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另一个人似的;你讲的那一套有谁听得懂?去骗三岁孩童还差不多!”
安世高大师双眼神采炯炯凝视,谆谆教导开示道:“人生虽然苦短,却无‘懂’与不懂分别,只是有‘学’及不学这两个字,就是所谓的活到老学到老。不论以前权倾朝野的宦官张让,或现在登极为一门之尊如檀越,原本便是踩在无数的尸体上而夺取的,但千万别忘了世间所有的一切,人人皆只有使用权,而无所有权;若得继续你争我夺去保护眼前的地位,岂不太苦了?如果能放下屠刀,洗涤污秽心灵,终有一天必能成佛!”
深入浅出一针见血的简单佛理,确能打动人心,也令崔赵忠似懂非懂不再辩驳,不愧一代高僧大师,是医心的医王。
卫九敌满脸正气凛然冷哼一声道:“原来‘十常侍’之首张让就是这位毁容的绝尘和尚;当年翊赞中枢权倾天下,生杀予夺,残害忠良,并且卖官鬻爵擅作威福,上行下效搞得官吏横徵暴敛,百姓怨声载道。大汉可以说是被你们搞垮,若不杀你们以谢天下,天理何在!”
绝尘和尚一脸错愕!崔赵忠掠至他身边蓄势待发,门众个个拔刀团团将卫九敌围起来,整座灵堂显得杀气严霜。
崔赵忠怒斥指责道:“卫九敌!我知道你看不起咱们这些旁门左道的绿林江湖门派,有本事就找我一较高下;‘老大’张让于十年前已然去逝了,眼前的只有‘绝尘’和尚而已,所有的帐就由我一手承担!”
旁门左道也有死忠的朋友!这番话让门徒弟子显露更为尊敬的神情,有抛头颅洒热血拚上一身剐的无比勇气。
此刻安世高大师眉头一蹙,合十低沉念了一声佛号道:“卫檀越!单前辈灵堂前不该动武,况且‘天残门’不似以往横行霸道,崔门主早已为张心宝感化,与‘神鉴宫’熔为一炉,以保镖正业为生,小宝为人如何,你应该信得过!”
卫九敌双眼异采连闪,一阵沉吟后道:“本门副门主之位也是保留给小宝的,今日便看在小宝的面子不与你们计较;但是安世高大师乃一代圣僧,得说一句公道话!”
安世高一呆!合十叙礼忙问道:“请卫檀越指教!”
卫九敌冷然道:“如果一个人犯了满身不可饶恕的罪孽,是否遁入空门,就可以洗涤过往一切?那么,被张让害死的无数忠良之后,又找谁报仇?”
这时候,董缨、紫罗兰、萤兰燕、东方芙蓉及一干姊妹女眷,都到了剑拔弩张的灵堂,也听到了这段对话。
安世高大师一脸忧容合十回答道:“世间最重的是‘杀业’,一个人犯错当然接受国家法律的制裁,并非遁入空门就可以逃避一切;所谓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以后轮回转世,还得随着善、恶业的无形摆布,连佛、菩萨都无法伸出援手,唯有靠自己顿悟解脱,不畏生死偿还还恶业,就算是位得道高僧了。”
卫九敌嗤之以鼻道:“安世高大师,出家人不打妄语,你别避重就轻言词闪烁,这番话根本是隔靴搔痒摸不着边际,同时也表示你有心袒护张让;你今日虽可以不必回答,来日方长总要表明态度的!”
安世高一愕!忙问道:“卫檀越!欲意如何?”
卫九敌俨然一挺,指责道:“卫某打算端午节当天,在华山‘神刀门’召开武林大会,张让与赵忠就由天下人来公审,我看到时候连义子张心宝也会大义灭亲吧!”
安世高脸色煞白脱口道:“你……明知‘绝尘’和尚丧失了记忆;所谓冤家直解不宜结,又何苦逼迫张心宝去做这种残忍的选择?善恶终有头,让他们随业得报不就好了!”
