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砚伸手敲了一下那个少年的头:“历来城墙易守难攻,况且我们现在人马不及他们,怎么去攻,拿命去攻么?”
伺砚话一落音,那少年讪讪地摸了摸头,没再言语了。唉,这个伺砚,老改不了他的直率性子。不过经过两年时间的沉淀,他似乎也增加了一些见识,不再是那个只会大呼小叫又有点傻气的伺砚了!
“通往葛州的半途不是有个山谷吗,那个山谷易守难攻。若能把李守谦引进那山谷,我们再设下伏兵,不就可以灭他的兵马了?”另一个少年提议。
我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对方会上当吗?果然伺书笑道:“你们能想到的,李守谦也必能想到。说不定他也在想办法诱我们入谷呢!”
不愧是伺书,考虑问题总比别人周全,我忍不住赞许地看了伺书一眼。伺书举起杯中的茶,冲我微微一笑,那神态,竟有几分象他的主子柳大少!唉,果真是近墨者黑呀!只是伺书,你千万莫把你主子的那份冷冰冰也给学去了!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了。大家停止了笑闹,开始喝酒吃菜。
酒过一巡,他们嫌不够热闹,开始划拳。我对这一套完全不熟悉,才刚开始就被灌了两杯酒。担心自己会被灌醉,我忙对他们说:“我们来行个令吧。”
他们都很感兴趣,忙问我行什么令。我想他们识字也不是很多,遂道:“我们来玩击鼓传花吧,不需要吟诗作对。鼓停花停,花到谁的手里谁就表演一个节目,节目的形式不拘。表演得好大家喝酒助兴,表演不好就罚酒一杯如何?”
到底是军中男儿,他们都豪爽地答应了。
请来了酒保作令官给我们击鼓,花儿吗,就折了一根柳枝代替。第一轮鼓敲下来,柳枝落到了伺书手里。伺书想了一会儿,便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而那故事竟然是木兰从军。故事一讲完,伺书意味深长地看里我一眼。
听说木兰是个女儿家,那群少年俱嚷着不信。伺书喝了一口酒,大声道:“这世上有些女儿家就是不输男儿。我就曾认识这么一个女儿家,她心思灵巧,又善计谋,十个男儿都不及她一个呢?”
见那群少年皆露出怀疑的神色,伺书便道:“三年前顾将军的裕门关大捷你们可知,那设巧计败大齐军队的便是出自那女儿家之手,当时她只有十一岁。裕门关大捷之后,顾家军在边关垦荒种地,三年内自给自足,没有向朝廷要半分粮草。而这垦荒的办法亦是出自那女儿家之手!”
“这世上真有次等女子?”一位少年好奇地问。
“是啊,刚才你们听到的那个故事就是她讲的,她的故事也说得好。”憨厚的伺墨也发言了。这下大家都不再有疑问了,看来老实人说话还是有分量。
“她何止会讲故事,她还烧得一手好菜,我们曾吃过她烤的叫、、、什么鸡来着,我可到现在还想着呢?”伺砚也得意地宣称。
“叫化鸡!”伺书在一旁补充。
“为什么叫叫化鸡呢?”一个少年好奇地问。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哪天我再把这个故事讲给你们听罢!”伺砚喝了一口酒,吊起了众人的胃口。
“那这个女子现在何处,伺书你能否为我们引见引见?”几个少年的好奇心被强烈地激发出来了。
我的头一直低低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露出了破绽。
“南丫头、、、”突然有人大声唤了一句,我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却见伺书正笑吟吟的看着我:他发现了么?我心里暗暗叫苦,却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了窗外。伺书的声音还在继续:“她的名字叫江南,我们都叫她南丫头,公子爷叫他丫头!”
听到这里,一个少年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那位南丫头这么厉害,公子也可是疼爱的紧吧。”我皱起了眉头:古代男人也这么八卦么?
伺书轻咳一声:“这话可千万别让别人听见了,公子爷都不许别人提她呢?”
伺书这是说的什么话,现在这群少年岂非对我更感兴趣了!
果然又有几个好奇的脑袋凑了过来:“公子爷是不是把她给藏在府中,所以你们不方便为我们引见?”
