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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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蓝颜-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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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欢晃晃脑袋:“没事,我说过我身体很好的。”
    韩端起身,“那走吧。”
    常欢拢拢头发,也顾不得洗把脸,忙不迭的跟了出去。一到屋外,她迎风打了个哆嗦,正午虽有阳光,可她睡时没脱衣服,原衣起身自然觉得寒冷,抱着双臂缩着肩膀,口中丝丝抽着气。韩端看她一眼,快步将她带上了马车,自己回转屋去,拿了件黑袍子上得车来。
    “穿上。”
    常欢接过抖抖:“你的衣服?这么大怎么穿?”
    “你不冷么?”
    常欢苦下脸:“冷,不过这衣服也…太大了,有毯子么?”
    “没有,不穿便罢。”说着欲拿回,常欢快速甩开披到肩上,裹紧道:“穿穿!将就着披一下吧,真的挺冷的。”
    韩端表情僵硬,“去哪?”
    “去城里,西江客栈。”
    “做什么?”
    “找人。”
    “为何要我陪同?”
    “你不是会武功么?”
    韩端轻拧眉头:“那人要对你不利?”
    常欢诚实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想去问他点事情,但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真的存了什么坏意,有你陪着,我安心点。”
    “为何不叫你师父陪同?”
    常欢心下一黯,顿了顿,嘟囔道:“你是不是不愿陪我去?不愿我就自己去好了。”韩端不再作声,出厢赶车。
    常欢裹着大黑袍缩在车角,看着午后的阳光透进车帘在地板上洒出片片柔和的光影,听着韩端驾马时鞭子抖在空中“啪啪”的声音,心中涨满惆怅的情绪。为什么要去找那个人,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从山上跑下来时,满心满脑只装了这一个奇怪的念头,无亲无故,无处可去,那个人的疯言疯语突然像春天的野草,在她脑中疯狂的生长起来,强烈的让她不能忽略。生平首次没有倚靠师傅,独自做了一个决定,是真是假,是凶是吉,只有迎上面对才知。
    半辰功夫,车停在西江客栈门前,两人下车进店,常欢问掌柜道:“可有一位谭傲公子住在此处?”
    那掌柜扫她一眼,“姑娘可姓常?”
    “不错。”
    掌柜点头,“有的,谭公子吩咐过了,这就带您上去。”
    跟着掌柜上了楼,沿廊行至东一房门口,掌柜抬手叩门:“谭公子,您等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内便有急促脚步移动声,“咯吱”开了门。常欢韩端不约而同的一愣,门内不止那谭傲一人,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国字方脸,浓眉大眼,正是那南侠龙天!
    他看见二人也微现惊讶,“常姑娘?韩公子?”
    韩端抱拳示意,常欢施礼招呼:“龙大侠。”
    龙天连忙还礼,豪爽呵呵笑着:“原来你们与谭公子也是相识。”
    常欢尴尬的笑笑,心道,不太相识,特意过来相识一下。
    龙天又向常欢道:“在下原意昨日上山,你师突让玄月递话要下山来,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常欢笑不出来了,低声道:“我也不知。”
    说了几句,龙天看着几人还站在门口,忙道:“既然你们有约,那我就不打扰了。”转对谭傲道:“请公子思定后给我回个话。”
    谭傲颔首,“请!”
    两下告辞,谭傲将常欢和韩端让进屋内坐定,为他二人斟了茶,向韩端抱拳:“未请教这位公子?”
    “韩端。”一贯的冷漠表情,脸上一丝笑意也无。
    谭傲并不在意,点头道:“在下谭傲。”眼睛已看定常欢,微露欣喜之色,唇角藏不住的笑意绽开,轻声询问:“笑…常姑娘吃饭了么?”
    常欢闷头摇了摇,径直道:“我想问你…”
    “嗳。”谭傲截断她的话,看了一眼韩端,“我也还未吃饭,不如我叫些酒菜上来一起吃好么?”
