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李爽等人听完,皆点点头,虽然心里有许多话想说,但一想谢文东从吉乐岛回到H市,路途奔波劳累,不忍心再打扰他,纷纷向谢文东告辞。
谢文东挥下手,幽幽道:“大家等一会走。”
三眼一愣,问道:“东哥,还有什么事吗?”
谢文东一笑,说道:“张哥,咱们的兄弟无理把人打伤,可最后的处理是不是有些轻了。”
三眼不以为然道:“只是打伤个不长眼的家伙,没什么了不起的事。”
谢文东目光一凝,正色道:“我们是黑道,赚的是黑钱,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盼着挑你的毛病,抓到把柄就来整你,如果自己不低调一些,行事嚣张跋扈,平日耀武扬威,时日一长,养成习惯,那和其他那些不入流的黑帮有什么区别,张哥,不要忘了以前H市的老大是怎么死的,前车之鉴已经摆在那里,难道,都看不明白吗?”他的话,虽然是对三眼所说,但实际上是对房间中所有人说的。
三眼语塞,一时无言以对。陈百成见三眼尴尬,忙上前说道:“东哥,我们以后记住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三眼哥,毕竟只是小事,三眼哥每天要处理的大事那么多,难免有忽略的地方……”
谢文东点点头,说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三眼有忽略的地方,难道,执法堂的人都去睡觉了吗?”
张研江听完一哆嗦。他是执法堂的堂主,文东会的兄弟如果错而不罚,责任当然是他的。
其实,他是想作出处罚,但是,那几人都是龙堂的兄弟,虽然他有权利直接进行惩罚,但不和三眼说一声,面子上说不过去。
他找到三眼,把事情一说,后者毫不在意,认为下面的兄弟犯得只是小错误,交点钱出来就可以了,不用体罚。
张研江也明白,三眼的为人哪里都好,即爽快又义气,但就是护短,听他这么说,张研江也不想太过强硬,把两堂的关系搞僵,转念一想,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就顺水推舟给三眼一个面子,没处理此事。现在谢文东问起,已点到执法堂头上,他哪还能站得住。张研江看看三眼,发现后者也正在看他,两人的目光碰了一下,各自垂下头。这两人,都是文东会的元老,也都是极局实权的人,但此时在谢文东面前,却象两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张研江面红耳赤,小声说道:“东哥,这件事是我的错……”
不等他说完,谢文东眉毛挑起,道:“当然是你的错。当初设立执法堂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执行帮规,监督兄弟们日常规范的,你倒好,对犯错的兄弟视而不见,那我还要执法堂有什么用?”
张研江身子一震,面色刷的白了,吓得一句话没敢说。其他的各堂堂主也看出谢文东动了真火,一各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三眼最清楚事情的原委,是自己护着手下人,没让张研江惩罚,现在把责任都推到人家头上,他也过意不去。他面带难色,说道:“东哥,其实……”
他一张嘴,谢文东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摆手道:“张哥,不要说了。那几个兄弟该怎么惩罚,帮规自有规定,还有,研江玩忽职守,也要按帮规惩处。”说完,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离开。
众人低着头,走出房间,等出来之后,皆长出了口气,互相看看,摇头苦笑。
三眼把张研江拉到自己身边,苦叹道:“研江,这次害你受罚,我……”
张研江叹口气,道:“三眼哥,我确实有做错的地方,不怪东哥罚我。”
李爽、高强、何浩然等一干堂主纷纷上前,好言安慰他。李爽挠挠头发,说道:“回去我也该警告下面的兄弟收敛一点,别撞到枪口上。”
张研江回去之后,让执法堂的人把那几名打人的龙堂兄弟全部抓到执法堂,每人责打二十苔。苔是执法堂自设的体罚工具,几根竹条捆在一起,即柔韧又结实,打在人身上,一下就是一个血痕。二十苔打完之后,那几人已每有一个能站起来的。张研江则自领三十苔,手下人打他的时候,可加了小心。虽然打得噼啪乱响,实际上,用的分量并不大,不过,声势挺吓人,三眼等人在旁观看,也一各个暗暗咧嘴。
张研江在文东会向来主文,负责出谋划策,平时出去拼杀,根本找不到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三十苔打完,差点昏死过去。
最后,他是被人抬回自己房间的。
傍晚,他想不到第一个来看他的,会是谢文东。
谢文东来时,他正在床上趴着,晚饭没吃,也没胃口吃。听到门响,费力的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谢文东,他急忙想从床上爬起,谢文东急步上前,把他拦住,看他背上涂着厚厚一层药膏,皱眉道:“怎么打得这么重。”
张研江咧嘴一笑,说道:“我是执法堂堂主,如果不让下面兄弟打重一点,怎么避嫌啊!”
谢文东点点头,感叹道:“我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你,有一部分责任也在三眼身上,但是,我只能责怪你,而不能责怪他,知道为什么吗?”
