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飞和杜晓兰上了车以后,吴云飞歉意地解释道:“让你们久等了。晓兰刚才正好有节课,又要到领导那里请一下假,所以就把时间耽误了。”
钱长友笑了起来,“没关系的,第一次有机会和嫂子见面,又看到贤俪这么般配,多等一会儿也无所谓了。”
大家都是大学里出来地,肚子里有些墨水。相似的求学经历,让钱长友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说话也禁不住咬文嚼字起来。
杜晓兰被说得脸上微微一红,主动地和钱长友握了一下手,又和赵九明打过了招呼,这才算寒暄完毕。
赵九明征询了一下钱长友的意见,“咱们现在就回乡里么?”
钱长友回头看了一下吴云飞,“怎么样。可以回去了么?”
吴云飞点了点头
赵九明驾驶着吉普车从县城里出来,开始往回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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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季节,只要过了秋分。昼夜长短的差异就变得明显起来。
而现在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赵九明干脆打开了前车灯
虽然车上多了一个人,可大家基本上也没怎么说话。
等快要到前方分别往东丰农丰的岔路口时,钱长友对赵九明笑道:“老赵,你家在农丰,那你每天晚上都开车回家么?”
赵九明摇了摇头,“那多耽误领导的事儿啊,我平常住在乡政府给安排地宿舍里。星期六和星期天能回家一趟。”
钱长友点了点头,这时候,从后面赶上来一辆东风汽车,车灯亮得连坐在车内的钱长友都感觉到非常刺眼,不由自主地侧了一下脸。
这辆东风车开得很猛,呼地一下。几乎擦着吉普车的边超了过去,然后就转到了去农丰的那条岔路上。
赵九明被吓了一大跳,低声斥骂了好一会儿。
钱长友劝道:“刚才开车的,肯定是个愣头青,你也用不着生这个闲气。”
赵九明点了点头,“我也就是这几年给领导开车,不得不稳,要是再早上几年,以我的性子,非撵上去收拾他一通不可。”
钱长友笑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到东丰村了,他沉吟了一下,回头问吴云飞:“吴哥,你晚上还有事么,我打算带你去吃顿饭,认识一位朋友。”
吴云飞想也没想地点头说道:“没问题,我听你的。”
考虑到吴云飞要将杜晓兰带到乡里的他自己家,也不好直接就这么把吴云飞拽到东丰村去,钱长友又问赵九明,“老赵,你一般什么时候下班?”
“我下班可没个准点,有时候陪着宋书记下乡或者开会,熬到晚上十来点也是经常有地事儿。你要是有其他事的话儿,尽管说。”
“我在东丰村有个饭局,我寻思着,咱们回乡里后,能不能多送我和吴云飞一趟,再往东丰村跑一次。”
“没问题啊,宋书记都特别吩咐我听你调遣了,这还不是小事一桩么。”
钱长友哈哈一笑,他也有心结交赵九明,便说道:“这样吧,反正你晚上还没吃饭,不如到时候也在东丰村对付一口,不强求你喝酒,晚上你要想回乡里的话,还是照旧回来,绝不耽误你第二天上班。”
赵九明很痛快地答应道:“行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吉普车直接穿过了东丰村,当驶过平缓路段,开始下坡的时候,钱长友注意到对面有一辆四轮子,缓缓地爬着坡,相向驶来。
他心中一动,让赵九明降低车速,慢慢迎了上去。
借着明亮地车灯,钱长友看到对面果然是李志国和冯大拿,后面拖车上坐着李志强。
傍晚的气温,直接坐在四轮子上的话,凉风一刮,已经能够让人感到寒意了。见他们几个都有挨冻的迹象,钱长友心中过意不去之余,也暗自庆幸自己没坐他们的车。
钱长友示意赵九明停车,然后拉开车门,大声喊李志国他们。
李志国和冯大拿见是钱长友,非常高兴,连说还以为今天晚上他会缺席呢。
为了节省时间,钱长友只是简略地与李志国和冯大拿交谈了几句。告诉他们,要额外预备两双碗筷,他会多带两位客人过去。
冯大拿高兴地连连答应,双方约定,一会儿在冯大拿家见面,然后彼此暂时道别,二车交错而过。
在剩余的下坡路段上,吉普车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钱长友心中笑着想到。可能赵九明的肚子也开始闹革命,着急吃饭了吧。
……
吉普车停在吴家大门口,吴云飞先领着杜晓兰进了自己家,钱长友又见赵九明不知道在那里摸出一台对讲机,开始联系人,他索性下车,进了张家。
张丰和,张文林和张月茹。三口人都在家,正吃着饭,见钱长友进了屋,张文林笑道:“救人危难地小菩萨回来了。那正好,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钱长友摇头推辞了一下,张月茹则是很关心下午地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开始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他便简要地说了几句。
张丰和点头道:“吴云飞这个年轻人,能力不错,只是还没有地方施展而已。长友,你帮助了别人,同时也就是帮助了自己。做得很好。”
得到老爷子明确的肯定,钱长友心中原有的一丝不确定,也彻底消失了。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听到外面吉普车在鸣喇叭,钱长友连忙急匆匆地出了张家,钻进了车里。
……
……
钱长友凭着自己的记忆。在东丰村里勉强地找到了冯大拿家。他不由地暗自埋怨自己,刚才不如把李志强带在身边了。
今天差一点儿继买了假烟以后,又找不到请客的主人家,真是丢人丢大了!
