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猪肝紫。
这次争闹,最得利的就是尹杰。高奇彻底自毁长城,郑、陈二位虽对他失望,但还不至于背叛他。宫鸣就不同了,见他依托的主整个不能罩着自己,开始首尾两顾,渐渐地同尹、萧靠拢。聪明的尹杰趁势在冯世勋面前下了他一通猛药,在冯世勋默认下,侵吞了高奇大半的权力。公司权力的倾斜,工头汪处和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此尹杰成了他的座上客。
尹杰是个聪明人,所谓的聪明人就是在说什么以前,反复考虑二、三遍,然后什么也不说,把看到的、听到的记在本子上,留在以后秋后算帐。尹杰有每天记日记的好习惯。这天晚上,他照例在宿舍里写日记,写到一半,被冯世勋叫去商量问题。萧寒真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可今天实在是太无聊。随意翻了下他的日记,里面的内容他顿时产生了兴趣。这也难怪他到这公司己快四个月了,对公司的内幕依然是一无所知,而尹杰的笔记本上赫然记着公司的成立、发展和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他禁不住好奇,一一翻阅:原来冯世勋在开发这片工程之前,是往返澳门和内地倒卖电器的主。挣了一点钱,为改善生活环境,在此仙鹤村购地盖了两栋别墅,一栋自己住,一栋赏给许仙儿。不曾想,房子的基础才出地面,便被人收购,他就这样轻而易举赚了一笔不菲的差价。他是商人,立刻嗅出了房地产的鱼腥味。再到政府部门购置这旁边的土地,可这土地己被大脑袋抢了先,没办法只能同大脑袋协商,最后达成协议,大脑袋出项目出地,冯世勋出资金筹建,售出后的利润五五分成。这两年南方房地产实在太火了,房子在图上,在香港就差不多抢售一空。冯世勋那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扩大再生产,购置了山边闲置的十五亩土地。这件事让大脑袋知道了,带着合同找他,非要同他共享。这不是峨嵋山的猴子抢胜利果实吗?真是岂有此理,他那能干,于是出现了纠纷。这就是他挨大脑袋揍的原因。至于他同高奇的关系是这样的,他要搞开发,自然要设计院帮他设计图纸。他那时经济实力薄弱,能省就省。于是就找到这家外地来的、收费低的、毫不起眼的小院。而高奇就是这设计院的院长,在遇到冯世勋之前,他正焦头烂额,这也难怪,来了大半年,没接一个象样的项目。一下碰到这么大项目,自然是鞠躬尽瘁把他象爷爷一般地供着。而冯世勋此时急需专业人士帮他搞开发。就这么着,瞌睡碰枕头,他们俩一拍即合。冯世勋付他高薪,而高奇和郑美珠同总院鉴了合同借调过来帮他开发。至于设计院的承包金,尹杰本上记得很隐晦。高奇说冯世勋点头答应过他,而冯世勋否认有这件事。在尹杰的字里行间,冯世勋是不会付这笔冤枉钱的。萧寒看着看着对尹杰的人品产生了疑问,公司除冯世勋所有人背后说的冯世勋坏话全都记在本子上,包括开玩笑的话。当看到冯世勋同丁小丽被抓奸在床的日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乖乖!面子上这么好的弟兄,在背后却阴着自己。他记着:之所以冯世勋刚出院到办公室当天就被丁小丽候着正着,完全是因为萧寒的通风报信的结果。“唉!”萧寒重重叹口气,想起官运说过的一句话:世上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有朝一日自己和他搞崩了,就凭这一点,他往许仙儿那儿一告,自己虽不至于滚蛋,但在这公司里决没好日子过。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众人对他防贼般的警惕,看来他人品是有问题?以后同他交往要当心点,萧寒心里如是想。
