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手是用来握玉玺,执掌乾坤大事的,些许小事还是让臣妾自己来吧!”说着她拿过笔,先是用水洗去画歪的印记,然后正坐镜前,执笔重沾了细银色的亮粉,几下间便在眉间勾勒了一个星辰状的花形,与两侧的晶石花钿相映成趣,再配上她的冰肌玉骨,整个妆容丽而不俗,柔而不媚!清如对镜相照,觉得无错后,方回过头来对福临嫣然一笑道:“皇上,臣妾画的如何,可还入得眼?”福临端详片刻,赞叹道:“人家是众星拱月,你却是双月捧星,朕的宛卿果然与众不同,美哉!美哉!”得了他的夸奖,清如笑容更显欢愉,顾盼之间生色动人。福临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拥入怀中,温和而又掺杂着疲惫地道:“让朕抱一会儿!”清如点了点头,倚在他怀中不说话,怀抱是那样的舒适,两年前的相遇相识相许,再经过选秀入宫,却直到今时今日她才有机会这样与他依偎在一起,不论他拥有多少女人,至少在这一刻这一时,这个怀抱是属于她的!两人静静地拥在一起,浅金色的阳光从花枝间洒进来,笼在他们身上,投在地上,影子连在了一起,恍若一人。外面阳光正好,花亦正开,新植入宫中的杏花繁华似锦,落英缤纷,乘着和熙的风飞入屋中,落在地上,人若于站花上,这样的情景让她又想到了那日梦中的情景。相思成泪……相遇成空……相爱是恨……原本平和温暖的心中倏然生出一丝无端的茫然与不安,这三句指的是何意,是一人,是三人,就是在梦中看到的那三人吗?算了,既想不明,那就不去想罢,也许这只是一个梦,仅仅是梦而已!
第二十八章 悦之深(4)
相思成泪……相遇成空……相爱是恨……原本平和温暖的心中倏然生出一丝无端的茫然与不安,这三句指的是何意,是一人,是三人,就是在梦中看到的那三人吗?算了,既想不明,那就不去想罢,也许这只是一个梦,仅仅是梦而已!过了一会儿,下巴顶在她头上的福临突然动了一下,他低下头凑到清如脖子上闻了闻,微蹙了眉道:“你身上擦了什么,这般的香?”清如讶然地摇头道:“臣妾今天没有擦香粉啊,皇上闻到的是什么香味?”福临闭了眼仔细品味了下道:“有些兰花的香气在里面。”这么一说清如顿时明白过来,婉转了笑颜道:“哪是什么香粉,是臣妾头发的香味,昨夜里刚洗过头,是以这香味还留着呢!”这便是九回香膏的妙处,只要用过后,其独有的香气便能在发上持久留长,轻易不会去掉,清如用这个也有些时日了,香气早已渗进发丝之中,是以才会有幽香散发出来,似有若无,叫人闻了还想闻。福临凑近了闻,果然发现这香气是从头发里散发出来的,幽幽如兰,他抚着清如梳起的长发,不知想到了什么,沉浸在自己在思索中,待清如叫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事?”见其没听见自己的话,清如只得又重复说道:“臣妾是问皇上,您要不要在臣妾这里用过膳再走,若是,臣妾现在就叫人去御膳房知会一声!”福临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瞧朕这记性,只顾着和你说话,把事儿都给忘了。”随即笑道:“你早已晋了嫔位,这宫中伺候的人自然也应按着礼制加上去了,朕今天有空就让常喜从内务府带过来几个人,你看哪几个中用合眼就留下。至于另外还有一件事则是带你去见一个人,先不说,等你陪朕一道用过膳后再告诉你,不过朕保证你见了一定高兴!”瞧他那故作神秘的样,想必是不肯提前告诉自己的,清如抿了嘴微微笑着也不追问。随福临一道出了内堂,再度来到外面,殿内还是空无一人,所有下人都在外面伺候着,福临朝外呼道:“常喜!”外面立时响起快而轻的脚步声,常喜进殿毕恭毕敬地垂首道:“奴才在!”