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迎上前去,跪拜行礼:“草民袁惜迎接公主殿下。”
平西公主把我扶起来,爽朗大笑:“袁老板,快快起来。”
声音很熟,我起身抬头,大吃一惊。
平西公主赫然就是俞锦。
依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个俞锦恐怕不简单。”
风,你说对了,她果然不简单,而且是相当不简单。
平西公主是皇帝的第二个女儿,本名叫龙锦毓,她自称俞锦,原来,是把名字倒了过来,这么简单的问题,我竟然没想到。
“袁老板不请我进去么?”她笑着和我说。
“公主请进。”我在前面带路,把她让到上座。
“恭喜袁老板喜得凤女,俞锦特来讨杯喜酒。”
我又一楞,照理说,她应该说“本公主”,再稍微降一点,也应该称“平西”,如果再亲密一点的话,她也可以称“锦毓”,这俞锦非她本名,这样自称,莫不是在提醒我,她没忘了和我的交情么?
不瑕深想,我忙倒了杯酒,恭敬的递给她:“袁惜是什么身份,怎敢惊动公主殿下。”
俞锦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听闻令千金龙凤之姿,不知俞锦可否一见?”
“那是小女的荣幸。”我向清心一使眼色,清心会意。
“小小年纪,不惧生人,众人面前,淡定自若,果有大将之风。”俞锦抱着那小东西,赞不绝口。
我顿时明白了,那么奇异的现象,怎么可能不引起钦天监的注意呢,他们应该早已占卜过吉凶了吧,听俞锦的口气,小家伙长大后应该会是一员大将。
怪不得俞锦会亲自前来,这事,恐怕已惊动了皇帝陛下了,毕竟,这还是天子脚下。
“袁老板,我想认她为义女,你觉得如何呢?”俞锦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脸上含笑。
“这恐怕不合适吧,公主怎么能随便认义女呢?”我急忙推辞,和皇族挂上勾,绝对是祸不是福。
“这无妨,我已经和母皇陛下禀告过了,母皇并未反对,难不成袁老板觉得俞锦当不得令千金的干娘吗?”俞锦脸上虽带笑,我却看出了寒意。
今天,怕是推拒不了了。
“那是小女的荣幸。”我战战兢兢的答应了。
“孩子还太小,就不举行仪式了,在坐诸位就都做个证明吧。”
众人连声恭喜,谁敢说个不字。
“孩子取名了吗?”她又问我。
“还没有。”
“那我这个做干娘的给她起个名字吧。”俞锦沉吟片刻:“就叫袁开吧,希望她能给天理国开拓一片大好江山。”
“谢公主赐名。”除了道谢,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俞锦极高兴,一挥手,侍女们将一些锦盒礼品放到桌上:“这是给开开的见面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我只好再谢过。
俞锦抱着袁开逗弄了好大一会儿,又吃了几杯酒,兴尽而去。
众人围过来,纷纷给我道喜。
我苦着脸,未等席终,就回了房。
依风正呆呆的坐在床上,小袁开却没被他抱在怀中,而是被放在了床上。
我走过去,将头埋进他怀里,心里泛着苦。
依风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兀自沉思。
我们都不是笨人,已经清楚的知道,我们平静的生活,就要结束了。
大公主和二公主为了皇位明争暗斗的很厉害,几乎到了见面眼红的地步了,双方都在网罗势力,只等皇上归天后,一较高低。
袁开的奇异出生,任谁都会想得到,日后她定不平凡。
这几天市井上一直流传皇上极喜欢一个孙女,现在想来,应该是俞锦的女儿吧。
俞锦认袁开为干女儿,一方面是为了日后好控制袁开,另一方面,应该是想把我纳入她的势力范围吧。
今天在人前这么一闹,任谁都会觉得我投在了她的门下,到时候,不给她出谋画策,不帮她夺取江山,万一大公主胜了,我只有死路一条。
俞锦这一计,真是高超啊.
我渭然长叹,早已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又经过了纪君泽的折磨,我早已没有了雄心壮志,也没有了权利欲望,我只想平平安安和依风一起,了此一生。
依风家本就是因为宫廷斗争才弄得家破人亡,他对这些更是厌恶到了极点,他的心里,应该是更不平静吧。
我们互相依偎着,各自悲伤,忧愁一点点布满了整个房间。
只有小袁开,不知愁的自顾玩耍,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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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身边的依风也已发出轻微的鼾声,我仍了无睡意。
披衣下床,摸黑出了门。
仍是下弦月,仍是点点疏星,仍是清冷的风吹过,心境与一个月前却已截然不同。
踏着微微的月光,我游走于花园中,心中烦躁的很。
我本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在象牙塔里待了十几年,一出了校门,立马被纪君泽关进了家门,三年足未出户,没见过除了纪君泽和保镖以外的人,没有傻,没有疯,已经是个奇迹了。
皇族的斗争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岂是我这种没有心机,没有历练的人能驾驭的?