萧寒真想把这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可他做不到,就此见到尹杰就觉别扭,同他说话觉得恶心。萧寒对尹杰微妙的变化,正在走麦城的高奇看出了,这也难怪人在失意的时候,器官就特别敏感。他想上前搭讪拉拢萧寒可又怕失面子,便让郑美珠和陈功来试探他的口气。他们把萧寒请到仙鹤村一家小饭馆里,边喝酒边做起了萧寒的策反工作。他们俩先数落着尹杰一通,例举了他种种卑劣行迹。说实话,尹杰的为人萧寒心里是有数的,可从他们俩嘴里说出来,把他说的一无是处,狗屁不值。他就为尹杰抱不平,心里本能有股抵触情绪。硬是忍着没搭理他们。权当他们的话是放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们俩见他不为所动,空浪费了一腔口水,陈功泄气了赔着喝酒,可郑美珠不甘心。讲起了高奇,说到高奇,她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有点激动。萧寒看着她激动的脸,心想:看来外面传闻不假,她果同高奇有人浮想连翩的暧昧关系。她罗唆地从高奇贫寒的出生讲到他高中毕业后响应党的号召,自愿申请下放到祖国最需要、最边远的地方一一新疆,在新疆他是如何白天干活晚上刻苦读书,才在恢复高考后考上大学的,在大学里刻苦读书,大学毕业后进他们设计院,如何勤勤恳恳博得领导欣赏,才让他到南方办分院的。这不过是高奇个人的成功经历,从她嘴里说出来自然带有感情Se彩,虽然听者浑身感到不自在兮兮,可也不至于驳她面子,同她唱反调。可是说到后面却不对了,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她哽咽着用恶心的台湾肥皂剧的排笔句语气,象排山倒海式的向萧寒倾来:“…高工,容易吗?他从一个农村的小孩奋斗到今天;高工,容易吗?为了大伙的利益,他一直在同老板作斗争;高工,容易吗?为了你们的前途,他想方设法想栽培你们…”萧寒一愣,突然明白,她绕来绕去,不过是绕圈子在说自己拎不轻,说自己辜负了他一番好意,梗塞在心口对他的牢骚喷口而出:“他是不容易!可他再不容易,他心中有座神,虽然神庙己被拆除,虽然神的光芒离他淡淡远去,可是他依然可以把自己当作虔教徒,朝着神的光芒艰难拔涉。可是我们呢?当我们懂事的那天起,神死了。而我们就象抛弃在荒野的孩子,为了在这混沌的世界里寻找自己一点安身之处,就是这简单的要求,他还要刁难,你们说,他应该吗?”萧寒说完,为控制自己的情绪,把桌上的酒灌了进去。
陈功听完谔然,郑美珠涨红着脸,替高奇忿忿不平。这时隔壁的包厢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声。酒是没法再喝下去了。郑美珠吩咐小姐买单,陈功为尽主人之宜,坚持要送他回去。快到工地门口,他停住,望着萧寒的脸揶揄道:“萧工,你真的这样恨我们吗?”萧寒心里叹口气,说实话,他不想把事做的太绝,顺势道:“我就从未恨过你们。真的,大家出来都不容易,何必找气受呢?”
萧寒的话,陈功更加揶揄道:“我们还有可能再成为朋友吗?”