“把那些人带进来让宛嫔挑着看!”福临偕了清如的手一并坐下。“喳!”常喜应下后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复又走进来,身后黑压压的跟了一群人,有宫女有太监,进来后先是给福临和清如请安,然后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侧等候着。“咦!”清如刚扫了一眼,就将目光定在了那里,嘴里发出一声轻微的惊讶之声,她竟在里面发现了几个熟悉的人,其中两人是当年她刚进宫时时,在钟粹宫专事服侍她们这些秀女的秋月与秋容,另一人则是当时的管事姑姑湘远,后来她被调到董鄂香澜身边当差,而今董鄂香澜已死了,湘远自也调离了承乾宫,重回内务府等候分配。当下她离座趋步走到湘远面前微笑道:“姑姑,我们又见面了!”她叫得这般客气,湘远哪敢当,慌得跪下道:“娘娘这般客气,可要折煞奴婢了!”清如扶住她道:“无妨,当日在钟粹宫时你也没少照应我,快起来吧!”等她站直后才续道:“可愿到我宫中来做事?”其实早在钟粹宫那会她就对湘远这个办事稳妥,又机智的人留上了心,原想着等自己晋了位后就设法将其调到身边来,不想后面却发生如此多意想不到的事,及至今日机缘凑巧才算有机会。她这般问,自不会有人傻到说不愿意,湘远温顺地道:“一切但听娘娘吩咐。”听她这般答应,清如展颜拉了她的手道:“皇上,不如就让湘远做臣妾宫中的管事姑姑吧,反正她以前一直都是做这个,臣妾信得过她!”福临微一愣神后蕴着笑道:“既然你喜欢就随你,其他的你再挑几个。”清如先是点了秋月与秋容的名,她知道她们两个以前一直在湘远手下办事,相信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也比较知根知底。然后又选了几个面貌忠厚,手脚轻灵的人,至于那些眼珠子乱转的则一律退了回去,所谓相由心生,从面貌上多少能看出些为人如何来。如此一来,总共留下的是四个宫女四个太监,加到她宫中原有的人,如此可供指使的已有一十三人,也应了身为宛嫔该有的排场。见她挑定了人,福临挥手让常喜带其他的人离开,同时吩咐他去御膳房说了一声,今天的午膳就送到重华宫来。福临与清如又待了会儿,便到了用膳的时辰,皇帝的膳食自是精美无比,同样也是碟碗众多,光凉菜就有九碟,皇室中九数用的极多,因为他们笃信这最合皇帝的尊贵身份。凉菜九碟,热菜十八碟,点心五碟,水果五样,一应的菜式用各式各样的碗碟装了端进来,摆了满满一桌,这还是福临不喜铺张浪费,极力省事的结果,否则皇帝用膳岂止这个数。福临要清如坐下陪他一道用膳,然碍于礼法,清如不敢答应,按着祖制,后妃中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与皇帝同桌用膳,皇贵妃,二贵妃,四妃,也可以,但已是名不正言不顺,侍寝亦是如此。最后没法,还是常喜出了个主意,在主桌面前再搭个小桌,让清如坐在那里,既不违了祖制也合着算是同桌用膳了,福临不时吩咐人将眼前好吃的菜式分到清如那里去,不过这顿饭清如吃得可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掂着福临刚才说的惊喜,不知这等会要见的人到底是谁。终于用完了膳福临在清如的一再要求下,终于一脸狭笑地带着她往御花园走去,沿着幽曲小径,蜿蜒而行,浅草青地在脚下沙沙作响,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园中的倚竹亭,待及坐下后,福临安抚清如坐下后,嘴唇微翘带着一丝微笑,三击双掌,掌声刚落,一个身着御前侍卫服饰的人影从花丛后闪了出来,走到亭中伏身叩首:“奴才叩见皇上,叩见宛嫔娘娘!”
