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没有说书院的院长是谁,不过,大家心里也都心知肚明了。 仅仅两个月的学习自然是不够的,也不太可能彻底的改造官员们的思想,甚至很有可能流于形式,但是有时候形势也有一定的意义,至少可以给他们敲敲警钟。 而且这些官员们不定期的再学习,也可以让这些一方大员更清醒地认识自己的位置,同时也有助于随时观察地方上的言论以及政治动向。
“至于说到纠察,暂时就维持现状吧!因为目前纠察的权利实在有些太大了,可以先斩后奏,掌握了一定的生杀大权。 在现阶段虽然是必要的,但是长期以往,却并不适合。 将来如果天下太平之后,我有意将纠察设定为一个监察部。 但是权利会大大的缩小,通常只有调查、监督和建议的权利。 最严重的时候,对于下一级的部门官员也只能实行停职三个月的决定。 对于官员的正式任免必须交由将来的吏部,触犯刑律的官员只能由刑部进行审理。 但是监察部对于吏部和刑部的官员的办案过程可以进行全程监察。 这样既可以实行监督,也可以避免产生许多冤假错案。 现在的纠察仍由闰甫执掌!” 吴浩对这个问题早就是深思熟虑了。 对于官员的管理他将同时实行三套人马进行管理。 第一就是吏部直接进行官员的正式任免。 第二就是监察部,他们有调查、建议和监督权,并且常年接受百姓的申述。 但是他们没有直接的任免权。 第三,就是情报机构。 他们只有调查权。 吴浩向来认为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特务是必不可少的。 否则,仅仅只有正常的一个渠道,难免耳目不清。 但是也不能给予情报部门生杀大权,他们的任务就是提供情报。 这样就会避免产生特务政治,同时又能够监察百官。
…………
在被围困的洛阳城中,虽然仅仅只有一个多月,但是粮食、蔬菜和柴火一天比一天困难
起来。 一般小户人家根本没法过生活。 有钱人家就想尽一切办法来囤积粮食。 越囤积,粮食越恐慌,粮价就越上涨得厉害。 起初粮商们因为粮食的来路已经完全断绝,因此都不愿把全部粮食卖完,往往借口没有粮食了而把大门关了起来。 越王杨侗于是三令五申,严禁粮食涨价,要粮商一定得按官府规定的价格出售。 结果不但根本禁止不住,反而促使家家粮店全部闭门歇业。 到了八月,官府干脆就不管了,价格不再限制。 这样一来,粮价就像洪水般泛滥,不停地往上涨。 至今已到了一斗米三千铢钱的天价,即使是这样也基本上已经是有价无市了。 粮商们大多真的没有多少粮食了。 剩下的那些也就紧着自己吧。 钱虽然重要,但是毕竟自己的命更要紧些,谁也不知道,这城到底要为多久?
官府一开始还设了三处粥场施粥,那粥稀的只比清水混浊一点,用以欺哄百姓,敷衍塞责。 可是到了八月,粥场也全部关闭了。 穷家小户望天无路,哭地无门,只好等着饿死了。
那些富户虽然还有些余粮,但是也是只见出不见入,成日里哎声叹气。 而且洛阳城中的树木基本已砍伐殆尽,就连宫城中也见不到几点绿色了。 所有的能做柴火的基本上都烧了,于是富户们开始拿布料、书籍乃至绢丝来作燃料,所有人都是觉得这已经快到世界末日了。
洛阳城中每日饿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韦津一回到洛阳,再加上少帅军射出的无数布告,顿时洛阳城沸腾起来。
第六十章半边脸
第六十章半边脸
才到午时(11~13点)时分,洛阳东面的上东门、建春门以及通门前面的长街上已经挤满了人。 少部分站着,大多数坐在地上,有些就干脆躺在地上。 那躺在地上和靠墙而坐的都是已经饿得实在没有力气的饥民。 到处都是老人、男人、妇女和小孩。 小孩子的哭叫声,妇女们的抽泣声、婴儿的啼哭声、到处找人的呼喊声、吵嚷着开门的怒骂声组成了一曲杂乱的交响乐。 人越来越多,到底有多少人,谁也不清楚。 只是黑麻麻的一片。
妇女牵着男人的手哭泣着,这一别之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时候。 男人们又是担心又终于宽心了。 留在城里那只能是全家死路一条,可是出了城就有救了吗?虽然听说少帅军前后救济了上百万的灾民。 而且百姓中都在传说那少帅军的统帅吴浩乃是星宿下凡,来拯救百姓,平定乱世的。 可是到底如何,谁又能知道呢?不过横竖总是一死,总比在城里活活饿死强上一分吧!