    常欢仍摇头:“我不想吃,我只想来问问你。”
    谭傲轻叹了一口气,顿了半晌对韩端道:“恕我失礼,我想与常姑娘单独谈谈。”
    “不可。”韩端淡淡一句,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谭傲看看垂着脑袋的常欢,苦笑道:“我绝无恶意,既然常姑娘来了,有些话,我就只能对她一人说。”
    “不可。”仍是这一句,韩端坐在椅上稳然不动。
    气氛陷入尴尬,谭傲无奈坐下,不再开口。
    半晌,常欢站起来挪到韩端身边,小声道:“不如你…到门口等我?”
    韩端瞟她一眼,又坐了一阵,还是起了身,一言不发向门口走去。常欢紧步跟上,看韩端开了门,伸手拂了下他的衣袖,轻道:“就在这个门口等我,好么?”
    韩端没有回身,鼻中“嗯”了一声,带门而出。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谭傲盯着房门,微笑叹道:“这是位真朋友。”
    常欢低道:“朋友还有假的吗?”
    谭傲道:“银有真假,友有虚实。”
    常欢抬头望他:“那你呢,你是真的还是假的?虚的还是实的?”
    谭傲不答,起身走去床边,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递到常欢眼前:“杏糕,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布包里隔着一层油纸,几块方正洁白的糕点摞在上面,常欢不是贪吃的女子,也没有觉得肚子饿,可她看着那白糕,不知为何就伸出手去拈了一块,放在鼻下闻了闻,郁郁的香甜味道萦在鼻间,轻声问道:“杏糕?”
    谭傲笑道:“是,杏糕,你小时候曾问过我它的名字,我告诉你,它叫‘高兴’,所以你每次嚷着要吃高兴的时候,爹和娘都会笑你。”
    “高兴…高兴…”常欢拿着那糕,喃喃念着,闻了又闻,忽又将它放回谭傲手中布包,咬牙道:“我有爹,我爹叫常德,他是我亲爹。我没有娘!”
    谭傲不驳,拢好布包,在屋中踱起步来,缓声道:“你可知你爹常德是何人?”
    “何人?”常欢疑惑,“我爹就是我爹,还能是何人?”
    谭傲道:“常德,本名常梦白,靳州人士,天安十年状元郎,饱读诗书,出口成章,曾被誉为夏国第一才子,入朝后先任万州知事,后任太院学辅,天安十七年官拜三司御史,因上书宰相之子徇私菅命一事,被污奏冠以无稽之罪抄家革职,牢内受刑骤疯,皇帝爱才念功放其一命不再追究,从此消失无踪。”
    常欢听得目瞪口呆,不能置信道:“你在说谁?我爹?”
    谭傲点头:“不错!就是他,常德!”
    常欢滞然,他口中这个中过状元,当过大官,下过大狱的人,是自己那穷困潦倒一辈子的爹?
    谭傲继续道:“他在万州为官时,结识画女蓝茹心,两人结为夫妻,育有一子,常梦白疯后失踪,其妻携子回了老家,常居千山,以画为生,被人称做千山画仙!”
    常欢已惊得合不拢嘴,口吃道:“你…你是说…我师傅他…”
    “是常德与蓝茹心的亲生儿子!”
    常欢蹭地站起身,双手抱头,不住挠着头发,困兽般在屋中走来走去,口中乱道:“怎么可能?我爹是我师傅的爹?不是我的爹!师傅…是爹的儿子?”
    转了半晌,猛地回头看向谭傲:“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编出来的?”
    谭傲无奈摇头:“他本是与我不相干的人,我根本不想知道他的事情,若不是有人看见他从家中将你抱走,我也不会费尽心力去查探他。你可知这些消息,是找了多少弯路,寻了多少旧人,整整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得来的?”
    常欢不语,心里隐隐有些信了,自己是爹拾来的,从小就知道,爹一直都是这么说的,没有亲爹娘,他就是自己的亲爹,可谭傲说的话,竟与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吻合得上,师傅在爹将逝前突然出现,一老一少,年纪相差这么多又怎会是多年好友?
