又是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在打了什么龌龃的赌吧？”
陆烨被呛得半天吭不出声，他咽了咽口水，心里禁不住有点欣喜，又有点心酸，欣喜的是，他的小越还是那个高傲冷静的小越，刚才在教学楼的表现完全是一种伪装，心酸的是，他的小越要靠这样的伪装才能得以安然，这一年多他一定受过莫大的委屈，但是转念一想，岂止是这一年，自从他父母走后，他不是一直过得很艰难吗？
“你以前被这样戏弄过？”陆烨问道，因为刚才他说的话里，用了一个“又是”，说明以前他曾经遇到过相同的事。
黎越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想证明我是不是同性恋，我可以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是，我是同性恋，我是喜欢男人，但是绝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更不会和你上床，叫你那些狐朋狗友都省省吧。”
陆烨看着他，也不说话，看得黎越有些摸不着底，“怎么，让我猜对了？你现在的表情可以两个字来形容——僵硬。”
“我并不是来证明什么？只是……只是想……”陆烨说不出来了，他想的事太多了，千种万种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在时间的缝隙里一次次地遇见他，一次次地爱上，此刻他爱的人就在眼前，所有的记忆都在，你叫他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如此复杂的心情，酸甜苦辣，个中滋味除了当事人的他，没有人可以体会。
“想什么？”黎越似乎带着一丝嘲讽追问道。
陆烨摇摇头，突然换了一种语气，“你可以选择相信我。是你父亲让我来的。”
“什么？”黎越的表情先是惊诧，随后变成了嘲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请你不要用这种弱智而且很过份的方式来试图打动我，或者说试探？反正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请你离我远一点。”
“我说的是真话，你父亲，古军辉，我叫他辉哥，他喜欢喝酒，喜欢抽烟，而且烟瘾很大，是他拜托我来保护你，我也答应了他。”
黎越冷笑一声，“还有什么，你可以继续把你事先调查过的内容都说出来，看看你能说对几成。”
陆烨看着他，露出一丝浅笑，些许忧伤些许悲戚，“我知道的并不多，就好象我从来都没有留意到你一直在我身边，我见过你父亲，我还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你有一张照片，小时候你妈妈一直很宝贝它，但是有一次你不小心将照片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