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吱呀声响才稍微打破夜空的宁静。
来到一处隐暗的角落,吴宗之着三人在一旁等侯,他执出八张符纸夹在指间,开始对着海水默念。初时毫无异状,渐渐,原虎觉出了变化。周围逐渐开始开始出现一丝淡淡的雾气,皮肤也可以明显的感觉出空气的潮湿,越来越浓,越来越广。如果这时有人站在高处看着海镜城的话,他就会惊讶的发现,一片奇异的浓雾正由码头而起,逐渐吞食了半个海镜。
好半晌后,吴宗之停下来抹抹额上的汗水,颇有些吃力的笑道:“好了,只可笼罩半座城,这已经是我法力的极限。幸好齐府也包括在内,原兄的要求已经办到。”这时雾已浓得一尺开外就难见人影。
原虎不禁暗暗咋舌,吴宗之说得轻松,实则制造这场大雾所需法力极强,他定然已有高阶水行的道行。龙船会藏龙卧虎,若不是这次变故来得太猛太快,要将他们灭掉谈何容易。一想起自己差点就要与他们为敌,原虎就生出古怪想法,也不知该不该感谢齐应贤?
吴宗之满意的看看四周道:“现在就算有人发觉不对,要将这雾散去,也非一时半刻可以办到,我们该有充分时间行事。”
原虎满意点头道:“走吧,按计划行事,别走丢了。”
第十章
借着大雾掩饰,原虎悄悄翻越围墙进入齐府,体内山神气瞬间全力运作,全身灵觉提到最高点,一丝不漏的将周遭情形把握于心。雾气虽为他行动带来方便,但也有弊端。别人看不见他,同样,若遇上比原虎更高明的对手,那么情形立即可以逆转,他将很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猎物。再者,这雾来得这么诡异突然,是人都会觉得不对,府中守卫定会加强戒备,想要侵入雾气难以影响的大牢,难度又将增加。
事前已将府中地图记熟,原虎小心翼翼的循定好的路线移动着,路上碰到好几起巡逻哨兵,均被他事先发觉从容避开。越是接近牢房守卫越是严密,到最后几乎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要想向前一步,都需要付出加倍的小心。
原虎藏身一株大树上,仔细打量着前边的建筑。借强得足以穿透浓雾的火光看来,这是一座很大的石屋,前面是一个小院,后面的建筑为密不透风的单层石屋,窗户又小又高,全用拇指粗的钢条加固,从它的结构规模推测,主要牢房应在地下。
原虎有些犯难,山神玉虽可在地下畅行无阻,但却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无法利用它侵入地牢,因很易被人撞见,从牢里逃出倒还方便。且这里的守卫,实在太、太严密了。明哨有四处,四人立于小院门口,两队人则沿牢房做圆圈运动,队与队的间隔不超过一盏茶工夫,还有几人则在屋顶上注视四周动静。暗哨则有三处,分处牢房四周,明暗岗哨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监视网,任何想要接近的人,都逃不出他们的视线。虽因浓雾天气警戒效果大打折扣,但想侵入,也是难之又难。
忽听门口一名卫兵抱怨道:“见鬼,这雾来得太古怪了。”
另一人道:“是啊,老子在海镜住了十几年,还从没见过晚上起这么大的雾。”
一名似是头头的卫兵喝骂道:“住嘴!专心点,刚才接到上头命令,这雾来得太怪,张老二要带手下来加强守卫。”
先那人笑道:“哈,张老二忍了五、六天,没想到还是去不成翠红那儿。”
另一人道:“难不成你还想替他去……”
几名卫兵互相开着低俗的玩笑,低声笑骂着。
真是天助我也,原虎心中已有计较,他轻轻溜下树来,借着大雾掩护,攻其不备,轻易将三处暗哨收拾掉,然后找了一个与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将他衣服换上,静静侯在一旁。
不一会儿,浓雾中闪现一点红光,一队人举着火把慢慢行近,想来该是那个张老二带来的人了。原虎乘他们走过身边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坠在在队尾,低头跟着前一人。由于大雾关系,视线极差,加上原虎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那些人只顾走路,根本未察觉已多了个人。而在牢外警戒的,则更不知道原虎是半路插进去的“冒牌”。
渐渐走近,守在牢外的一个人已先招呼道:“张老二,翠红的被窝暖不暖和啊?”他的手下立即发出阵附和的笑声。
领头的人骂道:“妈的,别提了,老子人还未出门,命令就来了。都是这该死的雾惹的。”
那边的人起哄道:“‘小别胜新婚’,张老二你最好一个月不去,那她就更想你了。”“我说啊,一年不去最好……”“去,你懂什么,女人最巴不得你天天去……”
张老二也不生气,回头对手下道:“各人站好,熬过这一夜就好了。”牢外领头的人也喝止手下。只是谁也没发觉,就在刚才众人分神的刹那,大雾中一道模糊的人影已溜进了院中。
防外不防内,院里反没一个守卫。原虎摸到墙边房顶上卫兵视线不及的死角,将手贴于壁上,凝神探察查。借山神气之助,他凭过人的灵觉已将屋内的动静摸个一清二楚:正对门口处几个卫兵正在高声谈笑,房内东面和北面各有几人,还有一人正由南面向西面走去。原虎悄悄行至空无一人的南边,怀中山神玉发动,整个人缓缓穿墙而过。
内里是一个单独的房间,五六张床铺排成一排,看样子该是守卫休息之处,此时漆黑一团,一个人也没有。原虎走至门边听听动静,然后悄悄拉开门闪了出去。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在约四丈外一个转角,墙壁两边各有三间房。原虎不敢稍有怠慢,迅速穿过过道,确定没人后转过弯。
这边则一直通向一处小厅,该是整座牢房的中心,厅中间一张桌子上四人正在喝酒。由此处过去的长长过道一览无余,毫无遮掩,没办法,原虎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幸好四人正喝得高兴,加上原虎身穿卫士服色,倒没惹人怀疑。走到小厅后原虎四下张望,已发现通往地牢的入口。就在他左面,一道铁门紧闭,从门上小窗透出的火把光芒中可隐隐看见一条长长的斜梯通向地下,即深且长,就如洪荒怪兽大张的巨口,贪婪得等着吞食进去的人。
这名傻站着东张西望的“同伙”终引起怀疑,一人冲原虎道:“你在干什么?”
