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门被人一脚踢开,卓苏一个趔趄跌进来,嗷嗷直叫,回头看到两张同样铁青的脸,很没骨气地缩缩脖子,朝小绿猛扑而去,拖着椅子紧紧坐在她身边,哼哼唧唧道:“小绿姐,他们都欺负我,还是你最好!”
卓然和何泽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朝两个女子略一点头,慢慢悠悠坐下,甄卓径直走到甄艾面前,当四目交会,甄卓眼眶一热,突然将她拥进怀中。wap;z_z_z_c_n.更新最快。
那不是姐弟间的拥抱!卓然有些震惊,猛地站起来,看着两人目瞪口呆,卓苏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动作娴熟地将头搁在小绿肩膀看好戏。
何泽微微皱眉,瞥到卓苏的动作,脸色一沉,强笑道:“小艾,还说不是叙旧,把你几个哥哥弟弟都请来做什么?”
卓然向他递去一个警示地眼神,目光更显深沉,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甄艾似乎并未明白甄卓的感情已然变味,还嬉笑着一个劲敲他的头,将他推到座位上,正色道:“我还是先说吧,不然这一顿没人吃得下。老大哥,我已经将甄氏基金要过来,不过,我没什么本事管,想请你们接手。你们放心,甄氏基金是爷爷指定给我地,与甄氏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这样?”卓然有些不敢置信。
“只有这样!”甄艾斩钉截铁道。
卓苏眼珠滴溜溜一转,拊掌大笑,“小艾姐,我来管吧,正好我想为山区的孩子们做些事。”
这个没眼色地笨蛋。没看到何泽地脸已经绿了么!卓然暗暗咒骂,不动声色道:“小艾,在这个当口你把甄氏基金抛出来。岂不是陷我们于不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和甄氏准备合作呢!”
甄氏是爷爷地心血。甄艾怎会没有私心,只是甄家跟卓家不知何时开始形成水深火热的局面,也许看在甄卓的面子他们不会落井下石,其他地就不用白日做梦了。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左之秋地主意?”尴尬的沉默中,何泽冷不丁来了一句。
甄艾再也笑不出来。讷讷道:“是我提出来,他没有拒绝。”
甄卓眸中的爱恋如此明显,让人不注意也难,卓然在心中长长叹息,看了看懵然不觉的女子一眼,冷冷道:“小艾,经过了这么多事,你还爱他吗?”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挪到卓然身上。甄艾心中一阵揪疼,勉力挤出笑脸,一字一顿道:“这。是我地事,你跟我认识多年。枉我还叫你一声哥哥。在我最惨的时候你没管,现在也不必管!”
“姐!”甄卓霍然而起。大手一伸,将她猛地拖到身边,用身体遮住所有人的炯炯目光,柔声道:“没关系,你还有我!”
如以往发生过多次的场景,甄艾泪流满面,一头栽进他怀中,攥紧拳头一下下地打在他胸膛,只是,这一次甄卓再压制不住心头汹涌的情感,在众目睽睽下,如宣誓一般,托起她的下巴,轻轻吻在她唇上。
甄艾眼睛立刻瞪圆,猛地推开他,捂住嘴连连退后,小绿满心不忍,刚想扶她一把,却被人用力攥在手腕。
空气仿佛凝固,甄卓并没有丝毫后悔,凝视着她的眼睛,郑重道:“姐,跟我在一起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甄艾满脸恐慌,泪流得更急,连连摇头,甄卓面色一黯,低垂着头,抿着嘴不发一言。
卓然冰冷的声音响起,“小艾,接手甄氏可以,我也有一个条件,你马上离婚,好好跟我弟弟!”
小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不是在帮甄卓。不过,甄卓显然很领情,朝他感激地一瞥,又把热切地目光落在甄艾身上。
甄艾满脸哀恸,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到小绿满脸焦急,没来由多出几分力气,突然挺起胸膛,擦干泪强笑道:“我怎么可能跟那种男人生活下去,甄氏有了转机,不用你说我也会离婚!”
话一说完,她掉头就走,好似后面有洪水猛兽,甄卓提起脚步,却因卓然的怒喝缩了回去。
两天后,由晴和书城总经理卓苏提交的报告获得市委肯定,甄氏基金改名为晴和阳光基金,与晴和助学论坛合作,由长信为首地企业联合会统一管理,卓苏出任常务理事会主席。基金会采用卓苏的建议,低薪聘请热心义工在各地调查,察访核实情况,并且组织志愿者支教活动,将所有活动地财务公开,全部发布在晴和助学论坛。
按照报告中地构想,第一步就是全力资助晴和周边地区贫困学生,以富裕的晴和为中心,将爱心地光芒辐射状散播,并且针对大学学费高涨的情况,设立奖学金助学金,并为晴和本地学生提供无息贷款,在这两种方式的基础上,加上一个对残疾儿童的资助,确保所有残疾儿童都能得到教育。
晴和日报以整个版面刊登了这个消息,刊载的照片跟希望工程那个大眼睛女孩十分相似,照片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背着孩子在低矮的门前微笑,小姑娘脸上红扑扑的,眼睛干净得仿佛可以照见人们内心的污浊,她穿着大大的棉袄棉裤,鞋子明显不合脚,那瘦小的身体像踩在船上,她双手无措地握在胸前,似乎在向上天祷告,那手上道道血口,十分狰狞。
没有任何煽情的语言,没有泪水,孩子用世间最清澈的目光无声地乞求,震撼人心。照片下面,是一段简单的对话,对话的两人一个叫做双双,一个叫做卓苏。
卓苏:我说,国家都管不过来。你们做的这些有用吗?双双:为什么没有用,我们的目地是让山区的所有孩子都能读书,也让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他们并没有被遗忘。所以,我们鼓励资助人跟孩子写信沟通,也有专门地信箱组义工跟孩子写信交流。
卓苏:我看过你们的个案,帮人要帮到点子上,别人地状况已经恶劣到那种程度。如果我们光让他们的孩子去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往外逃,岂不是更加残忍。要先生存,才能谈别的,与其大面积撒网,不如给那些只要帮一把,就能改变命运的孩子。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民间力量,而且是平头百姓捐赠的民间力量所应该做地。而且即使倾尽所有,我们又能帮到多少呢?
