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和尔泰,会每天去探望小燕子的,宫里又有太医,又有最珍贵的药材,她很快就会好的!”
尔泰接口说:
“是呀,你虽然见不到小燕子,可是,我每天都会把消息带回来给你!”
金琐也插嘴了:
“小姐,你也可以写信给她呀!她能画画给你,你也可以画画给她!请五阿哥送进去!”
“我心甘情愿,作你们两个的信差!”永滇急忙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仁至义尽,紫薇心里再急,也无可奈何了。
这天晚上,乾隆心绪不宁,奏折看不下去,书看不下去,事情做不下去,连打棋谱的兴趣都没有。想写写字,写来写去写不好。最后,什么事都不做了,到延禧宫去看令妃。令妃不在,他也不叫人找,也不叫人传,只是在那儿背着手,走来走去,耐心的等待着。·令妃好晚才进房。看到乾隆,吓了好大一跳。
“她怎么样?乾隆劈头就问。
令妃一愣,急忙请安。
“皇上!怎么这样晚了,还不睡觉?”
乾隆不耐的摇摇头:
“朕不困!你不是从小燕子那儿回来的吗?”“是!”
“她怎样呢?”令妃轻轻一叹:
“好像不太好!”
,‘什么叫‘不太好’?不过打了几板子,能有多严重?总不会像上次当胸一箭,来得严重吧!”
令妃悄悄的看了乾隆一眼,唉声叹气:
“皇上啊!上次当胸一箭,只是外伤,现在,可是外伤加内伤啊!”
乾隆一惊:
“怎么还会有‘内伤”呢?谁打的?”
“皇上打的啊!”
“朕何时打过她?”乾隆又一愣。
“皇上,女儿家的心思,您还不了解吗?在这么多人面前,皇后、容婉姣、太监、宫女、侍卫……还有五阿哥和尔泰,大家瞪大眼睛瞧着,她当众被打了板子,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最让那孩子伤心的。是皇阿玛的‘疾言厉色’、“非打不可’啊!所以,人也伤了,心也伤了!”
乾隆震动了,真的,是个女儿呢,怎么也用板子?他心中实在后悔,嘴里却不愿承认。
“她太过分了,简直无法无天,不打不行呀!”说着,就不安的看令妃:“是不是打重了?”
令妃点点头:
“皮开肉绽了!”
乾隆一呆,立刻怒上眉梢,大骂:
“可恶!是那个太监打的板子,明知道是打‘格格’,也真下手狠打吗?“那可不能怪太监,皇上一直在旁边叫‘重重的打’!”令妃坦率的说。
“胡太医怎么说呢?要紧吗?”乾隆急了。
“格格不给胡太医诊视!”
“为什么不给诊视?你也由着她吗!”乾隆简直生气了。
“皇上呀,格格是姑娘家呀,冰清玉洁的!伤在那种地方,又是板子打的,她怎么好意思让太医诊治呢?瞧都不许瞧,就哭着叫着把太医赶出去了!”令妃瞅着乾隆,婉转的说。乾隆一想,也是,伤在屁股上呀,怎么看大夫呢?
“那‘紫金活血丹’有没有吃呢?伤口有没有上药呢?”乾隆更急了。
“不肯吃药,也不肯上药,谁的话都不听!丫头太监们跪了一地求她,她把药碗全给砸了!”
“什么?脾气还是这么坏?打都打不好?乾隆大惊。
“也难怪她,发着高烧,人都气糊涂了,烧糊涂“怎么会发高烧呢?乾隆越听越惊了。
“胡太医说,发烧是伤口引起的;再加上什么‘急怒攻心,郁结不发’……这热就散不出来,说是吃两帖药就好了!开了药方,也熬了药,可是,这个牛脾气格格,就是不吃……口口声声说,死掉算了!”
乾隆再也按捺不往,往门外就走。
“她敢不吃?朕自己去瞧瞧!”