卫九敌仰灵堂而望,语气幽然叹声道:“卫某也会尽力帮忙!留住张让与赵忠的生命,能终生囚禁华山‘神刀门’而老去,也算对义子小宝有个交待。”
说得仁至义尽,令人动容。
他回头望着东方芙蓉冷声道:“蓉儿,咱们走吧!此处已经不欢迎我们了!”
话毕,掠身出灵堂。
此刻的东方芙蓉裣襟匍匐地上,朝绝尘和尚磕了三个响头道:“夫君张郎给您一手扶养长大,恩重如山;媳妇这里有一瓶‘玉脂续肤膏’能令您容貌恢复往昔光采,沙哑的声音回复如初,是媳妇的一点心意。”
绝尘和尚闻言后,当年吞炭毁容的丑脸并不因此激动,反而显露出一种雍容慈辉,如沐佛恩般的能不说而教化众生之感觉,令人肃然起敬。
他依然不疾不徐称念一声“阿弥陀佛”,以宽敞无私的平常心,音调沙哑却字字清晰有力道:“二十几年来!这个镂骨铭心的三个字,确实让老纳有一段时间的欢笑及痛苦,并且常在午夜梦回,挥之不去,相互间的‘业力’牵扯实在可怕。如今,‘张心宝’这个名字,在老纳心中已无特殊意义,就跟众生一样平等,并无差别心了!”
安世高大师问言双眼异采连闪,充盈喜悦,连忙合掌念一声佛号,表示对绝尘和尚的嘉许及赞叹!
他一拂衣抽扶起了东方芙蓉又道:“女檀越的这瓶‘玉脂续肤膏’对老纳来说,一切表相不过是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有无皆非,往昔皆空罢了!”
这番言词,如暮鼓晨钟敲醒了整个灵堂内那些争名夺利的江湖人,尤其以同是太监出身的契弟崔赵忠为最,此刻正用心地去咀嚼其中之意。
安世高大师慈容微笑趋前一步,将东方芙蓉手中的膏药纳入袖中,合十为礼道:“东方檀越的一番好意老纳代为收下!”
转身对着绝尘和尚微笑道:“你的禅境已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层次!所谓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若能更上层楼,境界达到是心离尘,而非是身离尘,才不负为师为你取的法号‘绝尘’真谛。恢复容貌展现肃穆庄重一派大师风范,也是一种渡众生的无上妙法;众生执着表相!就必须以相渡相引入佛门,共沐佛恩,这也是佛法八万四千法门之一呀!”
绝尘间言汗颜合十惭愧道:“弟子愚痴,谨遵师命。”
安世高大师语重心长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该来的‘业力’是跑不掉的,希望你能因此因缘而领悟到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的境界!所谓:无人相、无我相、无寿者相、直至无法相,到了无无相才能达到彼岸啊!”
绝尘用心去体会,若有所悟般,刻下骤显宝光神相威仪,令人啧啧称奇,出身本是“十常侍”之首的张让阴险弄权,为前朝皇帝刘宏尊以“阿父”昵称,在朝廷呼风唤雨三十余载,残杀忠良及眷属九族从不留活口,为数不下数万之众,换得一个万世臭名“蝮鸷两全”匪号;由此可见其人既阴险又毒辣,已至变态嗜杀的程度,也料不到失忆后,出家钻研佛法,如今却如脱凡胎换圣骨般,判若两人,真如安世高大师所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但是老天有眼,明察秋毫!会放过这个曾经满身罪恶罄竹难书的太监吗,如今得道又能如何?解脱生死超凡入圣又会如何?大众的心里头就是这么想。
一代圣僧安世高大师用“般若智”观照渡化张让,岂会不知连佛陀都无法去改变因果的可怕?凭其睿智应该另有安排吧?
此刻崔赵忠踏着女人家的碎步扭捏走到东方芙蓉跟前,握其纤纤玉手,似娘亲般的呵护道:“蓉儿!为人妇道应该嫁夫随夫,为什么不夫唱妇随跟在小宝身边,而却与那个自视刚正不阿正派的卫九敌在一起?我看干脆留在‘崆峒山’与这批姊妹们一齐等候小宝回来,大家团聚一家亲该有多好!”
