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婚事,岂不就皆大欢喜了。
“你,你个畜生,你爹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畜生。”太夫人一手指着楚涟漪,站起身浑身发抖,眼看着就要往后倒,口里却喷出一口鲜血来。
“十二姑娘,你怎么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来,你良心被狗吃了吗?”崔妈妈一边扶着太夫人一边骂楚涟漪。
楚涟漪见太夫人气得吐了血,自己也着急了,眼泪喷然而出,她知道自己的性子,脾气上来说的话是极难听的,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要说太夫人眼红荣华富贵的意思,反而是借着这机会在骂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贪慕虚荣,如果当时她能端庄地拒绝唐楼,而不是半推半就,根本就不会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她是想骂自己贪慕虚荣,却不肯承认,反而怨上了太夫人。
“祖母,你不要气,不要气。”楚涟漪赶紧起身上前,想要扶太夫人。
却被太夫人“啪”地一声甩了一耳光,那力道大得将楚涟漪顿时就打倒在地,紧接着太夫人就用拐杖开始打楚涟漪,“你个畜生,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我贪慕虚荣,卖孙女……”太夫人哭得声嘶力竭。
楚涟漪匍匐在地上任由她打,她也知道自己是说了诛心之话,也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可楚涟漪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因为她本来就是疑心极重的人。
太夫人以前对她不闻不问,可偏偏从与唐楼的婚事有一点儿曙光的时候开始,对楚涟漪越来越关心,楚涟漪不得不怀疑祖母偏疼自己完全是看上了自己以后的荣华,这才有此诛心之言。
可是就算如此,祖母对自己的疼爱,也是货真价实的,四处为自己求医问药都是真的,楚涟漪觉得自己万不该这样说祖母。
太夫人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凳子上,“好,就算我卖孙女求荣,你爹卖女求荣,你就该拒太后赐的婚,让全府都跟着你陪葬是不是?”
楚涟漪匍匐不语。
“你简直是非不分,恩怨不明,不知好歹。你爹爹好吃好喝地供养你,就得来你这样的报答。今天就算我不打死你,你也是死路一条。太后娘娘召我进宫,我这辈子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想着装病拒婚是不是,你实在是聪明啊,你怎么不想想,你第一次以恶名被退婚,第二次还要用恶疾被退婚,你要是被退了两次婚,你以为你还能活吗?你以为还有哪家敢要你当媳妇,你以为那府清侯府就能八抬大轿把你抬回去,你简直做梦。”太夫人指着楚涟漪,口喷唾沫星子,气得双股发颤。
“我告诉你,你简直妄想。我素来当你聪明,没想到却是一头彻透彻脑的蠢货。好了,如今太后亲自开口要退婚,你就满意了是不是,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路可走?你今后就只有剪了头发去当姑子,要不然就只有一根白绫。你不仅蠢,还要祸延家族,我们楚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畜生,来人,把东西给我端来。”太夫人厉声道。
片刻后,有脚步声响起,待那脚走到了楚涟漪跟前,她才抬起头来,来人是宝钏,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木盘,上面放着一根叠成块状的白绫,并一碗水,旁边是一碗装着白末的小碗。
崔妈妈上前,将那白末投入碗里,用一旁的银匙搅动了一下,那银匙瞬间就变黑了,想必就是砒霜水了。
