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把李家兄弟往西边屋子里让,钱长友一边低声问道:“在农丰村,顺利么?”
李志国摇了摇头,“麻烦大了,我就特意找你来了。”
大家都坐在了炕沿上,钱长友不在乎地笑道:“能有什么大不了的麻烦?顶多是再打一架!你们今天去了四个男的,老杜家没有什么人,顶多魏广明还赖在那里。在实力压制下,把钱往他们面前一摆,打开天窗说亮话,事情也应该了解了吧。”
李志国苦笑道:“去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到了农丰屯老杜家,我们就发现人家门口停了一辆吉普和一辆东风,等进了老杜家,又发现对方竟然有七八个人之多,那个农业局的副局长,也在其中。老杜头儿一看见杜晓兰,好像狐狸见到鸡似的,连说正要去县城找她呢,没想到她自己倒先回来了。然后,不由分说,杜晓兰被扣下了,我们却被他们给轰了出来。”
钱长友不无恼火地说道:“你们四个大男人,居然把一个女的活生生弄丢了,也太说不过去了。潘振东呢,昨天我看他咋咋唬唬的,人五人六地有点儿彪悍劲儿。对方扣人的时候,他没有上前帮忙,就在一边干瞧着了?”
李志国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其实我们几个都没有袖手旁观,因为潘振东动作有点儿大,结果被人家摁倒打了几拳,结果他驴劲儿犯了,到处找人,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我一看事情要大麻烦,便在农丰屯找了两个熟人,帮着吴云飞和冯大拿守着老杜家的门口,然后紧赶慢赶地回来问你,有没有其它的解决办法。”
第一第三十二章 初步的威信
长友有些气急败坏地一拍炕沿,“打就打吧,咱这儿彪悍,我看不干上一仗,谁都不会服谁?”
李志国干笑着不搭腔,李志强却说道:“老大,打架谁也不怕,可大家为吴云飞出头,那可都是看着你的面子,做为主心骨,你得拿大主意啊。”
还甭说,别看平常李志强喜欢胡言乱语的,关键时刻,说的话也是中肯。
钱长友点了点头,冷静了一下,忽然心中一动,“志国,你刚才说,除了那个农业局的副局长以外,门口还有一辆东风?”
李志国肯定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钱长友仰头琢磨了一下,这里面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呀,“志国,我昨天晚上从县城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就看到一辆东风往农丰那个方向去了。你想,这个时节,来村里收黄豆的不会那么晚,林场上山采伐还差些天,应该也不是运材的车,最大的可能,这辆车就是你们今天看到的,老魏家派过来的车。”
见李家兄弟都点了点头,钱长友继续分析道:“从这个推断来看,老魏家就一直没有放弃杜晓兰。那辆东风除了拉人去老杜家压场子以外,很大的可能是,在某个时间,准备抢人。反正有老杜头儿在前面顶着呢,怎么也能在“理”字上面胡搅蛮缠一下,但只要他们这次抢到了人,把生米做成熟饭以后,大家再去争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正所谓,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这么阴的招数,没有一点儿头脑的人,还真使不出来。我看,那个魏副局长,脱不了关系。”
李志国恍然地一拍大腿,“长友,你分析得有道理。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要不多找一些人帮忙,把杜晓兰抢出来。”
钱长友摆了摆手。“人是要抢出来的,但我觉得首先应该将对方地退路掐断,把他们困在农丰,那里都别想去。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他们还这么嚣张,教训教训这些人也是应该的。”
李志国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怎么断了他们的退路?”
钱长友嘿嘿地坏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直接干脆点儿。把车胎扎爆,让他们也破一下财,消消咱们心头上的闷气。”
李志国笑着挑了一下大拇指,“这招够狠。如此一来,他们再厉害,也挪不了地方了,在咱们家门口,就得像面团似的,任人揉来揉去。”
钱长友点了点头,但却又紧接着皱着眉头说道:“那个魏副局长也得想办法对付一下,要不然,到时候他出来上蹦下跳的。还真挺唬人的。”
李志国也发了愁,“那怎么办,要是能和乡里地书记或者乡长说上话,让他们出一下面,劝劝就好了。”
钱长友摇头笑道:“那可不行,上次好像就是这个魏副局长。当着宋书记的面,从派出所里把闹事儿的人领走的。依我看,现在乡里的领导,躲还躲不及呢,怎么会往上凑呢?万一沾上了边,偏袒老魏家,就会被乡里的人指脊梁骨;向着老吴家,就会得罪工作对口的上面领导。反正乡里这样的纠纷也常见,派出所事儿后处理一下,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他们巴不得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大家正商量着对策呢,窗口人影一闪,很快地,脸上带着好奇之色地张月茹走了进来。
钱长友对李志国笑道:“瞧,这是我的小房东,过来视察工作了。”
张月茹哼了一声,“我才没闲功夫搭理你呢,让我看看你泡的黄豆,免得你作弊。”
钱长友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正色对李志国说道:“先抓紧时间,按照刚才商量的办吧。要找人帮忙地话,那也别再犹豫了,直接把帮手带过去,壮壮声势也好。我看你们在这方面都挺有经验的,应该也能把握住分寸,我也不瞎参谋了。至于那个魏副局长么,我再看看能不能想想其它办法。但不管怎么样,我随后也会去农丰看看情况。”
张月茹插嘴道:“又是吴云飞的事儿出漏子了?”
