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来的,是袅袅婷婷的李菁,对接机人送来得体矜持的浅笑。肖润随后出现,推车行李车的他在望见田然时微微一顿,随即健步如常。
“总经理,李秘书,欢迎回来,车子在外面,请。”
肖润点头,湛黑目光扫过田然的脸,不着痕迹。
李菁称谢,在三人并行时,“田小姐,你瘦了,脸色也有点不好。”
田然抚了抚脸,笑道:“我也这么觉得,看来需要去做一下保养了。”
“不知田小姐化妆品是用什么牌子,我在香港买了几套Dior护肤产品,是为了送朋友的。田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试一试。”
田然有些讶异。李秘书看上去不像客套,眼神也没了以往每看向她时藏也藏不住的讥诮,感觉改变良多。紧接着,坐进车里,她选择了坐在驾驶副座,又让人意外一回。
“这个时候到我家的路地面上肯定堵车,把我放在红石路口就好,我搭地铁。尽快送总经理回去休息吧。”驶出机场高速,进入市区,下班高峰时候的路况不容乐观,李菁适时道。
不得不说今天的李秘书,很让人耳目一新。尤其下车后,先对肖润礼貌致意,“总经理再见,请回去好好休息。”再对田然,“小心开车,今天多谢了。”
韩剧女郎附身不成?
“不用奇怪,这就是真正职场上的李菁,如果她以前有任何针对你,说明当时她被私人情绪左右了。〃察出了田然的迷惑,肖润说。
”那现在呢?“私人情绪不翼而飞了?
“我和她很认真的谈过一次,以李秘书的聪明,确定了是徒劳的事后,就不会再浪费时间。”
也就是……想开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改变了那么多事呢。
“你的脸色的确有点差。”肖润又说。
田然一笑作答。接下来,直到抵达肖润住所,是一路的静默。
“总经理,您家到了。”
“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两人的问话重叠,又各沉在短暂的无声状态中。
肖润推开车门,双足落地,立刻敲响了前车窗,“你也下车。”
田然不解抬眸。
肖润干脆伸出把她拉了出来,再到后车厢提了行李,“锁车,随我上楼、”
肖润一直是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这样有些独断专行的肖润,田然一时有点不适应。反应过来时,人已置身在上升的电梯里。“总经理,您这是……”
“接机时间结束,现在是私人时间。”肖润松开了她的手腕,俯高临下打量她有些苍白的脸和下眼睑上的黑晕,“你这样的脸色,我很难不闻不问。”
“我……”转念想想,趁这个时间把话讲清楚也好。
肖润的房间在这座楼的十五层,两室一厅的格局,八十多平米的面积,装修以黑白两色为主,没有多余装饰,所有细节俱力求实用,走得是简介开敞的城市精英风格。虽然出差一个月,室内不见一丝灰尘,想来是有小时工定期打理。
“冰箱里全是啤酒,我想你不会喜欢。我从香港带来的有现成的咖啡豆,要喝咖啡吗?”
“好。”
肖润瞥了她一眼,走进开放式的厨房。坐在黑色单人沙发的田然,在沙发厚重的靠背扶手包围下,只占了二分之一的她,愈发显得纤细。头发束成了低马尾,使一张圆润小脸略显单薄。他断定,田然有事。
十分钟左右,咖啡浓郁的香味漫散开来,一只盛了热咖啡的马克杯放到了田然面前,肖润也在她左侧落座,“你劝下自杀的安琪时,曾问我想不想谈谈。现在我问你,想谈谈吗?”
“我们的确需要谈谈。”田然将咖啡杯包在手里,覆眉低首,“肖润,对不起。”
肖润湛黑的眸色一沉,“我在听。〃
“你行前,曾订下一月之约,可是这一个月却被我用来做了别的事……”田然举起愧意潋滟的大眼,诚恳道,“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做默契的工作搭档,但如果你觉得无法继续和我共事,我也可以调职,我……”
“田然。”肖润沉声,“可以告诉我这一个月,你用来做了什么事吗?”
田然摇头,她不想直言说他那些事与他无关,但事实的确如此。
“我的确无权知道和我无关的事。”肖润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并不以为杵。“但一月之约总和我有关系吧。既然是在双方明确同意状态下的约定,就不是单方面的事,你刚刚说了你的决定,我的却还没有说。不管怎么样,有约定在先,我都有权利要求你把我的话听完,对不对?”
“好,我听。”她不明白,在自己已经出口拒绝的当下,他执意要说的又是什么?
“我爱上你了。”
田然一怔,握在手里的马克杯不经意倾斜,带着热度的咖啡立时就溢出到了手背上。她一声惊呼还没有出口,肖润已取走了她手中杯子,再把她拉到厨房,以冷水冲洗过被烫部位后,取出备用药箱里的烫伤膏涂抹其上,“还好,所幸不是刚煮出来的咖啡,应该没有大碍。”
“有大碍也是我咎由自取。”田然想幽默,无奈说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爱上你这个事实有这么让你不能接受吗?”
田然苦笑,“我以为,很少有人在别人已经拒绝后再示爱的。”
“很少,不代表没有,我就是一个。”上过了药,肖润依然没有松开握在她手腕上的手。
他行事力求公私分明,这也正是他能成为今天肖润的一项不可或缺的特质。可是,这一个多月里,田然的身影非但没有因为空间的拉开而消失,反而在大脑里日愚清晰,笔记本电脑上的合作案会化成她的俏皮一笑,维多利亚湾的灯光会成为她璀璨明眸,甚至在与客户会面后的空闲,洽谈的间隙,也总有她满满占据。他确定,他爱上了她。
“我必须说,你这句话,多多少少修复了我被打击的自信心。”
“那么接下来,你要打击我的自信心了吗?”