令妃慌忙喊:
“腊梅!冬雪!小路子……大家跟着!”
小燕子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躺着,哭得眼睛肿肿的。明月、彩霞在床边侍候着,擦汗的擦汗,擦泪的擦泪,两人苦苦的劝解着:
“格格,不要伤心了,我让厨房熬一点稀饭来吃,好不好?”明月问。
小燕子不睁眼睛,也不说话。
“格格,你这样不行呀,药也不吃,东西也不吃,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呀……令妃娘娘拿了最好的金创药膏来,五阿哥又特地送了一盒‘九毒化瘀膏’来,说是好得不得了,让奴婢帮你擦一擦吧!”
彩霞哀求着。
小燕子动也不动。
门外忽然传来小邓子和小卓子的大叫声:
“皇上驾到!”
接着,是乾隆的声音:
“通通站在外面,不要跟着!朕自己进去!”
乾隆声到人到,已经大步跨进房。
小燕子大惊,蓦的睁开眼睛,见到乾隆,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想跪下身子磕头,奈何一个头昏眼花,竟跌落在地,砰然一响,撞到伤处,痛得失声大叫。
“哎哟!”
明月、彩霞正跪在地上喊”皇上吉祥”,见到这等局面,急忙连滚带爬冲过来,要扶小燕子。
谁知乾隆比明月彩霞都快,已经一弯腰,抱起小燕子。
乾隆凝视着臂弯里的小燕子,小燕子觉得丢脸,不敢看乾隆,用袖子蒙住自己的脸、把整个脸庞都遮得密不透风。
乾隆一语不发,轻柔的把小燕子放上了床,知道她不能仰卧,细心的将她翻转。
小燕子呻吟着,只能趴着身子,觉得丢脸已极,沮丧已极。她现在终于知道“皇上”的意义和权威了,对乾隆是又爱又怕。她把棉被一拉,把自己连头蒙住,从棉被中鸣鸣咽咽的说:
“皇阿玛,跪地磕头,学了三天,还是没磕好!
你别生气……我在棉被里给您磕头!”她的脑袋,就在棉被中动来动去。
乾隆又是心痛,又是困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干嘛蒙着脸?把棉被拉开!”
“我不!”小燕子蒙得更紧了。
“这样蒙着头,怎么透气?”乾隆命令的喊:“拉开!””“不能透气就算了……”
乾隆回头看明月、彩霞:
“给你们主子把棉被拉下来!”
“是!’明月、彩霞便上前去拉棉被,谁知小燕子死命扯住棉被,就是不肯露面,和明月彩霞拉拉扯扯。挣扎的喊着:
“不要!我不要!让我蒙着!”
乾隆忍无可忍,推开明月彩霞,一伸手,把棉被从小燕子头上拉下。
“你到底在闹些什么?不要见皇阿玛了吗?”
小燕子没有棉被“遮羞’,就慌忙把脸孔埋在枕上,哽咽说:
“小燕子没有脸见皇阿玛!没有脸见任何人了!”
“那么,你预备从今以后,就蒙一床大棉被过日子吗?”
小燕子埋着脸不说话。
乾隆瞪着她,声音不知不觉的柔和下来:
“给皇阿玛打两下、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说着,就伸手去把她的脸从枕头上扭转过来,一面摸着她的额头。摸到满头滚烫,不禁大惊:“烧成这样子,为什么不吃药?为什么不看大夫?”小燕子偷眼看乾隆,泪,忍不住就纷纷滚落。
“不想吃!”
“什么叫不想吃?药也由得你想吃才吃,不想吃就不吃吗?”乾隆生气的说。
“反正……迟早是会给皇阿玛杀掉的,吃药也是白吃!早点死了早超生!”