还站在院子外面地时候,就可以看到冯大拿家***通明,窗户上人影晃动,能隐约地听到说话声。看来冯家为今天晚上地请客,着实下了一番力气。
刚拉开院子的大门,房门一响,冯大拿迎了出来。
见冯大拿腿脚不灵便。却快步行走的蹒跚身影,钱长友心中十分过意不去,眼前这又是一个实在人啊,他赶紧迎了上去,笑道:“冯哥,我带了两个人过来,给你添麻烦了。”
冯大拿憨实地一笑,“没什么可麻烦的,我家难得热闹一回,人越多越好。”
进了屋以后,钱长友这才发现,冯家早把酒菜准备好了,饭桌已经支上,就等着往上端了,这是在专门等自己啊。
饭桌边上坐着翁明娟的爸爸,东丰村的支书翁学雨,红脸膛的潘振东,李志国、李志强兄弟俩。炕沿上坐着冯老太太,李志强的妈妈,李志国地媳妇,还有翁明娟,应该都是特以前来帮忙准备吃喝地。
打量完屋内的情况后,钱长友连忙赔罪,让各位久等了。
潘振东淡淡地笑道:“来晚了不怕,一会儿罚酒不就行了。”
钱长友嘿嘿一笑,也不搭腔,开始为众人做起介绍来。
翁学雨和赵九明彼此认识,一见面就聊了起来,钱长友则是特意把吴云飞介绍给了李志国。
大家开始围着饭桌就座的时候,钱长友坚决地托辞掉,众人让他坐在主位上地提议,而是让翁学雨占据了这个位置,自己则是抢过了冯大拿身边的凳子,
让李志国和吴云飞坐在一起。
开始上菜的时候,冯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拉着钱长友的手,直夸他是一副菩萨的心肠,一时间,那可真是说不完的感激话。
钱长友频频点头,最后说道:“大娘,我冯哥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了,毕竟冯哥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使没有我帮忙,也会没事的。”
冯大拿为大家倒完白酒后,举起酒杯对大家说道:“我冯大拿自认为是个老实人,可没想到招了小人,惹到麻烦,幸亏有大家的帮忙,我这里先干为敬了。”
敬过大家后,冯大拿开始挨个人敬酒。他为人憨厚,不善言辞,感激的话几乎千篇一律,显得有些滑稽。不过众人也不在乎这个,纷纷地举杯致意。
钱长友四处打量了一下,这边酒桌上正好八个人,女客们自己也在炕上凑了一桌,屋内地气氛轻松愉快。冯家屋内的简陋,倒也不太惹人注意了。
冯大拿酒量一般,敬完了一圈酒以后,红通通的脸色,直追潘振东。
不过他仍然举起了酒杯,眼里带着泪光,对钱长友说道:“长友,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才能说明白我对你仗义相助地感激之情。我听志国说过了,那天晚上要不是你出钱,他就不能又去我家一趟,也赶不上拦着我妈寻短见了。大恩不言谢,我酒量虽然上不了桌面,但还要敬你一杯。”
钱长友帮助冯大拿,纯粹是无心之举,不像他支持吴云飞那样。怀着一定的目的。
见冯大拿如此真诚,钱长友除了喝酒以外,同时心中也在想,以冯大拿目前地感恩心情。如果拉他入伙,应该不成问题。虽然他腿上有残疾,可这个人算得上是一位扎实的技术人才,为人又老实憨厚,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个桌子上,翁学雨,赵九明,李志国,潘振东。都是非常健谈的人,吴云飞虽然有些矜持,但说话不落下风,尤其是和李志国相谈甚欢。
不过,钱长友怎么也没有想到,潘振东是个消息非常灵通的人。大家正说得十分热闹的时候,他随口之间,便谈起了吴云飞地事情,其中不无浮夸之词。为此,吴云飞脸上显出了赧然之色
钱长友敦了敦酒杯,对潘振东说道:“这事儿早就解决完了,别磨叽了,再者说,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咱们应该只管喝酒。”
潘振东哈哈一笑,“钱长友,你竟然敢在喝酒上和我叫号,你也不四处打听打听,我的酒量如何?前些日子,你又是象棋,又是扑克的,卷了我不小的面子,我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儿呢,今天你要是能在喝酒上,把我干趴下,我就答应帮你做件事儿。怎么样?敢应战么?”
钱长友一脸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心中想到,你***不是张无忌,我更不是赵敏,管你三件事还是一件事,我还用得着求你么?
潘振东被钱长友地表情,微微激怒了,“钱长友,你别瞧不起我,附近四乡八村的,凡是能办上事儿的,没有我不认识地。我潘振东嗷地一嗓子,立刻就能聚起来十几号的人,上次有人来村里偷牛的时候,要不是我放了一枪,指不定还得丢多少东西呢?你不信的话,就问志国。”
见潘振东来了劲儿,钱长友心里也上了一股小火,今天自己也差点丢了面子找不回来,你要斗酒地话,那就正好拿你开刀撒气。
“好,潘哥,到时候别我让你办事儿,你再说我调理你。”
潘振东恼怒地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话?你还没有喝酒赢我呢,”
鉴于钱长友一直以来的作为,没有一个人想到他还是一名学生,而去劝阻他拼酒。
一时间,酒桌上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吴云飞觉得钱长友是在为自己说话,才和潘振东叫号的,所以他也放开了心怀,参与到斗酒的行列当中来。
除了翁学雨和赵九明以外,大家都喝得有些脸红脖子粗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那边的女客散席了,翁学雨和赵九明也吃好喝足了。
赵九明走过来问钱长友道:“我不奉陪了,你回乡里么?我等着你。”
钱长友摇了摇头,“我今晚不走了,吴云飞,你跟着老赵回去吧。”
吴云飞满脸通红,眼睛盯着酒杯,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