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床顶板呆,又尝试了数绵羊,终于,她认命地起床,披了件单衣。
哎——
懒得点蜡烛——因为古代的蜡烛还要用火折子点,而且蜡烛还不是无烟地。根本比不上现代的灯方便,所以叶新月真的是“懒得”点它。
她静静地坐在桌边,双手托住下巴,又叹了一口气。
夜深人静地时候,如果睡不着,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这么安静的环境,很容易让她想起她现在好似在高空走钢丝一样的小命。有这样一群人。愿意陪着她去雪山采雪莲。随后还要去西域找只在传说中才存在的火蛇果,她是何其幸运。
如果她没有穿越而来。莫遥就失去了未婚妻,莫远就失去了心爱的人,锦儿也不会遇见她,段莫离更不可能离开那个他束缚了锦儿,也自我束缚了那么多年的地方。
这么看来……她还是蛮重要的嘛。即便在感伤地时候,她都不忘在自己脸上贴金。
她想起离开那个村子时,段莫离带着锦儿和她去的那个地方。
那里埋葬的,是锦儿的母亲,齐云舞。
她还记得锦儿当时闪动的双眼,没有眼泪流下来。他就好像平时那样,还是面无表情的。只是他看向那座没有墓碑没有坟头的墓时,眼神里却有一丝绵长而隐约的火苗,火苗出现时便只是微弱的小火花,随后便又在一片沉寂之中很快熄灭。
锦儿根据段莫离地要求在母亲的坟前上了一炷香。段莫离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母亲说,他只是摇了摇头。
“锦儿,你真的对娘亲无法可说吗?你可要想清楚啊,以后你大概是回不来这里的了。”她立刻劝他,怕他日后懊悔。
锦儿只是轻轻摇:“没有。”说完,他又微微侧头瞥了一眼那棵青翠欲滴的柏树,“这树真绿。”他忽然说了这么不相干的一句话。
叶新月一愣,随即笑了笑:“锦儿,你知道吗,其实绿色是代表生命力的一种颜色。”
段锦似乎是听到一件让他很开心的事情,他不由微微一笑:“是吗?”说罢更加仔细地打量着那棵柏树。
“嗯。”叶新月重重地点头肯定。
段锦没有对着娘亲的坟墓说多少话,叶新月倒是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多得让段莫离简直要后悔带她来这里地决定了。
其实,叶新月地话总结概括起来就是,希望齐云舞放心,她会好好照顾段锦,好好教他为人处事;同时,她也会好好照顾她家小叔子(说到这段时,段莫离很明显地冷哼了一声。随后扭过头去,不看向她);并且,她还会努力改变两人多年来冷淡的相处模式……
等她终于嗦完一堆话,段莫离早就不耐烦了。
“喂,你说够没有,不要打扰她。”
“好了好了。你这朵小茉莉啊,就是脾气急躁嘴巴毒,你看看你本来还是心地挺善良地一有为青年,干嘛非要装出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再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就算装得很凶,你能唬得住谁啊,你……”叶新月一边从地上站起来,一边依旧嘴巴不停地在说着。
段莫离听得一双入鬓的长眉几乎要拧成一团:“你还说,走啦!”
“我们要走了。”他目光深沉地看向齐云舞地墓。语气郑重地说道。
“快走!”他说完一转头,又凶巴巴地对着叶新月说道。
叶新月耸耸肩,不再出声。只是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也就会面上凶人,根本就是一只纸老虎,她冲着段莫离的背影做鬼脸。然后,一看自己身边,锦儿竟然没有跟过来。她立刻回头叫他:“锦儿,走了。”
“嗯,来了。”段锦扶了扶那墓前微微歪向一边的一支香,然后从柏树上折下一段树枝藏于袖中,这才留恋地看了一眼那墓。转身离开了。
她留意到锦儿这样一个小动作,忽然有些心酸。同时在心里誓,以后要对锦儿更加好些。
回到家中,她问段锦要刚刚他折下的那段树枝。
段锦先是惊讶于她竟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随后还是听话地将那树枝拿了出来。
叶新月以她拙劣无比的女红手艺,为段锦做了一个像锦囊一样地东西,她轻轻将那柏树枝弯折后放进锦囊里。虽然被段莫离无情地嘲笑,说这锦囊简直像个破布口袋,但是她白了他一眼。随即快乐地跑去找锦儿,献宝一般地将锦囊挂在了锦儿的脖子上。
“喜欢吗?”她笑眯眯地问锦儿。
“喜欢。”段锦点点头。
“柏树枝代表锦儿你的娘亲,锦囊代表姑姑我,也就是说,锦儿的娘亲和姑姑一起保佑你。”叶新月将这个锦囊的含义告诉锦儿。其实她是不忍心再见到他那样单薄伶仃的背影。
“保佑我什么?”段锦一双犹如黑色琉璃般的双眸看向叶新月,眼睛里透露出疑问。
“保佑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长命百岁啊。”叶新月想也不想地就回答道。
“那我把这个锦囊送给姑姑。”段锦想也不想地就要颈上的锦囊拿下来。
“你干什么啊?”叶新月立刻制止他。
“这个锦囊保佑姑姑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我就会开开心心。”段锦认真地说。也许是因为太害怕会失去姑姑。这本该放在心里想一想的话,竟然被他说了出来。
叶新月愣了一秒。忽然感慨于这孩子为别人许愿地慷慨。她揉了揉他柔软的顶:“这个锦囊是给锦儿做的,而且里面还有代表锦儿娘亲地柏树枝,姑姑戴着不合适,改天姑姑再自己做一个。”
“真的?”段锦的眼神里,有着全然的信任和毫不修饰的天真。即便他满面寒霜,他依旧是一个对亲人毫不设防的孩子。
“真的。”叶新月记得自己当初是这样肯定地回答的。
只是,此刻,脑中有些隐隐的疼痛,让她苦笑不已。她自然没有打算再去做一个锦囊,不是她说话不算数,只是,她不想让锦儿觉得愿望地用途就是用来破灭。锦儿这一生应该感到失望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她没有长命百岁的把握,一点也没有。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半夜人影
虽然头还是隐隐作痛,睡意依旧没有找上叶新月的门,她还是决定不在这乌漆抹黑的房间里呆坐着,温软的被窝更舒服一些。
她站起身来,正要转身回到床上去,门外的长廊上忽然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影。
谁?叶新月愣了一秒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房前,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儿。空荡荡的长廊上哪儿有什么人影。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叶新月咬了咬嘴唇,将眼睛凑近门缝儿处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还是没有见到什么人影。
好吧,要么那人已经消失了,要么就是她眼花。若是以前,叶新月单独一人绝对不会打开门,走出去一探究竟的。并且她强烈鄙视那些恐怖片里明明怕得要死却又偏偏看向床底、衣橱等地方的女主角,因为不光她们会被吓得半死后不得好死,连带她这个屏幕前的观众也跟着惊悚一把。但是现在,本着这条命随时会玩儿完,此时不好奇,更待何时?
