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皱了皱眉。
虽然答应得有些勉强,但我还是忍不住一阵高兴。就好像快要溺毙的人,忽然抓住一根稻草,也仿佛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当天中午,长恭同学搭乘了米夏地私人飞机回到伦敦。或者确切地说,是他的担架搭乘了米夏地私人飞机,一到达就被直接送入了伦敦皇家医院的特护病房。
从米夏处要到了病房号码。我带着朱博士直奔医院。
推开门,第一眼望见洁白床单上的完美睡颜,我的鼻子一酸,紧咬着牙关才能不让泪水滚落下来。
“清华。”米夏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唤我。
我这才注意到病房内早已站了两人,除了米夏。还有一身暗红色套装的露露,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她戴着蓝色美瞳地眼睛微微地有些发红,眼角泪痕犹存。
我镇定心神,指着身后的朱博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是威廉姆?休,剑桥大学客座教授……”
露露小姐看着一头乱发如草、衣衫不整的“休教授”。脸上不期然地露出诧异表情,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带着这样一个人来看长恭同学。
米夏却深深地望了一眼“休”,友好地伸出右手:“休教授,您好。”
朱博士手忙脚乱地伸出左手,又换成右手…………仿佛不知道该用哪只手去握手般,嘴里语无伦次地道:“你好,叫我威廉姆就行了。=君 子 堂 首 发=我主要研究东方文化考古。尤其对中国古代魏晋风流……”
“朱博士!”我知道他一讲到学术问题就会滔滔不绝,赶紧打断了他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先看看病人吧。”
“哦哦。”朱博士这才从他的学术世界中脱身开来,望向床上的长恭同学。
米夏再度深深望了他一眼,对着我微微颔首道:“我们也该走了。”
他说到“我们”,朝露露小姐看了一眼,便往门边走去。露露再望了一眼病床,低着头跟了上去。
我知道米夏不想打扰我们,看着他举步走到门边,终于抑制不住地叫了一声:“迈克尔。”
他的脚步略略停顿,却没有回头。
“谢谢你!”我轻轻吐出三个字。
我并不是谢他在这个时候陪在曲曲身边,而是谢他在我最彷徨最无助地时刻,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便是这份心意,已足够让我说上一百次谢谢也不嫌多。
米夏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门关上的瞬间,他温和的声音稳稳传来:“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听到脚步声渐次远去,我才将目光从房门调回病床边,发现朱博士就如第一次见面的那样,五指一伸随随便便地抓在曲曲的手腕上,却是眉头紧皱,一脸沉吟之色。
我再也不敢像第一次一样,将他当作普通的江湖骗子。而是战战兢兢地望着他,观察他脸上每一个毛孔地细微变化,几乎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生怕从他口里,会说出什么令人难以承受的话来。
“怎么样?”眼看他摸完曲曲的左手摸右手,摸完右手还扒开领子摸摸脖子,摸了半天终于把“魔爪”抽离曲曲身体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奇怪……”朱博士好像没有听见我的问题,只是挠着自己的一头白发喃喃自语。
“到底怎么样?哪里奇怪?”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一把抓住朱博士的袖子。急切地问,“上次你说他去别地地方办事。没多久就回来,后来果然回来了……这回怎么样啊?又办什么事吗?什么时候回来?要几天……”
“傅……姑娘。”听到我一连串地问题,朱博士不由苦起了一张脸,扯着被我紧紧攥住的袖子,好容易才挣脱开来,抓了抓白发说。“这次情况比较复杂,容我回去研究一下。”
“那,你要研究多久?一天?两天?三天?啊?三天够不够?”我紧紧盯着朱博士,几近痴狂。
大概此时我地目光和神情实在有些骇人,朱博士畏缩地往后退出几步,反手旋开了门把,抛下一句:“有消息了我一定打电话给你。”
说完立即打开门落荒而逃。
我茫然追上两步。回头看见那一副沉静睡颜,又退了回来,颓然在床边坐了下来。
其实明明知道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朱博士与曲曲上一次的醒来有直接关系,也许那完全就是一个巧合,却仍然将他当成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般紧抓不放,不过是寻求自我安慰罢了。
然而……曲曲……你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
我执起他修长美丽的右手。紧紧贴在脸颊。即使在昏睡中,他地手心依然温热,温暖了我冰凉地指尖,我忍了许久地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在脸上肆意纵横,洇湿了他地手与我的手。
我把日常用品都搬到了医院,索性在病房住了下来。我不知道曲曲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我只希望他醒来的第一眼,能够看到我。
然而三天过去了,曲曲安静的睡姿毫无变化,仿佛等待王子热吻的睡美人,只是不知道王子何时会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代替王子吻他千次百次,只要他能够醒来。
也许我对朱博士地希望终究只是水中泡影。他不过是个满口胡言的疯子。在这三天里,他音讯全无。
米夏每天都来。只是每次都来去匆匆。我知道他很忙,便只是曲曲昏迷这件事,已足够增添他好几项工作了。
露露也每天都来,每天小坐即走,却很少与我交谈。而我也无心交谈,只是在那日看到她眼角的泪痕之后,对她莫名地多了些亲近。
第三日傍晚,米夏来的时候,意外地有人同行。
“艾德!”我唤了一声,拘谨地站起身来。