    常欢心中一跳,猛然想到自己在画室中见过的那幅男子画像,师傅说是他的爹,那男子如此眼熟…如此眼熟…她眼睛一亮,对准自己的脑袋狠狠砸了一下,不错!笨脑袋到现在才想起来,那男子分明就是爹啊!
    思路一通,她颓然坐下,闭上眼睛暗叹,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爹早就计划了要将自己托付给师傅,可师傅他…为什么不认爹呢?面前这个人,知道胎记的位置,知道眼泪的秘密,知道爹的那么多事,他真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真的是姓谭的?
    常欢犹疑两难间,谭傲又道:“当年家遭惨祸之时,刘叔正带我在外拜师,这才逃过一劫,回家认尸没有寻到你,马夫告知你被常德带走,刘叔直呼苍天有眼,想灭我谭家满门,却将你我漏去!多年来我兄妹二人虽天各一方,路遇不识,但终归血浓于水,天再开眼,让我寻到了你,”他情绪激动起来,上前握住常欢手道:“笑笑,我们是莲州人,我们姓谭,我们身负血海深仇啊!”
    常欢没有抽出手,愣愣地看着他道:“你说…什么仇?什么惨祸?”
    谭傲悲伤地垂下眼帘,恨声缓道:“你道我兄妹二人为何会多年分离?为何会形同陌路?只因我们谭家,在十五年前被人灭了门!爹娘…叔伯…全府上下都在一夕间被人…杀了!我记得…我已经十一岁了,我什么都记得,那魔鬼…甚至没有给他们留下全尸!”
    他面色惨白,回忆起过往,眉间紧紧锁住痛意,“笑笑,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你一直生活得很好,也许…我该永远不来认你,可是,你是我亲妹妹,是谭家的血脉,我…”
    常欢听着他的话,仿佛惊吓到了极点,眼神突然空洞,身子不由颤抖起来,“杀了…都死了…全尸…”倏尔呵呵笑出声来,梦呓般说道:“跪下磕头,磕头就不打你了…磕头…”声音语气竟极似孩子。
    谭傲见她好似魂魄离体的模样,蓦然大震,忙扶住她胳膊来回摇晃:“笑笑!笑笑!”
    摇了一气,常欢眼里回了神,怔怔看着谭傲,嘴唇哆嗦着,没有一丝血色。
    谭傲难受至极,拍拍常欢后背:“不说了,哥哥不说了,笑笑不要难过了。”
    常欢发了会呆,低下头小声道:“我先走了。”
    谭傲点点头:“好,我们兄妹来日方长,不要让你师傅担心,我送你回去吧。”
    常欢摇摇头:“不用了,我的朋友会送我的。”
    脚步轻飘飘地走到门口,常欢手持门栓,忽又回头,看着谭傲结巴道:“我…我明天再来听你说。”谭傲目显潋光,紧抿了嘴唇,抑住激动,用力点了点头。
    拉开门,韩端果然还在门外,双手抱臂斜靠着墙壁,一动不动地看着常欢。
    常欢垂着头,拖着脚步,一言不发向楼下走去。
    到了车前,她想抬腿爬车,抬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回头见韩端站在身后正冷眼望着她,苦笑道:“你饿不饿?我饿了,没劲。”
    韩端慢悠悠走到她身前,看着大街来往人群道:“吃饭。”
    二人找了一家小酒楼,时逢下午,饭点已过,店堂内几无客人,正好落得清净。
    要了两荤两素一壶酒,韩端也不言声,自顾斟饮起来。常欢更是不客气的埋头苦吃两人无半句交谈,喝的喝,吃的吃,看起来像是拼桌儿的。
    吃了一阵,觉得腹内暖意升腾,舒服多了。常欢放下筷子头也不抬,喊道:“小二,再拿个杯子来。”
    “就来!”
    韩端举杯停住,疑惑道:“你要做什么?”
    “喝一杯。”
    “。。。。。。。”
    常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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