她用手指勾住门框,一点点地打开门,连门轴那轻微的咯吱声在这一刻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巨大而刺耳。
随即,她走出房间,一脚跨过门槛,站在了空空荡荡的长廊上。的确,一个人影也没有。她正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神经过敏了,打算回去睡觉的时候,她对面房间的门忽然开了。
“啊——”叶新月的一声尖叫还没有出口,段莫离已经点了她的哑。
“你为什么大半夜站在这里?”段莫离皱了皱眉,他和锦儿住在叶新月房间对面。刚刚锦儿睡下后,他运功继续疗伤。那次与莫遥一战,外加后来内伤未愈又去救被人劫走的锦儿和叶新月,他的伤势更加严重。每晚都要打坐运功,为自己治疗内伤。因为旧伤加新伤,他的内伤好似雪上加霜,即便每日调理吸纳。依旧显效甚微,他也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效果再微小,也聊胜于无。
今天晚上他也是这样疗伤。刚刚散去一身功力,他正要歇息,却突然觉走廊上有人站着。没想到他打开门。一眼见到的竟然是叶新月。
叶新月口不能言,急得朝段莫离直瞪眼,指着自己的嘴巴。段莫离见她认出是自己了,不会尖叫了,便为她解。
“你干嘛突然出现。吓人啊!”她没好气地说道。眼睛瞥向段莫离地房间内。因为这间房里有一张床。还有一张睡塌。段锦正躺在睡榻上和衣而睡。她不由压低了声音。
段莫离走出房间。反手将门带上。低声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地问题。大半夜你不上床睡觉。站在这里喂蚊子吗?”
叶新月白了他一眼:“这个天气蚊子还没出动好不好。我是看到有人影。所以出来看个究竟地啊。你呢?”她看向段莫离。嫉妒啊。为什么他没有黑眼圈?“你怎么这么晚了也不睡?数蚊子?”她将他一军。
“我也是看到有人影。所以出来看看是谁?”段莫离说道。
叶新月立刻好奇地问:“那你看清是谁了吗?
“就是你呗。”段莫离轻轻摇头。为了运功时确保全身地血液畅通无阻。他解开了束着头地带。此时长长地黑披散在肩头。长可及背。仿佛一条蜿蜒地黑色河流一般。要不是他地声音有男子独特地沙哑。加之身材高挑。任谁都会将他错认为一个绝色地女子。
叶新月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见到的人影段莫离没有见到,段莫离见到的人影就是后来的出门的她。他们讲的根本不是一个话题。
“现在怎么办?”她看向段莫离。
“什么怎么办?回房睡觉。”段莫离说罢转身打算回房去了,叶新月却一把拉住了他,“喂。你别走。”
段莫离一愣,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做什么?”
叶新月没有察觉到他地目光:“我们不出去看看吗?刚刚我的确看到有个人影过去的……呃,好像是见到这么个人影地。”她的语气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段莫离皱了皱眉:“我们站在这里说话的功夫,那人肯定已经不在了。你出去也看不到什么的。”其实,即便有什么,只要跟他们此行去雪山的目的无关,还是少管闲事为妙。除非是他们躲不掉的麻烦。不过,眼前这个女人本身自己便是个麻烦……
“去看看吧,反正都已经出来了。看一眼也没关系。走走走……”叶新月的好奇心作。即便心里认可段莫离的话,但是还是要自己亲眼去看看才甘心。前提是。她要拖着段莫离陪她出去。
段莫离看向她,秀丽地双眉越拧越紧,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
叶新月嘻嘻一笑。
直到两人过了拐角的楼梯口,静静闭着眼睛睡觉的段锦在一片黑暗之中轻轻睁开了他的眼睛。
刚刚姑姑与段莫离的声音他听得分明。
想了想,他坐起身来,没有掌灯,只是屏息来到门前,双手放在门闩上,想了想,却又放开了手。
客栈分前后两大部分,最前面是两层楼都是饭店,供旅客吃饭,从客栈的大门进来,穿过一层的大堂,就来到一个成方形的院子,紧接着的两层便是住房。住房后面还有一个挺大地后院,有一排简陋的瓦房似乎是给跑堂的小二和杂役住的。
叶新月他们所住的客房便是在后面的二层小楼的二楼。因为环境相对一层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