楚涟漪瞧着这两样东西,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彼时她才明白,原来她就没想活过。
人因为有所留恋才有所活。
可楚涟漪自问,这里她实在找不出留恋的东西。父亲虽疼爱自己,可是彼此分隔得远远的,那样的爱太沉重又遥远,楚涟漪虽然敬重他,可却从没真正当他是自己的父亲看过。她的父母还在那现代,楚涟漪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最挂念的就是那两个白发送黑发的老人。至于祖母,于楚涟漪小的时候最需要的时候,从没伸出过援手,即使如今两个人亲近了,可到底进不了心底。
楚涟漪的母亲楚夫人生前倒是极疼爱楚涟漪,可那时候楚涟漪的心态根本就没调整过来,成天想着封建主义的坏处,根本就没想过要在这里扎根,她觉得自己肯定活不下去,那时候楚夫人对她的爱,她都是冷眼看着,到楚夫人去世,她才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这唯一一个最最疼她爱她的人已经走了。
后来遇到唐楼,除了加速楚涟漪对这个时代的厌恶,好像并没有让她产生对世情的留恋。
在这里姊妹之间的情谊也清淡,各房之间防备倾轧,楚涟漪觉得累得慌,天天拘在小院子里的生活,她早就过够了。
她想家了,想爸爸妈妈,还想吃冰激凌,还想爬山,还想那大海。
楚涟漪撑起身子,恭恭敬敬地朝太夫人磕了三个头,手摸上了那砒霜水,稳稳地端到嘴边。
25、打精神 。。。
“啪”地一声楚太夫人手上端着的茶杯就摔到了楚涟漪的身边,溅起的碎渣还打上了楚涟漪的手,流了血。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畜生,你想死是不是,是不是,好,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畜生。”楚太夫人举了拐杖就往楚涟漪的身上打来,每一杖都伴随着货真价实的与皮肉接触的声音。
楚涟漪背上狠狠地挨了十几棍子,沁出血来,嘴里也咳出血来,神智却格外的清晰。
“娘,娘,你饶了婉姐儿吧,她年纪还小。”楚青全大概是得了暗香的消息,从外面回来衣服都没换就跑了来,一把捉住太夫人的拐杖。
“小什么小,我在她这么大年纪的时候都生了你了,她还小吗?”太夫人怒气未消,但到底那拐杖再也没打下来过。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难道楚家就要灭在我手上?”楚太夫人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贵夫人的端庄气质灭去无疑。
“娘,都是儿子不好,让儿子回去好好教训她。”楚青全一边取下太夫人手里的拐杖,一边暗示跟来的丫头将楚涟漪扶出去。
“她不许走,你们都给我出去,都给我出去。”太夫人的头发也松了,指着楚涟漪,不许她走。
楚青全不肯,楚太夫人拿了地上的碎瓷片就要割自己,“你是想逼死你母亲是不是?”
楚青全无奈之下,只好退到了堂外。
楚涟漪和楚太夫人就在地上对坐着,等人走完了之后,楚涟漪才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楚太夫人。
楚太夫人此时却出奇地冷静了下来,“你还觉得你没错是不是?”
楚涟漪不吭声。
太夫人起身坐到椅子上,冷冷地道:“好,我们就看看你是不是没错。你第一错就错在你不知廉耻。”
楚涟漪震惊地抬头望着太夫人。
“你爹疼你疼到骨子里去了,他是那种卖女求荣的人吗,为了你他宁愿致仕,就为了让你嫁得好。他为什么肯把你许给禹亲王,那是因为禹亲王手里有你们私定终身的信物。”
楚涟漪一脸的灰白。
“你以为我把你卖给禹亲王求荣华富贵,你当我们楚家是什么人家?连皇后出过,难道还稀罕你区区一个亲王妃。如果不是禹亲王亲自到府上,跪在我面前求我将你许给他,我怎么肯让你嫁入那深深王府。”王府虽然财大势大,可是嫁进去之后,娘家就再也无法置喙,并非良嫁,真心爱女儿的人家未必肯让女儿去当王妃。
楚涟漪震惊地看着太夫人,不敢相信唐楼居然来府里求过太夫人,难怪太夫人在那样局势不明的时候都不肯将自己许给府清侯府。