双双:什么事情都要有人去做,政府不做。别人不做,我们去做。其实并没有不同。社会是一体。是一个大家庭,不能因为救不了就不去救。救得一个就是一个,因为只要人人都有这种想法,人间处处有欢颜的那天就不会太远。
卓苏: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俗话说,救急不救穷,遇到一个病人,大家给他凑钱治病,这个很容易,但是,脱贫不是我们能完成的任务,他们最缺的是赚钱的机会,这个机会并不是我们能提供的。而且比较起来,城里的孩子生活条件比他们好是没错,但是,城里的孩子压力也很大,要就业生存,要买楼还贷,要赡养老人,自杀地几率远远大于贫困地区的孩子。人如果无知,相对会更加满足现状,你去帮他们,说不定是害了他们,破坏他们平静的生活。
双双:你说地也是事实,但是,我问你,他们无知,是他们愿意的吗,他们满足现状,是他们能够选择地吗?如果连我们这些亲眼目睹他们情况地人都不做,那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卓苏:你们不去,他们难道会绝望?而且你们到底有多少资源?能帮助多少孩子和家庭?
双双:据我所知,目前我们的力量还很微薄,能帮地还非常少,对于那些食不裹腹的人家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这一点,我在边城的一户人家得到验证,他们家有两个孩子读书,他们的父亲离世多年,靠母亲到山里打藤卖几个钱维持生计,大的读高中,已得到资助,小的读初中,并未得到资助,老母亲一见我们就失声痛哭,说高中的孩子刚打电话回来要生活费,可是她哪里拿得出钱,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没有生活费,孩子在学校该怎么办,难道饿着肚子读书吗,我已无法想象。
卓苏:也许你们应该在选择地区的时候注意一下,或者在帮助孩子的时候做出评判,尽量帮助那些最需要的孩子。
双双:我们去贫困地区做助学调查就是为了做评判,就是要帮助最有需要的孩子,比如孤儿,单亲,父母失去劳动能力的孩子,虽然“调查”两字有点不好听,这一步却是不可缺少,我们需要一个严谨的程序和制度,让我们的资源发挥最大作用,也就是说能让孩子顺利完成学业。
卓苏:兜兜转转,话又说回来了,难道让他们饿着肚子完成学业?
双双:按你说该怎么办?难道让他们就此辍学?卓苏:我问你,如果现在有两个孩子,家境相同,一个成绩平平,一个成绩优异,你会帮助哪个?如果两个孩子成绩相同,家境相同,一个读小学或者初中,一个读高中,你会帮忙哪个?
双双: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路不熟,我们一般都会找当地的老师带队,曾有一个老师说,
他最喜欢成绩好的学生,他们有的聪明,有的学得扎实,反应快,能跟上老师的思路,在课堂上一点就通,教起来特别有成就感,特别痛快,所以看到成绩优异的学生没钱读书,真像挖他的心一样。对他们来说,考上大学等于鱼跃龙门,等于找到一条通往山外的康庄大道。所以,在我看来,相比之下,读高中的孩子更需要资助,他离龙门只有一步之遥,而读小学的孩子固然费用少,生活中存在太多变数,我自己都不能保证明年会不会过得窘困,怎么能保证长年资助别人,或者保证孩子有这个毅力坚持读下去。
卓苏:那成绩平平的学生怎么办,如果资源不够,他难道就此辍学?还有,你资助了成绩优异的孩子,那其他的孩子会不会受到刺激,觉得自己是被忘记的一群,更加丧失读下去的信心。而且比起来小学和初中的孩子更需要外界的鼓励,你此时放弃他们,不就起了反作用!
双双:资源不够,是因为我们工作做得不够好,如果可以,我们真想帮助所有的孩子。
卓苏:你又错了,你知道吗,有的贫困地区的人是因为懒惰而贫困,比如说有的把发下去的种子粮吃光了,继续跟政府要救济,如此种种不胜枚举,你要想到,只要勤劳肯干,没有饿死人的时候。
双双:我同意,只要肯做肯定有饭吃,但是,我亲眼所见的情况,在许多地区,土地贫瘠到无法想象,交通不便,人们跟天争,跟山争,跟人争,这样还是无法吃饱,已经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家中的壮劳力几乎都外出打工,去得远的多年不回,有的甚至杳无音讯,因为没读过什么书,他们能做的有限,还经常被人骗,拿不到工钱。边城邻近许多少数民族地区的女孩子更不用说,一般是十多岁就嫁人生子,父母借此换一笔彩礼钱为儿子张罗婚事。所以,我们如果还在犹疑,这一代的女孩子又丧失了机会。
卓苏:你一直说读书读书,是不是太高看读书的作用了,读了书能改变什么吗,能让地里多长些粮食,天上掉些金豆子?
双双:当然不能!但是,他们能改变祖祖辈辈靠天吃饭,跟天争斗的命运!
卓苏:改变命运,这是你们能解决的事情吗?
双双:不,我们不能解决,我们也不是去扶贫,我们既没有那个能力,也不能高估自己的能力,我说过,我们唯一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