张研江苦笑道:“因为,我和三眼哥的职责不同。”
“没错!”谢文东在床边坐下,说道:“三眼的错是护短,这是他一贯的老毛病,而你的错是失责。现在帮会虽然强大了,有了骄傲的本钱,但是不代表我们已经无敌了,如果下面的兄弟都变得仗势欺人,惹得怨声载道,我们离灭亡的日子也不久了。记住,我们的身份毕竟是黑道,毕竟是见不得光的,惹人关注,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张研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等谢文东说完,随即说道:“东哥,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谢文东含笑点头,道:“多休息,把伤养好,文东会不能没有执法堂,就象我身边不能没有你一样。”
张研江心中一荡,别过头去,偷偷拭掉眼中的泪花。
他虽然被谢文东惩罚,心里却毫无怨言,认为自己确实改罚。这正是谢文东的御人之道。
第二天,三眼找到谢文东,提出文东会外扩的事。他希望文东会的势力能延伸到内蒙古,毕竟那里没有洪门也没有青帮的势力存在,打起来不会费劲。
谢文东并不反对,既然有利于帮会发展,如果不去做,就是自己的损失。
文东会自从统一东北的黑道之后,势力一直在向内蒙古渗透,只是规模不大,又极其低调,未和当地的黑帮发生过矛盾。但渗透和大举入侵是两回事,如果不弄清楚当地的情况,很容易受挫。
三眼一直负责这方面的事,对其状况也比较了解。
内蒙古地广人稀,当地的黑帮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非常彪捍,手中大多都有重武器,有些黑帮甚至在草原上建了自己的根据地,周围布有雷区,别说警察,即使军队过去想打下来都不容易,而且地势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当地黑帮和三眼接触最多的是‘草原狼’。‘草原狼’是新兴起的帮会,没有家底和背景,成员也比较年轻,但却是一批亡命徒。他们在文东会手里买过几次军火,双方关系不错。
谢文东听到这,眼睛一亮,笑道:“草原狼不错,可以利用。”
三眼一愣,问道:“东哥的意思是……?”
谢文东笑道:“扶植个听话的傀儡,比我们直接入侵的效果要好。”
三眼恍然大悟,接着,又担忧道:“只怕,让他们坐大之后,可能会不受我们的控制。”
谢文东呵呵而笑,淡然的悠悠说道:“那就看谁的头脑更聪明,谁的手段更厉害了。”
第二十一章
谢文东道:“我要见见草原狼的老大,张哥,你去安排一下。”
三眼笑道:“这简单,两天后,草原狼又要买一批军火,他们的老大要亲自来一趟。”
谢文东问道:“他们要买什么?”
三眼道:“地雷。”
草原狼的老大名叫阿日斯兰,典型的蒙古族人,个头不高,却十分敦实,皮肤黝黑,圆圆脸,单眼皮,眉毛稀疏,目光凌厉,如同鹰眼,被他注视时,会有一种阴森冰冷的感觉。阿日斯兰在蒙语里的意思是雄狮,人如其名,整个人看上去,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狠劲。阿日斯兰只听过谢文东的名字,但从未见过,即使是三眼,他也只见过一次,和他联系最多的是陈百成,但两人关系一般,阿日斯兰看不起这个只会夸夸其谈,嘴上功夫了得,身手却一般的人。蒙古人向来佩服强者。
见面的地点在文东会总部的天台上。地面是厚厚的人造草坪,走在上面,软绵绵的,更让阿日斯兰惊讶的是,在天台中央还有一座不小的游泳池,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相信草坪、游泳池这些东西还可以建在数十层摩天大楼的顶台。
文东会真的很有实力,至少,他们很有钱。阿日斯兰以为自己见过世面,现在,体会到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和他一同来的几名手下也是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
被人领到游泳池旁,看到一行人坐在椅子上,一各个西装革履,谈笑风生,好不自在。
别的人他不认识,可看清三眼之后,精神一震,忙大步走上前,笑道:“三眼兄!”
没等他走到近前,被两名身穿黑衣的青年拦住,其中一人伸手向腰间摸去。
这两人都是龙堂的兄弟,例行性的搜身在他们看来是很正常的,可阿日斯兰不懂,以为对方哦对自己动武,想也未想,抓住青年的手腕,下面一脚,上面顺势一拉,青年惊叫一声,飞了出去。
他这一动手,周围那些黑衣青年齐刷刷掏出枪,枪口指向阿日斯兰的脑袋。
阿日斯兰没敢动,看向三眼,皱眉道:“三眼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眼未说话,转目看向谢文东。
谢文东身穿藏蓝立领中山装,英气勃勃,淡然地笑了笑,说道:“都说蒙古的摔交厉害,今天算是见识了。”
三眼目光一凝,道:“东哥,给他们一点教训?”
谢文东摆摆手,笑呵呵道:“不用,来者是客,让他们过来吧!”
三眼答应一声,向周围那些黑衣青年挥下手,众人会意,纷纷收起枪,站到两旁。
站起身,三眼笑道:“阿日斯兰,别介意,只是一点小误会,来来,我为你介绍一人。”
阿日斯兰狐疑地看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三眼一指谢文东,笑道:“这是我们的老大,东哥。”
“啊?”阿日斯兰倒吸一口冷气,文东会的老大,自然是谢文东了,以前没少听过这个人,想不到今天竟然能见到。他面带肃然,上下打量谢文东的样子,等他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之后,忍不住大失所望,在他想象中,谢文东应该是人高马大的壮汉,浑身上下,透出杀气,可眼前这青年,只有二十出头,身材不高,而且有些消瘦,长得眉清目秀,笑眯眯的样子,哪象一个大帮会的老大,倒象是上学的文弱书生。
这就是文东会的老大?阿日斯兰心里生出轻视之意,伸出手来,嘿嘿笑道:“原来是东哥,久仰久仰!”
谢文东笑眯眯道:“你客气了。”说着,和对方握了握手。
握手时,他忽然感到对方在加大力道,且力量越来越大。谢文东暗笑一声,面不改色,手掌突然加力。
论力气,谢文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