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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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起-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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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九姐姐那边怎么样?”

“听了这个消息,那孩子就流了,这几日成天以泪洗面,话也不说,她婆婆也病倒了,家里的积蓄为了这桩案子都花得差不多了,我这边虽然管着家,表面上瞧着好,可侯府也是个表面光,上面又有婆婆……”

“我这里还有些积蓄……”楚涟漪赶紧道,反正唐楼私底下给暗香的补贴十分的大方。

五姑娘摇摇头,“她们一家子都要被逐出京城,宅子也要罚没,你支持得了一时,还能支持一辈子?九妹这样没受过苦的人以后可怎么办,她那个相公又是个软弱的,加上她公公又是牵扯进了那样的事情,以后的日子可真是难说。”五姑娘说起来就摇头叹气。

楚涟漪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五姑娘拉了楚涟漪的手道:“我也知道你日子不好过,可九妹她实在太可怜了。如果王爷肯开口,这事情未必没有转机的。”

楚涟漪定定地看着五姑娘道:“五姐,我会尽力的。”

五姑娘这才放下心。

只是楚涟漪平日同唐楼见面的机会极少,虽早晨请安时能碰上,但因有太妃在,也是从来不说话的。

幸而逢着今日王府请客,男宾女宾用了饭后,都去园子里的绕梁阁听戏,楚涟漪和唐楼才在路上隔着花丛碰见。

楚涟漪停下步子,急切间又不能出声呼唤唐楼,见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忽然想起那日看的《顽猴学道》来,便急急地用手捋了三次鬓发,这才起步离开。

48、元宵圆 。。。

晚上送走客人,楚涟漪回到晴岚花韵后,还特地先沐浴梳洗了一番,因着房间里烧了地龙,所以选了一袭粉色交襟织金白蝶穿花宫缎大袖衫并月白素光软缎长裙,额间坠了枚水滴状紫水晶,发髻斜插十二枝粉色水晶顶簪成扇面。

暗香诧异地看着自家主子,不懂她为何“锦衣夜行”。

“你先去睡吧,我把今天的经书抄完就睡。”楚涟漪亲手将自己调的香丸子搁到银鎏金透雕缠枝莲花的香炉里,拨弄了一下炉灰。

暗香素来是知道楚涟漪喜静的,替她在温壶里注满水,便退了下去。

楚涟漪一个人坐在炕上,仕女灯台上的烛光微微印着她的脸颊,让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楚涟漪不由自主地咬住斑管笔的末端,想了会儿,终走到镜奁前,将满头的珠钗卸下,将回雪给她梳的发髻拆了,让满头秀发披在身后,只在额间留了那枚紫色水晶。

旋即楚涟漪又将外套的大袖衫脱了,披了自己睡前惯常穿的一件粉色对襟软罗宽绣袍,披了件花褐纹狐狸毛披肩,如此便是一副随时准备入睡的装扮了。

楚涟漪这才重新坐到炕上,转眼又看见炕几上的竹簸箩里的针线,还有自己才绣了半片花瓣的绷子,楚涟漪四处瞧了瞧,最后把这一个竹簸箩锁在了柜子里才放心。

这几日楚涟漪过得也惨,太妃说话从来是要作数的,那日见了乔重华的女红后,便让楚涟漪也多多用心于女红,每一日除了检查经书,还要问问楚涟漪绣品的进展。所以楚涟漪这几日都在跟着暗香恶补刺绣,眼睛差点儿没花掉。

收拾好一切,楚涟漪才拿起笔一笔一划地抄写起经书。

到了三更,院子里除了风声和簌簌雪落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任何响动,楚涟漪搁下笔,心想,唐楼果然连猴子也不如。