不错,我看过不少关于这方面的电视和小说,在理论上比这些人丰富,但这只是纸上谈兵。没有经历过真实的宫廷生活,没有领教过宫廷的种种阴谋,是不可能计谋百出,出奇制胜的。
我们很多人都看过《还珠格格》,每每看着小燕子的闹剧笑不可吱,可那只是电视,是假的,真正的宫廷生活,是不容许出一点差池的,在那个人吃人的地方,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你,只要一出错,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象小燕子那样胡闹的,要是真待在宫廷,已不知死多少回了。
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这才是宫廷生活的真正写照,连在鹦鹉面前,都不敢说话,可见,宫廷的黑暗和残酷。
大学的时候,曾经陪一位教档案管理的老师去皇史晟查一些资料,接触到了一些秘密的档案,那些苍黄的纸张,每一页都血淋淋的记载着一些人的消失,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事,牵涉到皇家,都有可能让一大批的人掉脑袋。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看电视里演的宫廷戏,那都太假,太有人情味,真正的宫廷,是只有权利和血腥的。
况且我们学了那么多年的历史,难道还看不透吗,历史,只不过是人吃人的记录罢了。
脑子里乱烘烘的,好象有无数的人在里面吵架,又象有无数人在拿着小锯子来回的切割。
头越来越疼,心情越来越糟,汗越出越多,身体却越来越冷。
我机械的迈着脚步,一圈又一圈的在花园里绕来绕去,不想再思考什么,也不愿再思考什么,只想消磨掉这体力,能让我快点入睡,不再面对这些烦恼。
思想渐渐空白,身体也逐渐疲累,只有脚,象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仍在不停的奔走。
“你想走到什么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夜风送进我的耳朵里。
我茫然回首,红衣胜火的桃花正站在我身后,手里还拈了一朵比他衣服更红的石榴花。
“你怎么在这儿?”我怔怔问他。
“我早来了,一直在等你出来。”桃花脸色很柔和,没有了平时那讥诮的神情。
“我睡不着。”我文不对题的说道。
“为什么睡不着?”他柔声问。
“我只想和风一心一意平平淡淡的相守一生,有错吗?”
“没有。”
“为什么老天爷不放过我们,我们都已经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了,为什么它还是不放过我们呢?”我的眼睛空洞迷茫,没有焦距。
“发生什么事了吗?”桃花走向前,将我拥入怀中。
任他抱着,我仍是静静伫立,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
“看你,衣服都湿了,一会儿要着凉了。”桃花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放心的松了心防,双腿一软,跌到他的身上,眼睛慢慢的闭上了,我逐渐陷入黑暗。
“你得了个女儿,我还没恭喜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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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这两个月,我天天都在想你,我猜你肯定没想我……”
“我已经在你家房上待了半宿了,谁知你就是不出来……”
“本来我就要走了,你却又出来了,像个傻子似的满花园瞎转……”
“我早已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我有事情要办,要离开两年,就是不知这一走,还有没有命再回来见你……”
“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啊……”
“这个玉佩你收好,要是出了事,就拿它去唐子巷的‘挽断罗衣’找赵老板,她会帮你的……”
桃花的声音忽近忽远,忽断忽续,我努力的去捕捉他说的每一个字,却始终未能听个齐全。
一个软软甜甜的东西覆在唇上,吮吸良久。
意识逐渐远去,身体越发冰冷,眼前终于漆黑一片……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依风说我发了烧,昏睡了一整天,但我是怎么从花园回来的,他却一字未提。
桃花的温柔让我怀疑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但脖子上的玉佩却在提醒我,桃花真的来过。
林之静的来访让我和依风明白了,我们真的惹祸上身了。
如果说袁开的出生是将我们推到峰口浪尖的狂风的话,那么,我给俞锦出的主意,就是推波助澜的微风。
大公主不是傻瓜,她已经猜到了俞锦送女儿到皇上面前的用意,她一直在找给俞锦出这个主意的人,现在这个胶着的时刻,两边都需要卓越的谋士。
俞锦的这一举动,虽然有可能会逼我向她靠拢,与此同时却也暴露了我。
仅仅是袁开的奇异出生,并没有足够的分量让一个公主去认一个平民的女儿为义女,但如果加上弱水三千在京城里的名气和它的老板的经营手段,就会让有头脑的人轻而易举的猜到,我就是那个让二公主另眼相看的人。
林锦庄一直是朝廷赚钱的工具,与朝廷的关系可谓千丝万缕。
林老太太的正室夫君与大公主的父亲是同胞兄弟,只此一条,林锦庄就已经站到了大公主的那边。
如果我真的投到俞锦那一边的话,我和林家,势必会走向敌对,在新皇登基后,肯定会有一家被抄家灭门。
如果我随林之静投到大公主那边的话,恐怕以我现在和俞锦的关系,大公主也不会全然信任,最后,也会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袁惜,你要是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最好想办法避开这争斗。”林之静在我默认那主意是我出的之后,郑重的告诫我,翩然而去。
时间随着开开的呀呀学语飞速流逝,伴随她长大的,还有一系列的事情。
两年来,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已经跃跃欲试了。
而我,顶着两方面的威逼利诱,在这两年里虚与委蛇,既没有倒向大公主也没有倒向二公主,我和依风,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一天晚上,美人坊鱼老板派一个小厮指名见我。
他带来的消息让我震惊,大公主要已经对我没有耐性了,如果我再不投向她,就要痛下杀手了。
我一点也不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美人坊在京城开了几十年了,自然有它独特的收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