这么一来其余三人都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另一人疑惑道:“我怎么好像没见你?”
原虎慢步走过去,顺口胡诌道:“我是上面派下来加强守卫的。”
四人哦了一声,又埋头喝酒,忽的一人发觉不对,戒备道:“等等,你是从哪儿进来的?”又这处可看见大门,任何人进门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原虎故作神秘道:“嘘,小声点,猜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一边走上几步。那几人被勾起好奇心,一时忘了继续追问,均感兴趣的道:“什么?”
“就是……其实我是奸细。”“呃?”话才出口,原虎已闪电扑上。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四人根本连反应时间也没有,只觉眼前一花,两人已横飞出去,“碰”的摔在远处人事不醒。原虎右手倏的一伸掐住另一人的喉咙,那人张大了口才惊觉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而原虎左脚一蹬,最后一人也抛飞开去,抓住颈项的手则顺势往下一抹,那人已白眼一翻,软软倒下。
在几人身上翻出铁门钥匙,再花些时间将他们搬到旁边一间小屋藏好,原虎打开铁门,向下走去。
通往地下的甬道很长,花了好些时间才走到头。尽处又是一道铁条做的门,后面则是狱卒休息的地方,里面光线昏暗,并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此时,正有五人在里面,两个躺在床上似在休息,而另三人正围着一张烂木桌子口沫横飞的大声聊天。
试了试发现这道铁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原虎只得伸手敲敲铁条,正在聊天的一人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走了过来。
“干什么?没到老子吃饭的时间呀。”
“快开门,我有要事传达。”原虎装出一副“老子是上头来的,你少废话”的样子,大大咧咧的道。
谁知那人根本不买他的帐,眼睛一翻:“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原虎飞快的扬下手又放下,说道:“有公文传达,你到底开不开门?”
那人走近几步:“什么?我没看清,你再拿出来看看。”
什么嘛,跟从小听的故事里那种一骗就上当的“猪头型”狱卒一点都不同,怎么这么警觉?原虎无法,只好装作傲然道:“老子没时间跟你耗,不开算了,有问题自己跟上头去解释。”作势就欲离开。
那人有些慌了,迅快道:“大哥,别呀,有话好说。我开不就得了,暗号?”一只手已掏出钥匙。
刚一脸高兴转过头来的原虎又傻了:“什、什么?暗号?”
那人停了下来,有些戒备道:“你不会不知道暗号吧?没暗号谁来了也不准开门。”
原虎忙掩饰的打几个哈哈:“我当然知道,别浪费时间了,快点开门,我还有要紧事要办。”心中暗想:经验还是不足啊,在上面就该问个清楚才下来,这下好了,该怎么糊弄过去?
谁知那人坚决的摇摇头:“不行,你先说暗号。”
原虎没好气道:“好,你过来点,我这几天嗓子疼,有点说不出话,暗号是……”喉咙跟着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声音。
“什么?”那人不由自主的走上几步。
“就是……其实我是奸细。”一会儿时间这句话已对人说了两次,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干这勾当啊,原虎心下感慨。
“什么!”那人脸色大变,刚要退开招呼同伴,原虎手臂一长将他抓了过来紧贴门上,山神气侵入体内经脉,那人只觉胸口一窒,浑身如遭电击的猛震一下昏死过去。
“喂,老兄,怎么了?”原虎故意大声道,一边夺下钥匙弯过手臂打开了门。
另几人见同伴贴在门上,脑袋奇怪的耸拉着,无不大奇,当下就有三人走了过来。“老王,干什么?喝醉了么?”
突然老王的身体打横飞了过来,那三人不及细想伸手去接。哪知触手之处竟好像摸到块烧红的烙铁,如同被千斤巨石撞上,三人连同老王飞跌开去,滚作一团。
睡在床上那人这才警觉的翻身而起,但脑袋立被一块黑忽忽的“暗器”击中,又倒了回去。原虎收回丢出钥匙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十一章
四下环顾一番,他推开旁边木门走出小屋,迎面一条长长走道,两旁均是一间紧挨一间的牢房,这里恶臭更加浓烈,几乎熏的原虎背过气去。无数呻吟叫喊之声混成一团,深深刺激着他的耳膜。在寥寥几只火把的微光里,深沉的黑暗中大群人紧紧蜷缩,有的似昏似睡的趴在地上;有的则满怀恐惧的看着他,漆黑的脸上只有苍灰色的眼白闪闪发光;还有的一见人过来就冲上抓住牢门,将脸死死的往外挤,一面大喊冤枉。
原虎身处其间犹在人间炼狱,一种无处不在的幽闭恐惧像附身的恶灵紧缠着他,使他一刻也不愿多呆在这里,只望早早离开。时间紧迫,他无法一间一间去找,于是提气扬声道:“‘龙颈’宋山宋老爷子在吗?我是来救你的。”
狱里立刻炸了锅,刚才还死气沉沉无精打采的人全都挤到了牢门,拼命的伸出手叫喊着“我就是宋山”“我是”“我是宋山的儿子,你救救我吧”“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