“我……原谅我,我没有那么卑鄙,在另一个男人那里受了挫折,就到你这里来寻求平衡。”
“好,我给你时间。”
“肖润,我的意思是……”
肖润的一根指压在她唇前,“你已经说过了,我也收到。可是,我认为我还有重新追求你的权力。
第50章
“哈喽,田大小姐。”
田然对闲人般晃悠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田二小姐看都没看,全神贯注于正在制作的柱状分析图上。
“这么认真?”田果儿走近来,瞟一眼电脑显示器,随即便百无聊赖地把脑袋转开,“一月的薪水买你一件衣服都不够,这么努力干嘛?”
田然摇头:这个田二小姐,对建立一个脑袋空空靠祖业的娇纵千金形象的伟大事业,真是不遗余力。
“差不多就行了。”好歹是自己的妹妹,该规劝的时候还要规劝。
“差很多哦,自从你的大小姐身份曝光,有谁敢在你面前随便说话的吗?我就不同了,他们已经知道不管智商情商我都和大小姐差了一大截,对我可是一点堤防都没有。”
“随便你吧。”一明一暗,一张一弛,是这位二小姐为她们姐妹安排的角色。虽然她并不认为有必要,但二小姐乐意这么玩,她也不会吝啬配合。
“你什么时候回家去住?”
“我的房间又被人占了?”
“谁敢呶。端木辄已经三天没有在我们家里出现了,应该是放弃了,你也该回家了吧?”
放弃了吗?田然耸肩。
那天晚上,她和端木辄一前一后,上演了一场追逐战,原本,她的车跑不过他那款宝马轿车,但她以车型迷你的优势穿街过巷,又发挥出飙车岁月里不顾一切的气势,将他甩在了身后。岂知,拐进自家所在的街道时,远远便望见他的车停在田家门前,随即又掉转车头,从那天开始,借住到了死党家里。
听田二小姐说,近来几日的晚间时候,端木辄会按时现身田家,与田先生下象棋,论商机,品茶道。有人奉陪的田先生很高兴,田太太更是笑不拢口,把这位青年才俊的频频上门理解成了是对自己待字闺中的女儿的殷勤追求,一家上下可谓其乐融融呢。
“如果他没有放弃的话,我想这三天的下班时间他肯定改到你的公寓楼下守株待兔去了。再说了,你们都不是小孩子,如果要断,也要把话谈清楚,这样玩躲猫猫好玩吗?
”我已经说过了。“端木辄不能接受而已。
只要这个结束不是端木辄提出,他都难轻易接受,他们能纠缠至今,也无非是因为说出结束的那个是她,所以,她不会再说。何况,端木辄也只是暂时不能接受。假以时日,他就会撒身离去,勉强女人从来就和他的风格相悖。
这几天,她在欧暖和莫荻家打游击,也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模式,端木辄的号码打进来时,她不接,也不挂断,任它自己闪烁明灭,直到无以为继,一遍又一遍。
嘟。桌上手机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声响,屏幕上跳出了那串一周以来乐此不疲的号码。田果儿扫了一眼,再看看无动于衷的姐姐,掩口娇笑,”这一招最狠了,比关机、挂断都恨。关机,对方打不通,至少知道打不通,每一次是干脆利落的失望。挂断,至少还知道你有所反应,就像给死刑犯的那声利落的枪声。而这种,你听不见骚扰,对方却听得见铃声,你不接不听,对方却要经历每一声铃开始时的希望与结束时的失望的轮回,一次又一次,所受煎熬也越积越多,狠呐。“
“剖析得这么清楚,源于经验?”田然几乎要写一个“服”字。
“我在大学的时候副修心理学。”
“那你不妨推理一下他为什么不换个号码打过来?”
“因为骄傲。换了号码,就算你接了,接的也不是他的电话,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做这种有损自尊的事。男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幼稚。”
田然嗤笑,“二十二岁的小女生,还妄谈男人?”
“那你赶我走啊,你把我从这里赶出去,我们姐妹失和的八卦就会风传千里,快来啊。”
田然从善如流,声音拔高,“请离开我的办公室!”
“哇,你排挤人家!”田果儿唱作俱佳,掩面跑了出去。
天。田然翻了翻白眼,照这位小姐对角色扮演的热衷,她以后有得忙了。
“发生了什么事?”肖润的身影踱进办公室,他是与田二小姐擦身而过。
田然微讶,“你刚出差回来,按公司规定不是要休息一天的吗?”
“一上午够了。”肖润双手撑在她的桌上,湛亮双眸锁住她秀润容颜,“不过,在我走进办公室办公前,假期还没有结束,我想请我喜欢的女孩吃午饭。我不会问你赏不赏光,因为不赏光的话我也准备押着你去,所以,赏光否?”
田然卟声失笑,“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聪明。”肖润替她关了电脑,将桌上散开的文件锁进抽屉。她提了挎包,转身的时候,他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你……”
“怎么了?”肖润挑眉,按下了电梯开关。
一趟香港回来,非但李秘书改变良多,总经理大人也似脱胎换骨了是不是?田然感叹。
“请等一下。”电梯门开,另有人加入其内,是从二十层左边出来的几位。
“董事长好。”肖润颔首。
“这一次香港之行,成果不错。”田依川当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