第二十八章 悦之深(5)
这个声音?!清如猛地从还未坐热的凳上立了起来,睁圆的双眼紧紧盯在跪地人的头顶,手止不住的颤抖:“你……”只说了一个字就不知再如何说下去。福临似早料到清如会吃惊,他意定神闲地对跪地的人道:“平身!”“谢皇上!”那人终于起了来,当他把脸抬起来的时候,清如“呀!”地一声捏紧了握在手中的帕子,眼中泪花盈然,好半天才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哥哥……”原来此人正是清如几乎有两年未见的亲哥哥――索额图!难怪福临说清如见了一定会高兴,不止清如高兴,索额图又何尝不是,温热的感觉在两人眼中流淌,清如险险的几乎要掉下泪来,赶紧用帕子遮脸擦去眼中的热泪。索额图见到这个一别多时的小妹,亦是激动非常,碍于皇上在跟面不能过于表露,只是含蓄的抿着一丝由心发出的笑意,两年不见他比以前成熟悉刚毅了许多,英气逼人,一表人材。福临别过脸望着清如表露在脸上的激动笑道:“如何,可喜欢朕的安排?”清如说不出话来,深怕一开口就泄了声,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望向福临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谢意。福临畅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朕知道你自入宫后就再没见过家人,心里一定想得紧,索额图反正在宫里当差,只是平素里入不得后宫范围罢了,今日得空便带了他来给你个惊喜!”他这般记着她,这般念着他,即使以前他对她种种的不好,也在此刻淡化了许多,诚然她依旧会对他用着该用的谋术,以确保自己在后宫屹立,但她却无法再记恨于从前种种,清如铭心而拜:“臣妾谢皇上厚爱!”福临抬手不让她再拜下去:“矣,无须多礼,对了,宛卿,你还不知道吧,索额图就快要成亲了!”“真的?”清如有些微的吃惊,转瞬便高兴起来,说起来哥哥也有二十几了,按理早该成亲了,只是他眼界高一直没瞅见喜欢的人家,所以便拖了起来,她含眸笑问道:“是哪家的姑娘,居然让哥哥也倾了心?”福临瞥了一眼道:“还是让索额图自己来告诉你吧!”索额图微微发窘,低了头道:“回宛嫔娘娘,是遏必隆大人家的千金!”说到这个的时候他低下的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一种柔情在眼中旋转,看来他对这门亲事很是喜欢,说不准这还是他自己要求的呢!“遏必隆家的千金?”清如低头微一思索便记起了这个人来,她抿唇微笑道:“原来是她啊!”这下轮到福临不懂了,这门亲事是月前刚刚定下的,她一直在宫中又怎会知道,听到他的疑问清如淡然一笑道:“皇上,你可还记得咱俩初次见面的情景?”待见他点头才复道:“当时臣妾不是担了个虚名吗?”“你是说‘四全姑娘’?”对这个福临倒还记得很清楚。清如点头道:“正是,其实那时与臣妾齐名的还有两人,其中一个就是遏家的千金,亦被人冠以‘无对慧女’之雅号,意思是天底下没有对联能够难倒她,而她自己亦立下了若有人能破她的绝对,她便委身下嫁的话。也正因如此,她虽比臣妾长了半岁,却一直未嫁!”“哦?既然你把她说的这么出众,怎么当初选秀的时候朕没见着啊?”福临一听来了兴趣,张嘴问着,他想不到天下还有这么有趣的女子。清如掩唇笑道:“臣妾又不是神仙,哪会知道,不过臣妾听说这位姑娘流传出来的是文采,至于相貌怎样就不知道,且她比臣妾早三年参加选秀,说不定皇上当时一时不察就给漏了过去!”说着她扫了一眼索额图,不想再这个问题上说下去了。福临亦是如此,转而道:“究竟是什么对子这么难对,来说与朕听听?”“这个对子我倒是听说过,确是难对,让我想想!”几年前的事确是有些记不清了,清如起身移步思索了一会才记起来缓缓道:“等灯登阁各攻书!不错,就是这句。”“等灯登阁各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