虽然与这位蓝马总经理的碰面已有好几次,但对着他那张胖乎乎的卡通圆脸,我仍然深怀敬畏,不能像在米夏面前一般歌哭狂笑肆无忌惮。
“清华,这几天辛苦你了。”艾德将一个花篮摆在床头,对着我和蔼地摆摆手。望了一眼病床上地曲曲,他脸上神色又转为沉重,“北达发生这样的意外,我很难过。本来应该早点来看他,但前几天在南非谈一个赞助合同,今天才能赶回来。”
“您有很多事要忙,我能理解。”我仍然放不开手脚,拘谨地说。
“你放心吧,清华,我会找伦敦最好的医生来,北达一定会没事的。”仿佛为了增强我的信心,他肥厚的手掌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艾德能成为蓝马车队地经理,不但在商业上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还具有极强的人格魅力。在他这极富感染力的一拍,我好像真的增添了不少信心,在心里告诉自己曲曲一定会醒来。
也许是老天被我的这份信心感动,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朱博士的电话,他说他这几天苦苦思索终于有结果了。
第八十九章 维生素是身体不可缺
“他这两天就会醒过来了。”朱博士再度将曲曲的左手到右手摸了个遍后,如此宣布。
“真的?”尽管之前三天无数次概叹过他也许不过是个疯子,此时我还是充满希冀地望着他,人到底还是爱听好消息多一点。
“嗯。”朱博士严肃地点点头。
“您这三天,到底是去研究了,还是去卜卦了?”虽然是毫无根据的保证,我的心里还是稍稍一松,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难得地,朱博士白发下的清俊脸孔竟然微微一红,旋又正色道:“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他的穿越不完美,会出现很多无法预料的情况……”
“不完美我也认了。”我轻轻打断朱博士的话,仰头看他,“我喜欢他,只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完美。”
“你……”朱博士望着我的眼神滞了滞,仿佛带着点怜惜,良久才叹息一声,将一瓶药放上床头。
“早晚各一次,每次一粒。”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房间,飘然而去。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的目光才移到床头的药瓶上,等到看清楚药瓶上的字样,我忽然哭笑不得。
“维生素C?!搞什么啊?虽说维生素是身体不可或缺的健康元素,可是……喂,朱博士…我疾步冲到门口,想问问朱博士是不是搞错了药,但走廊里空空如也,那一头白发早已不见踪影。
我踌躇着要不要追出去,身后忽然传来的细微动静,却我的脚步瞬间停止在门口,全身僵硬。
病床的方向传来一声轻轻的喘息。我倏地转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向病床的方向。
仿佛为了证明我没有听错。苍白沉静的睡颜忽然起了波澜,呼吸微微地有些急促,紧闭的双眼上长睫簌簌抖动,似乎竭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我一下子扑过去,抓住床头连声呼喊:“曲曲!曲曲!”
期待中地双眼仍然没有睁开。^^君 子 堂 首 发^^却仿佛痛苦不堪地急促喘息起来,我这才醒悟过来,猛力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声嘶力竭地大喊:“医生!医生!”
在医生奔进来的同时。我的手机铃声悠扬地响起。大概是那个粗心博士终于发现给错药了吧。我想也不想地接了起来:
“喂,朱博士啊,你给错药了吧?”
对方似乎稍微顿了顿。才响起一个粗嘎的男性嗓音,英文带着浓重地东欧口音:“傅小姐你好,我是朱博士的助手弗雷德。”
?我楞了楞,赶紧也换成了英文:“请问,朱博士刚才是不是给错了药?”
“是的。”弗雷德回答,“但是博士现在比较忙,能不能麻烦你自己来取一下药?”
“现在?”我犹豫着看了看仍然双目紧闭、正在接上各种仪器地曲曲,一时委决不下。
“这个药对曲先生地身体十分要紧。最好能快点给他服用。”
“好吧。我马上去!”我迅速下了决定,再度看了一眼忙碌的医护人员和床上熟悉的睡颜,暗暗对自己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等着我!
按照弗雷德在电话里地指示,我来到伦敦北区的一条僻静老街,走上一座木质结构的小楼。斑驳的楼梯扶手和中间微微凹陷的木楼梯显示出了小楼的沧桑历史。
“朱博士的工作室还真是挑了个幽静的好地方。”我一边叩响二楼地门扉。一边心里嘀咕。
应门的是一个有着一头深褐色头发的壮汉,一开门浓重的体味便扑鼻而来。我微微皱了皱眉。却不敢失礼地去掩口鼻,问道:“请问……弗雷德在吗?”
“傅小姐?”壮汉望了我一眼,侧身让开,“我是弗雷德,药在里面,请进。2。”
我在举步入内的同时又看了弗雷德一眼,怎么都没法把眼前这个肌肉纠结的壮汉跟文绉绉的朱博士联系在一起。一步跨进门口,看到房内堆满了乱七八糟地杂物,却连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没有,哪里有半分工作室地样子。
我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回身准备问弗雷德。却见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咔嗒一声,将门上了锁。
望着他诡异地笑容,我忍不住后退一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朱博士呢?我是来拿药的。”
“这里没有朱博士,只有我弗雷德?哈森博士。”壮汉诡笑着,一步步向我走来。
“你……你要干什么?”望着他狞恶的笑容,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往后退了一小步。冷不防一脚踩上一个罐子,脚下一滑,半坐到了一堆杂物上。
他俯下身,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啧啧道:“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