今晚的月光的确让人伤感,回想到南方以来,总被一些是非缠身,这实在有悖自己的初衷,萧寒叹气道:“会的,陈哥,说实话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陈功拍拍他的肩,默默无语。
尹杰绝对学错了专业,他实在是克格勃的好料。这么隐秘的事,他都探知到了。联想这两天萧寒对他的态度,他曾反省过自己,可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自己没有亏待他呀。他怎么一下子对自己生疏起来。莫不是……他不敢多想,一想心里就后怕。这时的他,最怕的就是窝里反,高奇现在对他来说,不过是烂泥的墙,一推就倒,己对他不再是威胁。可是萧寒的背叛,不但在情感上他受不了,自己也实在是对他问心无愧。更重要的是在冯世勋面前交待不了,说实话,萧寒的利量是微不足道的。他怕就怕冯世勋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对自己起戒心。弄不好,自己付出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行,绝对不行!”他心里如是想:“他绝对不能被策反过去。”
尹杰拉拢萧寒的法子,远远比郑美珠说教的方式实在的多。他们被赶到工地己一个多月了,每天见到的不是灰尘遮天的现场,就是正在干活的汗流浃背的工人,别说美感,就是人起码的联想功能也怕快殚失掉了。可旁边的仙鹤村不同,不但依水背山环境优美,更主要的是村里有一些劳动密集形工厂,工厂里有许多外来的打工妹。虽然她们灰头土脸但仍遮不住青春的活力。萧寒早就知道工地“四人帮”中的陈、钱、宫在村里都有自己相好,当然,象尹杰这么活络的人自然也不例外。有这种氛围,如果说萧寒还自视清高,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这也太抬举他了。但如果让自己象他们一样,候在女孩子途经的路上,厚着脸皮象讨饭一样尾随在别人的屁股后,搜索自己所有的才智,讲出一些让听者肉麻的话,他又犯不着。或者也可以这样说,他怕失面子,男女之事,本来就是两情相要,只是碍于一薄薄的窗帘纸,可他就怕捅破这窗帘纸时,手被弄伤。所以到现在他仍形单影只。尹杰是曾许诺过他,可这许诺只光打雷不下雨。他也并不在意。可这次不同了,为了钓住他这条鱼,尹杰不能不舍鱼饵。
这天晚上快十点钟,尹杰神秘兮兮说带他出去潇洒,他虽疑惑,但还是禁不住寂寞,跟着他出去了。他们蹑手蹑脚象贼一样走出工地,到仙鹤村一个小杂铺店买了一些瓜子、糖果之类吃的东西,途经一地摊,尹杰讨价还价买了一个玻璃手镯,再经过一窄长的弄堂,他们终于到一倾斜的碎砖房子前停住。尹杰敲门,开门的是满脸疲惫的女孩,见到他们,眼睛似没这两个人,如果不是尹杰招呼他进去。萧寒真怀疑自己是五更鸡啼时的鬼影,后又自嘲自己这个比喻不正确,如果自己真是鬼影,她肯定要惊叫一声。看来他们在她眼里就象这夜空稀淡的空气,根本没这两个人。开门之后的她,懒懒回去躺在床上。
萧寒进去,见这房间不过六、七平方米,被一张床塞满后,几乎没有落脚的空间,床上还有一位同开门那位一样满脸疲惫的小姑娘,疲惫的近乎麻木不仁,对他们的到来更是视而不见,只是瞪着眼看着墙角一画面似流水在波动的黑白小电视。萧寒因为被她们冷落立刻局促难受。可尹杰神气活现把买的吃的东西扔在她们床上,这时,这房间里才有一点人的生气,她们毫不领情嗑着瓜子,不一会儿,地上瓜子壳象蝴蝶的翅膀飘满地。尹杰涎着脸同她们搭讪,她们都“嗯,嗯”地敷衍而过。萧寒更是局促难受,后悔不该来。尹杰脸皮就是厚,把那开门的女孩半拉半就拉到门外。门“碰”地一声关上,萧寒的心猛地坠落,仿佛永远坠落不到底。他局促的瞅眼看着她的脸,奇怪,在这麻木不仁的脸上竟看出三分姿色来。没过多久,门开了,那个女孩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笑容,顿时她的脸生动了许多,可爱了许多。因为尹杰买的那个玻璃手镯正套在她手腕。尹杰建议他们出去逛逛,萧寒早就想离开让他窒息的空间,自然同意。可床上的女孩却认为他们不包括她自己,白了他们一眼,没吭声。尹杰再次邀请她,她却假模假样说不去。可经同伴一拉,她就象木偶一样牵着出了门。
锁上门,尹杰同他的那位心有灵犀加快脚步把他们甩开一段距离。萧寒陪同的这位,耷拉着脸,仿佛谁欠她式的,拖着拖鞋,慢腾腾跟着他。开始他们俩谁也没开口,都在等对方打破沉默。这情景仿佛彼此都是陌路人,实际就是陌路人,他们彼此到现在都不知对方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