正待要收拾笔墨,楚涟漪忽然看见窗外立了个黑影,如果不是事先心里有点儿准备,难保不被他吓死才怪。

窗户上响起轻轻的叩敲声,楚涟漪深吸了口气,这才打开窗户,唐楼正站在窗外,连个斗篷也没披,发上,肩上都落满了雪花,还有雪化后的水珠子。

“深夜王爷来这里做什么?”楚涟漪的口吻听起来仿佛唐楼是不请自来的模样。

唐楼摸了摸鼻子,淡淡一笑,“大概是酒喝多了,走错了。”唐楼说完转身就走,身影一下子就隐入了黑暗。

楚涟漪那一声“哎”,才出了半声就看不见唐楼了,气得她跺脚,本意上她是决不愿承认是自己邀请唐楼来的,哪知道他这般小气。

楚涟漪恨恨地关上窗,转过头却看见唐楼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站在灯晕里淡淡笑着。

“你……”

唐楼将手里提的东西送到楚涟漪的面前,“想着你深夜还在抄经书,定然是需要我手里这东西的,所以给你送来。”

楚涟漪看了看,是一个四方型银鎏金缠枝莲纹的暖砚炉,看花纹和造型,同自己那银鎏金的香炉十分相配,虽然不是一套,可如果摆在一处看的话,都会以为是一套。

楚涟漪第一眼看去就喜欢。

“多谢你。”楚涟漪从唐楼手里捧过盒子,唐楼则走到炕前的三重铜珐琅火炉前伸手取暖。

“有没有酒驱寒?”唐楼背对着楚涟漪问。

楚涟漪此刻也有点儿拿人手软的意思,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东次间,在那儿的柜子里应该藏着她出嫁前在楚府酿的酒。

楚涟漪用黑漆描金海棠式盘将酒和杯子端到炕几上,“酒有些冷。”

“无妨,屋子里很暖和。”唐楼此时已经大喇喇地坐在了炕左,等着楚涟漪给他斟酒。

楚涟漪瞧着火大,却又有求于人,只好仔细地斟了。

“这酒吃着太甜了。”唐楼皱了皱眉。

楚涟漪心里恼怒,本就不是给你吃的,居然还挑三拣四,想着生气,一把将唐楼跟前的酒杯连同酒壶一同收了搁起来,也不给唐楼再吃。而反观他也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仿佛是嫌弃她酿的酒十分不如意似的。

挑剔,十分挑剔。

如果换了是为楚涟漪自己的事情,她早一脚把他踢出去了,可惜如今却是人在屋檐下。

“嗯,下次酿的时候,我少放些糖。”楚涟漪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来。

唐楼点点头,“如果白莲酒能用荷叶盛来就更好了。”

楚涟漪忍住怒吼的冲动,温声道:“王爷,听说大理寺少卿王大人的事情了吗?”

“嗯。”唐楼漫不经心地答了声。

“不知道王大人的事情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听说已经将绞刑转成流徙了,皇上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唐楼的神色看起来不像是玩笑。

“是,这是皇上仁慈。只是王大人流徙,他的家人全部将被赶出京城,王家子孙从此不得入仕,王家这样和全毁了又有什么两样。”楚涟漪焦心地道。

“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极好了。”唐楼暗示了今上的态度。

这便是站错队的下场,“难道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楚涟漪忍不住撑起身子向唐楼靠近了些。

“你是想我帮你……”唐楼挑挑眉。

“不是帮我,是帮我九姐姐。”

“我为什么要帮她?”唐楼反而问。

楚涟漪为之气结,“毕竟是姻亲。”

唐楼不说话,只看着楚涟漪,瞧不出脸上有任何表情,可那样子简直就是在反问楚涟漪,他可不曾看出过两家是姻亲。她楚涟漪如今在禹王府就好似一个不受待见的客人似的。

这让楚涟漪不由自主想起太妃责骂自己的话。

“王爷想要什么好处?”楚涟漪坐正身子。既然情谊不通,便只能看利益能不能通了。

唐楼面色冷然地撑起身靠近楚涟漪,“我想亲亲你,涟漪。”

楚涟漪万万没想到唐楼能冷着脸说出这样的话,“你休想。”

唐楼也不驳斥,起身走到楚涟漪的内室,从窗户跃了出去。

楚涟漪跟着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他的一片衣角,她赶紧关上窗户,背靠在墙上紧了紧衣襟,恨他滥情,却又偏偏要来调戏自己。