乾隆瞪着小燕子,看到她烧得脸庞红红的,眼睛里泪汪汪,虽然痛得不能动,还是一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又可怜又让人无奈。
乾隆是皇帝,所有的人对他言听计从,他从来没有应付过这佯的格格,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招架不住了。
“这是什么话?打你几下,你就负气到这个程度,你的火气也太大了吧”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勉强板起脸来,****的说:“朕要你吃药!听到没有?
朕命令你,听到没有?这是‘圣旨’,听到没有?”便抬头对明月彩霞吼道:“你们还不赶快去把药重新熬过,端来给格格吃!你们两个,会不会侍候?”明月彩霞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连声应着:
“喳!奴婢该死,奴婢遵命!”一面急急出房去。
乾隆见房中已无人,就收起了那股“皇上架势”,俯身对小燕子温柔的说:
“今天打你的时候,令妃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其实,爹和娘是一样的!‘打在儿身,也痛在朕心’!当时,你也实在太不像样了,你逼得朕不能不打你!你这种个性,就是会让自己吃亏呀!现在,打过了,也就算了,不要伤心了,好好的吃药,知道吗?”小燕子听到乾隆这么温馨的几句话,再也熬不住,“哇”的…一声,放声痛哭了。
“别哭呀!你这是怎么了?疼吗?很疼吗?”乾隆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以为……我以为,皇阿玛再也不喜欢我了!”
小燕子抽抽噎噎的喊。
乾隆眼中一热,眼眶竟然有些潮湿起来。
“傻孩子,骨肉之情是天性,那有那么容易就失去了?”
乾隆一句“骨肉之情是天性”,让小燕子又惊得****打冷战。
乾隆见小燕子打冷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里实在焦急。
“怎么?为什么发抖?冷吗?朕得宣太医来,不看伤口,总得把把脉!那个‘紫金活血丹’是救命良药,怎么不吃?”小燕子又是感动,又是害怕,对乾隆真的“敬畏”极了。
“我吃药,我待会儿马上就吃药,不敢不听话了,不敢‘抗旨’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终有一天,会让皇阿玛失望的……会让皇阿玛砍我脑袋的……”小燕子越想越怕,痛定思痛。
乾隆凝视她,纳闷的说:
“朕这次真的把你吓坏了,是不是?朕又不是暴长江,怎么会动不动就砍人脑袋呢?你为什么老是担心朕会砍你脑袋呢?放心吧!朕不会的!你的脑袋还是长得很牢的!”
“可是……可是……”
、“又可是什么?”
“可是…那些规矩,我肯定学不会的……过两天,我又会挨打的……”
乾隆见小燕子眼神悲戚,泪眼凝注,平日的神采焕发,趾高气扬,已经完全消失无踪,心里就紧紧的一抽。
“唉!”他长叹一声:“不能要求你大多,这宫中规矩吗,学不会,也就算了!你,把心情放宽一点吧!快快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小燕子眼睛蓦的一亮。
“我可以不学规矩了?乾隆因小燕子眼睛这“一亮”,心里也跟着“一亮”。
“是!你可以不学规矩了!”
小燕子急忙在枕上磕了一个头,说:
“谢皇阿玛恩典!”
乾隆深深的看着小燕子,看到她身子一动,难免痛得瞅牙咧嘴,脸上又是泪,又是汗,好生狼狈。想到自己把一个生龙活虎,欢欢喜喜的女儿,折腾成这样,他的心里,就更加柔软,更加心痛和后悔莫及了。
当小燕子无奈的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紫薇也陷进了一份深深的无奈里。
紫薇没办法进宫,懊恼极了。所幸,知道小燕子身体逐渐复元,皇上依然宠爱,居然免除了她“学规矩”的苦差事,总算小燕子因祸得福。可是,紫薇仍然觉得惴惴不安,一夭到晚,代小燕子捏把冷汗。尔康看她这么不快乐,一连几天,都带她出门去。他们去了大杂院,给孩子和老人们送去了无数的东西,吃的穿的都有。柳青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