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的玄妙,当然只有三个人懂。而这三个人,就是孟秋、花花和我了。
那日听到花花说她比试常输,我便替她想到了一个赢的办法。这个办法,自然得由长得最帅、轻功最好的孟秋来配合罗。孟秋听说用这个方法就有可能见到毒君的弟子,他也就毫不犹豫的配合我们了。每天,他都会施了轻功,跟在小男孩的身后。看见小男孩摘了一样东西,他便也跟着摘下一样东西。等到小男孩往回走的时候,他就会加紧步伐,把摘到的东西交给花花。花花再加上几样自己找到的东西,就能稳赢小男孩了。
接下来,我和孟秋则会躲在半山亭外的一个隐秘处。每次花花遇上不认识的花草树叶,她就会把它举到亭外,然后孟秋再用内力把名字告诉花花。
就这样,这几日的比试,花花都赢了。由于胜之不武,花花每次赢了之后都会有些内疚,而我亦准备了一些小点心来安慰她,不过那点心有一半以上进了小男孩的肚子。
这一日,比试进入第二轮的时候,小男孩突然大声叫了起来:“花花,不许把那颗草举到亭子外面去!”
我和孟秋正藏在一棵松树上,听到小男孩的话,我们对看了一眼,几乎就要笑出声来:看来,小家伙还挺聪明的,已经有所觉察了。
花花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小虎子哥哥,亭子里我看不大真切,在外面我才能看清楚一点!”
“那我怎么能看得清呢?”小虎子不服气的声音。
“我、、、”花花说不出话来了,我都能感觉到她正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那个小男孩。接下来我又听到了她的声音:“小虎子哥哥你也可以把那些花草树叶拿到亭子外面去呀!”
果然自古女人都善于耍无赖,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破功了。
“谁?”小虎子眼睛瞪圆了,不愧是男子汉,他快速一步,挡在了花花的面前。
我和孟秋一先一后地从松树上跃了下来,看见了我们,小虎子惊讶地:“是你们!”
这个小虎子,正是庙会那天我们看到的小男孩。那一天,他称那个给我们讲故事的七旬老人为“婆婆”。而那个“婆婆”,也正是我们要寻找的目标。
我笑吟吟地接言:“对呀,正是我们!”
“这几天花花老是赢,是不是你们帮的忙?”小虎子皱起眉头,小大人样地问我们。
我点了点头,小虎子嘟囔了一句“怪不得”,然后他又不服气地:“你们怎么也会认识这么多花草树叶的名字?”
在万阵谷的时候,那里多的是奇花异草,我没事便会去认那些花花草草。再说我身边的孟秋可是白眉的嫡传弟子,他习医多年,比我要更加厉害。
见我们相视而笑,小虎子提出了一个要求:“我们再来比试一场如何?”
“怎么比?”小家伙还蛮有斗志的。
“我们来比谁更了解这些花草树叶的用途!”
“好,比试获胜者有什么好处?”我抛出了条件。
“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如何?”
“一言为定!”正中我们的下怀。
于是,对着那一堆花草树叶,我们一样一样地拿起来。
“铃兰,食后腹痛、恶心!”
“铃兰,可以治疗丹毒!”孟秋接下小虎子的话。
“洋金花,食后吞咽困难,致抽搐而死!”
“洋金花,治疗蛇伤,癫痫!”
“断肠草,食后头痛,口吐白沫而亡!”
“断肠草,杀蛊毒,治疗水肿!”
比试越进行下去,我越是胆战心惊。小虎子摘的全是些有毒的花草树叶,而且他了解的全是它们的毒性。也不知他的师父——那个被称为婆婆的人到底是何许人物,把一个小男孩给教成了这个样子。
比试结束了,孟秋毕竟习医多年,他险险地赢了。而我们也提出了我们的要求,见小虎子的师父。小虎子有点犹豫,后来他告诉我们,他的师父经常是居无定所。这几天,她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等她回来了他一定领我们去见她。想不到事情进行得这样顺利,我和孟秋面面相觑,忍不住嘘了一口气。
许愿
许愿
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
忙趁东风放纸鸢。
虽然已经不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春天,但初夏时节的阳光正好,还刮起了风,正是放纸鸢的好天气。
我躺在半山亭的亭面上,惬意地享受着这暖融融的阳光。孟秋正带着两个小家伙在放纸鸢,他们恣意的欢笑着,笑声牵动了我内心的一丝悸动:似乎在很久以前,我在柳家村的时候,也曾同那“四人帮”这么轻松、惬意地放飞那纸鸢!
一只只色彩绚丽的蝴蝶、蜻蜓、、、在天空中花儿一样地绽放,放飞了忧伤,也放飞了愿望。我那时的愿望是什么呢?似乎是同爹爹、娘亲和小寅儿快快乐乐地生活一辈子!
淡淡的惆怅犹如空气中传来的阵阵欢笑,缠绵在我的心头。
“姐姐,快下来呀,下来跟我们玩儿啊!”花花兴奋地大喊。
眼前似乎闪过一个场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跟在我的身后,一边跑一边奶声奶气地喊:“姐姐,快来跟我一起玩儿啊!”
若是小寅儿无恙的话,他该有十一岁了吧!那时为了逗小寅儿开心,我天天变着法儿地用一些小玩意来吸引他的注意。而他,亦因此成了我名副其实的小跟班。眼下,也不知小寅儿他到底在哪儿,还有爹爹娘亲,他们又是否也同样在担心着我、、、
我起身坐了起来,孟秋施了轻功,将一只纸鸢的棉线放到我的手中。我抬手欲接却没有接过,纸鸢带着棉线摇摇晃晃地飞高了。孟秋正想去追那纸鸢,我阻止了他:“让它去吧!”