“你不知廉耻,同禹亲王私相授受,这也就罢了,你居然还犯了更愚蠢的错,那就是自以为是,敢做不敢当。”
“你以为你做的那下贱事情,我不知道。你私下相见那府清侯府的公子,这就是水性杨花,一边与禹亲王私相授受,转头就看上了那府清侯府。你既然敢去做,怎么就不敢学你那茜雪妹妹,把这件事做到底,做到人人皆知,做到我这个做祖母的无法拒绝。你敢私底下去勾搭人,怎么就不敢去认了,毫无担当,我这个做祖母的都为你羞耻。”
楚太夫人的一席话说得楚涟漪面红耳赤,只觉得羞愧难当。她说的话却是没错,如果自己一心拒绝唐楼,怎么就不敢正大光明的同那万子言相往来,怎么就不敢去跟自己的祖母要求要嫁到府清侯府。
自己一方面顾忌名声,私底下却做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可最最可耻的是,她居然在心底对唐楼还有所留恋和期盼,期盼自己也许误会了他。
如此贪心不足,左右摇摆,也怨不得祖母要骂自己了。
“好,其错三,你既然要拒婚,怎么不在赐婚当日撞柱求死,去求太后收回成命,当年贺侯爷府的千金早有心仪之人,被太后赐婚,当场拒婚求见太后,最后太后不也是成全了她吗?你怎么就没有那勇气,只懂得弄些鬼蜮伎俩,装病弄龟,还自以为聪明得不得了,不仅将自己逼入死路,还要拖累家人,既不利己也不利人,真真是蠢不可恕。”
楚涟漪灰败着脸,太夫人说得丝毫不错,她既贪图富贵,又不能敢作敢当,还毫无勇气,只懂些下作手段,毫不光明磊落,这样的自己,楚涟漪自己看了都厌烦。
“我说得可有错?”太夫人冷眼看着楚涟漪。
楚涟漪流着泪,眼睛不复清澈,恍惚间再看不清事物。
“碗姐儿你的心太冷了。”太夫人叹息了一声,“严府退婚前,你可曾亲近过你的祖母,严府退婚后,你起的什么心思,难道做祖母的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怕我随便把你嫁了吗,你跟我虚与委蛇,不当这个家是你的家,我却是真真怜惜你。可你何曾对这个家用过心,你自问你对得起你爹吗?”
楚涟漪匍匐在地上,眼泪不住地滚,渐渐地哭得大声了,她从穿越至今,从不曾嚎啕大哭过,每一次都是隐忍,太想做个古代人,却偏偏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得如今成了前怕狼后怕虎的懦弱性子。
楚涟漪想起自己过世的母亲,想起从她生病拖延婚期后,鬓生白发的父亲,还有逐渐苍老却一直容忍自己拖病的祖母,越想越伤心,太夫人说到了她心里最深的那个伤痕,她从没真心将感情投入过这个世界,却偏偏还怨恨别人对自己没有真心。
楚涟漪哭得越来越大声,到后来,真就顾不得那优雅姿势了,嚎啕大哭,哭得躬背捶地,眼泪鼻涕一把抓。
“你要是真知道错了,就不该自暴自弃,你自己造的孽,你难道不去还?”太夫人柔和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孙女儿跟失了魂似的,她又如何好过,可是如果不打醒她,只怕她闯出更大的祸来。
楚涟漪泪眼迷蒙地拉住太夫人的衣角,迷迷糊糊地道:“要怎么还?”
“你告诉祖母,你为何死也不愿嫁那禹亲王?”太夫人的声音柔和低沉,仿佛暮鼓晨钟一般敲在楚涟漪的心上,引她往光明的地方去。
“他明明说喜欢我,转眼就就另纳了她人。”楚涟漪神智不清,太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太夫人忽然冷笑出声,“这就是你拒婚的理由,你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那些痴男怨女的念头趁早收了回去,就算现在新鲜,哪有感情一辈子都新鲜的。”
楚涟漪不服。
太夫人又道:“你以为你一辈子活着就是为了一桩感情,你难道忘了你还有家,还有你必须要保护的东西?退一万步,就算是为了感情,你就能自暴自弃,你都不去争取一下,就任由那男人纳妾娶妃,自己却在一边自怨自艾,这就是你自以为的聪慧?”
太夫人恨楚涟漪的不争气,定要激一激她,“你要是真在意,你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