正月十五,元宵。

“今日元宵是京城灯市的最后一日了,老六,你这半月日日往外跑,今日也该护着你妹妹们出去逛一逛了,她们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日能出府的机会。”早饭后太妃饮着茶吩咐唐楼。

唐楼点点头,“自然好,我今日也正好无事。”

楚涟漪听了眼睛都没斜视一下,到太妃吩咐她们可各自散去的时候,径直回了晴岚花韵。

到了黄昏时,杏丫自发地就来八卦了,“王爷同乔姑娘一同出门的,还带了秀姑娘和琪姑娘。”

“你关心这些做什么,是是不是也想出去玩?”楚涟漪逗着杏丫。

“才不是,奴婢只是气不过。哪有不带自己媳妇,反而带个外人的。”杏丫自然是要为自己主子说话的。

楚涟漪只是略微笑了笑,“今年听说有海外的商人远道而来,也为京里献了一组灯。我是不能出去的,你们替我去看看,乐一乐也好,这半年可辛苦你们了。”楚涟漪让暗香拿了碎银子来散给杏丫和芳丫,连同流风、回雪一同给了,放了她四个从侧门出去玩。

她们四个都是年轻的姑娘,哪个不好玩,推托了一阵后,还是没耐住性子,应了下来,打点了侧门守门的妈妈,楚涟漪又派了个婆子跟着去。

如此屋子里便只剩下暗香和暮雨了。

楚涟漪想起前些日子问暗香婚事时,她的害羞,想了想又道:“暗香,今夜我也放你一会儿假,你也去玩玩吧,我这里有暮雨看着就是了。”

“这怎么行,暮雨一个人怎么守得过来?”暗香不肯应。

“有什么守不来的,等你走了我就让暮雨把门锁上。你们回来的时候敲门叫她就是了,你就快去吧,成天在我耳边碎碎念,难道还不许我清净一晚?”楚涟漪推着暗香。

暗香这才应了,回屋去换衣服。

楚涟漪还特地吩咐了暮雨送了一支自己的金钗给暗香拿去,暮雨看着暗香对镜梳妆的样子,便努努嘴笑她。

暗香笑着掐了掐暮雨的手臂,“你早晚也有这一日的。”

暮雨笑着躲着,“我可哪里再去找个安哥哥啊?”

“你,你这蹄子,看我不收拾你。”暗香怒了。

“你还是赶紧梳妆吧,别让人等急了。”暮雨自笑着跑出门去。

楚涟漪在西间听着她二人笑闹,心里也只觉得高兴。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楚涟漪抬头望着天空飘着的一盏盏仿佛星星似的祈愿灯,没来由地就觉得委屈了。

平日倒从没觉得委屈过,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只是今日到了佳节,想着别人都热热闹闹地过着节,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连个小丫头也不如,她们如果遇上好心的主子反而活得还畅快些。末了如果嫁了如意郎,琴瑟和鸣,哪怕日子苦些也是好过的。

楚涟漪搁下抄经书的笔,只觉得自己这心境目前并不合适抄写经书。烦躁间,看见炕几上的竹簸箩,拿起那依然只绣了半片花瓣的绣绷,埋头绣起东西来,这样枯燥乏味的一针上一针下,正好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免得心里难受。

暮雨来请了好几次,楚涟漪这才梳洗沐浴上床歇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西墙上的窗外忽然传来叩击声,楚涟漪立刻就惊醒了,看着高几上留着的一盏小灯将窗外映出一条拉长的人影来,楚涟漪精神紧张地四处找趁手的武器。

却听得外面轻轻传来人语,“涟漪。”

楚涟漪认出那人的声音来,才打开窗户,“你夜半三更地敲门做什么,想吓死人么?”

唐楼见楚涟漪脸色苍白,唇微颤,知道她确实吓着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你来做什么?”楚涟漪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

“想不想去灯市走走,涟漪?”唐楼的笑在灯光下有一种诱人的吸引力。

楚涟漪本该直接拒绝的,可外出的吸引力又太大了,因为孤寂,所以格外的向往热闹,“现在出去有什么可看的。”楚涟漪酸溜溜地道,心想他陪完了其他人,等灯市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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