孟秋看了看我,眼睛里装满了蓝天:“对,让它把南南身上的病痛,也一并带飞吧!”
纸鸢慢慢地变成了小黑点,终至消失不见。地下的两个小家伙见状,不无遗憾地“哇”了一声。
我和孟秋相视一笑,随即两人跃下了亭顶。刚至地面时,我觉得左手掌心一痛,似有什么东西在那上面划了一下。我忍不住哎哟一声,举掌一看,可能是下去时手掌不小心碰到了亭角,划破了。孟秋连忙抓过我的手掌一看,微微皱起了眉。他从袖中摸出一块丝巾,轻轻地擦去了上面的血迹。
两颗小脑袋也凑了过来,小虎子看见我的手心,惊叫一声:“姐姐,你中毒了!”
我只告诉小虎子想见他的师父,却没有告诉他我已中毒这个事实,是以他起先并不知道我已经中了毒。而且,不知他是心怀戒备还是确有其事,离那次打赌我们获胜已有数天,他一直告诉我们婆婆还没有回来。
掌心的那根红线已经延伸至肋骨处,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小虎子抓过我的手掌,毫不避讳地把我的衣袖撸到肩膀处,当他看见那根红线时,眼睛越瞪越圆:“姐姐,我们得赶快找上婆婆,否则、、、”
我知道小虎子的意思,近日我常觉胸闷气短,想是这离魂之毒已快发作了。为了不让孟秋担心,我平时俱是强作轻松。想想自己虽未找到毒君,但能在这清幽之所过上这么一段轻松惬意的时光,还又美男在身旁为伴,倒也不枉此生了、、、
抬眼见那蓝色眸子正用难以置信和责备的眼神看着我,我忙道:“孟秋哥哥,莫要担心,能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孟秋一把将我搂入他的怀中,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跳动很快。良久,我听到了他低低的宣誓般的声音:“南南,我会一直陪着你!”
孟秋哥哥的话很温暖,他的怀抱也很温暖,我沉溺在其中,不愿自拔。
小虎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姐姐,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找来婆婆!”
下午的时候,我央求孟秋帮我寻来了两张大大的薄纸,几根竹篾片和竹丝。利用这些材料,我制成了一个简单的孔明灯,准备在晚上的时候把它给放飞。
孔明灯做好了之后,孟秋问我:“南南,你这是做的什么?”
“这叫许愿灯。”我微笑着回答:“只要你有什么心愿,写在那上面。到了晚上的时候把它给放飞,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真的吗?”孟秋碧蓝的眸子里水波荡漾:“任何愿望吗?”
“孟秋哥哥可有什么愿望?”
孟秋的眼里柔情似水,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紧紧地握住:“南南和我在一起这么久,还不知道我的愿望吗。我此生,只愿同你一起、、、浪迹天涯!”
何苦如此!孟秋哥哥,南南不值得你如此。我的心又猝然地痛了一下,脑中突然又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话:“丫头,你可要记得,你若真、、、离开了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他现在是在恨我还是已经忘记我了呢,我倒宁愿他已经忘记了我,就象忘记年少轻狂时做的一场可笑的梦。而我,马上也就会、、、忘记他了!
明知此生已经负了孟秋,我还是自私地想抓住这一份真实的温暖,我确不想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孟秋的叹息声惊醒了我的冥想,我故作轻松地:“放心吧,孟秋哥哥,南南不会拖累你太久的!”
孟秋听完我这句话,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他紧咬住下唇,半响才道:“南南,你是在拿刀子割我身上的肉呢。我今生已经放弃了太多的东西,你,我是绝不会放下了!”
听完他的话,我的泪水忍不住再一次夺眶而出。
晚上,我们和陈大哥一家寻了一个空旷的草地,开始放飞那孔明灯。
陈大哥帮我们点燃了灯内浸了灯油的破布,我和孟秋则一人托住了灯的一边。慢慢地,那灯充气膨胀了。在我的示意之下,我和孟秋两人不约而同的松开了手。而孔明灯则缓缓地升到了空中,它越升越高,终于变成了众多星星中的一颗。
我们最终都没在那灯上写下我们的愿望,倒是花花,喜孜孜的写下了一句话:“愿大家平安、开心!”
发现
发现
放飞了孔明灯后,大伙儿便一起往回走。
一路上,大家都有些心事重重。只有花花精神很好,她一直在叽叽呱呱地问着这许愿灯是不是飞到天上去了,是不是神仙真能看到那上面的愿望、、、突地花花住了口,她指向了我们住的房子:“那是什么?”
我们抬头一望,但见那一眨眼间,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围住了我们的房子,在那周围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光环。难道是天上的神仙看到了我们的孔明灯,真的下到凡间来实现我们的愿望了?我正纳闷中,孟秋突然压低声音道:“咱们得速速离开此地!”
可是迟了,我们刚转过身,一群黑影便悄无声息地拦在我们的面前。孟秋和陈大哥快速一步拦在我和陈大嫂的面前,花花把头埋在陈大嫂的腰间,大气也不敢出。
“敢问是哪路朋友朋友拦了我们的路,是否我们曾有得罪之处,还望明言?”孟秋朗声道。
随着“蓬”地一声,几个火把燃了。而我也终于明白,围在我们房子外面的并不是什么灯光,而是一圈火把。闪烁的火光中,我看见了领头的那个黑衣人,他是个约摸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他的眉眼与孟秋的有几分相似,只是更为立体,也更为阴郁。看了看我们,他手一挥,那群黑衣人往后退了几百米远。然后,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