“不是啦,不是啦!她此刻、、、并不在这儿,我们也有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伺砚嘴快地回答。
为了避免他们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我忙对那酒保道:“令官先生,快点继续吧,酒菜都要凉了。”
于是酒保又开始击鼓,这一次柳枝却落到了伺墨手里。他倒爽快,起身就给大家耍了一套拳法。他身形矫健,双掌虎虎生风,颇有几番气势。一套拳法下来,他竟然面不红,气不喘,大家忍不住都说了好,随即每人饮了一盅。
第三个表演的是个瘦小子,他拿出自制的一根竹笛,吹了一首悲凉的塞外曲,大伙儿心头俱有些黯然。
终于轮到我了。看到这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我心想:柳大少啊柳大少,你要打江山,就要靠这群好儿郎了。于是,我朗声唱了一首《男儿当自强》:
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象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金刚,
胸襟万千丈,
眼光万里长、、、
夜探
夜探
深夜,整个汶阳城都陷入了睡眠。街上偶尔行走的,是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还有那手提灯笼的更夫,隔上一个时辰,便会敲响那更鼓。那声音在这寂寥的夜里,显得格外地清晰而又荒凉。
突然,城中的城守府外,传来了狗叫声。叫声惊醒了守门的护院,护院揉了揉眼睛,不情愿地打开了大门。只见门口除了那冷冷清清蹲着的石狮子,并无任何人影。这时,门外的大榕树上突地“喵”的一声,护院嘟囔了一句:“哪里来的野猫,半夜三更还在叫春?”,便掩了门。看见那狗还在警惕地四下张望,护院便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拉着尚在呜咽的它也进了屋门。
与此同时,一条黑色的身影从榕树上飞速跃出,夜色中那身影如同一只大鸟,悄无声息地翻过大墙进入了城守府的内院。
内院的走廊上点着灯笼,那黑影蹲在一座假山后,眼神警觉的四处打量,似乎在犹豫该进哪个房间。这时从走廊的尽头走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神色匆匆地走进了一个房间。黑影的眉间漾上了一抹喜意,他提身上了那个房间的屋顶,然后蹲下身子,揭去了屋顶的一片瓦,朝那房内看去。
这是一间大书房,书房的桌上放了一张银白面具。一个身着家常白袍子的少年此时正坐在书桌后的一张椅子上。他的手里捏着一副画,那画上却是一个扎着两根大麻花的清秀女孩。听到有人进了书房门,少年放下了那副画,不动声色的塞到那张面具下面。然后他抬起了头,那是一张极之俊美的脸,见之叫人忘俗。最为出彩的是那一双潋滟美目,当真比那镜湖水还要清亮。
“公子爷,”之前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躬身道:“京城那边传来密报,朝廷似乎有意向顾将军的家人下手。”
“伺书,青木堂的弟子做好准备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不日就会派人假扮顾老夫人和顾家小姐,再把真正的顾老夫人和小姐送往裕门关。”
“那个神秘的夫人可已查明身份?”
“这个,青木堂的弟子说,那夫人只认识那岳相,其余人皆不认识。此事甚为蹊跷,青木堂的弟子还说,这位夫人确实与失踪的那位江夫人一模一样、、、”
叫伺书的少年话未说完,听得房顶“吧嗒”一响,似有物体踩碎了瓦片。他大喝一声“谁?”手腕翻飞,一枚袖箭便往那屋顶射去。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似乎比那袖箭还快,一眨眼的工夫他便跃出了屋外。他迅速查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有点点滴滴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了那假山石畔。
心下了然,他一边大喊“有刺客!”一边悄悄地向那假山石畔靠了过去。刚拐过那假山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拉住了他的衣服。他大惊之下正欲翻出另一枚袖箭,却在此时又听到一声低低的轻唤:“伺书兄弟,是我!”
伺书一愣,假山后的那人伸手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面巾,一张苍白的脸赫然映入他的眼帘。伺书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许医官,怎么是你?”
我的左臂中了伺书的一枚袖箭,鲜血从臂上缓缓流出。听到伺书的疑问,我不由得苦笑一声:“伺书兄弟,先带我进你屋里包扎伤口吧,详情我呆会儿再告诉你。”
伺书伸手在我的臂上点了两下,先替我止了血。然后,他趁着护院去别处寻找我的工夫,带着我偷偷的来到了他的房内。
粗粗地处理了一下伤口,我抬头却见伺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许医官,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为何夜闯城守府了吧?”
我的脑子在路上早已转了无数个念头,此时听到伺书问我,我便说:“我今天遇上了一位姑娘,她托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你!”
说完,我从衣襟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交给了伺书。伺书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既是如此,你尽可以明天托人带给我,为何深夜来此呢?”
“那位姑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告知别人,说她只相信你。”
伺书仍是将信将疑:“既然她只相信我,却又为何把这东西交给了你?”
伺书啊伺书,你可真是个好问宝宝,幸亏我事先已经想好了托词,不然可就真让你瞧出破绽了。于是我便向伺书编了一个故事:今天早上我去山神庙祈福时,遇到一位姑娘受了伤。我一时心软,便为她包扎伤口救了她。而她也将这小布包托付于我,然后便带伤离开了。
伺书听完这个故事后,小心地打开了布包。待得他展开布包中的纸条一看,神色大变。他的脸上洋溢着无法言述的兴奋和激动。他一把抓住我,一叠连声地问我:“那位姑娘可是十四五岁左右?她是不是扎着两根麻花辫?她伤得可重?你可知她离开此地去了哪儿?”
一股心酸涌上我的心头,我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伺书,你牵挂的南丫头就在你面前!可惜,她此刻不能认你!不仅如此,她还要欺骗于你。强抑住鼻头的酸涩,我故作不解地:“伺书兄弟,这位姑娘莫非就是你的故人。确如你所说,她扎着两根麻花辫,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她也没告诉我。”
“她、、、”伺书又看了看那张纸:“就是我上次在酒馆中提到的那位姑娘。”伺书兴奋地在房内踱了两步:“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公子爷。公子爷要是知道了,可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说罢,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就匆匆离开房间走了。
我傻眼了:傻伺书,无论如何,你得先送我离开这城守府呀!难不成你要把我放在你房间里晾上一晚!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半个时辰后,伺书虽没有回来,却派了一个小厮送我回了医馆。
大胜
大胜
定业十四年冬,大楚王宫突生变故,大楚王刘天齐的异母弟弟刘天易突然发兵逼宫。集结在楚江江畔的大楚军队奉诏匆匆赶往大楚国都理阳,回途中却遭遇了突袭。而大楚王宫此时早已改朝换代,新君刘天易将国号改为开元,史称开元王。而开元王膝下爱女绮罗郡主摇身一变,成了绮罗公主。据说那绮罗公主年方十五,刚刚行了及笄礼。她生的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