钱长友点了点头,“是啊,今天拿着钱去,人家都不收,魏家的人就是从中作梗,尤其魏广明的那个叔叔,什么副局长来着,不在好好的县城里呆着,跑到农丰那里作威作福。这要是拖过了三天,吴云飞有理都没地方讲去。”
张月茹也跟着生气起来,“这些人太无赖了,我看杜晓兰不认她那个爹也罢。”
钱长友无奈地摊了一下手,“那倒是后话,现在关键是要堵住魏家继续纠缠下去的借口。”
“我去跟我爷说一下这个事儿,太可恶了,连我这个局外人,都再也看不过去了。”
见张月茹出了屋,钱长友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志国,估计你也没吃饭呢,我这有包饼干,你垫垫肚子,然后赶紧回农丰,去把他们的车胎弄废了。可别在咱们乱忙活的时候,让他们带着人跑了,那可就抓瞎了。”
“不吃了,我也跟着上火,肚子里涨地慌,还是赶紧回农丰吧。强子,走吧,我再带你一段路。”
把李家兄弟送出了院子,钱长友急匆匆地来到了东屋的客厅,见张月茹正坐在老爷子旁边说话。
张丰和放下手里的报纸,摘了老花镜,开口问钱长友,“吴云飞那边,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钱长友当下将李志国带回来的那些消息,以及自己的分析和对策,简单明了地说给老爷子听。
张丰和点了点头,笑道:“你这毁人车胎
,倒也算得上是釜底抽薪。看来,现在大家就是对局长,有些打怵。”
“是啊,自古就有民不与官斗的说法。魏广明的叔叔好歹也算是县里地一位领导,面对着他,普通老百姓的心里能不犯合计么。”
张丰和哼了一声,“这个姓魏的人,我听玉辉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说和他谈工作的时候,总是拿腔捏调的,不肯动真章。现在又为了自己家的私事儿。跑到下面村子里来胡闹,是应该好好敲打敲打他了。”
听老爷子这么说,钱长友不由得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张爷,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对付那个姓魏的?”
张丰和哈哈一笑,“这种级别地人,应该还说不上“对付”两个字。凑巧我有一位市里地老朋友。最近两天在三九三农场视察工作。一会儿让文林打个电话过去,请我的老朋友过问一下县里的农业工作,让相关的人员立刻随行汇报一下,想必那位副局长。就不能如此悠闲地呆在下面村子了吧。”
说完,老爷子转身在书桌上找出一张便笺,开始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起字来。
见张丰和说话如此轻松,钱长友不由得直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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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前世爸爸从财务股退居二线以后,很快就“人气骤降”,“无人问津”了,怎么老爷子还这么说话有底气?即使老爷子退休前身居要职,但现在却要以工作的借口,敲打一下那个魏副局长。没有过硬的人脉,似乎操作起来有些难度。
老爷子真的退休了么?钱长友不禁对张丰和以前的工作经历,暗暗好奇不已。
张丰和写完了便笺,一边折起来,一边笑着问愣愣地钱长友,“事情有了解决办法。你怎么又发起呆来了?”
钱长友干笑了一下,他摸着自己的头说道:“张爷,我现在看你的样子,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张丰和笑骂了一句“少拍马屁”,接着便把折好的纸条递给了钱长友,嘱咐道:“你把这个条子交给文林,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然后再去找一下玉辉,听听他有没有处理这件事情地其它意见。”
见钱长友接过条子,点头答应,张丰和又接着对他正色说道:“你到了农丰村以后。争取把吴云飞的这件事情处理圆满了,这样才能在别人面前树立威信,也好对你以后的活动打个基础。”
听到老爷子对自己的提醒,钱长友现在只能报以感激地点头。
这时候,张月茹在一旁插嘴道:“农丰村那边的人肯定少不了,钱长友能应付得过来么?”
张丰和看了看钱长友,笑道:“人多有什么好怕的,当年我蹲牛棚的时候,动辄就要面对几百人的批斗,还不是照样挺了过来?人要学会在不同的场合下,去适应和控制局面。我看好长友!”
钱长友也拍了拍胸脯,对张月茹说道:“放心吧,陪着吴云飞去农丰地那几个人,都很听我的话。我到了农丰以后,会见机行事的。”
张丰和宽慰地一笑,“让小茹带你去信用社和乡政府吧,她对那边很熟悉,免得你到处乱跑,耽误了时间。”
张月茹一直都对吴云飞和杜晓兰的事情被人从中阻挠,暗恼不已,因此现在自然是十分踊跃地为钱长友带路。
别说,幸亏有了这位美女向导,钱长友才没有抓瞎。
他们在张文林的办公室里,就扑了个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张文林在宋玉辉那里,两个人又赶往乡政府。
张文林和宋玉辉见两人进了办公室,还惊讶了一下。
因为张丰和丝毫没有让自己捎口信的意思,所以钱长友对于老爷子究竟写了什么在便笺上,也没去探究,直接把便笺递给了张文林。
张文林疑惑地展开纸一看,然后立刻笑呵呵地说道:“老宋,最近你瞧谁最不顺眼,我看那个人要头痛脑热几天了。”
被张文林这么一说,宋玉辉闷声说道:“现在最不顺眼地当然是魏家进了,平常有工作找他,十次中有八次想掐我脖子。昨天上午,在派出所里领他侄子魏广明走的时候,还给我脸色看。这要是让他年底以前爬到正局的位置上,我都没法活了。”
张文林安慰地说道:“就算他爬到局长的位置上,也只是个正科,和你平级。有啥好怕的。而且他现在……”
说着,张文林把那张纸递给了宋玉辉。
宋玉辉仔仔细细地看了以后,立刻喜笑