东方芙蓉强颜装笑道:“义父卫九敌待我恩重如山,刚开始开山立派事务繁忙,怎能不帮忙呢?一切等宝哥回来再说吧!”
说的也是!做人家的干女儿是该如此,崔赵忠及董缨、紫罗兰、萤兰燕女眷们与东方芙蓉依依不舍,互相道别。
东方芙蓉离去前,对安世高大师及绝尘和尚两人欲言又止,轻叹一声,音调柔肠寸断般无耐,令人闻之鼻酸,真不知要说些什么。
密室烛火明亮。
诸葛亮神色凝然,正襟危坐桌前:“颠道人”邱开与安世高大师皆脸色沉重,一股不安的气氛充斥空间。
邱开性急,捺不住抢说道:“小伙子,凭我们的交情,可以将师兄临死前咬断拇指,暗示凶手的名字讲出来吧!”
诸葛亮默然不语,更增添不安的气氛。
安世高神相宝光庄严道:“孔明先生,你若有难言之语,老纳也不会勉强;但是心里面怀疑一位人物,藉一个故事提示予你!”
邱开脾气暴燥道:“这个节骨眼大师讲什么故事?小伙子!凭我们的能耐,竟然还不是你心中武功高强的武林公正人士?忒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诸葛亮四两拨千斤道:“大师!关于这个故事,晚辈洗耳恭听。”
安世高大师就把沙漠绿州发生千余人被形态类似卫九敌的蒙面人,以残忍毒辣的手段杀害之事略说一遍。
诸葛亮闻其讲出卫九敌名号时,眼睛为之一亮,随即陷入沉思默然。
邱开霍然起身,早已不耐的拨展一睑乱眉怒目瞪着,挥舞拳头威胁指责道:“小伙子真是不点不亮!好像拿着猪头寻不着庙门?你面前的两尊大神不拜,莫非只等张心宝回来才肯说?也未免太过虱处袖中,所见不广。”
诸葛亮可真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曾与邱开相处一阵子,知其说干就干的爽朗个性,心中始终怕怕的,不敢言明。
安世高大师也起身按着邱开肩膀就座,心平气和道:“邱檀越莫要椒优不宁,这样会吓坏了孔明先生!由其处事可见其枉尺直寻,宜若可为之人;而且先谋而后动,不做那种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之事。”
诸葛亮紧张拭汗,起身翻袖作揖恭声道:“知我者大师也!晚辈了解这名凶手背后的主使者,目前正当巨鱼纵壑,虽有玄黄翻覆之能耐,却独畏张心宝一人而已,晚辈不得不谨慎从事,免得武林生灵涂炭。”
言词恳切,宰辅之量不计较邱开威胁,却使老顽童般的他,呵呵一笑,竖起大姆指夸赞道:“好小子!威武不能屈,连大雕‘小白’都供我骑乘遨游天际,你我亲近信任如斯,却不肯马上吐实,以后必然非池中物啊!”
诸葛亮趁机一指他的拳头诡异道:“师叔,您竖起大姆指代表什么?”
邱开一愕!一头雾水脱口道:“是夸你喽!”
“除了夸奖,还代表着什么?”
“当然是第一嘛!除了死去的单斌师兄以外,你可算是足智多谋,天下第一的!”
“师叔!咱们先来玩一个简单的数字游戏。”
“什么游戏?”
“请您再把另外左掌伸起,与右拳共十指展开来。”
邱开闻言照做,伸展开十指。
“请您再将刚才竖起的大姆指缩进去。”
“咦?少了一根指头,这不就代表‘九’的数字,连三岁孩童都晓得!”
一旁的安世高大师一震!接著微笑点点头,脸色转为阴晴不定,若有所思。
诸葛亮灵机一动,顺势推敲道:“小孩童都有吸吮大拇指的习惯,如果改为大人来‘喂’食;就如师父咬断大拇指暗示姓氏,您老应该猜得出这个字的谐音了。”
“啊!是‘卫’字!”
邱开猛然暴起!一脸的毛茸茸瞬间贲展如刺猬,双眼闪烁仇恨怒视,浑身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