城楼上和城门洞里到处都站着隋军,各门都有得力的军官坐镇。 在通门的是丘瑞,上东门的是张镇周,而段达更是亲自坐镇建春门。 人群中士兵的亲属不在少数。 可是杨侗还没有最后下令开门的命令。 他们也只能坐等了。 对于是否开门,洛阳的官员基本上是分三种意见。 以民部尚书韦津为首的是坚决主张即刻打开城门,放百姓出城。 一来妇孺老幼出城。 可以减轻城里缺粮地压力。 二来这样一来,城里就只剩下精壮男子了,大家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和少帅军决一死战了。 而以洛阳皇城禁卫统领、独狐阀主独孤峰为首的独狐阀地一派势力则是坚决反对开城门。 理由是少帅军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心?只接受妇孺老幼,而不要男子,这里面必定有阴谋。 这些妇孺老幼一放出城,就等于把几十万人质拱手送到了少帅军的手上。 有这些人质在手。 还有什么军心可言?到时候少帅军让这些妇孺老幼在外面一喊,这士兵还不得十个反了九个。
韦津则反言相讥。 如果不打开城门,恐怕要不了多久城里就会民变。 而守城的士兵基本上家属也都在洛阳。 这一来恐怕洛阳现在就守不住了。 既然城内没有粮,还不放百姓一条生路,难道让几十万全部活活饿死吗?这实在是没有道理。 独孤峰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于是反过来说韦津已经被少帅军收买了,如今他就是少帅军的奸细,其言不可信。
而主政的元文都则一声不发。 既不说同意。 也不说不同意。 另一个主政者段达干脆到建春门来坐镇,实际上就是躲避。 从洛阳一被围,他们早就慌得六神无主了,根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就是扬广能够发兵来救,否则就死定了。 所以一大部分官员也和他们一样,成了闷嘴葫芦。
而少年地杨侗更是一脸痴呆坐在那里听着底下韦津和独孤峰的唇枪舌剑,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城外又射来一阵没有箭头,箭尾绑着信件地箭。 段达只当没看见,依旧站在城楼上一幅悠闲的样子,似乎在看风景。
两名小校手持着一封信。 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把信递给段达。 段达以为还是说放百姓出城的事,所以也就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 他一下子象被蝎子蜇了一下,手中紧紧地抓着信。 飞快的跑下楼,上马向宫城撤马狂奔,才到新中桥上,就看见杨侗身边的内侍正飞马来找他。
原来张成和李虎还带来了宇文化及贴在扬州城内地安民告示。 他自称为大丞相,总百揆。 宇文智及为左仆射,宇文士及为内史令,裴矩为右仆射。 吴浩自然是立刻然军中抄写了上万份,从各门射进城去。 此时的杨侗等人当然也得到了内容一样的信件。
虽然大多数的官员都还是半信半疑,但是所有人都已经慌了神。 因为在宇文化及的布告后,吴浩还加上了一段“告洛阳城民书”和“给杨侗的一封信”主要内容就是祖君彦所写的内容。 只是后面加了一句:少帅军将在五日后展开攻城。
小半个时辰后。 杨侗终于决定打开城门。 独孤峰也没有再行反对了。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没有援军是肯定守不住的。 有不少人甚至在想。 与其这样慢慢被折磨死,不如来个痛快地好。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快要到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心情压抑。 此外还有一个不知道究竟是真还是假的杨广死讯的消息,更是让群臣们一个个如丧考妣。 倒不是他们对杨广有多么的崇敬,而是人人都知道这消息如果是真地,那洛阳就彻底完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即便是假的,可是五天后攻城,扬州的隋军也是鞭长莫及。
消息传到三座城门的时候,离酉时已经不到半个时辰了。 按照少帅军的规定,酉时一到,就不允许百姓再出城了。 于是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终于城门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不过只是开了一条缝,一次只能过去一个人。 吊桥已经放下来了。 却没有全部放倒地。 距离地面上还有一尺左右的距离。 各城门专门有二、三十人在城头上紧张的拉着着绞吊桥,准备万一情况不对,就立刻把吊桥拉起。
饥民们开始陆续出城,城门虽然一次只能过一人,但是城门口并不拥挤。 因为是第一天放人出城,大家都小心谨慎,很不放心。 走在前面的基本上都是老头子、老太婆拄着拐杖,提着小包袱。 大多数后面还跟着小孩。 至于那些年轻的妇女,大都不敢出来。 最后随着人流出了城,她们地脸上还用泥巴、锅灰涂抹着毫无血色地脸,一个个披头散发,总之怎么丑怎么来。 离开城门的时候,所有人几乎无一例外地三步一回头,此时的心情:这一别当真是生死两茫茫。
吴浩骑着马在城外的小坡上瞭望。 在三座城门大约两、三里的地方都有五、六千名少帅军的士兵全副武装、面无表情的盯着越走越近、抖抖索索的饥民。 在他们后面不远则有一百多口大锅一字排开正在冒着滚滚的热气,那里都在煮着菜粥。 倒不是少帅军小气,而是他们救助灾民早就有经验了,对于这些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最好的食物就是菜粥了。
“看来今天的人不多啊!”吴浩自言自语。 “希望明天会好些。 更希望洛阳可以和平解决,要不然,不但毁了一座千古名城,而且又要添多少冤魂。 ”
“少帅果然是有菩萨心肠,这真是天下百姓之福啊!”一个声音缓缓的传了过来,紧随着就是“当!”的一声响。
这人的声音一听就绝不是熟悉的声音,站在吴浩身旁的裴行俨和七、八名亲兵全都是立刻拔出了兵器。 整个山坡上有三百余名亲兵,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虽然洛阳附近有少帅军近二十万人,而吴浩本身的功夫也已经非比寻常,但是亲兵们对于吴浩外出的警戒从来不敢怠慢。 世上想要吴浩出意外的人现在可是着实不少,而且派出来的决不会是普通人。 虽然说亲兵们大多数并不是高手,但是大白天在这样严密的警戒下没有丝毫的惊动,这绝不是一般的高手办得到的。
吴浩听到声音,头也不回,说道:“大师来的倒是真快!”
来者乃是一个身穿白色僧衣看上去三十余岁的僧人,他右手托着金光灿灿的小钟,慢慢地走过来。
亲兵们立刻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